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 黄易-第4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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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长桥均被浓得化不开白皑皑的冬雪笼罩,茫茫一片。徐子陵在桥顶停下来,目光追随一艘没进雨雪深处的风帆,忽然道: 为何你不愿去见李秀宁? 寇仲虎躯微颤,双手按栏,低首俯视洛河,雪花飘进长流不休的河水里,立被同化得无痕无迹,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和不经意。苦笑道: 教我怎么答你?相见争如不见,我只会令她失望。 徐子陵道: 假设你遇上她时名花尚未有主,你的命运会否因而改变过来? 寇仲摇头道: 谁晓得答案?那时我们的身份太过悬殊,若我们当年就那么跟了李小子,今天顶多只是天策府的两个神将天兵,很难会有现在的得意际遇。祸福无门,凭是难料。 又岔开话题道: 嘿!师妃暄终於会脸红哩!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 你这小子,总是死性不改,不肯放过这类话题。师妃暄怎说仍是凡人,自然有凡人的七情六欲,间中脸红有啥稀奇,何况你的说话是那么的大胆无礼。 寇仲笑道: 她并非凡人,而是自幼修行把心湖练至古井不波,弃情绝欲的凡间仙子,她肯为你脸红,可见到达情难自禁的地步。不是我说你,你这小子实在太骄做,就算心中欢喜上人家姑娘,仍只藏在心内。 徐子陵不由想起石青旋,叹道: 缘来缘去,岂可强求!每个人也有自己追求的理想和目标,强要改变不会有甚么好结果的。或者忽然有一天我想成家,想法又会改变过来。 寇仲叹道: 你徐子陵怎会成家?照我看你只会是只闲云野鹤,寻寻觅觅,却又无欠无求的了此残生。哈!了此残生。 徐子陵想起素素,心中涌起莫以名之的伤情。寇仲伸手搭上他肩头,跟他一起步下天津桥,若有所思的道: 真奇怪!这场飘雪像触动了我们心灵内某一境界,勾出记忆深处某些早被淡忘的事物。我们脚踏的虽是洛阳的天街,但感觉却像回到儿时的扬州城,换过另一种更能牵动内心的方式去讨论令我们神魂颠倒的标致娘儿,谈论未来的理想。 徐子陵点头同意,道: 当年我们确是无所不谈,更不断憧憬将来。眼前我们像得到很多东西,但又若一无所有。究竟是否真有命运这回事? 寇仲沉吟道: 你也知我以前从不真的相信命运,好运坏运只是当话来说。可是在经历这么多事故后,我再不敢遽下断语。无论我们到那里,宿命总像紧紧缠绕我们。例如娘死前为何会告诉我们杨公宝藏的藏处,为何我们又会遇上设计宝藏的鲁妙子?更那么巧宝藏就在关中,还牵涉到争天下做皇帝和正道魔门的斗争,千丝万缕,总要将我和你卷进去似的。这不是宿命是甚么? 只下这么一阵的密雪,东都洛阳换上雪白的新衣,所有房舍见雪不见瓦,长街积起一层薄雪,刚留下的足印车痕转瞬被掩盖,过程不住的重复。两人漫不经意的转入通往至善寺的街道,纯净朴素的雪景使他们心中各有沉溺,不能自已。雪点变成一拳拳的雪球,彷佛由一滴滴剔透的冰冶泪珠,变成朵朵徐徐开放的花朵,美得敦人心醉。倏地停下,至善寺敞开的大门正在眼前。阵阵梵唱诵经之声,悠悠扬扬从大雄宝殿中传来,配合这雪白苍茫的天地,份外使人幽思感慨,神驰物外。寇仲虎躯一震道: 为何刚才我完全忘记了到这里来是要面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战? 徐子陵心中亦涌起奇异无比的感觉。寇仲一拍背上井中月,豪情狂起,哈哈一笑,大步领先跨进寺门内去。徐子陵紧随在后,在这一刻,他完全不把胜败荣辱放在心上,就像从天降下的瑞雪。万古长空,一朝白雪。
第二章 至善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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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绕过大雄宝殿,来到徐子陵与师妃暄昨晚交谈的亭园内,除了不断从后方大雄宝殿传来的经诵外,四周空寂无人,只有雪花轻柔地默默从天飘降。寇仲笑道: 我有种感觉:就像变成蜜糖那般,所有嗅到香气的好蜂坏蝶,都赶来分一点滴。 两人任由雪花落在身上,脚步不停的朝跟大雄宝殿遥相对峙的天王殿走去。殿后佛塔高耸,殿宇重重,左方似为僧侣寝居的处所,右边则为斋堂、客室等建筑物,规模宏大。徐子陵摇头笑道: 你这小子,不时要来几句不伦不类的比喻话儿,狂蜂浪蝶竞逐花蜜,只适用於男追女的情况。我们只因惹得一身烦恼,人家要找麻烦便来寻上我们而已! 天王殿内,中供大肚弥勒,背塑韦驮,左右分列四大天王,东西南北各护一天。塑工精绝,形神兼备,生动逼真。四大圣僧,并排背着大门坐在佛坛前四个蒲团上,左右两边是曾和徐子陵交手的道信大师和智慧大师,中间旁放禅杖的一僧就是寇仲见过的华严宗帝心尊者,剩下来的一僧枯瘦黜黑,身披单薄的灰色僧袍,当然是祝玉妍誉之以枯禅玄功称冠於世的三论宗嘉祥大师。四僧默然结迦跌坐,就像多出来的四尊菩萨塑像,却又令人在视觉上丝毫不感突兀,有如融浑进广阔庙堂的空间去。一炷清香,点燃着插在供奉的鼎炉正中处,送出香气,弥漫佛殿。寇仲并没有被这种压人的神圣气氛所慑,踏前一步,哈哈笑道: 四位大师圣驾安祥,寇仲徐子陵两小子特来叁见。 四僧同喧佛号。四僧声音不一,声调有异,道信清柔,智慧朗越,帝心雄浑,嘉祥沉哑,可是四人的声音合起来,却有如暮鼓晨钟,震荡殿堂,可把深迷在人世苦海作其春秋大梦者惊醒过来,觉悟人生只是一场春梦!寇仲和徐子陵都生出异样的感受。嘉祥大师以他低沉嘶哑,但又字字清晰,掷地有声的声音道: 两位施主果是信人,若能息止干戈,更是功德无量。 寇仲微微一笑,从容道: 难得大师肯出手指点,我寇仲怎可错过这千载一时的良机,不知如何才算过得四位大师这一关? 道信大师哈哈一笑,道: 大道无门,虚空绝路,两位施主只要能从来的地方回去,以后两位爱干甚么,我们绝不干涉。 两人听得你眼望我眼。道信的话暗含玄机,无门既可指天王殿的大门,也可指外院的山门,两者远近不同,自是大有分别。四僧且至此刻仍是背向他们,殿外风雪漫空,气氛更觉玄异。徐子陵感到落在下风,问也不是,不问更不是。暗捏大金刚轮印,沉声喝出真言。 临 !四僧表面一点不为所动,但两人的眼力何等厉害,均察觉到他们颈背汗毛竖动,显然被徐子陵这含蕴佛门最高心法的真言所动。正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帝心尊者雄浑铿锵的声音道: 善哉!善哉!徐施主竟精通真言咒法,令老衲大感意外。言咒既出,青山绿水,处处分明。未知此法得於何处,乞予赐示。 原本非常浓重的奇异心灵压力和气氛,在徐子陵的真言咒后,已被摧散得无影无踪,其中玄异之处,非身受者绝难明白。徐子陵淡然一笑,徐徐道: 此为真言大师於入灭前游戏间传与小子的。 智慧大师低喧佛号,柔声道: 心迷法华转,心悟转法华。原来徐施主曾得遍游天下佛寺的真言传以佛门秘法,难怪昨晚能不为我们所动。 嘉祥大师忽然道: 两位施主可以出招! 寇仲和徐子陵均愕然以对,四僧一派安详自得,又是以背脊向看他们,在佛殿肃穆庄严的气氛下,配合他们静如渊岳,莫测高深的行藏,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教他们如何出招。且四僧浑成一体,实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气概,圆满无瑕,无隙可寻。朝这么一个 佛阵 出招,任两人如何自负自信,仍有灯蛾扑火,自取灭亡的恐惧。掉头而走吗?更是下作窝囊,且与寇仲先前说满了的话大相违背。气虚势弱下,更是不堪一击。倏地里他们心知肚明,嘉祥大师这么轻洒一招,又重新稳估上风,把他们逼到进不能、退不得的劣境。寇仲发出一阵长笑,震荡大殿。 笃笃笃笃 !就在他笑声刚扬,嘉祥大师敲响身前的木鱼,是那么自然而然,偏又像与寇仲的大笑声格格不入。寇仲发觉很难再 放任 的畅怀笑下去,倏地收止笑声。木鱼声同时而止,怪异之极。寇仲骇然道: 大师真厉害,这是否甚么木鱼真言? 道信哈哈笑道: 小寇仲真情真性,毫不造作虚饰,放之自然,难得难得。 铿 寇仲掣出背上井中月,再一声长笑,一刀劈出。四僧同时动容。徐子陵也心中叫绝,皆因此实是唯一 破阵 的无上妙法。这…刀并非击向四僧任何之一,而是劈在四僧背后丈许外的空处,落刀点带起的气劲,却把四僧全体牵卷其中。要知刚才两人是攻无可攻,守无可守,没有任何空隙破绽可供入手。且寇仲笑声被破,便被逼处下风,若无应付手段,情势将更加如江河下泻。但他这忽然出刀,却把整个形势扭转过来,只要四僧运功相抗,以平衡气势,寇仲等若破了他们非攻非守,无隙可寻之局。在气势牵引相乘下,寇仲还可化被动为主动,把 棋奕 变作 井中八法 其他厉害招数,那时进可攻,退可溜,再非先前动弹不得的劣势。帝心尊者高喧佛号,不知何时禅杖已到了他手里,同时翻腾而起,来到寇仲前方上空处,连杖扫来。寇仲叫了声 好 ,发动体内正反之气,往后疾退。徐子陵则跟他错身而过,暗捏大金刚轮印,一拳击出,正中杖头。两人的移形换位,就如幽林鸟飞,碧涧渔跳,都是那么全发乎天然,浑然无痕。帝心尊者的 大圆满杖法 ,讲求的是 随处作主,立处皆真 自由圆满的境界,从无而来,归往无处。无论对方防守如何严密,他的大圆满杖仍可像溪水过密竹林般流过。初时估量寇仲只能运刀挡格,那他将可展开杖法,无孔不入,无隙不至的以水银泻地式的攻击,把寇仲的斗志信心彻底消毁。岂知寇仲不进反退,换上的徐子陵则以大巧若拙的惊人手法,在他杖法生变前一拳硬撼杖锋。以帝心尊者修行多年的禅心,亦不由一阵波荡。道信、智慧两人则心中暗栗,知道经昨夜一战后,徐子陵再有突破。 啪 的一声,有如枯木相击。徐子陵感到帝心尊者大圆满杖的内劲深正淳和,有若从山巅高处俯泻的渊川河谷,广漠无边,如以真气硬攻进去,等於把小石投向那种无边空间,最多只能得回一下回响。思定智生,当然不会学昨晚般妄想借劲,暗捏印诀,把对方杖劲往横一带。帝心尊者垂眉喝道: 徐施主确是高明。 说话间禅杖先顺劲微移,倏地爆起漫天杖影,往徐子陵攻来。徐子陵像早知他会有此一着般,闪电横移,蓄势以待的寇仲弓背弹扑,一招 击奇 ,井中用化作黄芒,硬攻进如狂风暴雨的杖影深处。 当 杖影散去。帝心尊者柱杖而立,寇仲则在他十涉外横刀作势,双目精芒闪烁,大有横扫三军之慨,两人隔远对峙,互相催迫气势,殿内登时劲气横空,寒气迫人。道信、智慧、嘉祥同喧佛号,倏忽间分别移往各处殿角,把三人围在正中。嘉祥大师这下站起来,比徐、寇两人还要高上三、四寸,瘦似枯竹,脸孔狭长,双目似开似闭,左手木鱼、右手木槌,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有道高僧风范。智慧低吟道: 两位施主比我们想像中的更见高明,贫僧佩服。 能迫得他们四人决意同时出手,说出去已可非常自豪。帝心尊者嘴角逸出一丝笑意,柔声道: 寇施主这一刀已得刀道要旨,万千万变化於不变之中,迫得老衲也要舍变求一,改守为攻。天下间除『天刀』宋缺外,恐怕没有人能使出这么的一刀来。 寇仲持刀的右手此时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