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浓时情已殇-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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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疑惑地扫了大家一眼,走到自己惯常坐着的位子,摆好了画架,铺好了画纸。
忽然,从背后递过来一张报纸。是今天刚刚出版的《星星娱乐报》。
默默接过来刚一展开,首页巨大的黑色标题一下子撞进了她的眼球。
《豪门世家,倒底有多肮脏?》
压题的照片是周末那个宴会上,默默和杜薇面对面箭拔弩张的画面,大约是默默说完了最后那段话,高昂着头,微笑着看着对比她高了半个头女人;而杜薇则是脸色惨白的呆立在那儿,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愤怒。
图解文字是:靠身体上位的年轻女孩子趾高气扬,惜日名门千金黯然神伤。
另有一张陈豫北拥着默默离开上车的照片。
通篇文章先是介绍了少女陈默菡年幼失怙,靠陈豫北抚养长大,等陈豫北到了婚娶年纪,女孩儿又百般阻挠,死死纠缠着陈豫北,千方百计破坏他的婚姻。文中口气极不客观,把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描写成了即有心机又有手段的狐狸精。最后竟然描写她利用身体做代价,逼陈豫北就范,蓄意破坏陈杜两家联姻;而陈豫北因与养女关系暧昧,被杜家小姐发现,可怜杜家小姐帮陈豫北照顾孤女多年,最终不得不宣布解除婚约。陈豫北迫于社会舆论压力,携养女到国外躲避三年后回国。
文章语言流畅,故事尾尾道来,情节起伏跌宕,堪比一部琼瑶剧。
看了文章后让人感觉,默默就是陈豫北养的一头小白眼儿狼,千方百计破坏了他的婚姻,还勾引主人上床人财两得。而陈豫北则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伪君子。
这份报纸是国内销量最大的一份娱乐性报纸,以报道大量的绯闻和八卦消息著称。
默默没等看完,脸色就变得惨白,气得浑身颤抖。
“陈默菡。”坐在边上的女生握住她的手,试图帮她控制住自己。
而她几乎被这个触碰吓的尖叫起来。
几乎就在同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陈豫北。
她极力平静下来,慢慢接起电话,马上就听到了陈豫北的声音:“默默,你马上出校门,到学校东门口,老秦的车子在等你。”
“我还要上课。”默默心里一沉,不知道他这么紧张是否和报纸的事情有关,但她仍想装着若无其事。
早上临走前,他说一大早有会,所以让老秦送的她。
“课不要上了,听话,马上离开学校。”陈豫北也不解释为什么,只是督促她快离开。
默默听话地收起画夹,想了想又把报纸放进画袋,在同学们讶异的目光中离开。
事实上,陈豫北还是很有预见性的。
上午的第一节课上课没多久,默默的同学就在画室外发现了手持相机的可疑人物。而在下课时,便有同学被要求采访或是追问有关陈默菡的相关事情。
李煜山教授在得知情况之后,愤怒的请学校保安赶人。并明确要求他的学生对陈默菡的一切情况保持沉默。
老秦的车载着默默进入北佳大厦地下停车场,通过专用电梯直达顶层总裁办公室,刚走近他的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陈豫北在发脾气。
“报纸都已经登出来了,你们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要你们这两个部门是白吃饭的吗!”
一个主管解释了几句,大约是说这份报纸的总部在京城,不像是本地媒体那么相熟,所以消息漏掉了。
陈豫北的声音更加阴鸷:“这就是理由了吗?请问北佳在京城的业务有多少?我们每年的投入是多少个亿?分配给你们的相关费用又是多少?你不清楚吗?”陈豫北的口气从未有过的严厉,一连串的质问听得让人心颤。
默默停顿了一下,便敲敲门走了进去。
陈豫北一脸铁青地站在办公室的中央,西装被甩到椅子上,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个,领带不知道扯到哪儿去了,满眼的戾气。
茶矶上,有一叠今天刚出版的《星星娱乐报》,大约是谁一早上在报摊上发现了,给全包了下来。
两个被训主管垂头丧气,脸色惨白。
他的暴怒,让她想起三年前她出事后的那个早上。
她轻轻吐了口气,然后给那俩个人使了个眼色,慢慢走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手,把他拉回座位上坐下,又去亲自给他换了杯新茶。
“叔叔,我说过了我什么都不怕,随便他们写,你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她柔声说,轻轻地靠在他的身后的地方,伸手轻轻地为他揉着肩胛。
陈豫北的脸色从默默进来已经变了几变,此时已经十分柔和了。他抬头对两个主管说:“先暂时保持沉默不予任何回应,其他的工作你们尽力去做吧。”
两个主管忙擦着汗答应着出去了,陈豫北把默默抱在腿上坐下。
“宝宝,对不起。”他把头埋入她的颈间,心里有着深切的歉意。
他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前段时间小刘汇报说,有人偷偷对着默默拍照,他已经处理了。但是没想到那个小记者居然搞了这么一出,而且看文章的内容和周末晚上杜薇的表现,显然他们已经沆瀣一气了。
看来,他对杜薇还是留了余地了。
好在,他的默默表现优秀,否则他非北上去把那小记者给砍了不可。
其实默默并不像外表心里那么不在乎,她知道这篇文章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完全是瞎编的,她可能会不在意,也不屑于澄清,但问题是,这篇文章说的还真有一部分是事实,虽然有很大的夸张和扭曲事实,但是那曾经的伤疤还是如被撕开一样痛彻心扉。
可是,她不能软弱,她那天才信誓旦旦地表示这种事情要自己处理,事情马上就来了,她不能退缩半步,更不能成为陈豫北的负担。她是陈豫北的女人,就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她要让陈豫北知道,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任人欺负的病娃娃,也不是缠在陈豫北这棵大树上的菟丝花。
但是,她内心确是很恐慌,很害怕。
看今天的情势,学校怕是一半会儿回不去了,家里也不得安宁。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的呼出,然后用手抚着陈豫北的脸,轻轻地吻着他的眼睛:“叔叔,默默不怕,默默长大了,他们伤不到我,你别担心。”
陈豫北抬头看着这张还带有稚气得脸,灵动的眸子映出了他的影子,不觉从内心里涌出一阵感动,捧着她的小脸儿就吻了下去。
他的小女孩儿终于长大了,知道为他分忧了。在这种强势的舆论压力面前,她竟然表现的比他还要镇定。
呵呵,她是他的宝。
“宝宝放心,我会处理好的。”由于这家报纸总部在京城,报纸是全国发行,所以处理起来还真有点麻烦,而且,网络上怕是已经开锅了,他需要时间。
“这段时间暂时先不用上学,我们回公寓去住。”
默默没有答应,停了半晌,她搂着陈豫北的脖子,靠在她的肩上,低声对他说:“叔叔,我想去那曲。”
陈豫北一愣,迅速把她推开一点距离:“为什么?”
“我想去看看爸爸,再看看那个地方。”
陈豫北搂紧她,轻拍她的背:“你身体不太好,去那里受不了,会有危险的,我尽快送你回洛杉矶。”
“不。”她摇头,“爸爸牺牲十年了,我一直没回去看她,这次我是真的想回去看他了。”
陈豫北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好。我陪你去。”
“不用,如果你不放心,让秦叔陪我就好,这里有好些事都要你亲自处理。”
大约陈豫北也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离开公司,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默默的要求。
于是,在三天之后,默默由老秦陪着转机到了拉萨,老秦又在拉萨借了辆车子直接开到了那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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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重回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默默曾就读过的小学,已经更名为子善小学。这里早在三年前就由北佳集团援建了新的校舍,平整宽大的操场,干净明亮的学生宿舍。这里已经是县里最大的中心小学了,学生已经增加到五百名。
格桑校长已经五十多岁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显老,头发已经差不多白了大半,但真诚的笑容还是那么慈祥。
他看到默默,上前把她抱在怀里,叫着“我的小默默”流下了眼泪。
默默把在拉萨买的两台电脑送给了学校,她想让这里的孩子们多和外界联系,又从车上卸下了一些文具和书籍。
听了校长的介绍,默默才知道,陈豫北这些年为这所学校,为整个那曲做了很多,这让她很欣慰。
他和自己一样,一直没有忘记这个地方。
她留下老秦和校长交谈,自己一个人上了山。
不远处的山峰仍是白雪皑皑,半山腰之下是青青的绿草,再往下,还有一簇簇鲜艳的格桑花。
她的父亲赵子善就长眠在那开满格桑花的山坡上。
这里的山是光秃秃的,没有树,但阳光下,蓝天白云仍是秀丽风景,令人心旷神怡。特别是天上的云,是平地少见的浓、亮、立体、绵密、多层次,风声呼呼地在耳边响,阳光下的高原,有一种宁谧的美。
赵子善烈士的墓堆得高大雄伟,粗砺的巨石刻成的墓碑像赵子善生前高大的身躯一样矗立在山坡,誓死守卫着这方土地,守卫着山角下那群天真可爱的孩子们。
墓碑上,有很多条洁白的哈达。
默默一步步走到墓碑前,跪坐在那里。
这里,躺着她最敬爱的父亲,也埋葬了她最刻骨铭心的亲情。
还有两天,便是赵子善牺牲十周年的忌日了。
十年,她由一个只会依偎在父亲怀里撒娇的孩子,长成了婷婷玉立的少女。如今,她有了爱人,有了自己的家;将来,她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生命,将就此繁衍延续下去。
默默觉得自己有许多话要和爸爸说,有好多事要告诉给爸爸听。
爸爸,您现在瞑目了吗?小默默长大了,豫北叔叔对我很好很好。虽然他现在不做警察了,但是他仍在代替你爱着这片土地,爱着这里的孩子们。
他也代替你,在爱着我。
只是,爸爸,我现在又遇到了困难。
在我刚看到报纸那一瞬间,只觉得灵魂出了窍。觉得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一样被人唾骂。
我好害怕,我又像是回到了两年前,害怕见人,害怕面对。
爸爸,请您给我勇气吧。
默默按着家乡的习俗,围着父亲的墓地转了三圈,又拣了几块落下来的石头压在坟头。
这里的人们把墓维护的很好,周围的草也长的格外茂盛,四周开满了格桑花。
当她直起身重新站在父亲的墓碑前的时候,像是看到父亲含着宠溺的微笑望着自己。她轻轻地抚摸着墓碑上父亲的名子,就像小时候她调皮的用小手去捂父亲的眼睛。
爸爸,请您放心,默默会坚强起来的,就如同您一样。
默默是赵子善的女儿,决不会让您的名子蒙羞。
瞬间,她似感应到了布老头儿在对她说:没事的,孩子,你做的很好。现在深吸一口气,保持住,然后,慢慢地呼出。好,你真棒!
当她按照那个程序做完了之后,觉得整个人放松了许多。
当老秦由格桑校长陪着来到墓地的时候,默默靠坐在父亲的墓碑前几乎睡着了,只是脸上仍挂着的泪花。
格桑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