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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丁香花-第11部分

小说: 丁香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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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实不相瞒,这件事我还没有把握。第一,寒家的家规,你是知道的;我只为慈母溺爱,纳室之议,是向家父力争而得,但必得碰运气;会试的房官、主考,像我乡试的向老师、王老师那样就好了。” 

  “万一落第呢?” 

  “那得等明年。” 

  “明年又名落孙山呢?” 

  “这,怕就好梦难谐了。”龚定庵说,“还得等三年。” 

  “再等三年就是道光六年;连明年算上,一共要等四年。”顾千里说,“即令燕红矢志无他,可是,这四年之中,会有什么变化?谁又知道?再说妙龄女子,又有几个四年?你想过没有?” 

  “然则,”龚定庵搓着手说,“计将安出?” 

  “我替你想过,有两个办法:一个是请老太太再向尊公争一争,‘提前给奖’;再有一个是‘先斩后奏’。” 

  “何谓‘先斩后奏’?” 

  “先圆了好梦,再向堂上负荆请罪。” 

  “这——”龚定庵踌躇着说,“先斩后奏,未免跋扈,有失臣道,于心不安。” 

  “那么用第一个办法。” 

  “我怕不会邀准。” 

  “那就难了。”顾千里想了一会说,“你成进士是迟早而已,这个‘奖品’终归亦会到手,依我之见,不如先‘偷’来一用。” 

  “怎么偷法?” 

  “现在金屋已经有了,把燕红深藏于密,暂不说破;到你春闱有了捷报,再禀明堂上,作为新娶。” 

  “这倒可以考虑。不过——”龚定庵作了一个决定,“我一定得先禀明家母。” 

  “那在你了。”顾千里又说,“事情要快。” 

  龚定庵沉吟多时,要快即时就可定局,因为心有把握,慈母顶多说一句从小他就听惯了的慈爱而无奈的责备:“你啊!教我说你什么好?”但这样做,总觉于心不安,已经欺父,何复欺母? 

  “好吧,我一到上海就先禀明家母,马上有信给你。”龚定庵急转直下地说,“能不能陪我山塘一走?” 

  “稍安毋躁。”顾千里说,“我跟你谈谈杨二的情形。” 

  原来顾千里与杨二虽是素识,但因气味不投,平时不适吊问,只知他素行不端;最近由于受龚定庵之托,方始留意其人。哪知略略一打听,才知道这杨二是个极其卑鄙奸诈的小人;他在燕红身上,当然是花了些钱的,只为所谋甚远,不亟于作入幕之宾。哪知正当燕红左支右绌,穷于应付,迫不得已要让杨二真个销魂时,半路里杀出程咬金,来了个龚定庵,不但坏了他的好事,更打断了他的久长之计,自是恨之入骨。 

  “说实话,燕红对你一见倾心,固然不错;但初会便论嫁,你不能不谢谢杨二反面激成之惠。因此,”顾千里加重了语气说,“定庵,如果好事不谐,你简直对不起自己。” 

  “也辜负了燕红跟老兄。”龚定庵接口,“千里,如果办不成这件事,我在想,你也会觉得可惜,心里好一阵子不舒服。” 

  “我心里不舒服的,还不在此。”顾千里说,“今天的局面是非杨即墨,不归你就一定落入彼獠之手,仇快则亲痛,这才是我最不甘心的一件事。” 

  “良朋爱我,匪言可喻。”龚定庵想了一下说,“千里,我今天跟燕红要好好儿谈一谈;你请放心,绝不会有亲痛仇快之事。” 

  “好吧!”顾千里问道,“山塘之行,是不是还要奉陪?” 

  “不但请你相陪,还要拜烦向导。” 

  “喔,你还不认识路。好,走吧。” 

  两人是坐了马车去的,一路上顾千里为龚定庵形容燕红的新居:进门假山,绕过山去,豁然开朗,但正厅已经虚有其表,不能住人,需要大修;不过厅后曲池小桥,另一面竹林掩映中有一排曲尺形的平房,却还完好,燕红的香巢,便在“曲尺”转折之处。 

  “能把那座楠木厅修好了,作个宴客谈艺之处,那是太好了。”顾千里说,“不过,你要享这份清福还早得很。” 

  这使得龚定庵的功名之心,越发热了,因为早入仕便可早归隐。他心里在想,今年会试中了进士,仍归本班——捐纳的内阁中书,变成正途出身的内阁中书,不但升迁比较快,最大的好处是,两榜出身可应考差,各部司官及内阁中书经考差录取,得充乡试副考官,运气好派到富庶或文风盛的大省,一笔门生的赞敬收下来,买山之资就有着落了。 

  “如果,”他说,“我今年三十一,预计五十岁隐居,这二十年之中,能够稍有成就,到那时开阁延宾,交遍天下佳士,方称平生之愿。” 

第三章
阅遍天下美人

   “‘交遍天下佳士’下面,还要加两句话:阅遍天下美人,读遍天下奇书。” 
  龚定庵大笑。“千里知我,千里知我!”他一叠连声地说。 

  这番重见,龚定庵不期而然地具有远游归来的心境;同样地,燕红与她的母亲,也觉得是在迎接亲人回家,早已备好酒食相劳以外,还替他布置了一间书房,因为有顾千里回来,接待他们便在这间屋子里。 

  “这回多亏顾二少爷照应,”薛太太说,“我们母女实在感激。” 

  “好说,好说,”顾千里也很得意,“总算不负好朋友所托,今天可以交差了。” 

  “言重之至,”龚定庵特意当着燕红母女又加一句,“此后还求多多护持。” 

  “尽我心力。” 

  他们交换的这两句话,都有言外之意,燕红明白,薛太太却听不出来,尽自客套。燕红便暗示她母亲说:“娘,时候不早了。” 

  “喔,喔,”薛太太会意,“我到厨房里看看去,菜大概都差不多了。两位请宽坐。”说着,起身而去。 

  “这里样样都好,”燕红说道,“就是门户不大谨慎,我想养一条狗。大爷,你看行不行?” 

  “大爷”是燕红新改的称呼;龚定庵初听陌生,旋觉亲切,连连点头:“养狗是个办法,不过,好狗也很难觅。” 

  “你从上海送一条来。”顾千里接口,“上海洋人多,洋人养的狗好,有些回国的,狗带不走,往往送人,出卖的也有,只要出善价,不愁没有好狗。” 

  “不错,不错。这件事,我叫人来办。”龚定庵想了一下说,“千里,这件事马上就又要托你了。” 

  “怎么样?” 

  “在上海找条好狗不难,不过只有先送到你那里。” 

  顾千里知道,他的这座“金屋”,一时还不能向家人公开:所以要由他转交。看样子以后这种居间的差使还多,是个麻烦,然而义不容辞,便索性慨然应允。 

  “前面这一大片空地,不妨辟个花圃,”顾千里指点着说,“花愈多愈繁愈好,春来万花如绣,必有可观。” 

  “花圃只能种草本的花,树还不够,”龚定庵说,“四周不妨植梅百本,也算是个小邓尉。” 

  “真的,”燕红插嘴问说,“我请你题个名字,不知道想好了没有?” 

  “‘小邓尉’不现成有了?”顾千里接口,“梅花也很合你的品格。” 

  “我哪配比做梅花,太谬奖了。”燕红又说,“十年树木,现在种梅,等到长成,起码也得三五年工夫;再说要像邓尉那样,就算具体而微,也非上千本不可。” 

  “对!另想。”龚定庵说。 

  想了几个,大家都有意见,顾千里便说:“我们来个凭天断如何?” 

  “何谓‘凭天断’?” 

  “是掣签之意。”顾千里问道,“有韵牌没有?” 

  “没有韵牌,有诗牌。” 

  “诗牌更好。” 

  于是燕红去捧出一个乌木嵌银的方盒子来,掀开盒盖,“哗啦”一声都倒在桌子上。 

  “请你都把它翻开。” 

  诗牌的形式跟牙牌一样,不同的是花样;每一张上面刻一个字,另有小字,注明韵脚,选的都是作诗常用的字;顾千里一面帮着燕红翻牌,一面说道:“我们三个分工合作,一个选牌,一个抽牌,一个拼牌——把抽出来的牌,拼凑成文。两位看如何?” 

  “这倒也新奇有趣。”龚定庵说,“请你主持。” 

  “你们两位先商量一下,题名是几个字。”顾千里说,“加十倍来选。” 

  “通常都是三个字。”燕红说道,“四个也行。” 

  “四个字好了。”龚定庵问,“如果不能成文怎么办?” 

  “重来。” 

  顾千里开始选牌,诗牌一共一百六十张,平声居半,他选了四十张,亦照此比例分配,平声多用阳平,因为比阴平来得响亮。 

  “牌选好了。”顾千里将四十张牌复又翻转,让牌背朝上,洗了一阵,方始问道,“谁来抽牌?” 

  “自然是我抽,让大爷来拼凑成文。” 

  燕红说着,已抽出第一张,是个“巢”字,龚定庵脱口说道:“这个巢字好。” 

  第二张是个“云”字,“这个字妙了。”顾千里说,“我选了一个‘吉’字在里,那要抽到了才真巧呢!” 

  燕红不由得有些心慌,因为真抽到了“吉”字,合成夫妇的名字,龚定庵一定难以处理,于是她笑着说道:“大爷你抽!” 

  “为什么?”龚定庵说,“你怕抽到‘吉’字是不是?果真抽到了,不算。” 

  听得这么说,燕红方又伸手,这回抽出来的是个“鸾”字。 

  “‘科斗拳身薤倒披,鸾飘凤泊虎螭。’”龚定庵念完了韩愈这两句诗说,“你也该有个巢了。” 

  “鸾飘凤泊”是用来形容夫妇离散的成语;燕红厌其不祥,却不便直道心境,只说:“我哪里敢当鸾字?”同时心里默祷,要抽一个能将“鸾巢”二字拆开来用的字。 

  因为如此,格外慎重,看了又看,才抽出一张,却又不似前面三张那样,一抽即翻;拿在手里,用手指盖住了字,一点一点往下移。 

  “真有趣。”龚定庵笑道,“真像押宝似的。” 

  “这个字当中,有个‘吉’字。”燕红说着,将牌翻了开来,绞丝旁一个仓颉的颉,可不是中有“吉”字? 

  龚定庵定睛看了一下说:“这个‘缬’字太好了,‘云缬鸾巢’。千里,会得其意否?” 

  顾千里想了一下问:“‘缬’字何指?” 

  “缬草之缬。” 

  “我想也应该说是缬草之缬,不是‘花鬟醉眼缬’之缬。”顾千里转眼看着燕红又说,“缬草红色,指你;云自然是吉云夫人;雄凤谓之鸾,是定庵自况。‘云缬鸾巢’者,是定庵将来携娇妻美妾偕隐之处。定庵,可是此意。” 

  “正是此意。”龚定庵很高兴地说,“由燕红抽出这四个字来,可称天意。” 

  对于这个解释,燕红不能满意,因为她希望有小星之名,外室之实,不与大妇同住,主要的原因是为了她的母亲,世家大族除了极罕见的如《红楼梦》中的所谓“家生女儿”以外,侍妾之母从来没有跟着女儿住的;如果燕红必须与吉云同住,她们母女就注定了要分离了。 

  转念又想,只要把这层苦衷跟龚定庵说明白,他必能体谅,许她别居。而且无论怎么样,这样解释总比“凤泊鸾飘”要好得多,因而改变心意,也称赞顾千里解得好。 

  “不是我解得好,而是定庵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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