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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路过蜻蜓-第31部分

小说: 路过蜻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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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好说:“在家里坐不住,就出来走走。”
  丽莎很高兴:“也幸亏你出来走走,要不我们怎么可以再见呢?”她知道我已经不做娱乐记者很久,亦远离这个圈子后,更加高兴,仿佛以前的那些隔阂,突然就消失了。
  “昨天晚上还和你们上海歌迷会的一个小姑娘吃饭呢。她是全家移民香港了。席间重要的话题是最近的香港小姐,我和她最近疯狂看好其中的12号。同时疯狂的还有我的老同学兼好朋友兔子,还有办公室的小同事。一班女生,从23岁到30岁,通通看好这个姑娘。”
  “你们真可爱,都这把年纪了,还这么对陌生人起劲。”
  “我就不说为什么看好她了,也懒得分析为什么这么多女孩喜欢她,不想上纲上线到社会学人类学的高度。我只是惊诧自己,不是号称年纪大了么,为什么时隔多年居然还能像十六七岁时那样喜欢一个不相干的人一样疯狂……”
  她嘴巴里那个不相干的人,自然是Sam。
  我知道她十六七岁时,就同我一样热衷给他做剪报,为他叠过纸鹤叠过星星,那时候,全中国有无数像我们这样的女孩吧。
  “我也快结婚了,记得要过来一起喝酒。”她翻皮夹给我看她男朋友的照片,“你知道吗?他唱Sam的歌,真的很像哟!”
  “他也是Fans么?”我问。
  “当然啊,要不我们怎么会那么有缘分呢?”
  “今天他没有来吗?”
  “没有,我是悄悄出来给他准备晚餐的,昨天晚上我们一起看碟,看得好饿哟!你不知道那些外国片里,打打闹闹的,可是那些意大利黑帮吃得真好!一个杀手怎么可以在杀人匿尸的途中停下来去妈妈家吃一块蘑菇烤披萨顺便带上切肉刀继续任务,黑帮教父怎么可以在锅子里煎着肉泥肠的时候同时审问胆战心惊的下属!看都把我看饿了!”
  “所以你打算今晚上演一次家庭版?”
  听我这么一说,她更加兴奋地比画着说:“是啊,一顿完美的双人意大利晚宴!。煎培根,意大利细面和蘑菇番茄肉酱,只要把各种香肠,比如鸡尾肠、肉泥肠、蒜肠等都用刀划上网状格纹,在黄油煎熬之下产生美丽的焦痕,并且滴着香浓的白脱敞开胸怀就行了。两个人煎得一头汗,在桌子上摆开几大盘对面对坐着吃,觉得不够过瘾的话,可以打开电视看Sam最近主演的一部连续剧,太温馨了,又很搞笑,简直是要爽翻天啊!”
  我跟着咕咕地笑,由衷赞美这样的画面。曾经那个充满普罗旺斯风格的蒜泥蛋黄酱香味的早晨,以及大块朵颐韩国泡菜卷五花肉的黄昏,我不是不记得的。
  那一枚内里刻着“情若深”的开口手镯至今藏在我的身边。我选择了他作为这辈子的期许,就应该明白,我会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在香港这个土地上,也许我再没机会重温上海民宅里的寻常生活。
  但是身上有着他的骨血,已经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
  我陪着丽莎边选各种意大利食品,边闲扯家常。所有的言语里,除了“婚姻生活”方面,其他都是实话。我向来不擅长说谎,幸好丽莎一直关注货架上的东西,没有注意到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她同我回忆当初相识的过程,如何因为一张报纸的一角,一份异地的包裹,一颗热爱Sam及他的歌声的心,而走在一起。她说起曾经如何为了索取他的一支签名,而不惜劳民伤财地惊动许多朋友;提醒我曾经同她说起过为了接近Sam,差点去钻宾馆厨房的安全楼梯……然后,我们一起笑得眼泪都下来。
  “蜻蜓,如今我们都已经成了他人妇……也幸好,我们的青春,也曾那样疯狂过。”
  我点点头。
  走走谈谈到后来,觉得腰酸背疼,有些憋气,便提出要先结帐打道回府。丽莎很客气,坚持送我到结帐处:“记得常联系,有空把你先生叫出来,我们4个人一块喝茶吃饭,我们做东!”
  我说好,心知这已是无法完成的承诺。
  这个夜里,我让阿姨帮着,做了一个人的意大利晚餐。
  虽然知道孕期不适宜喝酒,我还是开了一瓶上好的玛哥堡红酒。吃到一半的时候,Sam突然来临。给他开门的时候,我手里还举着酒杯。他看见了,眉头微微皱起来,夺下酒杯不由分说地就抱着我往里走。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我看见我名义上的“老公”白祖辉就跟在他后面,但很快知趣地闪开了。次次如此,这些,不过是做给后面跟踪来的人士看的。
  “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完事了?”我撒娇。
  “谁让你偷偷在这里喝酒的?”他埋怨,“如果我不早点来看看你,你是不是还打算连烟也抽了?”
  我委屈地嘟起嘴:“我说你是心疼我呢,还是心疼我肚子里的孩子?”
  他抱着我在沙发上坐下:“都心疼可以吗?”然后叹口气:“你这小淘气,怎么就不能乖一点呢?”
  “我不乖吗?”我将委屈的劲头发挥到及至,“要不,你不放心我,就天天来看我吧,监督我吃饭,我不就干不了坏事吗?”说着,就往他的胸前缩。
  他低下头,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啄了一下:“小傻瓜,你知道我身处的环境,我也想呢。现在我为最近的演唱会忙得焦头烂额,还有新歌要准备,你的身体又笨重,不如我们都好好地各自保重一段时间,你说呢?”
  “好吧,那等孩子生下来后,我们还能回去在上海的那一段日子吗?”
  “可以,一定可以的。”他微笑着回答我,口气诚恳。
  他帮我将饭菜重新加热,陪着我吃完,再做碗雪梨糖水给我,等我洗完澡上了床,才轻轻吻过我的额头,披上大衣,关上大门走了。
  他走了没多久,莎伦的电话就过来。我告诉她他刚走,她就同我寒暄几句,很快就挂了电话。
  时间久了,我突然就会想起Steven描绘过他叔叔的“齐人之福”——“有时候他还会把她们一起叫来,凑一桌麻将,牌桌上也是春风满面,莺歌燕语的。”
  想着想着,一个人忍不住在空旷的屋子里笑了起来。
路过蜻蜓28
  28.我喜欢看这个老男人,看着他的小男人时,一脸慈祥的笑容。那时他不再是舞台上的情歌王子,只是平凡生活里,最普通的父亲。

  1997年7月1日,香港正式回归,回归典礼,我是在香港的土地上看的。我的身份证上,写的还是中华人民共和国。
  7月20日,我住进医院,医生说孩子胎位有些不正。外面已经有些流言蜚语,传说我的八卦。但奇怪的是,一切只是坊间口头传闻,没有真正出现在印刷品上,哪怕一张小报,想来是都被Sam及他的一些同行巧妙挡了回去。最近一期的《明报》封面标题是:未婚先孕的钟丽缇躲到加拿大父母家去待产,仍然被狗仔队捉了个正着。
  7月27日,已经过了预产期2周,老太太托人捎口信来说:晚生的孩子聪明,而且一定是个男仔。可是中午吃过饭后就开始阵痛,莎伦和她的弟弟白祖辉一直陪在我身边。我的父母也被接过来照顾我。白祖辉陪他们玩遍了全香港。听说妈妈一直絮絮叨叨地询问他,什么时候正式办理结婚手续。她始终无法接受我未婚生子。
  当天晚上7点多,在强烈的剧痛中,我几乎昏厥过去。在大夫的建议及Sam的电话叮嘱后,我被安排选择了剖腹产。近10点的时候,我才从麻醉状态中苏醒过来,感觉伤口处开始阵阵作疼,身体轻了许多。与此同时,我看见了我的儿子,就躺在我身边的小床上。
  Sam和莎伦都站在我身边,看着我睁开眼睛。
  莎伦很开心地凑过来说:“蜻蜓,孩子很好,是个男孩。”我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点一点头。他们给孩子起名叫乔治。很香港的名字。
  Sam一直在微笑,因为戴着墨镜,我看不清楚他的眼神。但是他确实很高兴。嘴角始终向上弯曲着,十分迷人。
  我躺在床上,贪婪地看了那笑容很久,直到他消失在门外。
  当天的某小报标题十分可笑:Sam为表恩爱,特地去探望女友弟弟的新生仔。副标题是:为答谢Sam多年陪伴姐姐身边,白祖辉让爱子随Sam姓。
  内文根本不用看,也基本没有什么可看的。娱乐记者为吸引眼球,一早已经将各种其实不搭界的关键词,巧妙组合起来作为小标题出现。每一个关键词都确是当事人提过,但所谓小报就是喜欢排列组合,断章取义,曲解人意的,如果只看小报,那全世界的人都很嚣张。
  乔治就在我边上的小床里躺着,6斤4两。他们说他像极了我,将来必定是美男子一名。可是我端详了很久,却从他的小小的眉眼里,看见熟悉的基因。
  我的心,突然变得很塌实。面前这个幼嫩粉红的婴儿,就是我所希冀的全部了。
  老先生老太太很高兴,给我送来一条金灿灿的项链,一枚碧绿的翡翠手镯,说是祖先传下来,给生了孙子的媳妇的。我赶紧千嗯万谢地收下。老太太给小乔治也准备了很漂亮的长命锁,以及丰厚的红包。
  老先生把孙子抱来抱去,一时间他自己也成了个老小孩儿。乔治笑得咯咯咯咯地,眼睛还没完全睁开。老先生一高兴,老顽童脾气又发,抱起孙子就用胡子“调戏”他,这孩子表情立刻晴转阴,接着就下起倾盆大雨。
  老太太一看宝贝儿哭了,着急起来,怪老先生道:“你看看你看看,孩子那么小,皮肤那么嫩,你怎么舍得这样对他呢……”
  我看着他们,突然就泪盈于睫。多么单纯传统的老夫妇啊,送的礼,说的话,表现的感情,统统采用了十分淳朴的形式。
  护士和医生进来,告知探望病人的时间已经结束,屋子里才渐渐安静下来。乔治也被抱去做常规检查了。我想,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天还没黑,我却开始做梦。可是不幸,是噩梦。
  这个梦魇似乎特别强大,我不知道如何让自己挣脱出去。这么长时间了,我实在是太累了。我就这样在梦魇的冷笑里,看着我的新生儿子,在哭啼声中,被一个黑衣人带走,并且被告知,我将永远见不到他……
  我在梦里大哭,为什么我醒不过来呢?
  终于有人来到我身边,握住我的一双手。惊醒,看那人,不,是一对人,我的父母。
  “孩子……”妈妈涕泪纵横,她告诉我她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因为他们一来就被安排入住半岛酒店,Sam还托人给她送去了一张100万的支票。1997年,100万是多么大的数字啊。
  爸爸很难过地说:“我们不是卖女儿,卖孙儿。可是只要你觉得值得,觉得这样做很幸福,我们就不勉强你。”
  我后来知道,当时他们第一次知道真相的时候,妈妈哭了很久,两个老人对着来人狠狠抱怨了一通。爸爸当夜一直咳嗽,过了生平第一个未眠夜。妈妈一直哭一直哭,但终于,他们渐渐接受了事实。
  我劝他们拿着这笔钱走,他们该不会以为我会如电视剧里的清高女人一样,忿忿撕碎支票,大喊一声:“我人穷志不短!”之类的。我不会,也没有必要这么做。收下这笔钱,只是觉得父母应该收这笔钱,我的尊严一样一分不跌价。我爱Sam,他给我的一切,我照收不误。
  他果然给我更多。
  几天后,接我出院的车,载着我及我的父母,意外驶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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