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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后宫甄嬛传4-第6部分

小说: 后宫甄嬛传4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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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槿汐也不说话,只坐在她身边一同浆洗衣裳,片刻向内探头道:〃娘子呢?〃   

  浣碧小声道:〃小姐睡着呢,还未醒来过。〃   

  槿汐微微松了口气,道:〃若真只是排揎就算了,你不晓得那些人说话多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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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故人来(上)(2)         

  浣碧卷一卷将要落下的袖子,摇头道:〃再难听的话,从前小姐刚进宫不得宠的时候,黄规全他们在内务府说了多少难听的话出来,咱们不也生生受了么?〃   

  槿汐摆手道:〃那也罢了,到底是宫里,拜高踩低、跟红顶白是寻常不过的事情。可是这里是佛门清静之地,修行的所在,你不知道那些姑子们说出来的话有多少难听、多少伤人。〃她们都以为我睡熟了,于是槿汐娓娓道来,将一应经过全说与了浣碧听。   

  浣碧听完,不由又惊又怒,道:〃这是姑子们会说的话么?简直连市井泼妇也不如。小姐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何必再要踩上这一脚呢?落井下石又对她们有什么好处来着。〃   

  槿汐叹一口气,愁苦道:〃刚来就已经是这样了,以后的日子娘子可要怎么熬呢?〃   

  我只安静听着,一点一点缩进被褥中,一点一点把自己包裹起来。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入冬了。一说话,便有淡薄的白气从口中溢出。可是天气再冷,又怎比得上人心的翻复寒冷呢?   

  到哪里,当真是到哪里都逃不开是非和纠葛么?   

  甘露寺已经是最后一重退路了,我还可以逃到哪里去?连一个安身留命的栖身之地也没有了。   

  我紧紧咬着被子。寺里的被子,自然不能与宫中轻软的云丝绵被相较,硬邦邦压在身上,一点也不觉得暖和。我咬的牙关发酸,眼泪还是抑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只落了一滴,我却再也不愿为此流泪了。早早就知道,即便来了甘露寺,也不是来享受清福的,既然已经知道了要吃苦,又何必再难过受些什么苦呢?   

  我拭一拭泪,轻轻起身走到外头。浣碧与槿汐听到脚步声,俱是吓了一跳,忙以笑容掩饰过方才脸上的愁容,道:〃娘子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就起来了。〃   

  我笑着拉过她们的手,道:〃放心,我睡得足够醒。〃屋外的天气比里头更冷,我的衣裳是有些单薄了。我缓缓道:〃万事求人不如求己。不过是些炭而已,实在不能用,咱们明日自己上山砍去。咱们有手有脚,必定饿不死,也冻不死。〃   

  槿汐晓得我是听到了,含笑道:〃有娘子这句话,咱们还怕什么呢?正是这话,求人不如求己。〃   

  浣碧不觉担心,〃小姐还未出月子,怎么好这样劳动呢?而且小姐向来养尊处优惯了的。〃   

  我笑笑,〃再养尊处优,也是从前的事了,咱们如今有什么两样呢?〃   

  浣碧到底不忍,眼圈微微红了,道:〃小姐说这样的话,到底叫人伤心。〃   

  我拉着她们坐下,挽起袖子,道:〃我虽在月子里不能沾水,可是给衣裳上浆总是无碍的。总不能老是见你们辛苦,自己坐享其成。〃   

  槿汐在旁笑道:〃既然娘子这样说了,咱们也不能说什么。只一样,娘子身子到底还没出月,要是落下什么毛病就不好了。所以若娘子走得动,去捡些柴火就可以,砍柴这样的重活,就交给奴婢与浣碧姑娘就是了。〃   

  我晓得槿汐与浣碧一心一力要护着我,心下更是感激。   

  次日起来,一早便去山上拾柴火。正遇见静白带来两个姑子出去,见我要去拾柴火,便大喇喇道:〃帮我院子里也去割一担来。〃   

  她说得理所当然,我自然也不愿意与她起冲突和她争执,于是唯唯应了。   

  我第一次去,去得早,山上还没有人,我兴致勃勃割了一大把挑回去,先送去了静白的住处。她只看了两眼,突地一把伸手掐在我胳膊上,笑道:〃我瞧你是偷懒了,挑了这些来敷衍差事么?你瞧瞧这些草,哪里是能用的。〃她如掐我一般一指头掐在草茎上,碧绿的汁液立刻洇了出来,她斜着眼嗤笑道:〃瞧你那蠢笨样子,挑得柴草必定是后坡的,只看着高大,但水分多最不好烧。原看你一副聪明面孔,却是个笨肚肠,连拾个柴火也不会。到底是宫里出来的娘娘,五谷不分、四体不勤,是享福的命。〃   

  她说得尖刻,我手臂上吃痛,不敢躲,亦不敢回嘴,少不得生生忍了下来。   

  旁边一个姑子叫莫觉的,正是静白的徒弟,忙顺板搭桥,谄笑道:〃师父说的是呢。你瞧她那个狐媚样子,哪里会拾柴火,只会一味地矫情乔张作致,哄人可怜儿罢了。她以为她还在宫里头呢,想必在宫里也是一味狐媚圣上那种狐媚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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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故人来(上)(3)         

  我只木木听着,有一股酸楚之意生生逼上喉头。只木然想着,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么?怎么亦这样往人伤处去戳、毫不留情呢?我又是何处得罪了她们。   

  只是人情冷薄,我看得多了,亦懒得去争辩什么。   

  静白见我呆呆的,也不分辩,更觉厌恶,道:〃去罢。我瞧了就心烦!再去拾两担柴火来,要不不许吃饭。〃   

  我木然上山,这次记了教训,只往前坡的捡去。正割了两下,却见莫言闷头走了上来。   

  她打量我两眼,目光落定在柴草上,问:〃这就是你拾的柴火?〃   

  我并看不出不妥,只得答:〃是。〃   

  她二话不说,将整个箩筐翻转过来,将我方才拾的柴火全数倒在了地上。她瞪我一眼,道:〃你别吃惊!你拾的那些,少不得回去又要遭静白的数落。〃   

  我微微惭愧,低头道:〃我并不晓得要拾怎样的。也没人对我说。〃   

  莫言头也不抬,道:〃甘露寺那些人存心要看你笑话,怎么会告诉你要捡哪些。〃她只顾低着头,一路往上走去,走走停停,边拾边道:〃拾柴火,听起来是轻巧的活儿,其实也不容易。〃她折了几枝柴草指给我看,〃这种莠穗草最好,挺拔又耐烧。然后是白渣棉。还有一种叫〃鹁鸽蛋〃长得像小竹子,烧起来啪啪作响。〃   

  她说得草我多半没见过,只得默默在心中牢记,以便自己今后能分辨出来。   

  莫言又道:〃方才静白有句话没说错,割草要看位置。草分前后坡。后坡潮湿,草长得高大,但水分多不好烧。割前坡草为的是前坡朝阳干燥,野草长得矮小敦实,份量又轻,烧起来耐用。〃   

  她手脚灵快,不多时已经割了一大把了,统统装在我箩筐里。我跟在她身后手忙脚乱学着,割了还不到一把,不由苦笑道:〃我当真是不中用的,割些草由你教着,还这样不利索。〃   

  她瞟我一眼,冷着一张脸道:〃你本就没做过这样粗重的活儿,慢慢学着吧。我还瞧着你们那绣花的功夫难学呢,要交到我手里,顶多给她绣个鸭蛋。〃   

  我瞧她人虽冷冷的不甚合群,然而古道热肠,却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她肯这样伸手相助,我自然是十分感激。   

  时日渐渐转向中午,忙了一上午,两担柴火高高堆了尖,虽是冬天里,却也毛毛地出了一身汗。莫言一堆堆帮我踩实了,道:〃这些足够你烧上两天了,也好去跟静白交差。〃   

  我拭一拭额头,抬眼望向四周,只见黄草茫茫,大多枯萎了,于是笑道:〃不如你先回去,我再拾些吧。〃   

  静白哪里肯,不由皱眉道:〃你身子才好了多久,就这般死撑活撑的撑给谁看。你还没出月子呢,小心落下什么毛病,以后有你的苦头吃。〃她本是卧蚕眉,如男人一般,如今生气蜷曲起来,更觉吓人。   

  我忙笑道:〃好好。听你便是。〃我感激不已,道:〃我初来时病着,多谢你拿红糖来为我救急。如今更是要谢谢你。〃   

  她拍一拍我的手臂,大笑一声,道:〃说什么这样见外的话。〃莫言力气大,这样一记拍在我手臂上,又是方才被静白掐过的地方,不觉〃哎呦〃了一声。莫言听地不对,一把捋起我的袖子,方才被静白掐过的地方,留下一道乌青。   

  莫言勃然大怒,狠狠拍了一记大腿,道:〃我去告诉住持去。〃   

  我慌忙拉住她,〃不要紧的,回去抹点药酒就好了。〃   

  莫言道:〃不过是拾错了柴火么,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这样掐你?!〃她瞪我,〃你是真笨还是假笨,她这样羞辱你,你也不晓得还手么?不晓得告诉住持么?〃   

  我望望她,〃那么,如果我还手或者告诉住持又怎样?〃   

  她脱口而出,〃住持自然会好好办她!〃   

  我低头默默行走了几步,道:〃是啊。若是告诉了住持,住持自然会秉公处理。然而这样一来,我得罪她们也更深了。住持一个人,护得了我一时护不了我一世。若她们怀恨在心暗中做什么手脚,我真当是防不胜防。所以只能忍耐这一时,但愿日后会好一些。〃   

  莫言愤愤不平道:〃你真当是太好脾气了,若换做我,必定立刻两个大耳刮子上去,叫她们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欢◇迎◇访◇问◇BOOK。◇  

第16节:故人来(上)(4)         

  她说话爽利泼辣,真不像是个出家人的样子。我一径只是笑:〃是啊。若我像你一般大力气,自然也不会委曲求全了。〃   

  她得意,〃这个自然。你瞧甘露寺里,谁敢欺负我莫言么?〃   

  我笑着点头,〃自然是谁也不敢的,除非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想了想有些黯然,〃只是不晓得我哪里得罪了她们,总是对我这样诸多挑剔。〃   

  莫言撇一撇嘴,不屑道:〃还有什么?左不过你年轻漂亮,又是宫里出来的,从前得皇帝的宠爱。她们看了自然不顺眼。〃她低低嗤笑了一声,道:〃她们多少人是老姑娘,一辈子连男人也没好好见过。〃   

  这话说的露骨,我脸上一红,只作没听见,跟在她身边走。然而她气力实在是大,挑着两筐柴火,依旧是健步如飞。要不是顾及着我身子虚弱放慢了脚步,只怕早已到了甘露寺了。   

  果然,静白见我后来挑回来的柴火,半句挑剔的闲话也没有,只皱着眉头撂下一句话,〃以后每日挑两担柴火去。〃见我转身默默告辞,又粗声道:〃好好洗洗去,宫里有人来看你,别好象咱们委屈了你什么似的。〃   

  我心头一怔,宫里会有谁来看我呢?我是被逐出宫禁的不祥之人啊!我心头忽然一热,会不会是眉庄呢?呵,也只有眉庄才会这样牵念我吧。   

  也不知道她这数十日来过得好不好,容色是否愈加清癯了?   

  可是妃嫔不得轻易出宫,眉庄又是如何才能出来看我的呢?   

  如此想着,足下脚步也快了不少,一颗心怦怦跳着,直向自己的住处奔去。   

  木扉应手而开,却见住持陪着一个四十上下的宫装妇人,头上是素白银器,斜簪一朵暗红色绒绢通花,一色葱绿盘金彩绣棉衣裙,外面一件石青色缎织掐花对襟外裳,眉眼蔼然,不是芳若又是谁?   

  我脚下一滞,却没想到是她,不由脱口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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