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女孩 推荐!-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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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打伞,那辆昂贵的敞篷奔驰,停靠在微黄的路灯下。
是的,我知道他是谁了。
我难以置信地与聂冰灰对视,他低头垂眸缓缓地凑近我,凑近我打了一排耳洞的左耳,忧伤的说:“如果时光倒流,你遇见的人,他不是我。如果时光倒流,那个人才是你的五亿分之一。”
我看见,一阵大风席卷在他的身上,他背过身,仍然没有躲进车里,也没有逃进身后的华丽大门。
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和下巴扭曲地流淌,仍然垂着头,一动不动。
那个傻瓜,他怕我会找不到他,宁可淋雨也一直在等?
我半信半疑地掏出手机,重拨。
信乐团。
“——有时候真话太尖锐,有人只好说着谎言……
假如时光倒流我能做什么,找你没说的却想要的,假如我不放手你多年以后,会怪我恨我,或感动……”
Chapter 20 (1)
“翔飞回国没多久的那天晚上,他突然打电话给我,约我在贝贝宝迪见面。临挂电话的时候,他提醒我说一定要穿正式的白色衣服。他很少在乎别人的想法,所以我知道他很重视那次的约会——”
计程车停靠在漆黑的胡同,聂冰灰坐在我的身旁一边按手机短信,一边指向车窗外,对我说:“就在这里,他把他的手机交给我,并且向我说明了情况,他说约会的对象一定会打电话给他,他告诉我,她长得很美,很有自信,穿一套红色的小礼服,如果她没有戳穿我的身份,就让我不要扫兴先陪她演到底……”
我看到,冰灰在短信上编写:别等了,她和我在一起。发送。尾数是9887。
“我在贝贝宝迪门口等了一个小时,那个他口中的女孩子终于打电话给我,她抽泣着说她在电视台大厦……黎离,你真的很特别,居然会给陌生人打电话要求和他约会。”
短信发送成功。贝贝宝迪门前的白色身影垂下头按手机,忽然发疯似的将电话摔在雨水里,大门跑出来三四个保镖替他打伞,全部被他推开。
聂翔飞打开车门,跑车一转眼消失在冬季呼啸的冷雨里。
“上一次他错过了你,这一次他多么努力。你看,他以为上帝会给他一个惊喜,这个世界幻想时光倒流的人太多了。”仿佛站在云端俯视人类的先知,他的冷静太可怖,“事情就是这样,其实我哥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包括让你去设计社也是他的主意,记得那天晚上我在天台么,当时他也在场,只是你没有看见而已……”
“也就是说,你们合伙骗了我。说什么一夜之间换了电话号码,说什么五亿分之一。”我干笑一声,恨之入骨地说:“一直以来,你们两兄弟都在拿我当猴耍,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这算什么?”
“所以,我退出。”聂冰灰拉开车门,他的金棕黄色长碎发头刚刚探出车外便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上,身子融入冷雨之中,霎那间浑身湿透。
我不懂,明明做错的人是他,居然还装作清者自清的样子?我赶紧拉开车门想下车,却被他绝情地关在里面,他勉强地笑了笑,说:“别傻了,他才是你的五亿分一,我只是你们寄放感情的容器。”
我怨恨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到底想说明什么?我打电话给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遇见的人是你,这几个月一直和我在一起的人,也是你。”
“可他不应该是我,况且——”我目视他转过身,沿着玫瑰大道往西走,我听到他的声音似乎来自遥远的天国,犀利刺耳却恍然若失,“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世界上最伤人的言语,莫过于此。
Chapter 20 (2)
倒后镜上的白色身影渐行渐远,朦胧的雨雾之中,他似乎转过身,与躲在车内的我久久凝视,然后,比惊鸿一瞥还短暂,突然杳无踪迹。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按住了我的心脏,潸然泪下。
计程车停在贝贝宝迪门前,我跳下车,穿过银光白色的太空门,听见尖锐刺耳的歌声从酒吧深处传来。不知东方瑾从哪里请来的三流歌手,居然把一首俗到家的口水歌唱成了意大利歌剧。
“开始我以为爱本来会很容易,所以没有经过允许就把你放心底,直到后来有一天你和他走在一起,我才发现原来爱情不是真心就可以……
我感动天感动地怎么感动不了你,明明知道没有结局却还死心塌地,我感动天感动地怎么感动不了你,总相信爱情会有奇迹都是我骗自己……”
我扔给服务生一张贵宾金卡,让他拎上来三打啤酒,半个小时之后,我证实了一件事:醉汉听到噪音是会狂暴的。当时,我醉醺醺地脱掉了高跟鞋,指着那个秃头歌手大声喊:“你知道……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帅哥……是谁吗?——呃,是流川枫。”
我瞄准舞台镁光下秃头的方向,狠狠地将我昂贵的高跟鞋砸在他的脑袋上。秃头很不敬业,他居然停止唱歌站起身,从舞台上窜下来。
贝贝宝迪顿时炸开了锅,玩客们见有好戏上演纷纷凑热闹地吹起口哨开始起哄,秃头像个野兽一样拽住我的胳膊,将摇摇晃晃的我一把推倒在沙发上。
他打了一个响指,一群打手模样的服务生将我包围起来,空气不流通的狭小角落里,我趴在沙发上拨通了向伟的电话,我说:“我在贝贝宝迪快被人给打死了,你赶紧过来给我收尸……”话还没说完,一堆苦烘烘的啤酒水吐在了手机上。
17年来最痛苦的一天,有痛,也有苦,天生一对。
呵呵,我最亲爱的人,他说他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塔塔,你是不是也这样痛苦过?可是我和你不一样,我是黎离,世界上最坚强的小强,踩不死,烧不坏,不哭到微笑不痛快!
亲爱的,我本想放弃一切像你那样永远地爱下去。放弃一切的仇恨,倔强,高傲,任性,嫉妒……我觉得和聂冰灰在一起很美好,他的眼睛很像你,性格也像你,我也想好好听你的话,记得要快乐,记得要幸福,认真对待身边爱我的他,不再发小姐脾气,不再和小混混打架……
可是,我最亲爱的,我不能。
不能,如果用英文就很好表达,Can,表示能力,与意愿无关。我知道聂冰灰没有骗我,那一天他的哥哥的确出了意外。当聂翔飞一袭盛装白衣出现在黑洞洞的胡同,当他被黎峻揍得面目全非,我恰恰路过了那里——如果我没有跳下计程车,如果我走得慢一点,或者再快一点,都会与他擦肩而过。
Chapter 20 (3)
其实上帝老爹他也没有骗我。我想起当时他的话语,他的迷离的眼神,他的鲜血以及当我离开时他茫然绝望的眼神。他望着我的红色小礼服,轻轻地呼唤,我的灰姑娘。
雨果说,对天空望久了,就会看见上帝,可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
这个世界,还有谁值得我相信?
弥留之际,我听见向伟大声叫唤我的名字,然后,一个潮湿而冰冷的手掌没完没了地拍打我的脸让我醒一醒,我听见粗口咒骂以及啤酒瓶子碎裂的声音。
惊天动地的混乱之中,我紧紧地握着手机,拨通了一个烂熟的电话号码,我对话筒小声说:“我亲爱的,谢谢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我想,减轻伤害的最好办法,就是昏迷不醒。
当然,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于是我用桌上的水果刀割破了手指头,将鲜血滴在眼睛里,然后点燃了一根香烟,猛吸,再重重地按在自己的手腕上——可我仍然清醒,我闻到烧焦溃烂的肉腥味,丑陋与疼痛让我歇斯底里。
我终于知道,有些人喝酒是为了求醉,而我喝酒,只却是为了让自己从别种醉中清醒过来。塔塔,今后请你一定要提醒我,这个烟疤究竟为什么存在。
没多久,贝贝宝迪的门口停满了警车,我趴在那里像乌龟一样仰起我昏昏欲睡的头,看见东方瑾带了一帮人风风火火地赶来,他一把夺过秃头朝向伟砸过去的烟灰缸,一巴掌掴在秃头的脸上,“你他妈的,知道他们是谁吗……”
警鸣的声音越来越遥远,酒客们兴奋地围拢过来,宛如万花筒一般模糊绚丽的景象之中,我看见一个白色身影冲进人群,越来越近,他半跪在我的面前,一声一声低唤我的名字。
我抬起烙了新鲜烟疤淌着血浓的手臂,绝望地抚摸他如妖孽般美好的脸,恍惚之中,我似乎看见了我的塔塔,她就蹲在我的身边,触手可及。她轻轻地说,黎离,对不起。
是冰灰?还是塔塔?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是这样的相像?
“你这个浑蛋,居然还敢送上门来?”向伟发疯一般冲过来,拽住他的衣领,将他狠狠地拖起来,迅猛的拳头砸在他的脸上,“我警告过你一百遍,如果想在一起就好好的,不要伤害她,你为什么这么对她,为什么这么对她?”
向伟一拳接一拳地打在聂冰灰的眼角、鼻翼、唇边,鲜红惊骇的血液从他的鼻孔汩汩流出来……
我最钟爱的白衣,它终于溅上了触目惊心的血。谁在我的胃中燃了火,橘黄色的酒水翻江倒海地涌出来,我一边干呕着流了泪,一边歇斯底里地喊:“向伟,你个王八蛋,你住手,你再打他我就把你撕碎……”
Chapter 20 (4)
向伟像一只抓狂的野猫,一只手攥着冰灰的衣领,一只手从上衣兜里掏出手机,发疯地砸在他的额头上。
顷刻间,鲜血淋漓。
“你别忘了,收到这条短信的人还有我!还有我!”向伟一脚一脚地踹在他的肚子上,带了哭腔咆哮说:“她临死的时候说让你照顾她,不是让你搞她,不是让你抛弃她,你这个浑蛋!”
他们在说什么?求求你们谁能告诉我,他们究竟在说什么?我艰难地匍匐在地上,泪眼婆娑地保持最后一丝的清醒。我看见向伟抡起手机摔在他近乎毁容的脸上,然后举起吧台上的啤酒瓶朝他砸去……
我张开嘴巴呼喊,喉咙却只发出嘎嘎的声音。而他的手,突然停顿在半空中,被一只强有力的迸了青筋的大手,紧紧握住!
是黎峻!他按捺住向伟癫狂的愤怒,似曾相识的蓝光从他的眼中喷射而出。我像一只被人踩得七窍流血的潮虫,扭曲我的身子凭了最后的挣扎,伸出胳膊,抓起向伟仍在地上染了血的手机,生怕他会再捡起来去砸冰灰。
黎峻向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一行人面无表情地架起了我。我如一滩烂泥般地被他们拖到黎峻的黑色奔驰里,没多久,我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是夜里两点。
我躺在华世博际210号别墅的二楼卧室,凄凄凉凉的我的床上。房间里没有人,我光着脚走出房门,听见楼下客厅里黎峻举着电话破口大骂的声音。我悄悄地关上房门,将桌上的矿泉水咕噜咕噜地喝光。然后走到窗前的书桌拿起塔塔的书,继续阅读。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也翻译成《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我翻到上次插了书签的那一页,静静地感受昆德拉向我传达的话语。他说:意识到自己的软弱,却并不去抗争,反而自暴自弃。人一旦迷醉于自身的软弱,便会一味软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