《莫泊桑作品集》蛮子大妈作者:莫泊桑一我有十五年不到韦尔洛臬去了。今年秋末,为了到我的老友塞华尔的围场里打猎,我才重新去了一遭。那时候,他已经派人在韦尔洛臬重新盖好了他那座被普鲁士人破坏的古堡。我非常心爱那个地方,世上真有许多美妙的角落,教人看见就得到一种悦目的快感,使我们不由得想亲身领略一下它的美。我们这些被大地诱惑了的人,对于某些泉水,某些树林子,某些湖沼,某些丘陵,都保存着种种多情的回忆,那固然是时常都看得见的,然而却都象许多有趣味的意外变故一样教我们动心。有时候,我们的思虑竟可以回到一座树林子里的角落上,或者一段河岸上,或者一所正在开花的果园里,虽然从前不过是在某一个高兴的日子里仅仅望见过一回。然而它们却像一个在春晴早起走到街上撞见的衣饰鲜明的女人影子一般留在我们心里,并且还在精神上和肉体上种下了一种无从消磨和不会遗忘的欲望,由于失之交臂而引起的幸福感。...
.第一回 柳树春访师到苏 邓永康戏昭被打诗曰:雨断云归甫作晴,夕阳鼓角动高城;客愁正得排酒去,草色直疑烟染成。莺为风和初命友,鸥缘水长欲寻盟;不须苦问春深浅,陌上吹箫已卖饧!宋朝英宗年间,浙江杭州府钱塘县,有一位公子,姓柳名树春,父亲柳上杰,曾为掌朝元老,今已亡;只有老母林氏在堂。并无兄弟,家资数百万,开有典当十间,这也不在话下。柳树春年方二九,曾进过文武秀才,尚未曾结下朱陈。生得一表非俗,唇红齿白,目清眉秀,真如潘安再世,李白重生,兼又文武双全,臂力过人。平生忠直,仗义疏财,济困扶危;故人赠他一个美号,叫做小孟尝。自幼拜过印然长老为师。三年学得一身拳棒,武艺无所不精。只因父亲身中染病,故且暂别长老,回家侍奉父亲。今上杰已经亡过,光阴迅速,日月如梭,不觉又过三年。孝满在家无事,因闻知印然长老,现在嘉兴府三塔禅院,他特意欲重往相访;未敢自专,只得入内禀知太太道:“孩儿...
《莺莺传》莺莺传 唐贞元中,有张生者,性温茂,美风容,内秉坚孤,非礼不可入。或朋从游宴,扰杂其间,他人皆汹汹拳拳,若将不及,张生容顺而已,终不能乱。以是年二十三,未尝近女色。知者诘之,谢而言曰:“登徒子非好色者,是有淫行。余真好色者,而适不我值。何以言之?大凡物之尤者,未尝不留连于心,是知其非忘情者也。”诘者识之。亡几何,张生游于蒲。蒲之东十余里,有僧舍曰“普救寺”,张生寓焉。适有崔氏孀妇,将归长安,路出于蒲,亦止兹寺。崔氏妇,郑女也。张出于郑,绪其亲,乃异派之从母。是岁,浑薨于蒲。有中人丁文雅,不善于军,军人因丧而扰,大掠蒲人。崔氏家财甚厚,多奴仆,旅寓惶骇,不知所托。先是,张与蒲将之党有善,请吏护之,遂不及于难。十余日,廉使...
《升起的太阳》1当时,我在卡尔弗城我的公寓里,正坐在床上。电视机是打开的,但我关掉了声音。实际上,我正一边看着莱克尔队的一场比赛,一边试图记住我那套日语入门教程上的词汇。夜晚十分静谧。8点钟左右我就安顿女儿睡了。我把盒式磁带录音机放在床上。录音机里传出一个女人活泼的声音,她正念着“你好,我是警察。我能帮助你吗?”、“请把菜单给我看看”之类的句子。每念完一句,她就停顿一下,以便我用日语重复一遍。我吃力地、结结巴巴地跟着重复。下面她要念的是“蔬菜商店已经打烊。邮局在什么地方?”诸如此类的话。我尽量集中思想,但也难免开点小差。“早志先生有两个孩子。”我模仿着说:“早志先生有两个……孩……”我诅咒了一句。这时,那女的又念起下一句来了。...
《青城山隐者记》青城山隐者记华阳士人李有,字若无。涉猎书史,工于诗词,而乐山水之趣。一日,引一家僮,负琴剑,携酒肴,游于青城山。家僮后随,散步缓行,迨十余里,忘其归路矣。见一老叟,庞眉皓发,衣冠甚伟。生揖而进曰;冀丈人不以鄙弃,愿假一宿。叟曰:吾居此岁久,未尝见外人,此间山穷水尽之处,子既不以老夫侧微之辱,幸为枉驾一顾耳。生大悦,随叟行,及五里许,则见云寒翠峰,烟锁琪林,岩桧铺青,朱声漱玉,真若神仙之境。夏转一径,则川平地广,茅屋参差,鸡犬声喧,桑麻掩映,居有百余家。叟延生入宅,生问丈人尊族出于何氏,何年栖迟于此?叟曰:山林野夫,焉有姓字,僭呼青城隐者,孟蜀广政中,叨受太常典礼,后因宋遣王全斌下蜀,吾携妻子避兵于此,其诸比邻皆同时来者。寒暑往来,不知是何年,是何代也。生大骇,至今四百一十四年矣,因请问孟蜀兴废之故。叟具述云云。因呼一妪出现,谓曰;此老荆布也,囊为...
前言金宏达三四十年代有些作家的面目,缘于时空关系,或模模糊糊,甚或怪陋狰狞,使人不敢趋前,叶灵凤先生大约就是很“惨”的一个。初则是正在“唇红齿白”时,与鲁迅先生相“骂”,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其实何尝是对手,倒被“骂”个“流氓文人”,“臭”名昭著;继则又在《鲁迅全集》中被“注”为“汉奸”,遗“臭”万年。后此注虽然“注销”,却也并无声闻遐迩的“平反昭雪”,何况斯人已去,身后寂寞,真面目如何,也难得一辨。识者每念及此,殊为感慨!叶灵凤系江苏南京人,生于1904年,1925年加入“创造社”,乃“创造社”名副其实的“小伙计”,文坛上堪称资深。列名“左联”最早的成员,却又因“放弃”工作而被除名。抗战时期,也属于挥笔上阵的一员,担任由夏衍主持的上海《救亡日报》编辑,并随报社南迁,广州沦陷后,遂移居香港,曾是中华文协香港分会理事。他与郭沫若、夏衍、潘汉年、乔冠华等一直过从甚密...
《你好,忧愁》第01章这种感情以烦恼而又甘甜的滋味在我心头索绕不去,对于它,我犹豫不决,不知冠之以忧愁这个庄重而优美的名字是否合适。这是一种如此全面,如此利己的感觉,以至我几乎为它感到羞耻,而忧愁在我看来总显得可敬。我不熟悉这种感觉,不过我还熟悉烦恼,遗憾,还稍稍地感受过内疚。今日,有什么东西像一层轻柔的、使人难受的丝绸在我身上围拢,把我与别人隔开。那年夏天,我对岁。我非常快乐。“别人”指的是我父亲和他的情妇艾尔莎。这种情况可能显得虚假不实,我得立即解释几句才行。我父亲年方啊,却当了15年鳏夫。这是个生气勃勃、充满活力,具有各种可能性的男人。两年前,我从寄宿学校出来时,不可能不明白他与一个女人一起生活。他每隔半年就换一个女人,我还没来得及接受,他就又换了一个!...
《为中国思想趋向求答案》介绍我的《为中国思想趋向求答案》作为一个势心关切中国思想趋向和时代前途的人,我已经习惯性的东翻西找,给这个问题寻求答案,从黑夜直到黎明。我的小天地靠近河边,住在台湾的人,很少能像我这样单独的享受充分的星光与月色,在人世的兴衰里午夜神驰。我时常想:五十年或一百年以后,那个时代的历史家将为我们记录些什么?他们提起笔来,将怎样论断中国历史?……(略——编者)面对子孙万代的质问、面对后世史家的评判.我们总该有些真正拿得出手的遗产、打得出去的武器和抵得住论断的王牌。政治上的兴衰、军事上的胜败、经济上的荣枯都暂不足论……这些,都可以用特殊环境做口实来布置一个“有朝一日”的期待。但是,有一个问题紧逼着我们,那就是文化思想上的困惑。这个问题我们没有理由说它是一个暂时不足论的问题,它比政治的问题、军事的问题、经济的问题都显得永恒而基本,并且无法用特殊环境做...
《英烈传》第一回 元顺帝荒淫失政 地裂山崩倒太华龙兴虎奋居淮甸,际会风云除伪乱。手提宝剑定山河,长骑铁马清民患。杀气遮笼濠泗城,帝星正照凤阳县。四海英雄逐义起,万国诸侯连策献。百战功劳建大勋,于场污马征凶叛。血污两浙缚奸邪,尺满三江擒贼汉。扫动妖氛天下宁,施张清气乾坤变。功业皆从翰苑编,贤臣都入辞贤赞。却说从古到今,万千余年,变更不一。三皇五帝,而后汉除秦暴,赤手开基。方得十代,有王莽自称假皇帝,敢行篡逆。幸有光武中兴,建及灵、献之朝,又有三分鼎足之事。五代之间,朝君暮仇。甫至唐高祖,混一天下,历世二百八十余年,却有朱、李、石、刘、郭,国号梁、唐、晋、汉、周。皇天厌乱,于洛阳夹马营中生出来宋太祖,姓赵名匡胤。那时赤光满室,异香袭人,人叫他做“香孩儿”。充来削平僭国,建都大梁。传至徽钦二宗,俱被金人所掳。徽宗第九子封为康王。金兵汹涌,直逼至扬子江边,一望长江天堑,无...
《鬼谷四友志》序时乾隆六十年岁次旃蒙单阏授衣之上浣日,书于乐志轩中东泖杨澹游笔。凡例#坊刻有《孙庞演义》一书,甚属唐突诞妄,非惟不揣情理,兼文势鄙陋层出。如朱亥乃田文之勇友,而强扯作魏国大夫。刖足乃剔去人之两膝盖骨,使不得竖挺行走,只好匍匐往来。为是彼竟指作割去足指为刖刑。夫足指虽去,何害行走?又言鬼谷先生所授孙膑有三卷天书、六甲灵符,可以呼使风雨,又能隐遁于木几中,复化为石,使误人肩背。此又西游上孙行者所为。夫西游乃纂发至理,皆是寓言,借人身之意马心猿为首,故言西游真诠。其文雅其理。原非仙莫道之书,亦非仙莫解之书。今孙膑虽聪明忠直,鬼谷虽道高技博,岂亦如孙行者身外法,瞬息间变化诸般奇弄,以炫耀其术。即使真能之,亦何取是?况万无是理乎!今辑是传,虽未知能尽当日之事是非与否,然于情理揣度,庶几有得施之于今,亦可醒心度之于古,不谓无因。...
战地斜阳为什么去当兵天上的红日,有澡盆那样大,慢慢的沉下大地去了。沉下红日去的大地上,有些如烟如雾的浮尘了,和天上一些淡红色的云彩,这两样颜色调和起来,把眼前望见的一些人家,都笼罩在那苍茫的暮色里。有些人家屋顶上,冒出一阵牵连不断的浓烟,大概是在做晚饭,厨房里已经举火了。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靠了一扇乡户人家篱笆门,望着那炊烟出神。想到那烟囱底下的人家,有父母兄弟,夫妻子女,再看第二个烟囱下,也无非如此。但是家庭虽同,情形就不同。那厨房里,有煮肥鸡大肉的,有煮小米粥的。再回头看看自己的屋顶上,正也有一股很浓很黑的烟,很有劲的样,如一条黑龙一般,直射过这屋外边一棵大樟树去。其实厨房里没有什么,只烧了一锅白水,预备煮白薯。自己正对面,相隔半里之遥,正是一家大财主孙老爷家里。你看他烟囱里的烟,直涌上来,厨房里怕不是整锅的荤菜正在熬着。因为上午,我看到他们的...
序写完,从头读阅一遍,自下判语:要不得!有种种原因使此书失败:(一)五年多未写长篇,执笔即有畏心;越怕越慌,致失去自信。(二)天气奇暑,又多病痛,非极勉强的把自己机械化了,便没法写下去。可是,把身心都机械化了,是否能写出好作品呢?我不敢说。我的写作生活一向是有规律的,这就是说,我永远不昼夜不分的赶活,而天天把上半天划作写作的时间,写多写少都不管,反正过午即不再作,夜晚连信也不写。不过,这种细水长流的办法也须在身体好,心境好的时候才能办得通。在身心全不舒服的时节,象去年夏天,就没法不过度的勉强,而过度的勉强每每使写作变成苦刑。我吸烟,喝茶,楞着,擦眼镜,在屋里乱转,着急,出汗,而找不到所需要的字句!勉强得到的几句,绝对不是由笔中流出来的,而是硬把文字堆砌在一处。这些堆砌起来的破砖乱瓦是没法修改的,最好的方法是把纸撕掉另写。另写么,我早已筋疲力尽!只好勉强的留下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