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谈年少的恋爱-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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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家!可是……为什么不给她开门?
为什么?
又急又气,飞快地跑下楼,找到公用电话,恨恨地按键,恨恨地默念:你好!你不给我开门……听到听筒里一声:「喂」,她劈头就问:「你在哪里?」
那边显然是被她的怨气煞到,一时吃惊讷言:「呃……」
「你在家!我知道你在家!」她几乎喊起来,「你干吗不开门?」
电话那端沉默一阵:「不太方便……」
许盈咬唇,咬得生疼,心里也绞得疼,哑哑地问:「什么叫不太方便?」
又是一阵沉默,声音低得有些沉重:「你别生气,我好像……有点发烧,所以……你先回家吧。」
许盈呆了呆,「发烧?」一股惊惧涌上来,连珠炮问,「多长时间了?多少度?吃什么药没有、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别的症状、咳嗽吗……」脑里瞬间晃来晃去的,都是一连串让人心惊肉跳的数字:全国病患将近五千,每天新增一百多,死亡多少、隔离多少……市医院因那例非典病人被隔离的接触者现在也不知解禁没有,有人在隔离室绝食,企图逃出医院……
钟辰皓竟然在电话那端笑了一声,「你别太紧张,应该不会那么倒霉。这样,你先回家,我好一些,再给你打电话。」
「不行!你马上给我开门,三十秒,我现在就上楼!」许盈狠狠地吼,「钟辰皓,你敢不开门,你就试试看!
摔下电话往他家跑,憋着一口气爬到三层,一步踩两三级台阶,恨不得会轻功一跃而上。看到紧闭的大门,扑过去用力拍,「开门!」他敢不开……他敢不开……
门锁终于有了响动,慢慢扭转的声音,门开了,许盈瞪着那推开门的半截手臂,衣袖挽至肘上,目光移至税官的脸,他无奈地笑,
「你这么凶……」
他是在笑,可是他的精神很不好,许盈从没有见过他这样神色黯淡虚弱憔悴的模样,胸口一阵阵发紧。
往客厅走时,他脚步也是虚浮的,无力地坐下向后靠在沙发上,他喘气有些沉,也偶尔咳嗽两下。
「你家里人知道吗?」许盈站在他身前,微微俯腰看他脸色。
「我没说。」钟辰皓闭了闭眼,「他们知道,会不放心。」
「嗯,反正你自己住,死了也没人知道……」许盈咬住舌头,要死了!她咒他干什么?
他还有力气开玩笑:「要真是染上非典,就拨120,这段时间120免费出车……」
「瞎说什么!」许盈恼怒,想要伸手摸摸他额头,手伸到半途,却犹豫停住。
钟辰皓笑笑,将她手掌贴上自己的前额,「你试试,也不算太热,家里没有体温计,还不知道有多少度,已经比昨天降了一些。」
「我、我试不出来……」许盈颤着声道,她只觉得自己的手很烫,他的手也很烫,她挨得他很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身上蒸腾的热度,比他额头热得多……
「我要是得了非典,你也得去隔离了……」
「隔离就隔离,小敏在广州,我表姐在北京,都是最危险的疫区,罗洁羽从北京回来也没隔离观察,我见了她好几次,大家都染了非典,要死一起死!」她赌气道。
「胡说……」他皱眉轻斥,「我是一个人,怎么也无所谓,你呢,你父母多担心你。」
许盈的眼泪顷刻而下,哽声道:「你又不是……没有父母……」他一直都这么孤单!一直都这么孤单!
他父亲一个家,母亲一个家,他自己一个家,他的家只有他一个人,自已煮饭、自己洗衣、自己看电视打电脑,生了病自己照顾自己,他三十岁,他自己生活了十年,和父母在同一座城市,孤孤单单自己过元旦、过春节、过每一个节日。
「你看你,这么爱哭……」
谁在轻轻叹气,谁又伸出手臂轻轻抱住她,他怎么就对她这样好,自己病得厉害,还有耐心安慰她?
许盈抱着他肩头哭,他身上很热,透过薄薄的衬衫传递着热量,如果有SARS病毒,也一起传过来好了——一时有些恍惚,他是大雪天里陪她发广告传单的陌生人;还是老远带她到劳务市场讨回中介费的热心人;或者,在税务局里穿着笔挺的制服,温言说着「有什么不懂,可以来问我」的税官……在人潮汹涌的步行街上,边打手机边笑着走过来;陪她给家里人买礼物,送她穿过漆黑长长的胡同,一再叮嘱着注意安全;将怒踹国税大门的她拖开玩笑劝慰;在厨房里忙碌,做合她胃口的饭菜;从她碗里细细挑出她不爱吃的香菜……
那么多……那么多……一件件,一幕幕,忽然异常清晰起来,在她脑里冲来撞去,一下混乱不堪,一下又条理分明。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是非典!」她喃喃地,也不知说给谁听,「发烧而已,谁感冒不发烧,用不着大惊小怪。」
「嗯,又没确定是非典,你就这么紧张……」
「我高兴紧张!」许盈没好气地捶过去一拳,才发觉他手臂还圈在自己腰上,按下心里说不清的感觉,不着痕迹地脱离他的怀抱,
「发烧多久了,吃什么药没有?」
钟辰皓想了想,「大概是前天晚上,一直吃退烧药,也没什么效果。」
许盈默然一阵,轻声道:「今天再吃一天药看看,实在不行……就去医院吧。」去医院,就意味着——隔离。
他抬头看着她,露出柔和而微倦的笑,「好。」
许盈的嗓子又发涨了。沉着理智的他,冷静稳重的他,遇到什么困难问题都可以去找他,可以依靠他,可是,他怎么忽然就倒了……
「你去睡一觉,好好休息,早上吃药了吗?」
钟辰皓点头,「吃过了,你也回家吧。」
「回家?先生,我还回得去吗?」许盈瞥他,「搞不好会传染一大片亲戚朋友,还是在这里一起隔离的好。」
钟辰皓一怔,不由懊恼,「刚才不应该让你进来的……」
「你敢!你信不信我烧了你的房子?」她冷笑。
钟辰皓有些吃惊,像是才认识她一样看了她半晌,哭笑不得,「我现在才知道,你不仅凶,还很有威慑力。」
许盈绷不住脸地一笑,掌背抹了抹尚有泪痕的眼角,用力拖他,「你快去躺一躺,不用管我。」
钟辰皓拗不过她,只得进卧室躺下,见她帮他又是拿枕头又是盖被子,总觉得不但好笑而且怪异,他自己生活惯了,且一向是他叮嘱她照顾好自己,忽然情形倒过来,一时很难适应。
许盈硬按他睡下,在客厅转了两圈无所事事,还不到十一点,考虑午饭过早了些,东晃西晃,开始打扫屋子,擦擦抹抹收拾整理,勤劳辛苦地用抹布擦地面砖,擦到第N块面积时,赫然发觉钟辰皓站在卧室门口无声看她,不由立刻跳起,「你起来干什么?快去睡!」
他笑,「我睡觉,你干活儿,我睡得着吗?」
「你是病人,请记住你病人的身份。」许盈强调,见他不动,伸臂将他推回床边,严厉道,「睡觉。」
钟辰皓笑意难遏,很合作地履行病人该有的责任——休息。经过这一阵折腾,精神倒轻松一些,竟真的睡着了,一觉下来,居然整整一下午。
☆ ☆ ☆
晚上六点,许盈将钟辰皓叫起来吃饭,他对着桌上的粥和两个小菜表示惊讶意外,让许盈的虚荣心大大膨胀了一回。
「我也不是只会煮方便面的。」她掩不住得意的神情。
「这下我放心了,没有我,你一样饿不死。」钟辰皓笑着。
许盈脸一冷,不高兴地斥他:「非常时期,不要说这种话。」像……临终鼓励,难听!」
他却不晓得这句话哪里不妥,被斥得莫名其妙,只好转话题:「你不会真要在这里隔离吧?」
「我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我去罗洁羽家住一夜。」许盈不由佩服自己当时还挺镇定的,「我也和同学打了招呼,让她别露馅。」
钟辰皓怔了半天,不知说什么好。
「我也没熬过粥,就是把水和米倒进去,插上电慢慢煮。」她不好意思道,「那些好听又营养的什么皮蛋瘦肉粥之类的,我可不会。」
「我也不会。」钟辰皓笑道,伸筷子去夹菜,「尝尝你的手艺。」
许盈偷偷咬指节,她是早尝过了,能入口而已,好坏说不上,不知他会不会嘲笑她?
见他慢慢地品尝,又时不时抬眼看她,她先发制人:「你吃就可以,评价就不必了。
钟辰皓笑着说:「很好,不过……」他放下筷子,皱眉道,「我可能没办法吃了……」快速起身往厕所冲。
许盈吃了一惊,赶忙跟过去,手足无措地看他在马桶前将本来就无物的胃更是倾倒一空,除了帮他打水漱口,竟什么也不能做。
这顿饭,他没办法装进胃里,她则没胃口,更没心思吃。
☆ ☆ ☆
电视里人物做着无声的动作,影像一样晃来晃去,许盈茫然地盯着屏幕,蜷在沙发里发呆。
客厅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壁灯,发出莹润温暖的光,光晕淡淡的,是种浸透入心的美丽。
听得脚步声,她立即转头,「你干吗又起来,饿了?」
钟辰皓摇头,在沙发上坐下,「你呢,饿不饿?」
许盈也摇头,移到他身侧,不等伸手试他额上温度,就已经碰到他手臂,热度随即传来,这一整天下来,他体温不降反升,让她心情直坠谷底。
「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他的声音都嘶哑了,「就是有点头晕。
许盈勉强地笑,「你这么病恹恹的,以往的高大威严形象全毁了,我以后再也不怕你了。
他靠在沙发上侧脸看她,「你怕我干什么?」
「不知道,就是怕你。」肩头和他挨在一起,感受他衣衫下皮肤的滚烫,心头纷乱,照这样下去,明天真的得去高热门诊了,报纸还建议不要乘公车出租车,以免牵连更多的人,见鬼!这里离设立的几个高热门诊都很远,难道要步行近一个小时去?
「所以……你那天不同意?」
许盈脑里转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不由微赧一笑,「才不是,和那没关系。」她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