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末男女-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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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自嘲归自嘲,女人天生多疑的性格还是控制着我的身心和脚步。
他们进了附近一家咖啡室,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我远远地站在街对面,用一棵树掩着自己。
我看见志谦很细心地给她的咖啡加奶,用我教他的方法,让牛奶顺着咖啡杯壁顺流而下。
志谦一直觉得我凡事太过讲究,咖啡、酒、茶统统都讲究饮用的方法。
他常常嘲笑我是矫情的伪小资。
怎么今天,他也讲究起来了?
而且,我从来不知道志谦可以那么多话,由始自终,都是他在讲,而她仰着脸,专注地听。
志谦可以讲什么?他那些话题枯燥又乏味。
可是那个女人,却笑得前俯后仰,似乎志谦讲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
奇怪,这一刻,脑子异常清晰,心里一片澄明,他们的每一个举动,我都可以仔细观察分析。
我一遍一遍对自己说,要镇定,一定要看清楚,不要冤枉了志谦。
换个角度,我清楚看见那个女人的模样。
她长着一张酷似女演员宁静的脸,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举止斯文,笑起来有一点妩媚。
比我美吗?
不知道,但是那种神态和举止,是我所欠缺的。
我静静地想。
天色渐渐暗下来。
我的手脚已经冻得麻木,连心都是凉的。
而那一边的志谦和女人已经在开始晚餐了。
吃的什么,我已经看不清楚了。
夜色已浓,我的眼睛早就看得酸涩疼痛,直掉眼泪了。
我还在对自己说,锦诗,别多心,也许只是熟悉的朋友或者客户,他们并没有任何亲昵过分的举动。
可是,随即,那个女人突然用刀在志谦的盘子了切了东西,放进自己口里,然后,又把她的汤递给志谦喝。
一刹那,我的心似被人重拳猛击,一阵巨大的绝望感袭击了我,我痛得蹲在地上,半天直不起腰来。
我的理智与情感在她的这个小动作里溃不成军。
我蹲在那里,将头埋在膝盖上,不敢再看,怕看见更加让我心痛的画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小姐,你怎么了?不舒服?要不要看医生?”一把关切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抬起头:“没事!”是一对非常非常年轻的情侣,他们十指紧扣,关切地看着我。
“可是你哭了。”那女孩说。
我慌乱地用手摸摸脸,才发现满脸湿濡,全是泪水。
我站起身,才发现双腿已经麻木,根本站不起来,只得继续蹲着。
那对情侣见我不答话,也觉得没趣,自行离开。
我抬起头,发现咖啡屋里的志谦和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
我挣扎着站起来,刚想迈步,却发现胸口似被人揪住,低头一看,又不见什么不对,但感觉心房处,像穿了一个大洞,生生世世不能弥补。
我招了出租车回家。
我开了车窗,风呼呼地灌进来,似乎在嘲笑我。
是报应吗?
我背叛了他,所以老天安排他也背叛我?
是惩罚吗?
一一八
风吹在脸上,泪痕处像刀割一样痛,如同接受一个千刀万剐的酷刑。
我默默承受。
我该怎么办?
脑子里一片混乱。
千百种念头挤在一起,我的脑袋快要炸开。
直到进了家门,我还是没有想出任何面对的办法。
打开门,看见志谦坐在沙发上,正看碟片,房间里橘色的灯开着。
“怎么才回来?”志谦看着我温和地问,似乎他一直在家,根本未曾与另一个女人约会过。
我反倒愣住了,一肚子话全哽在喉头,倒不出来。
这招是不是叫先发制人?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如何应对。
我突然想到玺彤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人在情绪激动或者神志不清的时候,不要开口说话,一说准错。也不适宜做任何决定,否则铁定后悔。
我决定听好友一句良言。
我没吭声,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我怕我会忍不住扑上去打他,或者跪在地上求他不要离开我,更甚至控制不住与他玉石俱焚。
我木着脸,垂着眼帘走进卧室。
我没有洗漱,甚至没有脱衣服,直接倒上床,用被子蒙了面。
志谦走过来,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蒙着被子摇头,大气都不敢出。
他想揭开被子,摸摸我的额头。
可是我死死拽着被子不让他得逞。
“是不是医院里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他继续问我。
他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是不是做贼心虚?
我还是不作声。
终于志谦失去耐心,走出卧室,继续看他的碟。
听到卧室门关上的声音,我才将那一直憋在心里的一口气吐出来。
但是,眼泪也随即流下来。
黑暗里,我闭着眼睛,可是那些画面却清晰得如同放大的电影画面,一幕一幕反复出现在我的面前。
志谦的脸,那个女人的脸,都在看着我笑。
我完全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这不是梦,不是幻觉,也不是我的想像。
我听见自己心里冷冷哼出一声笑:“陈志谦,原来我们都一样!”
原来我们都一样,都有一颗抵挡不住诱惑的心。
我们的心都是血肉所造,极端简陋,在那强大的诱惑面前,它怎么可能像万里长城一般坚固?
况且长城也有崩塌的时刻。
我悲哀地想。
良久良久,我躺在床上,死去了一般,全身没有任何知觉。
可是我的大脑却分外活跃,各种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念头充斥其间。
这些念头纷乱无头绪,像一个个连续不断的残碎的梦的片断。
有那么一会儿,我甚至以为自己睡着了。
可是,当志谦上床,我心里却十分清晰地辨别出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侧身,甚至每个呼吸。
他习惯性地伸手来握住我的手。
我想把手压在身下,不让他碰触。
可是,志谦还是早我一步握住了它。
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的右手躺在志谦的左手里,也一动不动。
眼前,反复闪现的是志谦殷勤地为那个女人的咖啡添奶的手势。
整个夜晚,我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如同熟睡。
可是我知道,就算我的身体睡着了,但是我的心却一分钟都没有睡去。它清醒地发出一声声的叹息。
这叹息,只有我同样醒着的大脑能够听见。
胸口处,似乎有个无形的窟窿,一股一股的血从里面流出,静默地将我全身包围,将我和志谦浸淫在这血泊中……
次日早晨,我准时准点起床。
然后,给志谦做早餐。
多么强大的意志力和忍耐力,尽管内里已经波涛汹涌,我居然还能摆出一个心平气和、丝毫不知情的样子,给志谦做早餐。
我自己都佩服自己。
中国妇女的“忍”字诀,到我这里依旧发挥得炉火纯青。
一一九
武侠小说里,高手决斗,欲先声夺人的那个,总是输得一塌糊涂;而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的那个,反而能后发制人。
我决定从武侠小说里取经。
都说情场如战场,那么孙子兵法必定也派得上用场。
我还可向古代的老前辈讨教必胜的绝招。
看,我居然还能自嘲!
没有手足无措,心痛得立即死去。
时代不同了。大抵,再爱一个人,也不会为他投河跳井,抹脖子上吊了。
人先自爱,才能爱他人。
我们的爱情信条已经改变。
忘我的爱情,不顾一切的爱情在我们这一代,已经不存在了。
谁离开谁,不能生活?
感情受到再重的创伤,彻夜流泪,天一亮,还是得早起,涂很厚的胭脂,满面堆笑地工作。
没有人会因你失恋而同情你。
这是当代女性的幸运还是悲哀?
笑着笑着,眼泪落下来,落进给志谦冲的咖啡里。
志谦,你能喝出这杯咖啡比平日更苦涩吗?
以为自己够坚强,已经刀枪不入。
可惜,还是高估了自己。
进错了办公室、走错了病房、开错了单子、拿错了药、叫错了人、喝错了别人的杯子……
总之一切都是错,而且都是我的错!
我神情恍惚到极致,连一同值班的医生都看不过去了:“锦诗,魂不守舍,是否家中出事了?”
我仓皇地点头掩饰。
最后,只得被安排坐在办公室里休息。
休息?那里休息得下来,大脑里各种念头一刻不停在疯狂交锋。
脑子里一团乱麻。
我干脆请假,匆匆召唤玺彤。
“陈志谦外面有人了!”我对着电话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开玩笑!怎么可能?”玺彤在电话那头夸张地笑,掩饰她的难以置信。
“真的,我亲眼看见的!”我也愿意相信这只是我捏造的谎言。
“我马上来接你!别慌!”玺彤沉下声音说。
我顿时鼻子一酸:“嗯……”
见到玺彤,我慌乱的心才稍微安定一点。
好友此刻完全如我的救命稻草。
平时说别人,我一套又一套,理智、尖刻、条理清晰、道理多多。
一旦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立即缴械投降,变成天下第一糊涂人。
我详细将事情经过向玺彤说了一遍,虽然语无伦次,但是玺彤还是听明白了。
见我容颜憔悴,举止仓皇,玺彤只得从心底叹出一口气。
我俩相对无言,呆坐半晌。
事不关己,玺彤终于理出头绪。
“锦诗,现在不是慌乱着急的时候,你首先要做的是镇定、镇定、再镇定!”
我点点头,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镇定的感觉:“那我要和志谦摊牌吗?”
“锦诗,除了你说的那个女人在志谦盘里切东西吃,他们还有无其他亲密举动?”玺彤皱着眉头。
“没有吧……”我仔细思量。
“看,没有捉奸在床,没有证据,你拿什么与他摊牌?”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