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 黄易-第8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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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还有可使金石为开的诚意。 傅君瑜再叹一口气,沉默不语。领他们绕往通阁北的走廊,朝前深进。后面的徐子陵轻推跋锋寒一记,着他追前与傅君瑜说话。跋锋寒先是坚决摇头,到徐子陵再狠推他两下,终于软化,微一点头,却仍是脚步犹豫。徐子陵往前探手,生出一股扯劲,寇仲应劲会意,慌忙退后。徐子陵同时凑近跋锋寒,束音成线传入他耳内道: 约她明日时中到西市福聚楼吃早点。 跋锋寒摇头苦笑,抢前两步,低声下气道: 我可以和君瑜你说句话吗? 傅君瑜娇躯微颤,语气却非常冷淡,道: 现在是适当时候吗? 跋锋寒正要打退堂鼓,徐子陵一缕指风轻戳在他腰间,只好厚着脸皮道: 那不若明早辰时中我在西市福聚楼恭候君瑜如何? 傅君瑜像听不到他说话般,迳自领前缓行,长廊转折,广阔凌烟池映入眼薕,其情其景,看得四人为之一呆。飞阁流丹,苍松滴翠。凌烟阁非只一阁,而是环绕凌烟池而建的建筑群,每座建筑以楼,殿,亭,阁簇拥,景中有景,凌烟池旁遍植老松。主阁坐落池南,双层木构,朱户丹窗,飞檐列瓦,画楝雕梁,典雅高拙,仔势非凡。寇仲等经由的长廊游走于主阁西面园林,直抵凌烟池。接连池心亭台联拱石桥,造型奇特,从南端至北端分置小拱,大拱,再相连大拱和小拱,两头的小拱与大拱成联拱之局,充满节奏和韵律感。桥面两侧各置望柱十五根,雕刻精细,全桥直探湖心,彷如通抵彼岸仙境的捷道。凌烟阁造园手法不落常规,池水支流缭绕园林楼阁之间成溪成泉。临水复廊以漏窗沟通内外,不会阻碍景观视野。主湖碧波倒映的树影,花影,云映,月映,接喋游鱼击起的涟,形成既直似幻的迷离画面。楼阁烟池,互为供景,以廊桥接连成不可分割的整体。就在如斯景致里,池心方亭四角各挂三盏彩灯,亭旁临池平台处铺满厚软的纯白地毡数十张,合成一张大地毡,把冷硬的砖石平台化为舒适且可供坐卧的处所,地毡上摆于巨型蒲团,可枕可倚,使人感到一旦卧下,会长睡下去不愿起来。十多名素衣高丽美女,或坐或卧,或轻弄乐器,或低声吟唱,把湖心的奇异天地,点缀得色生香,倍添月夜秘不可测的气氛。亭内圆石桌上放置一个大铜炉,沉香木烟由炉内腾升,徐徐飘散,为亭台蒙上轻纱薄雾,香气四逸。但吸引四人注意力的却是正挨枕面坐,长发披肩的白衣男子,正仰望星空,虽因背着他们而见不到他容颜,众人仍可从他不动若磐石的姿态,感到他对夜空的深情专注。 奕剑大师 傅采林。傅君瑜脚不停,领他们直抵池心平台,在厚软白地毡外,止步道: 师尊在上,寇仲,徐子陵,跋锋寒,侯希白求见。 傅采林像听不到傅君瑜的说话,全无反应,傅君瑜亦沉默不语。四人交换个眼色,同感傅采林的架子比帝皇还要大。不过众女以高丽话随着乐鼓声和唱的小调确是迷人,多等片刻绝不会气闷。久违的傅君嫱倚枕横卧在傅采林右侧,为众女中为接近傅采林者,可见极得傅采林溺爱。而诸女中亦以她颜容最是秀丽,只傅君瑜堪与比拟。令四人又好气又好笑的是她连眼尾也不往他们瞧上一眼,摆出不瞅不睬的神态。傅采林即使背着他们半坐半卧,无法得睹他的体型,仍能予人异乎寻常的感觉。在他左右两旁放着两个花瓶,插满不知名的红花,使他整个人像弥漫着山野早春的气息。纵使半卧地毡上,仍可见他骨架极大,然而没有丝毫臃肿的情态,更令身上的白衣具有不凡的威严气度,使人不敢生出轻忽之心。由傅采林到众女,人人赤足,一派闲适自在,自由写意。歌乐终罢,余韵仍萦绕平台上的星空不散。傅采林依然凝望夜空,忽然道: 生命何物,谁能答我? 他沉厚的声音像长风般绵绵送入各人耳鼓内。寇仲等大感愕然,不知傅采林在问何人?应否由他们回答?更头痛的是这应属连大罗金仙下凡也难提供答案的问题。包括傅君嫱在内,十道明亮的眼神齐往他们投来,不用说傅采林正在等待他们其中之一作答。侯希白洒然一笑,排众而出,来到摆满白鞋子的地毡边沿外,欣然道: 生命真正是什么?恐怕要你老人家亲自指点。对我来说,生命就像藏在泥土内的种子和根茎,绽放在外的花叶纵有荣枯,地下的生机却永远长存。 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均心中叫绝,侯希白这小子肚内的文墨确远胜他们,亏他想得出这不是答案的答案。傅采木淡淡道: 说话者何人? 侯希白恭敬道: 小子侯希白,是个仰慕大师的穷酸。 寇仲等心中好笑,若侯希白这一画千金者算是穷酸,天下还有富贵的读书人吗?傅采林平静的道: 坐!不用拘礼! 侯希白见自己立下大功,得意地朝他们打个眼色,寇仲三人亦喜能顺利过关,到前面去看看傅采林究竟是何模样。正要集体脱鞋,傅君瑜低叱道: 只是侯希白。 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均愕然以对,终明白过关的只是侯希白,而非他们。傅君瑜朝似被人点中穴道动弹不的侯希白微嗔道: 还不脱靴找座位? 侯希白无奈向三人苦笑,呆立不动,显出进退与共的义气。傅采林又道: 生命何物? 寇仲,徐子陵两人你眼望我眼,心中叫苦。跋锋寒却是双目精芒大盛,右手握上偷天偷柄。
第 一 章 生命何物
寇仲和徐子陵见跋锋寒的手握上剑柄,大吃一惊,两双眼睛同时射出请求他高抬贵手、暂忍一时之气的神色。傅君瑜更是秀眉紧蹙,双眸含煞。跋锋寒苦笑摇头,手离偷天剑,沉声道: 我跋锋寒认为不论任何人,包括傅大师在内,对生命根本没法作出超然或终极的判断。我们既不知生命从何而起,更不知生命的结果是甚么?否则我们会是无所不知的神仙。 傅采林发出一声叹息,平静的道: 说得坦白,坐! 四人交换个眼色,始明白傅采林非是希冀得到准确的答案,只是借此秤秤他们的斤两,看有否入座的资格。寇仲轻推徐子陵一记,着他先说话,暗示自己仍需时间思索。除子陵收摄心神,凝神沉思片刻,轻轻道: 对我来说,生命虽是没有人能解开的谜,却非是无迹可寻;线索隐藏于每一个人的自身,却因生死间无法逾越的鸿沟而终断。此正为佛道两门中人努力追寻的方向和目标,只有悟透自身存在的秘密,生命之谜才有机会被解开。 傅采林道: 说话的是否徐子陵? 徐子陵心中浮现师妃暄的玉容,想像从她仙心可提供的答案。闻言恭敬道: 正是晚辈! 傅采林柔声道: 答得不错,难怪君婥看得入眼,坐! 寇仲和徐子陵交换个眼色,心中泛起希望,因为傅采林对他们并不如猜想中那么差。寇仲心中暗叫他***熊,然后豁出去的道: 小子的答话肯定及不上子陵,唉!我怎么说才好?因为这是我不愿费神甚或害怕去思索的问题。生命稍瞬即逝,又是如此漫长;如此不足,却又可以非常完满。我常希望生命只是一场大梦,梦醒后尚有其他,而非是绝对的黑暗和虚无!那是在我小脑袋内转转也教人不寒而栗的可怕念头。 傅采林默然片晌,最后道: 若无所感,岂有这番说话,坐! 傅君瑜低声吩咐道: 脱靴后随便找个位子坐下,不用拘礼,舒适便成。 跋锋寒苦笑摇头,见三人乖乖听话,无奈下只好遵从。寇仲第一个踏上白地毡,目光先往位于傅采林右下首倚枕半卧、尽展娇态的傅君嫱投去。傅君嫱立知不妙,杏目圆瞪,露出强烈的抗议神色时,寇仲笑嘻嘻来到她旁,竟就那么只隔两、三尺的躺下去,与她共享同一个大蒲团,还叫道: 嫱姨你好! 他不理傅君嫱气得半死的动人表情,改向名列天下三大宗师之一的 奕剑大师 傅采林投去,立时看呆眼。徐子陵来到他身旁盘膝坐下,侯希白在斜对面找到一组软枕,跋锋寒举步移至离傅采林最远的一端,最后一个入位,目光先后往傅采林投去,也像寇仲般为之愕然。看傅采林魁伟完美的背影,听他充满奇异魅力并能使人甘心遵从的动听声音,配上众高丽美女的花容娇态,四人都是联想到他有一张英伟至没有任何瑕疵的脸孔,事实却刚好相反,傅采林拥有一副绝称不上俊美、且是古怪而丑陋的长相。他有一张窄长得异乎常人的脸孔,上面的五官无一不是任何人不希望拥有的缺点,更像全挤往一堆似的,令他额头显得特别高,下颔修长外兜得有点儿浪赘,弯曲起折的鼻梁却不合乎出例的高耸巨大,令他的双目和嘴巴相形下更显细小,幸好有一头长披两肩的乌黑头发,调和了宽肩和窄面的不协调,否则会更增别扭怪异。此时他闭上双目,似在聆听只有他法耳能闻得天地间某种仙韵妙籁。池心平台上鸦雀无声,凌烟池波纹荡漾,微风拂过沿岸园林楼阁围起的广括空间,面对如此奇特的一个人和深具异国风情的各个高丽美人儿,四人早忘掉这不但是唐宫深处,更是主宰着现时天下形势且是战云密布,形势凶险的长安城。傅采林仍没有张开深凹下去、眼皮搭拉的细长双目,悠然道: 你们喜欢沉香的香气吗? 侯希白回过神来,点头道: 我一向喜欢这香料。 傅采林浅叹一口气道: 沉香的香料来自沉香木中,木质沉重,颜色深暗,且有病害的部份,因饱含树脂,故香气馥郁。这种由病态形成的芳香木质可呈人形或兽形之状,最罕贵的是作仙人形的黑沉香。 四人均听得心有所感,傅采林有着绝不完美近乎病态的长相,佣是这张脸孔的拥有者却创出完美的奕剑术,事事追求完美。侯希白吟唱道: 袅袅沉水烟,乌啼夜阑景。曲沼芙蓉波,腰围白玉冷。 歌声在夜空下回旋缠荡,绕月不去。不但众女听得神往,傅采林亦动容道: 唱得好! 终于张目往侯希白瞧来。四人又看呆了眼。原本因翕聚而显得局促和比例不当的五官,竟一下子像蜷曲的人舒展四肢变成昂藏汉子般,整张脸孔立时脱胎换骨般化成极具性格的形相,虽然鼻仍是那个鼻,嘴仍是那张嘴,眼仍是细而长,额过高颔较朝,可是此时凑合起来后再不难看,令人感到极美和极丑间的界线不但可以含糊,更可以逾越。而造成如此效果的最大功臣,肯定是眼眶内灵动如神的一双眸珠,有如夜空上最明亮的星儿,嵌进恰如其份的长眼内,天衣无缝。傅采林像适于此时活过来般,目光落在与傅君嫱只是一枕之隔的寇仲脸上,淡淡道: 我欢喜沉香,非只是因它的香气,而是它令我联想到大地上生命最大的恩赐,少帅可愿一猜吗?线索就在沉香两字上。 徐子陵心中涌起孺慕之情,不但因傅采林是傅君婥的师尊,更因傅采林双目内闪动着那永恒深邃对生命无限恋栈的神采。自出道以来,他还是首次遇上如此的一个人物。寇仲却心叫不妙,傅采林原来是这么爱玩问答游戏的,不过总好过动刀动枪,问题是在不知答不出或答错的后果,会否是被逐离场,忙道: 大师千万勿要叫我作少帅,若论关系……嘿! 见到对面坐在侯希白不远处的傅君瑜狠狠往他盯来,及时改口道: 我只是后进小辈,叫我小仲便成。哈!沉香沉香,我联想到甚么东西呢? 目光投往身旁的傅君嫱,灵机一触哈哈笑道: 当然是像嫱姨般的美人儿哩!人说女儿香嘛! 傅君嫱鼓腮怒道: 你再敢唤一声嫱姨,我就斩掉你的臭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