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离去,后会无期-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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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爱情,亦失去友情,我怀疑一切。
也因此绝口不提绿禾的名字。
半个月之后,我在丽江看到一个人——绿禾。她寻了几千里来找我,我看到她的时候,心里一酸,她瘦了,黑了,背着我送给她的包,戴着我给她的翡翠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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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两生花(6)
我们和好吧。她说。
不。我坚决。
我并没有抢童亦,是我考验他,我早知他朝秦暮楚,他居然禁不住小小的考验,绿禾,你误解我,我并不喜欢他,他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男子,而且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十六岁那年,晚自习之后,我一个人回家,在小巷中,被三个男人车仑。女干。
啊?
是,这正是我不喜欢男人主要原因,我不再和任何男人来往,只喜欢那些温婉动人性格凛冽的女子,所以,看到你的画时,我看到了自己心里底里一直渴望的东西。
叙述这些时,她夹着烟的手一直颤抖,那是童亦离开我之后我第一次哭,我伏在她肩上哭了,叫着她的名字。
五
我们重新住在一起。
彼时,我们离毕业还有一个月又十天,她的名声渐起,有几个文艺团体来和她洽谈,而我的形势却不看好,全国的美院好象死光了,没有一家伸出橄榄枝。
那逼仄的小楼好象世外桃花源,我在那里画画疗伤,大部分钱全是绿禾出。
如果不是周生出现,我们也许会这样过下去,但绿禾的身边忽然出现一个叫周生的男子。
中年男子,微胖,秃顶,我和绿禾开玩笑,你即使再恋父,也不必如此吧?绿禾哈哈笑着,只说这个台湾来的商人傻,每天去她唱歌的酒巴献花,一大把又一把红玫瑰。
看着怪心疼的。绿禾说,那么多红玫瑰,可以买多少颜料啊。她这样比喻的时候我就非常非常感动,我想绿禾是真的喜欢我,才会替我买那么多的颜料啊。
周生曾经来我们小屋里,眼睛里有酸涩:哎,太局促了啊,这种小屋。
他并不是要包绿禾做二奶或三奶,绿禾嘲笑说:他说他要来大陆寻找爱情,他前年丧了妻。
你不要嫁给他,我削着苹果,很正色地警告他:他不就是有俩臭钱?况且你姿色出众,嗓子这么好,不愁不红的。
好,我不嫁给他。可他对我实在好,前几天还要送我车。
你不会虚荣到为一辆车嫁给一个中年男子吧?我被虚荣害了,不能再虚荣下去,前几天看娱乐版头条,童亦和女模特去风,结果出了车祸,结果女模特死了,童亦的腿折了。
我并不觉得心疼,只觉得大快人心。他的新人旧人有多少?我不过是其中一个分母,这样想的时候,我只感觉那段貌似恋爱的时光十分无聊,甚至接近于无耻,仅此而已。
所以,我反对绿禾嫁给有钱男人,特别是秃了顶的中年男子。
于是在茶饭后我们常常拿周生取笑,好象他是我们一个佐料,我们这样说的时候,一点不动感情,好像郭德纲说相声,说得很犀利。
◇欢◇迎访◇问◇。◇
第43节:两生花(7)
我们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挥霍着青春,如果不是那场车祸,我想,这样的挥霍还会持续多年。
毕业的时候,我的油画西藏组画在全国得了大奖,北京一个画院希望我去,法国一个美院希望我去深造,我借了一辆自行车,然后就奔向音乐学院。
我本来可以打的去。
我本来可以打个电话告诉绿禾。
我本来可以在我们晚饭的时候告诉她。
可是,我等不及了。我太兴奋了,这样的好消息,我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尽管天下着雨,尽管自行车很破,雨打湿了我的头发,我拚命地骑着,要告诉这个给我买颜料的女子,我蠃了!
在接近音乐学院时,在拐弯的时候,我被突然拐过来的一辆大卡车撞倒,卷到车的底下时,眼前一黑,一切,荡然无存。
醒来时,我看到自己全身缠满的东西,而我的右胳膊没有了。
我想叫,可是发不出声音,我想哭,可是居然没有眼泪。
我看到了绿禾。
她守在我的床前,拂着我的散发,就那样一下一下地拂着,好象我是她的孩子,我哽咽着问:我怎么画画啊,我的胳膊呢?
她哭了,眼泪落到我的脸上。
我知道我来生必长许多痣,因为如果一个人心疼另一个人,如果她的眼泪落到她的脸上,那么,她的脸会会长许多痣。
可是,我不怕长很多痣。
我见过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子,在去买衣服时,她笑嘻嘻地玩着她妈妈的手机,然后我看到了她的脸,密密麻麻的脸上有许多的痣,所有人不看她,以为她的脸太恐怖了,可是,我看着那些痣,知道有人把眼泪落到了她前世的脸上!
不仅我的胳膊没有了,我还要动至少十次手术才能把断的了那些骨头全接上,绿禾出去了,我听到她和大夫嚷:我妹妹不能没有胳膊,她要画画,她要画画啊,你们不知道她是天才吗?我有钱,你们一定要让她能画画啊。
我听到她哭了。
我侧过脸去,把眼泪流到了头发里。
而她进来时却是微笑着:颜索,你还有左手,至少还有左手。
左手也不保了。
因为失血过多,大夫建议截肢,绿禾坚定地说:不,不,有多少可能我们都要尽力,她必须有一个左手。
钱不够了,大夫说。
我去想办法,她说。
我刚知道,撞了我的司机跑了,没有人支付这高昂的医疗费,我的家里不可能有钱,下岗的父母能有多少钱?甚至,我出车的消息都没有告诉他们。
三个月后。
我出院,留住了左手的我,穿着素色的衣衫,让绿禾牵着我的手。
绿禾把我接到使馆区的一个老房子,我知道这种老房子是我们一直梦以求的想住的,有情有调有光阴的味道,可是,我不知道哪里来的钱可以住这和的房子,我的医疗费已经快一百万了,哪里来的钱?
我问她,因为想尽快画画卖画,我别无所长。
没有一个男人会要一个失去一支胳膊的女人,我有自知之名,我一无所有,除了卖画。
是周生,她说。
一切明了了。
我要嫁给他,虽然他没有说,可是,钱全是他出的。
你不要,我挣扎,可是,这“不要”是多么的无力,多么的苍白。
台湾不错的,换换环境也好,他说他会疼爱我,如同疼爱他的初恋,她会宠爱我。
不不,我说,你要的不是宠爱。
傻子,好好养身体,我会让他再给你一个画室,我想,用你的左手,照样可以实现理想。
我又哭了。
出车祸以来,我这样爱哭,眼泪总是不及离的落下来。她抱着我:颜索,你总是叫我的名字,其实我希望你叫我姐,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有一个妹妹,后来我十多岁时带她出去游泳,她溺了水,再也没有上来。
颜索,我看到你,好象看到自己妹妹。
姐。我终于叫出这一个字,刹那间泪流满面,我们看着对方,无语泪流。
一个月后,绿禾嫁到台湾去,那天,她穿了鲜艳的旗袍,明媚动人,我按了假肢,站在她的身边,我一直看着她,她笑着,并不看我。
最后,她敬了我。
我们把满满一大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再喝了三杯子花忆前身,水仙已乘鲤鱼去,一夜芙渠红泪多,亲爱的绿禾,让我们在红泪清露里忆前身吧,我们一定是两生花,我的前生一定是你,饮了三杯酒,一杯看剑气,二杯生离别,三杯上马去!
雪小禅 :中国作协会员、专栏作家。原名王虹莲。已出版散文集《烟雨桃花》、《禅心百合》,爱情禅》《我为了我》,小说集《看我青蛙变王子》《戏子》《像冰一样疼,像火一样蓝》《一地相思两处凉》多本,长篇小说《无爱不欢》《烟花乱》《刺青》。文章多见各类期刊,现为《读者》百名签约作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