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出宫记-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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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圣意着咱家请了世子这便上路,王府外马车已备好,这就走吧。”
没有丝毫回转余地,锦曦暗道,好,真是要下手了。她面不改色微笑道:“三保,着人为世子收拾形状,这便随钦差去吧。”
“是,王妃!”
“高炽,你为长兄,这是头回离开北平,两位弟弟好生照顾了。高熙,你从小就是打架生事莽撞之人,若让我得知你在南京城胡作非为,看我报给你父王听,他不用军棍打你便是你的福气!还有你,高燧,不听话,娘便不让你去骑马了。”
三个儿子被锦曦柔声一训都红了眼睛,齐齐跪在锦曦面前磕头答应。
望着马车消失在视线中,锦曦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了,泪水慢慢滑下面,流在嘴角,轻轻一抿,咸的发苦。天下间没有哪个父母原意和孩子分离,而她还要笑着送他们离开。
燕十七站在她身侧手足无措,心痛难忍。突想起一事,轻声在锦曦耳边道:“你忘了,我是太子的人。”
锦曦眼睛亮起,抓住了燕十七的手,感激的看着他。
燕十七露着不变的笑容,拍了拍锦曦的手没有说话。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锦曦去经历丧子之痛。
朱棣暴怒回府,看着锦曦气结无语。
“朱棣,我们没有时间。”锦曦垂下泪来。
心口的火瞬间被浇灭。他紧紧地抱住锦曦,把她的哭声全闷在胸口。良久吐出一口气道:“我称病装疯让他疑惑,拖延时日。看是否能借病重让他放回咱们的儿子。”
“十七已去了北平,他们会平安回来。”
“吾儿回归北平之日便是我起兵之时!”朱棣咬牙切齿的说道。
锦曦觉得这个冬天似乎特别冷,太液池早早的就飘起了薄冰。她拢了拢衣衫,缓步进入犀照阁。
“王妃!”燕王府众官员将领均向她行礼。
“新的布政使和都指挥使上任如何?”锦曦淡淡的问道。
朱棣“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布政使张昺道王爷劳苦功高,北平的政务就不麻烦王爷了。初上任,自当为王爷解忧。”尹白衣答道。
锦曦微笑道:“如此甚好,王爷也能过些清闲日子。若布政使再拿些鸡毛蒜皮的事来做样子,便道王爷北征落下病根,如今在府中精神恍惚,头痛发疯呢!”
“是!”尹白衣瞧着好生生坐在一旁喝茶的朱棣笑答道。
“还有呢?都指挥使如何为王爷分忧的呢?”
“分个屁忧!他居然禁止本王武功左右护卫队尽处北平城,还抬出朝廷律令来压本王,岂有此理!”朱棣想起这事就烦。
如果自己的九千人马不能尽处北平城,王府仅有守军八百,岌岌可危。
锦曦默然,以朱棣在北平经营多年,倒不是非得靠那两队亲卫。但是建文帝派来的布政使和都指挥使摆出的态度,就值得深思了。
“都下去吧!”
“是!”
见官员和将领离开,犀照阁仅有自己和朱棣二人。锦曦才开口道:“网页还在为守望之事难过?”
朱棣眉头紧锁,凤目中闪动着犹豫的神情。
锦曦“扑哧”笑了:“朱棣,我可很少见你有事为难且由于,是什么事会难倒你?”
被她瞧破心事,朱棣有几分恼怒,虎着脸道:“过来。”
待到锦曦走近,朱棣将她抱在腿上坐着。锦曦有点不好意思的挣扎道:“多大的人了,还这样,也不怕人笑话。”
“我就知道你害羞,这么多年就没改过这性子。”朱棣宠爱的捏了捏她的鼻子,“锦曦,你看,你真是和从前一样,都没什么变化似的。白衣娶的那蛮女前些日子还问我,‘王爷,王妃是否用珍珠敷面?瞧来瞧去面容还如当年颜色。’”
“呵呵!”锦曦大笑,想起尹白衣当日去劝降,结果偷偷带回一个女人来。谁也没问他,只替他高兴。
时候锦曦倒问过朱棣:“你知道白衣去便能顺利说降?”
朱棣深情的看着她道:“若是你来降我,我马上缚了双手跟你走。”
锦曦知道朱棣打得是什么算盘,他早知道白衣的往事,所以才令白衣前去说降。她常在朱棣犯愁的时候就拿此事取笑他心机深沉,还不喜欢为人知晓,是很辣之人。
白衣的妻子倒是个爽朗大方之人,不似汉人一般扭捏作态,大胆问朱棣的话,听了便让人好笑。
笑归笑,锦曦明亮的眼眸却瞧着朱棣没有移开分毫。
朱棣抬起她的下巴喃喃道:“真是拿你没办法!”低下头吻了过去。
锦曦气恼的想推开他,嘴里含混说道:“别又用这招……”手自动绕上了他的脖子,积极地回应着他。
良久,朱棣抬起脸来,瞧着锦曦嫣红的双颊痴了。
今天你好奇怪,朱棣。“锦曦靠在他的胸前轻声说道。
“锦曦,我说过,我绝对不要再受人宰割,也绝不会让你和儿子陷入当年那种境地!可恨的是高炽他们还在南京,我就得受着张昺、谢贵、张信的气。左右亲卫队由六万人减至九千人,全散编入北平都指挥使帐下。这是明摆着要削藩夺权,等我们无力反抗再下手!“
锦曦明白当年被洪武帝逼着入宫诵经让两人饱尝相思之苦,朱棣从那时起就盼着远离朝廷做一方霸主。她淡然一笑道:“今日的燕王可不必当初。大哥相帮太子,如今位高权重却避嫌不与我通消息,除了娘亲,我的亲人只有你和儿子。不管是谁要置危险于你们身上,我可是出了名的不讲理。”
朱棣见锦曦提起她娘怔了怔,没有接口,想起当时在凤阳迫她做护卫时,锦曦便直言她是不守信之人。可今时不比往日,往日他只是一个亲王,锦曦也是豪门贵女,如今……他放她下地,负手走了几圈突道:“今日接到湘王代王齐王宁王密函,均为周王不平!生怕皇上下一个目标就落在他们身上。自二皇兄三皇兄过世,我便居长。一个弱冠小儿才登基几个月便不顾亲情,对众叔父下手,实在可恨之极!”
“朱棣,我与你一起。”锦曦言辞简单,再不问情况。心里突生凉意,李景隆怕是等这一天很久了。他从皇孙出生时就把雨墨这布棋布好了,他真的在当年就知道有这一天了。
锦曦眼神清澈异常,神情坚定。走到朱棣身边,拉住了他的手。
“锦曦,我不想你卷进来。”
以防不测吧!京中尚有大哥,当然,也有李景隆。“锦曦意有所指。
朱棣淡定的笑了:“你忘了,还有魏国公留给我的名册还有这十年来的苦心经营。以为把虎符一收我就没了军权,再削了我的护卫人数我就无力自保了么?”人人都怕竖反旗,怕担上太祖皇帝才过世,就不顾君臣之礼起兵,在史书上留有骂名。他不怕。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锦曦,将来的史书会说我朱棣是乱臣贼子吗?”
锦曦侧着头想了想道:“书是死的,人是活的。身后事重要还是眼前事重要?”
她略带俏皮的模样让朱棣仿佛又瞧到当年男装打扮的谢非兰,被她逗得一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你就不怕,史书上写着徐氏不守礼法妇道,助纣为虐?”
“怕,怕也没法,嫁鸡随鸡,嫁猪随猪。”
“嗯,你说什么?”朱棣愣了愣反应过来,正想出手教训她。锦曦身影一闪,轻盈的跃立在栏杆上。
朱棣吓了一跳,突想起锦曦轻功了得,板着脸咬牙切齿道:“你今日若敢从这里用轻功跃下去,我便叫白衣废了你的武功,好叫我安心……”
话还没说完,锦曦一个乳燕投林扑入了他的怀中,连声道:“我不敢了还不行么?”
怀里的人声音依然清脆,面容依然美丽,岁月在她身上并没有留下影子。搂着锦曦温软的娇躯,朱棣心中升起强烈的保护欲。他要她一直这样美丽,这样快乐。“锦曦,我很早以前说过,我不会有野心,如果皇上不逼我,我决不反他,就这样,与你在一起就好。将来瞧着儿子成亲生孙子,再种些菜,逗逗孩子。”
眼睛一湿,锦曦紧紧地抱住了他:“我知道,你是不想再起战火,再让我们担心。毕竟,我们怎么比得过朝廷的实力。”
冬去春来,燕王府与平日没有差别,人们却能感觉到一种紧张的气氛。
锦曦密令王平变卖所有的资产,拘束吓人,严令禁止随意出入燕王府。而朱棣同往日一样每天出城练兵。
永乐元年夏四月,消息传来。湘王朱柏得知建文帝与大臣密谋定自己有罪的消息,与妻子一起在自己的王宫中自焚而死。
朱棣凤目含泪,自焚!一个亲王被侄儿逼得自焚!罪证却是李景隆找出来的,道周王女婿招供,说湘王齐王代王与周王共谋起兵造反。
他一天没有吃东西了,锦曦无比怜惜,亲自去做了几样小菜端进书房,“先吃饭再说。”
“不吃!”朱棣想起那个风流倜傥,好读书的弟弟心口就疼。
锦曦不容置疑的把筷子递给他:“吃点吧。”
“啪!”筷子被朱棣伸手打掉,“你知道去年冬天我就接到了他的信,我怎么就忍着没有回应!”朱棣自责的模样让锦曦分外心疼。
她伸手抱住了他,让他的头靠在她温暖的怀里。
“接下来会是谁?是齐王是代王还是我?”朱棣喃喃道。
锦曦轻拍了拍他的背,眼睛瞥见桌上一纸信函,随手打开,吃惊的问道:“阳成的?她怎么突然来信?”
朱棣凤目中浮起一层忧伤。他唯一的亲妹妹,怎么会爱上李景隆?这么多年,阳成因为李景隆没敢和他有联系,这时候却在心中哀哀地恳求道,他日若是李景隆对他下手,求朱棣原谅自己。
便是这样一封信,还有什么不明白吗?朱棣冷笑一声道:“他忌惮于我,便想得他们的口供,把谋反的罪名强安在我头上,以为我真是不晓得么?也只有那个弟弟,手无重兵,不敢反抗,想动我,我绝不步他们的后尘!”
不过一月,齐王榑、代王桂便宣告有罪,成为庶人。
朱棣只瞧了一眼传报的消息,不管不顾的做自己的安排。
燕王府的气氛更加紧张。
燕王朱棣失心疯病卧床榻的消息却在北平城传得沸沸扬扬。
建文帝得报遣北平布政使张昺上门探望。
惑,难道四哥想的不就是借兵吗?
锦曦讥讽道:“朝中奸臣污了皇上的耳朵,十七弟看不出来吗?你四哥征战多年,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结果是什么?你戌守北边,不也削了你的亲卫吗?皇上恨不得所有手握兵权的叔叔们全都死了才安心。十七弟若是想独善其身,这兵不借了,留着将来皇上下了圣旨,十七弟还能由亲卫护着拼死一争。那时若是你四哥还有兵力,十七弟只需一封书信,我亲自领兵来救。”
一席话让朱权脸时白时红。他对锦曦一见钟情,明知她大了自己十来岁,却难挡心中的仰慕。锦曦所说之言也并非毫无道理。见她不屑自己,心高气傲的朱权就有了失落。
见锦曦已经走到听风楼门口,他大喊一声:“不知四嫂能代四哥做主么?”
锦曦吐了一口气,对燕十七眨巴下眼睛,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