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的冬天-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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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慌乱的掌声结束了。
孟柯接着又介绍一番奶粉公司和自己接手的促销活动,最后谈到人员的取舍问题,孟柯诚恳地低声说道:“公司只要招十个人,我也没办法。大伙来了,想锻练参与,说实话,我也很感动。”这时,只见欧阳小曼再一次勇猛地鼓起掌来。孟柯觉得这掌声简直像老头老太拍的三级片一般不得体,好不尴尬,眉毛拧成鞭子,照着小曼脸上甩过去。但他迟了,不少人也跟着鼓起掌来。
接下去,孟柯就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好了。他先假装咳嗽拖延时间,以便从脑子里再搜刮几句出来,不料咳着咳着竞真咳起来。咳完了,见祥子招手示意他出去,孟柯以为是祥子故意为他解围,便胡乱跟了出去。
孟柯随手带上门,一扭头,不禁吃了一惊。原来,是一个漂亮极了的陌生姑娘。
“这是我老乡,林一飞,”祥子向孟柯介绍说,又把孟柯也介绍给漂亮姑娘,“这是我的室友孟柯。”
孟柯上前和林一飞拉一下手,互说一声谢谢。
“你们昨天下午在餐厅门外贴广告来吧?”林一飞说。
孟柯飞快地扫一眼林一飞。只见她一双大眼睛里有如水一般的笑影流动,美丽极了。她的一条灰白牛仔裤和有着华丽鞋带的黑色运动鞋,看上去很高档。
“贴来,贴来。”祥子说。
“是贴来,怎么了?”孟柯也说。
“我看见有人撕了。”林一飞说。
孟柯想人来得够多了,撕了也好,旋即又想,是什么人撕的呢?是不是自己寝室的哪个家伙干的呢?
“谢谢你,这么冷的天还来告诉我们。”孟柯说。
“这有什么,”林一飞笑着说,“看来你们搞得挺成功的嘛,我刚才听见里面的掌声了。”
“那就进来坐坐吧,挺有意思的。”祥子对林一飞说道。
“不了,不了,不打扰你们了。”林一飞说着就要走。
“哪是打扰呢,进去坐坐吧。”孟柯也说。
孟柯本想说不知你肯不肯赏脸来帮忙我们呢,又觉赏脸二字恶俗,想找个词替代,却被一种莫名的沮丧使他的热情冷下来,像是吃好菜吃到了碎玻璃,原先的高兴也被玻璃划伤了。
林一飞一笑,嘴唇蠕动了几下,点了点头。
三人正要进屋,眼镜小伙突然从门口神秘地变出来,看祥子是找孟柯,一双裂了缝的镜片背后一对眼珠像落水的小石头,给人一种往下沉的感觉,但他一看见林一飞,眼珠却往起弹,眼光像没了汽油的车,动都不动,让孟柯祥子攒钱似的攒了一肚子不快。
眼镜小伙回过头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忙对孟柯笑笑,说道:“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有什么就说吧。”孟柯惊讶自己怎么会说出如此摆谱的话,才当了几个小时经理哪。
眼镜小伙见祥子没有躲开的意思,就严肃地说:“孟绎理,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挑选十个人出来,所有的人都可以参加促销嘛。”
孟柯觉得眼镜说话不负责任,不高兴地回道:“又不是拉杆子当土匪,要那么多人干么?”
林一飞被孟柯的话逗乐了,笑着扭了扭头。
孟柯心里很是得意,便又补充道:“是去赚钱又不是去抢钱,我拿什么给大伙开工资啊。”
眼镜小伙用间谍式的深沉微笑对孟柯说:“我的意思是每人每天的十元底薪可以不给,光让他们拿提成就行了,卖得多提得多,又有利益又有压力。”看到孟柯在他意料之中愣了,忙凑近他耳旁继续说下去,“你不提底薪的事,他们就不好意思提,反正海报也被撕了——晦,这个我忘告诉你了。”
林一飞像看一只满肚子人血的蚊子一样看着眼镜小伙。
孟柯冷冷地说:“你说的我不能接受,我觉得我这个人别的虽然做不到,但为人真诚坦率些,做得还不错。今天大伙本来谁都不认识谁,现在认识了,我就想和所有的人结个缘,不想让人背后骂我不仗义。大伙既然都是冲海报来的,海报上怎么说的就怎么做。”
在几近陌生的人面前说些带感情的话,是诗歌朗诵者和职业政客的专长。一席话说完,孟柯像跟正在为自己做饭的母亲说谢谢一样别扭,后悔像是溺水者四周的水一样让人无从捉摸。好在林一飞真诚地看了孟柯一眼,方才让孟柯觉得对于自己的话其实用不着奇怪和后悔,脸色才跟着勇敢起来。祥子倒稀里糊涂地想不明白这乱糟糟的话。
眼镜小伙红着脸没再说什么。心里只恨自个为什么生活在一个不可理喻的世界,为别人省三百块钱,竟有人傻得不肯干。唉,不提了。
四人进了屋,孟柯有些后悔方才没和眼镜小伙单独谈谈,突然记起付晓非已经走了,心顿时像逃离炮火射程的飞机般轻松,有了好好表现一番的欲望。
一个小时过去了,招聘工作基本结束了。眼镜小伙、欧阳小曼和六七个看上去比较顺孟柯眼的人成功地留了下来,其余的人基本上被孟柯连哄带劝地赶走了。
孟柯低着头站在屋子中央,脑袋里乱得像营运高峰期的火车站台,千头万绪拥挤不堪。自个原先拟定的考核程序完全失败,本打算问问哪个有推销经验,结果所有人都迅速举起手,孟柯明知有假,却无法调查。又问他们有什么打算想法,众人就肆元忌惮地乱吹。
不想了,不想了,反正该留的留下了,该走的都走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孟柯讲了些好好干之类的话,就将众人解散,只是要他们留下电话,等奶粉到了好通知他们。
众人走尽之后,屋子里只剩下孟柯、祥子、林一飞。
“等奶粉到了,和我们一块干吧。”孟柯对林一飞说道,心里却很矛盾,既想让她答应下来,又想让她婉言拒绝。想她答应很正常,马戏团的狮子都想和漂亮的女驯兽员配合,更何况是他呢;想让她拒绝呢,是因为自己今天的表演已给林一飞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而真实的自己却至少不完全是这样的,真实的自己很穷,很寒酸,像一颗破损的土豆,自己如果跟她保持一定距离,好印象也许尚能保持得久远一点,甚至永远保持;可是她要是真受聘当了业务员,那注定要同他有很多接触的,接触多了,就难免会发现他的穷和寒酸的,那样他就连在她身上生一点梦想的可能都丧失掉的——试想,同寝室的这几个家伙,除了祥子,谁还能瞧得起他呢?
“我不行吧,”林一飞笑说,“我以前没干过推销之类的活儿,实在没经验,会坏事的。”
“嗨,别推了,谁又有什么经验呢?”祥子说,“推销工作其实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再说我们大家谁也会帮助你的。”
祥子当然不知道孟柯的苦衷,他只是想让自己的老乡跟着赚钱。
“是啊是啊,就一块干吧。”孟柯只好顺着祥子说。
正说着,门外钥匙响叮当,有人推门进来了,来人薄嘴唇,尖下巴,眉毛搭成一句话:别理我,烦着哪。是蒋伟。
林一飞见蒋伟看她,翘翘嘴角礼貌地点点头。对孟柯和祥子说:“那我先走了。”
“好吧,你慢走。”
孟柯和祥子热情地送林一飞出去。
林一飞冲蒋伟点头的瞬间,蒋伟感觉像是被一辆载有核导弹的大卡车撞个正着,真是气短胸闷,两耳轰鸣。蒋伟看见林一飞蓬松着的短发下,那脸庞,那脸庞上的眼睛以至微笑,无不透着一种高贵典雅,一时都呆了。
她也来应聘?这个念头让蒋伟有些不快和懊恼。蒋伟当然没去想如果不是招聘,他哪能有机会近距离地欣赏如此漂亮的姑娘。
蒋伟若有所思地解着被捆上的绳子,孟柯、祥子目送走林一飞,转身归来。
“今天搞得挺成功吧。”蒋伟笑得很纯洁。
“很好。”祥子说。
“凑合吧。”孟柯说。
“来,帮忙拿一下被子。”蒋伟对祥子说。
“你说你何苦哪,早上捆好,中午拆开,再说晚上拆不行吗?”祥子说。
“我要晒晒被子嘛,听说下午要出太阳了。”蒋伟不好意思地说。
祥子懒洋洋地望向窗外,哼,哪里出太阳了,天空依旧沉闷如鼻炎患者的鼻腔,倒像是出天花。
“祥子,今天来了多少人呢?”
“三十多人吧,头都炸了。”
“不可能吧,我回来只看到一个。”
“都走光了。”
祥子答得异常简洁,看上去还有些不耐烦。
“祥子,昨天上午帮我好大忙,什么时候请你客。”蒋伟忽然又说。
祥子一听请他客,就欢喜起来,说:“好啊,什么时候请都行,客随主便嘛。”
蒋伟见祥子高兴了,又说:“哎,刚才那个女孩,是哪个系的?”
祥子没从正面回答说:“她是我老乡,我们是一个县的。”
蒋伟:“她也是来应聘的吗?”
祥子说:“不是,她是来找我的。”
蒋伟说“那她什么时候又来找你?”
正朝窗外看的孟柯,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一脸的鄙夷。
第四章
付晓非和详子早早来到一间很旧的教室。
教室前面的位子照例是女生的,领奖学金的几个男生也点缀其中,其中就有蒋伟。付晓非祥子在教室尾部擦干净两张椅子,坐定了才发现眼前的桌子飘摇如四十年代末的国民党政权。付晓非不由得感慨顿生:唉,中文系的学生什么时候用过这么破的教室?也就我们广告专业,在院里是伙夫姑娘杨排风生的,没他妈一点地位。
祥子坐立不安地上下一瞅,说道:“简直是危楼。”
“不会吧,这可是古代的楼,除了楼形呈麻花状,还是蛮结实的。”付晓非笑道。 这时,乔木生捧一蛋糕,饮风而食,冲进教室。一向雷打不动地迟到的乔木生今天这么早就来了。付晓非颇惊讶,说:
“还是我们木生,真正做到了为上课废寝忘食。”
“又是三角恋爱。”祥子皱着眉头把一本外国小说翻到折页处。
“早过时了。”
“四边形恋爱呢?”乔木生吞掉了最后一口蛋糕,反问付晓非。
“又不是踢球,”付晓飞说,“不需要菱形站位。”
“那箭形呢?”乔木生说。
“箭形?是这样的:箭柄一条线,箭头的两根斜线,弓弦一响,三条线就开始疯狂地追逐靶心,每条线都认为它有足够的机会先达靶心。”
“讲得好。”祥子拍拍付晓非的肩。
“蛋糕真难吃。”乔木生看上去有些烦恼。
“可惜我们班的女生没有靶心。’付晓非意犹未尽地说。
“我们是惊弓之鸟。”祥子得意地接道。
“老生常谈。”乔木生虚张声势地打了个清早的哈欠。
广告班上无美女,班集体的凝聚力从大一开学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