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绵长-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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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身来,悄悄走出会客室,去自己办公室里翻出毛巾被来,现在的时节,这样睡是很容易着凉的,幸好自己办公室里什么都有备用的。
小心翼翼地帮叶行安盖上,安期瞄了眼他的腿,迟疑了一下。
他就这么坐着倒下去睡着了,这种姿势,睡起来很难受。想要动手替他挪一挪腿又怕把他吵醒了。
犹豫了几秒,还是动手,轻轻把他的腿抬到沙发上。
叶行安迷迷糊糊地睁了下眼,咕哝了一句什么,安期没听清,轻声说:“没事,你睡吧。”
他翻个身,把毛巾被卷了过去压在身下。
安期的手停在半空中,啼笑皆非。什么睡癖啊?
只得把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那毛巾被大概是扯不出来了。心想,这次你要再给我乱动,我可就不客气了。
叶行安却乖乖地睡着不动了。
安期瞪着他的后脑勺半晌,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你识时务。”
拿本杂志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慢慢翻阅着,时不时抬起头来看看叶行安衣服有没有盖好。
忽然她有些怔忡。这样的日子,好像是从某个梦中偷来的一般。
慢慢地时针指向十二点。
手机悠悠的铃声响起,安期立刻伸手往身上一摸,才记起手机放在外套里,外套盖在叶行安身上。
她跳起来,冲过去掏出手机来:“喂。”
周志深的声音传来:“小安啊,帮我们送六个人的饭菜来吧,我们在十里铺,走不了了,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先替我们送饭来,都没吃早饭,这会儿已经饿得不行了。”
安期听得周志深的声音里着实夹着几分火气,心知肯定是遇到了难题,连忙应是。
周志深“啪”地一下合上了手机。
安期呼出一口长气来,抬眼一看,叶行安已经醒了,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脸一红,发现自己还蹲在他睡的沙发前,赶紧站了起来。
叶行安微笑:“音乐挺好听。”
安期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是说她的手机铃声,也笑:“嗯,是原创歌曲,为我最喜欢的一本小说写的。”
“哦,”叶行安垂眼看到身旁的毛巾被,心奇异地扯动了一下,“你看什么小说?”
安期没想到他会问,支吾半天,才小声说:“奇幻。”心想以他老人家的“高龄”肯定不会看这类型的书。
果然,叶行安愣了一下,然后转移话题:“刚刚谁打的电话?”他问得自然,却没有发觉以他和安期的上下级关系,问这样的问题其实是不妥的。
安期也没觉得不妥,只急急地开始收拾毛巾被,一面说:“周所打电话来让我送饭过去。叶局,你也就不要在这里等了,先回去休息吧。”
“我也一起去。”叶行安站起身来。
安期傻眼。想明明就是不要你去,才硬我把留在这里看着你的,这会儿你又说要去。
对上他坚定的眼神,安期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话来。耸耸肩随便他了。
安期本来想直接连自己的份也打包,送过去后再一起吃,但不经意间瞄到叶行安伸手按了按胃,脸色不太好,便说:“叶局,我们先吃,吃完了再替周所他们送饭去。”
叶行安忽略掉胃的抗议,缓缓摇头:“还是先送过去吧,他们肯定都饿了。”
安期想就你能干,明明已经饿得开始胃痛了,还逞英雄。
不动声色地坐下来,无辜地微笑:“叶局,对不起呢,我胃不好,不能饿,我们还是先吃了再送过去吧。”
也不管他的反应,直接拿着菜单还始点菜,唔,得吃清淡一点……
叶行安愣了一下,看着她笑颜如花,心里又是怪异地一扯,然后慢慢坐下来,等她点完菜,才问:“安期,你看出来了我胃痛吗?”
安期笑眯眯地:“咦?叶局你胃痛吗?要不要吃药?隔壁有药房,我去替你买。”
叶行安低低地笑,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
安期偷偷吐舌头,糟糕,戏演过了。
服务员送上来一碗热汤,放在叶行安面前,他诧异地抬头,询问地看着服务员,服务员笑着道:“安会计替你点的。”
敢情是熟人熟地啊,他看向安期。
安期微笑:“喝点热汤吧。胃痛吃胃药实际上并不好,胃是用养的。”又指指那碗汤,“老板娘的招牌菜哦。”
叶行安默然了半晌,然后才拿起汤匙开始喝汤,热气入喉,暖得烫人,他忽然觉得喉头处有些哽住。
很久没有试过被人这样关心、这样照顾的滋味。
他一向习惯一力承担所有的事,所以,就连父母,也已是多年未曾过问过他的事了。
工作这么多年,他承受的压力有多大,连自己都已经不清楚了,只是知道,习惯性胃痛已经跟了他好几年,从来没跟人提起过,也从来没有人发觉过。
没想到,面前这个小丫头却轻易地看了出来。
一向毫不动情的心忽然有了一丝牵扯。
安期瞪大眼睛着看他一口一口地喝完汤,直咂舌,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叶……叶局,你没有味觉吗?”老板娘的招牌汤是很营养的,不过那味道,却也让人难以忍受。
叶行安抬起头来,不解地反问:“什么?”
安期看着喝得见底的碗,半晌抬头瞪向叶行安,面无表情地指指碗:“叶局,这汤是什么味道?”
“没什么特殊的味道啊。”
安期点点头。好吧,她知道了,他确实是没有味觉的,连她这种喝极苦的中药都能面不改色的人都受不了这汤,他居然喝不出味道来。
到十里铺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安期想,周所肯定已经快饿炸了。别人是越饿越晕,唯有他们这所长,越饿精神越好,脾气越大。
果然,远远地一见到她的身影,周志深便大声吼过来:“小安,你去北京买饭去了,这么久。”
已经习惯他脾气的安期,也不惊慌,提着打包好的饭菜一路小跑过去,一面道歉:“对不起,周所。来,你们赶快吃。”伸手拿出饭盒递过去。
周志深火大得很。
这些老百姓不肯烧猪,口水都说干了都不成,又饿又渴,偏偏这个平常很靠得住的安期今天却像个蜗牛一样,慢吞吞地,他都快望眼欲穿了,肚子也“咕咕咕”地抗议了好一会儿。
伸手夺过饭盒,余怒未消:“我自己来。”
安期偷偷吐吐舌头。糟糕,周所火气真大。
把饭盒递给其他人,田茂悄悄地冲她眨眨眼,示意她别介意,安期笑着摇头,表示无妨。
周志深迅速地往嘴里扒饭,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低低地说:“对不起,因为我的原因,才耽误了安期送饭过来。”
周志深“噗”地一声把饭喷出来,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某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手指直发抖:“你、你怎么来了?”
“跟着安期过来的。”好理所当然的回答。
周志深一时无语。因为火大了一上午而暂停运转好久的脑子终于想起来了,他在走之前把叶行安推给了安期。
他拍拍自己的脑袋,真是,本来就是不想让他来,才留下安期的,这下倒好。
叶行安轻笑,浅浅地、缓缓地在唇角勾出笑容:“情况怎么样?”
周志深愣了两秒,心想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这么柔软的表情了。
然后没好气地:“也没怎样。检查出来有疫情,可是老百姓不肯让我们烧。”来都来了,也没法把人再赶回去,算了,就随他吧。
又扬声叫:“小安,你来了正好,去做下统计,李荣盛那鬼画符般的统计,我看不懂,你重新做过。”
安期听得笑起来。
李荣盛哭丧着脸,把一上午的鬼画符递给安期:“真是冤枉,我又不是做你这行的。”
安期接过来,细细看了,然后抬头冲李荣盛一笑,不怀好意地挑眉:“说实话,我也看不懂。”
李荣盛顿时倍受打击,伸手往四周一指:“那你重新去统计吧,人都在。”
安期顺着他的手一看,吓了一跳,四周田埂上都蹲着人,一双双眼睛都瞪着他们这边。
她低声问:“怎么回事?”
田茂吃完了饭,顺手把空饭盒扔进塑料带里,接上话来:“还能怎么样啊?不让烧呗,真是头疼。”
看着几个检疫员的脸色都不好,安期心下顿了一顿,拿着纸笔走过去,笑容可掬地开口询问:“大叔,对不起,我们要做个统计,能告诉我你家养成了几只猪吗?公的几只?母的几只?有没有小猪?小猪几个月大?”
当下便有人一点好气也没有:“不是问过了吗?”
安期觉得自己都要流冷汗了,强自微笑:“对不起,因为程序上的一些问题,必须重新再问一次。”
农民大都老实巴交的,也听不懂她这个所谓“程序上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但小女孩笑得甜甜的,满眼期待地看着他们,他们倒是不好意思了,一一开口报了数目。
安期顺利地登记完了所有的数据,暗自汗颜,总觉得自己在欺负人一样。
那边叶行安已经了解清楚了所有的情况。
检疫所的人也都已经吃完了饭,喝足了水,挽起袖子来,准备再战。
周志深直接点上领头的人:“老谢,你怎么说?你可是个老党员了,不会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吧。”
回话的是一精神矍铄的大爷,抽着旱烟锅子,“啪嗒啪嗒”地响,吐出一口烟来,摊摊手:“周所长,你们说烧就烧,考虑过我们没有?有病的你们烧了我们也就认了,连没病的也一块烧,没这样的道理,我们不干。”
“对,不干。”群众纷纷附合。
周志深拿出所剩不多的耐性:“你要知道,上面的政策……”
还没来得及三教五讲一番,就被打断了:“少来,那套政策什么的,你收着回家自己用吧。”
周志深气结。
安期瞠目结舌,看着周所吃鳖,忽然觉得有些想笑,转过身掩着嘴,但眼里忍不住透出晶莹的色彩。
叶行安轻轻淡淡地瞄她一眼,眼光柔柔的,安期不由自主地脸一红,别过眼去。
他低头轻轻一笑,然后上前,轻轻按住周志深的肩:“我来。”
友好地冲村民笑了一笑:“大家好,我是区畜牧局的叶行安。”
老谢眯了眯眼,叶行安?居然连区畜牧局的局长都下来了?他站起身来,磕了下烟杆,满面笑容:“哟,叶局长,欢迎欢迎。”
叶行安多年从政,自然知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一点也不敢马虎:“客气了。”
眼睛眨了眨,突然开始聊起了家常:“谢哥,养猪辛苦吗?”
老谢愣了一下,心里开始重新评估这个局长,居然没有一点高高在上的架子,便也顺着聊下去:“是挺辛苦的,那些家伙只知道张嘴吃,闭嘴睡。”
叶行安笑了起来,走过去坐在田埂上,顺手拍拍身旁的位置:“坐啊。”
老谢也顺着坐下来,继续抽着自己的烟。
叶行安望向远处的山:“是啊,做一只猪是挺幸福的,只管吃和睡,比我们可好多了。”
老谢“啪嗒啪嗒”地抽着烟,不搭话。
他也不在意,继续说:“你们家有感染的猪吗?”
“有。”闷声闷气的回答。
“谢哥,”叶行安的声音低低地,“我们也不愿意烧掉所有的猪,我们知道,你们养猪不容易,只是,这次的疫情不在我们控制范围内,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