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人房or双人房-第1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因为饭票的事,她有好久都未意识到他的存在,甚至忘记了对他的恐惧。并排坐着,她不想说话。
“是来签字的。”施永道做了个写字的手势,又在袖子上抹了把汗。他笑起来傻傻的,不像以往严肃时那么吓人。
“嗯?”
“保送协议。”施永道回头看看空无一人的门口,“你被报送了,来签协议的!”
他的口气那么笃定,普华心里一松,不由对他笑了笑。
这可能算是两人第一次友好的接触。
老师回来果真发了协议书,普华拿起笔写上自己的名字。见她写完了,施永道也在自己的那张上郑重签上了字。
普华知道他二模的排名,没想到他也会拖到最后一批签字,回班路上,她因为心情放松了,便忍不住问他:“你怎么才签协议,封青他们不是二模之后吗?”
他的眼睛不知在看哪里,挠挠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哦,家里本想让我考外校。”
“也是,你的成绩那么好。”她第一次由衷道出心里的话。
“你的英语才叫好!”他抹抹汗,对夸奖别人不太习惯,又觉得该说点什么,于是继续挠挠头,“嗯……我要下楼了……祝……祝……”
“嗯?”普华认真望着他,觉得那黑乎乎的汗线变色了。
“祝娟娟肯定等你呢!”
他大喇喇说完,甩头跑了,像个做贼心虚的坏孩子。很难得,普华在施永道背影上看到了“可爱”两个字。
目送他跑远,她捧起保送协议回到教室,心情依然久久无法平复。
是高兴,也有些唏嘘。
……
盛夏来了,冲刺的日子里,保送班的生活是惬意的。几周后火热的中考,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风轻云淡的三天,转瞬就结束了。苦苦一年的拼搏,在这时结了最甜的果子。
从考场出来,普华和娟娟在顶楼抱在一起,她们都流泪了,流了很多辛酸又甜蜜的眼泪。
绯闻和夏日的潮气早蒸发殆尽,普华怀揣着纸条上纪安永写的“别气馁”,参加了体育统考。
走上八百米起跑线,她咬紧牙关,身边站着娟娟和虞世南。一声枪响,娟娟带着她奔出了起跑线,接棒的虞世南领着她克服了第二个二百米,第三个过来帮忙的是纪安永,他默默奔跑的侧影给了普华无形的力量,她想说谢谢,只苦于没机会开口。最后一圈接近疲惫临界点时,纪安永把她交给了下一棒,一只大手牢牢握住了她。风里,施永道的面孔像普华梦里的剪影蒙着水雾,他的声音穿过那层雾气,透出了笃定坚决。
“跟着我!”
“注意呼吸!”
“不许停!”
她眼角里有泪水,因为疲劳和愈加疼痛的呼吸。但他一刻也没有放开过,不许她降下速度,不许她放弃,拖着她行将垮掉的步伐,陪她熬过了直道的最后50米,把她稳稳送过了终点线。
八百米结束后,普华再没见过施永道。
她在中暑的晕眩脱力里瘫软倒下去,平静的结束了自己的初中生涯。
……
查分那天,普华站在公共电话亭的屋檐下,握着听筒默念着自己的分数,呼吸着淅沥雨幕中潮暖的夏日空气。
她以总分全校十五,英语单科全区第一的成绩进入了高一重点班。纪安永进了全区前50,施永道上了红榜,他是区里的化学状元,进入了全市的优等排名。
普华领到高中录取通知书早进了三伏。她约着娟娟回学校。信筒寂寞的立在校门口,操场上三三两两有打球的男生,新一届初三又开始了补习生活。
“施永道可能被四中要走,知道吗?”娟娟站在红榜前,指着他的名字。
普华抿了下嘴角,假装不在意。
取了通知书,两人回到生活了一整年的六班教室,有些大家没收拾走的书本和杂物还分散在课桌里。
娟娟拿起粉笔,在黑板上模仿着虞世南的签名。普华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桌里是空的,连纸片都没有。桌面上有些圆珠笔和铅笔的划痕,像是字,因为时间久了也看不太清。
她拿出信封里的照片摊在桌上仔细端详,在五十张笑脸里搜寻自己。虞世南依然很酷,娟娟的新发型多了淑女气,封青和李城寺搭着肩膀,形同他们坚不可破的友谊,裘因穿了件亮眼的连衣裙,在同龄的女生里透出一份早熟的美丽,“四人帮”站在一起,高超峰,尹程,纪安永和施永道。比起另外三个的笑容,普华觉得施永道的表情和自己有点像,似乎要没心没肺的开怀大笑,又难以掩饰笑容背后的一份疲倦。这一年的中考冲刺,耗去了她太多的精力,也剥夺了她太多微笑的权利。
离开教室前,普华去了纪安永坐过的位子坐了坐,桌里有一本物理练习册,一些废纸,还有一个拆开的紫色空信封。他一如当初没有保留信封只拿走了里面的信,而他给她的那张小纸片,她已妥帖的收进那本化学题集里。
娟娟经过一排桌子,叫普华去看。数数算,好像是施永道的。
桌面凌乱,有方程式,几何题,右上角有几个小刀刻上的字,用钢笔染成了黑色:D的PH值。
“什么意思?”娟娟抬头问普华,“他学化学学疯啦?”
普华摸摸那几个字,啼笑皆非,“不清楚,也许吧。”
她们决定回家,黑板上留下了硕大的三个字:虞世南,娟娟没有擦掉。她在坡道上摆弄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突发奇想的扯了扯普华的袖子,“你说我要是写我喜欢你,虞世南能知道是我吗?”
“不能。”普华无奈。
“哦……虞世南的缩写是YSN,我是ZJJ,我可以写个YSN喜欢ZJJ……”
普华没做声,她自顾沉浸在一些中考结束后就盘旋不去的念头里。不管过去测定出的生活是酸性,碱性或是中性,一个三年结束了,等待她的将是另一个更加艰苦的三年。
而这其中,又会发生什么呢?
2…9
高一军训,纪安永因不明原因缺席,直到车开走普华都按捺着焦虑扒着窗向外望。
施永道倒是来的很早,开学第一天遇到,普华一下子没认出他来。他换了发型,理了很短的分头,刮了胡子,晒得露出的皮肤都是黝黑的,两个多月没见,又长高了几寸,连声音都更低沉粗哑,显得比体育考试时成熟了不少。
车启动后,施永道最后一个跑上来,因为座位间的夹道拥挤,他走得很慢,在普华坐的一排站了下,撑着两边的行李架,等着身旁的同学坐稳才继续往后排走。
普华没抬头,自从体育考试之后,他们有很久没讲过话,前一天开学报到,忙着领书交学费,只是打了个招呼。那时他背着书包在坡道上不知道等谁,冲她摆了摆手。
路上,后排男生递过来牛肉干,说是“施永道给的”。普华给自己和娟娟各留了一个,把袋子递给前排同学。她也如是说“施永道给的”,引来大巴后排爆出一阵哄笑,还有人吹口哨。
后来有人从走道上过去,趁着前排男生把牛肉干瓜分殆尽前一把把袋子抢回来,满脸怒气。
下巴几乎抵在膝上,普华还是能明显感觉到施永道走过去时狠狠瞪了她一眼。
缺少了纪安永,军训少了很多甜蜜的遐想。两周过得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娟娟常借着傍晚自由活动时间拉着普华到宿舍外的野地,一边在她鼻梁上抹防晒霜,一边旁敲侧击试图点醒她。
“你和施永道怎么回事?”
“没有什么。”普华拔了两根狗尾草卷成小兔子,躲开娟娟直接的目光。
“好,你自己算算。第一天站军姿,第二天打电话,周四和周六晚上巡逻……还让我说?每天在食堂……”
“哪有?”普华反驳,脑海里都是过去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你自己心里清楚!”娟娟抹了一大块防晒霜,糊墙皮一样拍在普华脸上。
普华是在装傻,她心里比谁记得都要清楚。
训练第一天,下午站军姿她中暑被送到树荫下休息。不久施永道也从男生连下来,跟尹程一起替全连送水,抬着一箱矿泉水经过树下,往她身边扔了一瓶。
第二天她陪娟娟去小卖部买零食,排队在公共电话亭打电话,她身上没带零花钱,娟娟要借,他却举着张电话卡在她面前晃了晃,硬说是她掉的物归原主,塞完就跑。
一周里,她两次巡逻都排在半夜,他竟然跟她排岗的时间一模一样。在男生宿舍巡一圈,就站在靠近女生宿舍的路口,隔一会儿用手电往她的方向照一照,好似看穿她怕黑。
紧急集合他和封青在操场替她重打行李,拉练又帮她提东西,每次都表现得很偶然,不经意,可连在一起,连一些刚入校的新生也在下面窃窃私语。
“每天在食堂,咱们班一到,他肯定……”娟娟只讲到一半,草丛里远远的传来脚步声。普华匆匆捂住娟娟的嘴,把她拉进齐腰的荒草深处。几百米远的地方,施永道和尹程、高超峰正踏着草缓缓朝她们待的地方走过来。
……
军训结束,大巴开回学校的一路,车上大部分人都在睡。普华醒着,腿上摊着日记想写点什么做个纪念,落笔又词穷,似乎也没什么非要写在纸上。两周的训练,她没胖也没瘦,只是晒黑了好多,鼻尖上脱皮了,早晚洗脸都会疼。这两周最大不同的是施永道,和初中时判若两个人。他一扫之前的阴郁严肃,变得阳光有亲和力,极尽所能的帮她,创造机会跟她讲话,就是回来上车前,还借着清点行李帮她把打好包的东西从营房扛到车上。
回到学校,大部分同学都由家长接走了,普华没人接,又不着急回家,自己背着行李去了教室。初三六班的牌子换成了高一六班,所有的桌椅全部打扫清洗过。
坐在自己的老座位上,普华环顾着教室,过去一年的酸甜苦辣似乎依然历历在目,发生的一些事,还有一些难以忘掉的人。
她走到纪安永的位子上,桌面上的笔迹不在了,位子里那些旧物也早被清理干净。倒是施永道桌上的刻字不是洗涤剂可以涂抹掉的,摸着那几个深深的刻字,普华不免会想起娟娟的话。
他……难道真的……是那个意思?
如果可能,普华倒希望他不是,她的心思,更多在惦念纪安永。军训后期,纪安永的消息陆陆续续听说了不少,他得的什么病,恢复如何,会不会影响开学上课,都是裘因几个私下谈论时她偷偷听来的。她满可以正大光明的问,可又欲盖弥彰的以为那是不能说出口的。
普华从书包里拿出施永道给她的那张电话卡,翻到正面看了看,五十块钱。她一次也没用过,军训时不方面当面还他,就包在一张纸里,写上他的名字放在枕头下面。
把电话卡摆进书桌里显眼的位置,上面压了板擦,普华才离开教室。
放学后,她坐在行李上看篮球队训练。新一批初中选手和一年前的球技差不多,都是陌生面孔,好胜心强,拼抢卖力。军训最后的教官学员对抗赛,后卫的位置缺了纪安永,几个男生配合平平,也可能是她不懂篮球,总以为纪安永那样的才是好。
看到大约太阳偏西,篮球队也散了,普华才出了校门准备回家。
对街早没有穿校服的学生游逛,建一奶酪店前老板正在装门板。普华摸摸口袋,空的,连碗一块钱的奶酪钱也没有。军训出门时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