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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4(上)彩云散-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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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就看……说到这里,他停住了,说,我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
  我猛然抬头,说,转院会不会希望更大一些?
  钱伯看着我,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他缓缓地说,我这次来,也带来了两位这方面的专家。
  然后,他轻轻笑笑,很和蔼的表情,似乎是很想结束这方面的谈话,说,姜小姐,您多休息吧,不必挂劳。
  刘护士进来的时候,吓了我一跳,不过想起钱伯说的医生、护士一切照旧也就了然了,心里竟觉得他对自己周到尽心。
  刘护士给我检查了一下,又测量了血压,详细记录了一下,然后嘱咐我饮食尽量清淡,有助于恢复,就走了。
  走的时候,她偷眼看了一下钱伯,然后冲我撇嘴,轻声说,好凶啊。
  我没听清,瞪大眼,啊?
  刘护士没再敢细看我,一溜烟走了。
  钱伯目送她走后,转身对我说,姜小姐,您这里没事,我就先离开了。您好好休息,一会儿我让他们给您送粥过来。
  我茫然地点点头。
  他微微点头,以示道别,然后,踱着步子离开了。
  钱伯前脚离开,刘护士后脚蹦进来,说,唔,那老头昨晚一个大耳光差点把钱助理给抽死,骂他骂得好凶哦。
  啊?我看着刘护士。
  刘护士耸耸肩,说,可惜啊我听不懂广东话,港剧直播版啊。然后她抱着手,一脸卡通少女幻想时的表情。
  我直接无言。
  刘护士一走,钱助理就给我带来了熬制的小米粥,放到简餐桌上,说,医生嘱咐了庆姐,这三五天都清淡为宜,否则容易补伤,等过了这几日,再给您进补。
  我偷偷看看他的脸,似乎真有些浮肿,我忙低头装作没看到,说,我也没胃口,这样就很好。
  我看着眼前的热粥,默默地吃了几口,心有所惑,食之无味。
  钱助理似乎有些紧张,他看着我,忍了又忍,才缓缓开口,问,我父亲……他没怎样吧?
  我摇摇头,说,他人很好。
  其实,我比钱助理还疑惑,这和程天恩说的“钱伯是只老狐狸”完全不搭啊,只是,我不知道去问谁。
  钱助理说,不知道我父亲跟你说了没,程总他,昏迷着,喊你的名字。
  哦。我应声,点点头。
  热粥荡起的雾气绕了眼,眼底是湿湿的感觉。

第5章 女嫁三夫
  钱助理离开前,耐着性子叮嘱我多照顾自己身体,别总这么闷闷不乐。我没说话,他便转身离开,刚到门前,他就愣了一下,喃喃道,二少爷。
  我抬头,只见程天恩站在门前,似乎来了许久的样子。汪四平在他身后,铜墙铁壁、金刚护体一般。
  程天恩冲钱助理点点头,说,我听说钱伯把我们的姜小生接出院了,料想是来了这里。
  他仰着头,一看我,故作惊讶的表情,说,哎哟,姜小生,你还没死啊?我这正准备来给你收尸呢,这烧茶具的师傅都联系好了。
  我没理他。
  昨夜,他刚刚说了一番掏心掏肺的话;今天,他却依旧不改自己“毒舌”本色。
  见我不说话,他又四顾,纤长好看的手指遮住嘴巴,做不经意随口一问状,说,钱伯没给你上满清十大酷刑吧?
  我回敬他,说,他对我很尊重。
  很尊重?!对你?!钱伯?程天恩一字一顿地问,一脸冷笑。
  我仰着头,用特骄傲的表情回望他,说,对!反正比某些人懂得尊重人。
  程天恩没再作声,我却看到了他嘴角弯起的无声嘲笑。
  程天恩似乎不太相信,钱伯没有对我说什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话,没做什么让我变成大茶杯、海底泥的事,于是,他沉吟着,思索着,端量了我和这间屋子半天。突然,目光落在凳子上的那本翻开的书上。
  然后,轻轻拿起,很无意地翻动着,头也没抬地问,你这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元曲感兴趣了?
  我说,啊?哦,钱伯忘在这里的。
  忘在这里的?程天恩皱了皱眉头,波光流转的眸子,仔细地瞧着手里的书,突然,他笑了,笑得那么开心,然后,他轻声骂了一句,真是只老狐狸!
  我很奇怪地望着程天恩。
  程天恩抬头看看我,把书递给我。
  我一看,是白朴的《墙头马上》。
  这故事我是知道的,讲的是古代一姓李的千金小姐,因爱慕上骑白马而来的裴公子,便与之私奔生子的故事。
  程天恩说,你瞧瞧,咱们钱伯看到的可是第三折,特意留给他老人家尊重的您分享呢。
  我低头,只见翻开的那页书上,突兀地显示着那一令《七弟兄》。
  ——你比无盐败坏风俗,做的个男游九郡,女嫁三夫。
  ——可不道“女慕贞洁,男效才良”。
  ——“聘则为妻,奔则为妾”。
  这几句话,跃出纸面,我竟愣在了那里。
  程天恩特别得意,眉毛一挑,满眼漂亮的桃花色,说,哎,这“女嫁三夫”,得对你是多尊重啊。啧啧。
  那卷书上的字和他的话,像一通巴掌劈头盖脸而来,我只觉得脸热辣辣的,胸口仿佛被巨石重重压住,喘不上气来。
  我咬着牙,不接他的话,可身体却不住地发抖,手脚瞬间冰冷,这是一种让人无从启齿的羞辱。
  无论是钱伯有意羞辱我,还是程天恩用过度解读钱伯来羞辱我,只一句“女嫁三夫”已真真切切地戳中了我的痛处。
  这些种种残破不堪的往事,种种痛苦不堪的记忆,凛冽而至,似乎要将我整个人撕碎一般。
  程天恩说,在钱伯眼里,你不过就是我哥的一姨太太,一外室。打狗还得看主人,他不奚落你是他的修养,他尊重你?呵呵,你是有多想不开。他是不是要你多休息,多保重?我爹外面所有的女人,他都爱护有加,要她们保重!宠物们保重,主人们才能开心……
  我大喊一句,你够了!
  这种无地自容感,就好像被人打了一千多个巴掌,自己却一个也无法奉还一样。这地方,这群人,让我感觉一刻钟也待不住了。我起身下床,想要逃离这里。
  程天恩一把拉住我,声音很低,说,你要去哪儿?
  我甩开他的手。
  程天恩顺势拽回我,冷笑道,这就禁受不住了?我还以为死过一次,你真的是不悲不喜、无欲无求了呢,敢情脾气还是又急又臭啊!
  然后,他回头对汪四平说,将她带走!
  汪四平上前,说,姜小姐跟我们走吧。
  我大叫,你放开我,我要自己离开!
  程天恩黑着脸,命令一般,说,你不能自己离开,除非你活够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程天恩。
  他将我推到床上,说,钱伯现在不动你,是因为这个老狐狸还没想好最稳妥的方式!我爷爷想你死,我哥拿你当命,他自己心里也在权衡,到底是对老爷子唯命是从,还是唯我大哥马首是瞻,他两方面都不想得罪。可以确定的是,他断然不敢明着动你,因为他不能得罪我哥!可你要是自己离开这里的话,你不是送给他弄死你的机会吗?
  我看着他,突然大笑起来,说,机会?弄死一个我,你们还需要机会吗?我命如草芥,你们高高在上,我是你们富贵人生的棋子,我认命了!你们给我一千个巴掌我只能挨着,却还不了一个!你们要我在这个故事里哭,我就不能笑!无论是哪个男人,你们要我和他分开,我们就不能在一起……
  说到这里,我看着天恩,凄然一笑,捧着心口,说,到了这一天,你觉得我会怕死吗?我怕的是不死!!放开我,让我走!
  程天恩挥手,气急败坏地给了我一巴掌。
  我直接愣了。
  我瞪着程天恩半晌,说,你……打我?
  一旁的钱助理立刻奔过来,挡住程天恩,扶着我,有心却无力地说,姜小姐,你、你没事吧?
  程天恩指着我的鼻子说,这一巴掌是我替我哥给你的!老子今天就告诉你,现在,你的命不是你的,是我哥的!你没资格说死!你都死了几次了,还有命死吗?!
  说完,他转身,狼目怒视,对汪四平说,把她带回医院,给我看住了!
  恰逢这时,门外传来钱伯的声音,脚步声渐近。
  程天恩佯装不知,他回头对正在左右为难的钱助理一笑,清清嗓子,故意拔高声音,说,你跟钱老爷子说一声,我看不惯我哥在医院受苦,她在这里享福,我要带她回去守着我哥!
  仿佛想让自己的说辞更显真实,他狠狠地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你就祈祷吧!我哥要是有事,我一定让你陪葬!
  门外有片刻的寂静,似是思忖,紧接着脚步声轻起,渐行渐远。
  程天恩将我带回医院,一并带回来的还有刘护士。
  他对刘护士说,这里没你的事。
  刘护士两眼冒着桃心,搅着小手指,迅速走人。
  程天恩看了我一眼,说,别以为老子喜欢管你的烂事!等我哥好了,老子把你还给他,老子认识你是谁!
  说完,他不忘将那本钱伯的书扔在我面前,就转身离开了。
  我摸了摸依旧热辣辣的脸,看着地上的那本书,它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那里,似是无声的嘲笑。
  门外,天恩和汪四平在低声讨论着什么,我却仿佛什么都已听不到了。
  汪四平问,老狐狸居然没出面阻止你?
  程天恩说,将不见帅的,他才不想为了这点儿小事和我正面冲突。
  汪四平砸吧砸吧嘴,说,那也是。二少爷,你说老狐狸这么殷勤善待她,唱的哪一出啊?
  程天恩沉默了片刻,说,老狐狸怕是想让她给我哥当外室。这如意算盘,既不得罪老爷子,说不定也能得到我哥的默许,虽然没有名分,到底也算是在一起,就看……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汪四平说,就看什么?
  程天恩说,就看那清高倔强的姑娘点头不点头了。
  汪四平说,她有什么不乐意的?
  程天恩没说什么,不置可否地一笑。
  随后,他问汪四平,大哥昏迷的事情,那边没外传吧?
  汪四平摇头,说,老爷子也保密着。
  程天恩说,也是,这风雨飘摇的,爷爷不能不保密啊。
  然后,他叹了口气,说,现在啊,程家可真是多事之秋。爷爷年迈,时日无多;父亲万事不理,游戏人间;大哥又这样……族里人谁不惦记着这块肥肉?族人惦记倒罢了,周慕这混球也惦记,弄了个凉生进来。哦,还有自己亲娘舅家也虎视眈眈的,恨不能吞了程家!如果大哥真的就这么去了,真不知程家未来如何啊。
  他明明是叹息着,却又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平静,语气淡淡,满是嘲弄。
  汪四平说,二少爷,这不是还有您吗?
  程天恩一笑,说,我?呵呵!
  汪四平说,二少爷您杀伐果决,这些年也没少为程家出力,哪里比大少爷差了?
  程天恩看了他一眼,说,你这是在颁安慰奖啊。老汪,你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思考一下找个好的下家吧。
  汪四平忙摇头,说,二少爷,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然后,这膀大腰圆的汉子几乎快哭倒在程天恩怀里。
  程天恩闪了闪,眉头皱了皱,却不得不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也只是说笑而已。玩笑都开不得了。
  见汪四平还不收声,他眉毛皱得更紧,说,你够了啊!见好就收吧!老汪!
  老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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