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情-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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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食神的同时劝诱。内心激斗良久，电话铃又响，母亲见思哲并无动静，湿着洗菜的手抱怨着去接。思哲迷糊地觉得母亲的声音突变柔和，侧耳听到她在说：〃没关系的，我替你叫醒他，他也该醒了。〃思哲预感到什么，心突突直跳。 母亲出来时脸上含着欣慰的笑意：〃思哲，你的电话，是个女孩子，很好听的声音。你磨蹭什么，快去接呀，注意要有礼貌，要得体。〃思哲见母亲的眼神充满着好奇的狡黠，只怕自己脸红被瞧见，殊不知睡醒后的脸本就是红的，可以掩饰一切窘迫。 思哲拎起电话时怕是心随时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因此把嘴紧闭了。那头齐颀轻嗔道：〃真有你的，这时候还睡，你这人哪，就是没有生活规律。〃思哲唯唯应声，打算齐颀问及竞赛便抛出那三字经的旧话遮掩，齐颀电话里说：〃刚才班主任通知我，让我们明天早些去出黑板报，主题是迎接期末大考。哲学是最后一次了，再也不能排名倒数了，你明天早上六点半来吧，方不方便呢？〃思哲忙不迭答道：〃没问题，没问题的。〃提心吊胆地等着齐颀问比赛的事。齐颀纳闷道：〃你今天蹊跷得很，怎么我说什么你就应什么呢，一点怪论都没有发表，是不是有什么特开心的事心情大好啊？〃思哲惊恐万状地强笑：〃小姐休得取笑，我们这种人自来命途多坎坷，不会被什么好运相中的。〃 齐颀笑道：〃我没什么事了，你呢？〃 思哲慌乱地道：〃那么再见吧。〃讲毕如释重负地叹口气，转又嗟悔没能和齐颀多扯几句。寻思近来在齐颀面前的表现是落花流水再衰三竭，愈是力求话语经典，就愈谈吐梗塞，草草收尾，这种心理魔障是在乎一个人的表现，这种心理魔障对普通的女孩不会有，难道是……当然是。 思哲不敢进一步推究，走到客厅，见父母都在窃笑，便佯装不睬。母亲摆好碗筷诙谐道：〃这么快就打完了，你怎么和女孩子没话说呢。哦，不会是现在就急着出去幽会吧，就算要走也得先把饭吃了。〃 方教授饶有情趣道：〃我不同意他出去，除非思哲描述一下是怎样的女生。〃 思哲最怕父母压塌楼板的笨重幽默，急得翻眼抽气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真是开明得可以，算你们是新时代的父母，满意了吧。〃父母异口同声地得意：〃那自然。〃母亲连声赞道：〃好体贴的女孩，我先前要叫醒你，她还都不让呢。〃思哲又是骄傲又是感动，幸福之状溢于言表。方教授借机笑道：〃儿子，我就没有你的好福分，你妈自和我相识后从不知体贴为何物。〃母亲反诘道：〃只怪你没有儿子一半的魅力。〃父母兴趣转移，开始构想未来的儿媳妇以及晚年的天伦，因此噤口不提早上竞赛的事。儿子不是书痴，故而读书也不是纯粹性的活动，他们常以〃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种黍〃来激励儿子读书，既然颜如玉已现，劳什子的书自然可以暂且搁置。待到千种黍完备的时日，书就可彻底抛开了。 大清早，思哲惦念着和齐颀的约定，一个激灵跳下床，冷得一阵哆嗦，手忙脚乱地穿了衣服赶去学校。校园里人丁稀疏，看门的大爷只当思哲是赶早晨读的刻苦生，夸他几句，开了侧门放他进去。到得班里，齐颀已用粉笔打好了板报的框架。思哲怕被怪迟到，扔下书包抢着检讨：〃我来迟了，该罚该罚！〃齐颀笑着道：〃该表扬呢，这么早对你已经不容易了，我猜你假期在家一定是日头高照才肯起床的。〃思哲叫屈道：〃事实上我起床时，阳光是斜斜地射进窗来的。〃齐颀明澈的眸子带着疑惑：〃真希罕啊，你不会言语有诈吧？〃思哲扬扬眉笑道：〃真不开窍，我房间的窗是朝西的嘛。〃齐颀嗔怒拿粉笔头砸他，思哲笑躲，不留神撞翻了整盒的粉笔。齐颀蹙眉嫌怪道：〃看你干的好事，早知不叫你来的。〃后半句像是自语，藏匿在晨曦中脸红。 思哲慌得收拾滚了一地的粉笔，见齐颀怒容仍掩抑不住的娇媚，不觉看得呆了，想是要判别美女就得引她发怒。女孩子一笑遮三丑，倘或连怒也能增色的话，那么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了。齐颀柔声道：〃你发什么愣呀，还不快捡，我猜你早饭也没吃，我这里有面包和豆奶，你要饿了，就先垫垫饥吧。〃思哲生硬地客气，说不饿，胃却感激地发出〃咕〃的一声证实主人的伪善。这声音好响，思哲满脸羞愧，气恼自己的消化器官竟不谙世事、丢人现眼，手里接过一个包裹严实的温热纸袋，不再落寞，不再疲累地繁复，不再庸人自扰，而是被一股崭新的温情包容着。这份心意自然不怕领受，就怕受之不起，看那女孩拿粉笔抄稿子的专注，和自己做物理题时何曾相像。 有一种冲动，思哲憋了口气道：〃我这次物理竞赛考砸了。〃宣泄完如释重负地轻松，终究敢直面人生了，不必隐秘在回避中度日，迷乱里看到一个阳光下的女孩……齐颀转过头灿然而笑，第一缕晨光透过后窗的玻璃，在她的发梢上绣镶了金色的光环。朝霞温润地弥漫开来，印染了半边的天空。 思哲喃喃道：〃又是一轮冬日，美得很。〃 。 最好的txt下载网
《难为情》第一章1（4）
齐颀惊异地莞尔：〃怎么，大思想家劫后重生、###见性了？〃她的笑靥里掩不住的淘气，〃你这人就该受打击的，亏你考砸了，否则你眼里还有人吗，恐怕连阳光也瞧不见了吧。〃 思哲失掉自主，忙道：〃我一向自卑得很，尤其是在你面前。〃语后自恧赧赧，想自己格物致知的本事缺乏，哄小姑娘的歪才尽有，看来到底难成气候。 齐颀不理他，若有所思道：〃物理得奖的人一定都怪怪的，我不喜欢。〃 思哲听了这话心痒难搔，见齐颀专心工作，只得讪讪地拿了粉笔抄板书，不经意瞅见齐颀负责的休闲版块〃咬文嚼字〃的栏目里有一幅上联，题曰：〃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思哲问她何意。齐颀笑道：〃上次的联欢会，大家于对联颇有兴趣，出个以助雅趣啊。这还是大清第一才子纪晓岚中取进士那年，见京城当铺林立，随口吟出的一句上联。〃思哲忙追问下联。齐颀女儿气笑道：〃你不也是号称光华中学第一才子，有本事自己想嘛。〃思哲有些邪气地道：〃想是想不来的，却是听说过一个下对，妙则妙矣，就是有伤风化。〃说罢摇头吟诵：〃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男学生女学生，男女学生生男女。〃齐颀羞得满脸绯红，作势打他。思哲早有准备，抱头鼠窜，这一来，刚捡好放在凳子上的粉笔盒又被撞翻了，彩色粉笔滚了满地，齐颀又好气又好笑道：〃哎呀，你这人真是个扫帚星。〃思哲也笑得打跌道：〃粉笔想来是宣传委员的至宝，我今天是第二次打翻粉笔盒了，不祥之兆啊，这宣传委员怕是要当不长呢。〃齐颀含笑说：〃那岂不是趁了你的心，你最爱自由了，也果然不配做班干部，浑身没半点正经，还有满脑子的污秽和歪门邪道，神圣的物理比赛也不能叫你玷污了。〃 这话是取笑，思哲却听来字字珠玑，心头一凛，嘴角边还挂着不在乎的意味，意识深处早已感喟，不由地敛容叹息。 齐颀觉着气氛沉闷，扯扯他袖子，微感歉疚道：〃怎么生气了？我……开玩笑的嘛，不当真的。〃 思哲叹口气道：〃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生来就没半点正经，上不了台面。从小什么好事都轮不上我的。红领巾若不普及，我根本戴不了，团员不需要人人都是，所以胸前就少了那么块荣誉的徽章。假如有第二个水平和我参差不齐的，竞赛也没有我的份。现在我好歹是个宣传委员，还承蒙张家崎的金蝉脱壳，拾的是别人的牙慧。总而言之，我不是好学生，不是五四的太阳，不是革命的接班人，不是积极上进的好青年，不是……〃 〃不，〃齐颀止住他的排比，〃你……很好，真的。〃她加重语气地；似乎要抗争什么：〃你是很有思想的男生。〃 思哲笑道：〃那又怎样呢，意识又不能决定存在。看到罗丹的思考者雕像吗？那块破石头比思考的本身更有价值。〃 〃至少如果你有梦，你可以去实现的。〃 〃哈，这就要看运气了，不是所有的梦都能实现，你真是个梦娃娃，难道你当真要告诉我，你爱我一无所有，并且手不颤抖泪不流？难道只因为我眼中闪耀着光芒，你就要陪我去流浪？也许你会的，可是岁月的洗礼会让你更理性，会让你离开我，在我所谓的思想荒漠之前，热情也要为你怠尽，这才是真的残忍呢。〃 齐颀捋了捋鬓际的秀发，她的眸子明晰而又郁结：〃请不要用'你'字，不是所有的人都那么注重结果而不在意过程的，你歪曲了人们对现实的尊重，现实和梦想并不矛盾，你只要巧妙地疏浚，你会发现……〃 〃我这人够笨，学不来那种圆滑。〃 齐颀恨他脸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嘻嘻样，赌气地别过头道：〃我不想和你说了，你好可怕。〃 思哲得到了〃可怕〃二字的结论，不免意趣全无，肚里刚消受了齐颀带来的早点，暖烘烘的，所有褊急的情绪都被这股子温存柔化了，忽觉心情大好。推开窗，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值周生开始早勤，校园内陆续有人背着书包来上课了。初露的晨曦并不能完全驱散早间的寒气，可已让人感到暖的希冀了。思哲吁了口气，捏起一段粉笔，继续黑板上的誊录，他写得专注，好不让自己神游旁思。齐颀赞赏笑道：〃这才像个工作的样子。〃思哲逗她道：〃我刚才被人说我可怕，心到现在还疼呢。〃齐颀捶他一下，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你对的下联，除了内容……〃她的脸上现出滚滚的晕红，似笑非笑地瞪了他一眼道：〃除了内容不太健康以外，对仗之巧我还是蛮钦佩的。〃思哲正要得意，齐颀认真告诉他报上的对子：〃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思哲见那对仗、意涵无一不是上上之作，相比之下自己的却有抓哏低俗之嫌，不觉哑然赔笑。 胖子家离学校近，来的比别人都早，放下书包，便伸懒腰道：〃这么早就来出黑板报，你们两个好敬业啊。〃思哲听得噤若寒蝉，因是孤男寡女被他撞上，只恐他上纲上线，搅得自己难堪，私心里又期盼他说点什么适当的暧昧话，好把自己和齐颀的关系在玩笑中拉近一层。可是胖子朴质，联想力有限，捧了第二册的高中英语开始晨读，念得南腔北调。思哲失望之余便调侃他道：〃我说胖子，国学博大精深，你学什么洋话啊？〃耀宗抬起困惑的眼道：〃我哪有你潇洒，快要期末全市统考了，我还指望寒假过个好年呢，别挂上两门春节过得晦气。〃齐颀笑对胖子道：〃你好生温习功课，别去招惹他，他这几天也不知冲了什么鬼怪，专寻人撒气的，反正他学校里的考试自是不必担忧的。〃
《难为情》第一章1（5）
思哲歪着涎笑的嘴：〃我一向是破釜沉舟的。〃 齐颀嗔道：〃你看他还有的说嘴得意呢。〃 思哲笑道：〃齐大小姐，我几时告诉过你破釜沉舟是好事了，学校的功课好比是锅和船，我砸锅沉船，一心比赛，结果该死的物理比赛把我打击得辙乱旗靡、大败亏输，还没几天就学校统考，我现在是进无门，退无路，亏大了。〃齐颀眼神一怔，有些忧心，怀疑地试探：〃你这人一向讳莫如深的，也许你早就复习好了也未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