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神相-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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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其实我也不想干什么,只是想把你在我姐姐身上所干过的事,在你夫人身上再干一次而已。”
听完了这句话,茹小意忽然想到死。
在与项笑影浪迹天涯逃避阉党仇家追杀。或在贫寒交迫遭人唾弃逼害,甚至惟一孩子石头儿死的时候,她都没有想到过死。
因为在她孤昔凄凉的时候,她仍有依傍,她境遇虽苦,却并非无依。
只有在这时候。她忽然失去了一切依凭。
一切都是陌生冷漠的,甚至连卧身其上的木榻也一样冷冰无情。满怀敌意。
只是她想立刻死去也很难。
土豆子那一张表情过于老练而年轻的脸孔,已迫近到眼前来。
茹小意心里绝望的呼喊:她不知何时这噩梦方才过去。
第七章 太阳神箭
噩梦并未过去。
土豆子热呼呼的口气,已经贴近在她脸上,她可以感觉到一种困在窄狭喉头里一般燥闷的气,正呼在她脸上。
这感觉比她在小时候不小心摸到一窝粗肥的竹叶虫还难受,可是她却不能像小时候缩手哭着退走。
土豆子正牵引着她的手,去触摸比那湿懦滑腻更可怕的事物。
她恨不得就此死去。
拼尽了一点余力,以皓齿咬住了舌头。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一声闷响。
这闷响就像一个人蒙在布袋里,有人在布袋外踢了一记。
这声音依稀可辨,土豆子一听,本来贴近茹小意的身子,立即绷着像一根铁棒,本来是棒子一样的东西、反而软得像蝌蚪。
土豆子身子绷紧,但并不慌张。
立起,走出去,开门,就看到一个景象。
庭院里本有一棵将军柏树。
将军柏树干上,本来钉着一个人。
这人原本是一名番子,他是给茹小意足踢剑贯胸钉入材干去的。
现在树干上的那名番子仍在。
但是树干上不只一条死尸。
还有另一个死人。
这死人便是那姓札的番子。
这姓札的番子原本是替死去的同伴收尸的,但他现在面对面的跟村干上先他而去的同僚速在一起,心口都被一箭穿过。
箭是金色的。
尽管血仍冒着,姓札的番子兀未死尽,身体的肌肉仍微微搐动者,但那金箭的光芒仍是夜空里的殒星一般烁亮。
这情景说明了,姓札的番子正要替树干上的死人收尸之际,忽而一箭射来,芽破树干的另一边,穿过死尸心胸,再射人这番子胸腰,使得树干和两个死人紧紧连在一起。
土豆子知道姓札番子的武功。
他也了解这株将军老柏的韧度。
所以他立时决定了一件事。
他反扑入房里。
房间里有两个人质,随便他抓住任何一个,他都还有活命的机会。
可是他刚刚掠出之际。砰砰二声,屋顶碎裂两个大洞,两人已各拦在项笑影和茹小意榻前。
土豆于应变极快。
他飞扑的势子改为上掠,穿洞而出,跃出屋顶,只是同时间,忽觉后臂一紧,已被两道铁枷般扣住,两个人一左一右抓住了他。
只听土豆子惊恐地道:“你们……”
这时一个人施施然走人房里,头向上仰,道:“这个人,对我义兄义嫂不敬,让他消失在这世上。”
只听两声清脆的应声:“是。”“是。”接下来便是土豆子一阵凄然的惨啤,声音愈渐去远,终于缈然。
那后来走进来的人,相貌堂堂,背后金弓金壶金俞,映得脸色发金,更有一种贵气,林情冷峻,但目光温暖。
茹小意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神情和眼色完全两样的人。
可是她一见到他,她就想哭。
她合起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对剪出了泪珠,直挂落在她脸上。
谁看了这泪珠,谁都会生起不忍心的温柔,那樊大先生温和地道:“嫂夫人,不要怕,都过去了。
就在他说着的时候,一阵极侠而又轻微的步履声,急促响起。
樊大先生回身,就看见粘夫于汗流侠背的闯了进来。
看他的样子,想必是发现有敌来犯,想赶过来通知土豆子,却没料房里已全换了人。
只听粘夫子张大了口:“你一一一”
樊大先生一笑道:“不就是我。
粘夫子也是极为机智的人,在阉党手下混久了,自然对见风转舵,走为上着懂得个中三昧,他一扭身,就反奔了出去,去时比来时至少要快上五倍!
樊大先生摇首笑道:“可惜。
他说着摘弓。取箭、搭矢、瞄准。发射,然后道:“可惜我对阉党下手,一向都不容情。他说完这几句话的时候,粘夫子曾滚地避箭,但箭回转下射。粘夫子再纵身上掠,可是箭首追踪上扬,粘夫子向左闪,箭如蛆附骨,粘夫子往右向,箭如影随身,粘夫子退到将军柏后遮掩,噗地一声,箭自姓札番子,原先的死去番子身体穿过,再穿树干,然后射人粘夫子的身体里,把他也串在树干上。
从今以后,这株将军柏在言传里变成一株杀人树。
项笑影和茹小意虽身子不能动。但眼睛依然可以视物。
他们看到樊大先生的箭法,除了叹为观止,也确切地清楚了解,以樊大先生这手箭法,纵自己二人联手,也断非其敌。
樊大先生却道:“黄前使、孙后使,还不替我义兄义嫂解穴?
那两个拦在项笑影和茹小意身前的高手,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分别替项氏夫妇解穴,两人出手极快,一下子,认清项氏夫妇被封的穴道并且解除。
一般来说,穴道被封在解除时难免会有艰苦,甚至解除后也会有闷塞的感觉,只是这二人出手解穴,不但全不难过,而且还从解除的穴位中感到一股暖流,十分好受,可见得这两人功力十分深湛。
虽然穴道已解,可是项笑影和茹小意四肢仍然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
两人似有点意外。
项笑影道:“两位可是绿林豪杰,孙黄二位前辈?”
黄脸汉字道:”我是黄弹。
白脸汉子道:“我是孙祖。
樊大先生微笑道:“他们是小弟的前后巡使,我们来迟一步。让大哥大嫂受惊了,罪不可恕。
项笑影叹道:“贤弟快不要那么说,你们已经及时赶到,我夫妇是着了迷香,一时半刻还难以恢复。
樊大先生道:”那么,我们把大哥大嫂接回舍下再说。
项笑影竭力偏头,道:“小意,你有没有事?
茹小意静默了半晌,才答:“我没有事。声音却是冰冷的。
项笑影涩声道:“小意,我……”
茹小意心忖:我们的事,怎可以当着众人说?何况,你已作下了这等事,瞒了我这些年,还有什么可说的?当下便冷冷地道:“待复原再说吧。
项笑影只有住了声。
樊大先生点了点头,黄弹扶起项笑影,孙祖要去扶茹小意,但又丙于男女之防,有些踌躇,樊大先生道:“我跟大哥是金兰兄弟。不必避忌,只好权宜,想来大哥大嫂不至见怪吧!”
项氏夫妇当然说不见怪,樊大先生双手轻轻抱着茹小意,他抱得如许之轻,让茹小意感觉直如躺在云端里一般,毫不着力,只听樊大道:“走。
三人或扶或抱着项氏夫妇,施开轻功,飞驰而去。黄弹、孙祖二人左右挽扶项笑影,奔行甚速,但又毫不费力,樊大先生独力抱着茹小意,稍微落在项笑影之后,茹小意心知是樊大先生怕她受震荡,故意减轻了速度,心里深为感动。
三人疾奔了一阵,旭日渐烈,樊大先生虽不气喘,但身子渐渐也蒸腾出白烟,皮肤上也略为发红,冒出了微粒的汗珠;茹小意贴近樊大怀里,只一阵阵男子气息,粗旷得像烈日照耀下的金箭金弓一般,看去令人一阵目眩。
樊大先生却十分循规蹈矩,眼睛只看着前路,并不向下望,茹小意知道他向下望,自己一定会很难堪的。
但樊大先生双手只轻柔地捧着自己的腰部,一点也不轻狂。这是一个陌生男子在一天内第二次抱着她。她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奔驰了一段路,路转峻峭,直通山顶,樊大先生怕震动茹小意,又放慢了一些,落后较远,这时四周愈渐荒凉,山头间不时有嗯哨之声,有人影移动,但只要前面的黄弹发出异啸,立即不再有任何声响。
黄弹的啸声十分奇样,每次作啸声音都不同,时如鸟鸣,时如龙吟,又似牛喘,亦像马嘶,忽作男音,忽变女声,有时一口气几种声音,他都能运转自如。
樊大先生忙解释道:“黄前使是用绿林暗啸联络,山上有人把守,是自己人才不动手。”他是生怕茹小意的疑误,不料茹小意在想着自己丈夫背着她所作的事,心头很是不快,觉得自己信他半辈子,连孩子都赌上了还依着他,心头很是凄酸,樊大先生跟她说话,她一时无法回答。
樊大先生越发以为茹小意对自己生疑,便急于解释:“在下所居之所。是绿林吸碧崖总枢要地。比不上武林名门正派。总是要严加防范,行动鬼祟之处,请你要见谅。
茹小意这才意会到樊大先生以为自己怀疑他的用意。便微微一笑道:“樊二哥,你两次救了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呢?这次得以入绿林重地凝碧崖,承蒙二哥的信任,怎会有丝毫疑虑,二哥不要误会。”
樊大见茹小意原来忧悒中略带艳愁的脸,忽有了微微的笑意,更有说不出的娇媚,仿佛这才放下心头大石。舒了一口气道:“这就好了…··”一个神驰,脚步一跌,几乎落崖,樊大先生在半空中一连两个翻身,飞拔而起,又平平落回地上,双脚屈膝,低马干托住茹小意。
茹小意只觉得身子一虚,眼看已坠下崖去,忽又落回崖上,身体一点搓伤也没有,知道是樊大先生拼力护住,也了解樊大先生十分注重自己,才致几乎坠崖,否则以樊大功力,岂有失足的可能?
她正待要谢几句,却见樊大先生因翻身回崖,马步低平及地。双腿托住自己,这姿态使得樊大先生的脸部贴近她的腰身。
这时候,刚来了一阵风。
凤拂过茹小意的衣衫,衣袂扬起,也拂及樊大的鼻端,茹小意衣服就像鱼的衣服,在水里活得使人看了也感觉到触手的滑腻,所不同的,风在此时变成了水,感觉还是相同的感觉。
茹小意的衣衫下还有衣衫,在山影下看不见什么,但衣袂掀扬处,令樊大心里空挂挂的,好像一直校在卷轴里的一幅画,现在空荡荡的只剩下了卷轴没有了画。
然而还有一种比少女还有韵味的风姿,让人在一刹那问清清楚楚地省悟到青实的涩比不上熟果的甜,一个清纯的女子像一粒珍珠,可以让人失去愁伤,得到今人喜悦,但这样一位妇人却救人像宝石一般捧着,得到了在变幻的艳光里融为一体,失去了乒地一声打碎,也割得手伤脚破。
樊大先生红了脸,茹小意本来正竭力想把双手掩在腰间,见他脸红通通的,心里头像长在胃里头,胃里像灌下了什么甜滋滋的东西,倒不忍明快地做出令樊大尴尬的动作。
樊大愣愣地道:”对不起。
茹小意的手指尖端触及他的衣襟,很希望能借助一些什么来使这个人孩子不要太腼腆:
“你无意的。”
樊大嗫隔道:“我……我有意的。
茹小意倒是给这句话吓了一跳。
樊大红透了脸,结结已巴地道:“我……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