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熟-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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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捐献。学生在学校的熏陶下,终于学了一点本事,将趴在桌子上的烂睡改为瞌睡。
打瞌睡是不用费任何劲的,所以是完全“浪费了家长的金钱”,老师总会用诸如“要睡回家睡,不要在这里谁”“这里睡得也不舒服,不如到宿舍去睡”你根本不可能采取的温馨提示去阻止你睡觉。因此学生练就出要用力的打瞌睡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在堂上睡觉,不至于被老师的名言挤兑地无话可说:我可是用尽了十二分的力去睡觉的,绝对没有完全浪费家长的金钱。其中有三分力支撑我高压锅一样不堪重压的脑袋,另外九分力就是抵抗老师你喋喋不休的骚扰。课铃又响,不似旧式打钟的刺耳,温柔得像摇篮曲,而且耐性十足,摇到学生肯睡为止。等到老师终于肯莅临指导的时候又将你叫醒,所以那上课铃的目的是先让你睡觉,睡醒了就不会打瞌睡,将你打瞌睡的最后理由都删除了。
门口走进了另一位老师,不算玲珑,脸型略阔,但五官布局得当,给人一种平实的自在感。她笑靥如花——未绽放的花,只刚吐蕊,唇边啜着露水。开场白:“大家即将要开始高中紧张的生活了,可能大家都有点担心。但只要对自己有信心,我们作为过来人一定可以用我们的经验尽力帮助大家的。只要三年一过,考上了大学就是很轻松的日子,有空就去逛逛街,约几个朋友,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她又用考上大学后的光明前途引诱学生了。
“喔,爽死了,不过那些生活的前提是考上大学呢。”男学生似乎对她颇有好感,气氛活跃起来,也敢跟她聊天。
“呵呵,那当然啦,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但现在的大学都扩招了,本科的分数线只要五百多。你们想想,五科只要平均分一百多就可以上本科了,要知道九十分才是及格的分数啊。”这姑娘也太轻视了高考的高度了吧,简直不把高考当做是个角色,要是高考真那么容易,也真的愧对“高考”这个“高”字。而且他的诡辩论简直比得上编写高中政治哲学的哲学家,先用退一发将五百多后面的几十省略掉,然后误导学生以为及格是在座诸位的基本素质。总结来说,就是宣扬出一个道理:在座都是大学生的材料。
在这位初出茅庐的世故老手的浇灌下,祖国的花朵们的自信心以干部在公路驾车的速度膨胀,对未来的憧憬好比现代主义画家玷污白纸,随手画上一笔都是艺术,美好得牙齿都发酸。他们热烈地交流自己对未来美好蓝图的构思,毫不私藏,慷慨得一定要别人的蓝图有自己的一鳞半爪。
“这个老师蛮可爱。”坐在李鸿身边的朱健波对李鸿说。
“一般般。”李鸿觉得这妞似乎喜欢用“大学生的材料”来做料理,虽然自问是块不错的材料,但没有朱健波甘愿像傻瓜憨豆一样被宰割的精神,对她没有多少好感。脑袋的思想入侵了感知神经,代替了视觉,到达眼球,看到了面前这个“一般般”的女人。
朱健波这家伙对她情有独钟,打自从她一进来,眼睛就色迷迷地望着她。见她欺骗大家的感情后趁着众人憧憬,暗自欢喜计划的成功抿嘴而笑,跟她一起笑,就是有点傻。
“是啦,我都还没有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你的电话呢?”朱健波恨不得连她的住址都问,好直捣黄龙。
“是拉,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潘——”在黑板上写了“潘素宁”三字,还有一串数字。“——素宁,潘素宁,这个是我的手机。”
“你是哪里人?”
“韶关。韶关的冬天是下雪的,你们这里就看不到了。我们小时候很冷,一到差不多时间就钻进被窝,开着那个电热毯暖烘烘的,很舒服的。不过现在由于气候变暖,热多了,雪下的很少。”她总是挑学生没有的经验作为自己言论的卖点,除了吸引力大增之外,重点还是尽管自己错了也没有人发现。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信心爆棚的“高才生” 1
“有没有男朋友啊?”笑声可能因为脸皮不够厚,不好意思站出来替朱健波撑腰,显得十分寒碜。除了几个早想问但问不出口的几个志同道合之士,不少人都对发问者比问题本身更感兴趣,再次团结地望着他。朱健波耍赖皮地笑,以为自己还真的是开了个这么拙劣的玩笑。
“有关系吗?呵呵,你想追我吧,呵呵。。。。。。”她陪小心似的媚笑,这笑扩充到肩背腰腹,使她全身*的曲线增添了波折,说的话仿佛被笑从心底下泛上来的,每个字都载沉载浮在笑声里。除了李鸿,没多少个人认为她自恋。
问题就这样轻轻带过,潘小姐继续她的广阔交游,一堂课就这样过去了。
紧接而来的英语课来的是一个对学生充满期望的中年男子,名叫温成梁。教了几十年的老师除了“老”字非常贴切地配合了“老师”这个称号外,还少不了有几个威风的名衔或成绩压袋。这跟修了几千年的老妖肯定偷盗到几件宝贝旁身是一样的,至少在他们心中能够想当然地清楚:轮都轮到我啦!
“。。。。。。我的教学方法比较先进,不同于一般的老师,重点就是听多了就会(除了废话听多了会被其深深吸引说得更多外,应试外语恐怕没有这种魅力吧)。所以我以前教的学生他们的英语平均分都超过120分,大部分考上大学。现在调到这里,我就是区内为数不多的高级教师、这所学校仅有的三位之一。”得意之色,似乎恨不得将所有肉麻头衔都都染到衣服,天天穿在身上游街示众。
高级教师这头衔就好比芒果的澄黄,只要一个芒果幸免于生硬苦涩时就被人的胃部同化成乌黑的一坨,它是总有机会变得黄澄澄的。根据哲学的理论就是色素的形成是量变的累积,黄透了就是质变,变成一个成熟的芒果。同理,每几年就要重复完全相同的课程、每几天就要重复几乎一致的课程的教学是量变的积累,而得到薪酬以外的奖赏就是质变——一个不知高在哪里的高级老师称号。所以其实是天可怜见你老几十年如一日默默误人子弟,我党干部沉浸温柔乡尚且不能及,*门总得发送奖励以抚慰你消逝的青春。
“所以,在这里我要求大家都要去买一个MP3,然后就听,一有空就听课文,听到滚瓜烂熟得能背出来。你们谁要是想买的就报个上来,我帮你们统一买,便宜多了。”这家伙有传销赚外快的嫌疑。
麦锐华记得曾有某高人盗窃裴多菲名诗改编而成一首打油诗:
方言诚可贵,
外语价更高。
若为普通话,
两者皆可抛。
现在心中默念数千遍以反驳英语老师强迫自己学英语的歪念,可这东西仿佛走私来的,不敢露面,口上只能不满地低声说:“哇,MP3你当参考书啊!你出钱我就买。”尽管高级教师都不是浪得虚名,肯定已经磨炼出一双野兔般能听是非的大耳朵,但学生在共同进化下同样演变出高频率发声,衍射不到老师的耳朵,只在革命根据地范围内传播。
“一来就讲钱,实在伤感情。连我们这些普罗大众的血汗钱都要骗,这人不可靠。”踩到钱这问题的点子上,就跟国土主权一样,李鸿绝不退缩,因而一来就定下对立状态。
现场一片死寂,学生充实得如同饱满的稻穗,虚心地低头望地,害怕他会像镰刀一样收割他们的零花钱。温老师似乎以前都在重点学校任教,面对的都是对老师一切要求都不敢违背的专心致志的抄写员,只见过老师下令学生点头的顺境,没有遇过处于最正常水平的广大学生的真实反应,所以骤遇逆境,一时间都有点无措。
“怎么呢?都没有人买吗,还是都有了?唉,你们这样学习是不行的,不花心思不行,不花努力不行,不花钱也是不行。而且这些钱花了都是值得的,就发少几条短信都有这个钱了。”不愧为英语老师,语法了得,甚至连中文的排比和夸张修辞都用上了以达到要学生交钱的目的,算是个学贯中西的大学问家。
面对这样一个即将面临中年危机的男子的喋喋不休,学生俨然将他当成了老古董,姑且没有将他卖钱的胆量,又撩拨不起欣赏的兴趣,只好直接无视他的存在,继续局部的高频广播。
信心爆棚的“高才生” 2
“我听别人说,这个老师好坏的。”翠怡都转过头来加入,为中国尚未发达的电讯产业做贡献。
“看得出来啊。”
“他以前是在二中教的,搞到人人对他神憎鬼厌。”
“那他有能耐到现在都没有被炒鱿鱼,算他有本事。哎,说起英语,你知不知道外国人为什么技术发达,生活水平特高?”
“啊?不知道啊。”
“其实啊,原因很简单,因为人家文化水平高嘛,你看在外国不论大人小孩都是说一口流利的外语。”
“哈哈,大哥,你讲两句笑话来听听。”翠怡完全当讲台上的老师不存在,把英语课当作自娱交流课。
“好啊,那我问你,美国人登陆月球,第一句话是什么?”
“我知道!‘这是我的一小步,但却是人类的一大步。”
“错!这不是常识题,是脑筋急转弯,给你点提示,跟这堂课有关。”
“啊?呃。。。。。。不知道啊,揭晓吧。”
“哈,是美国话!”
逗得翠怡很开心,追着要他再问一条。
“那为什么熊冬眠时会睡这么久?”
“他好困。”
“你看,这里的同学随时可能比熊还要困,但却没有睡那么久。不对,再估另一个。”
“不知道啊,你揭晓。”
“这里的同学尽管再熟睡都会被老师叫醒,而熊不醒是因为没人敢叫醒它。”
李鸿就是这样一个总会联系身边事物的洞察者,并且能够看透别人的心理,所以,他是一个特别的人。
李鸿对接着出场的老师的好感随着地表的升温而逐渐提高。总算放学时心情不错:没有哪个老师跟温老师一样有高级头衔,是几十年前愤世嫉俗的负屈的才子的产物,遗传了不太和谐的脾气。
下午的课要熏陶学生的艺术修养,连开两节美术、音乐。而课程编排也的确不错,老晴天的空气里,织满湿地的忙碌的热蒸气,烘在荒郊孤城的胸腔,有点呼吸局促的困难;热烈澄明的阳光撒在橙黄、白色的墙身上撞碎成千万缕银针,向四方掷去,刻薄地刺痛着皮肤。正是醒着做梦、未饮先醉的好时光。李鸿在蝉声悠远下有点心往神驰,几乎醉倒,却被汗水淋醒。
进入教室坐下,只见前面明星荧荧,是红男绿女都在梳鬟弄鬓。学生背包中必备的除了钱之外,就是一面或圆或方、一手可以掌握的小镜子。一到空余之际,银光闪闪地一手亮镜,一手在自己头上大兴土木,搞园艺工程;假如再时髦一点,就是要在脸皮上挥洒颜料,作抽象主义风格的画。李鸿几乎不注重自己的外表,没有镜子,所以十分不像样。
课铃又响,学生怕弄毁了苦心经营的花园,此刻不愿睡觉,就只聊天,互相交流园艺心得。李鸿以为第一天不用午读,但竟然冒尖了一个女孩,拿着英语课本走上讲台说自己都不想的,但老师一定要读,装出连自己都以为是真的为势所迫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