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试天下-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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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风夕呀……”皇朝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浅浅的、却很真实的笑意从眼角溢出,“我也很期待见到洗凈尘污的白风夕,想看看‘素衣雪月’到底是何等的风姿绝世!
“公主。”一见着踏出南书房的华纯然,凌儿忙趋上前,“大王他……”
华纯然一挥手打断她的问话,将手中那块被泪浸湿的丝帕递给她,“将这个烧了。”
“是。”凌儿接过,并不奇怪这丝帕为何这般湿,似已司空见惯。
“是烧了,可不是让你‘不小心’丢了。”华纯然睨一眼凌儿。
“是。”凌儿惶然低首。
走出金绳宫,往左是御花园,往右则通往现今最得华王宠爱的淑夫人之金波宫,华纯然目光看向金波宫方向良久,唇边浮现一丝淡笑,淡得有若天际那一缕浮烟,若不细看,几若无。
“公主要往金波宫吗?”凌儿见她看着金波宫良久不由问道。
“不。”华纯然挥挥手而往左走,“我只是想金波宫是否应该换换主人。”后一句极轻,轻得凌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公主,你说……”凌儿一惊,后半句却被华纯然回头一眼给扫回去了。
“算了,暂时不想理。”华纯然摘下一朵伸至径外的赤芍,手指一转,花儿便在她手中化为一个赤色的漩涡,“这花开得极好,却不知道出了界便会被园丁修剪掉!”
“公主。”凌儿嚅嚅的唤道,低垂着脑袋,似不敢看那朵花。
“凌儿,你要记住,这人有人的规则,动物有动物的规则,花也有花的规则,万事万物皆不能越规而行,知道吗?”华纯然手一扬,将那朵赤芍拋得远远的。
“是,奴婢记住了。”凌儿答道。
“回去吧。”华纯然在御花园前往左一转,往落华宫走去,凌儿紧跟在身后。
而那朵被拋弃的赤芍,被一双手捡起来,珍爱的轻轻抚触。
十四、采莲初会
“搓揉捏拿任我而为!好一个华美人!”金绳宫屋顶之上,风夕喟然而叹,目送着那个窈窕的身影。
“将属于女人的本领运用自如,实是一个很有智慧的女子!”丰息同样赞叹,只是他的目光却落在那个捡起赤芍的身影上。
但见那人捡起赤芍轻轻的拂去灰尘,凑至鼻尖嗅那幽香,眼睛微闭,似陶醉熏然,半晌后才小小翼翼的收进怀中,然后四顾环视,确定无人瞧见后移步往金绳宫而来。
“看来这小子痴恋华美人哦,只可惜华美人却似对你这黑狐狸情有独钟。”风夕自也看到那人举动,凉凉的笑道。
丰息却仔细的看着那人,大概年约二十五、六,身材颇高,着一身武将铠甲,很是英武。
那人从金华殿至沁心园再至南书房,一路畅行无阻,看来是极得华王信用之人。而屋顶之上,丰息若一抹墨烟轻划,一直紧跟于那人,而风夕自也跟在他身后,嘴里却喃喃念着“大白天的,怎么就没人发现我们呢?唉,轻功练得太好也不好,没人陪我们玩!”
“臣叶晏参见大王!”南书房内,那武将拜倒于地。
高高在上的华王莫测高深的看着脚下臣子,不发一言,而那武将………叶晏也就一直跪地垂首。
“叶晏,你看看这个!”半晌后华王扔给叶晏一样东西,语气平静中夹着一丝火气。
叶晏捡起地上的东西,那是一个折子,展开一看,不由脸色大变,片刻看完,忙将折子高举于顶,“臣知罪,请大王降罪!”
“哼!”华王拂袖起身,看着地上的叶晏,“本王寄厚望于你,谁知你却屡负本王!”
“是臣无能,请大王处罚!”叶晏诚惶诚恐。
“处罚就了事吗?!”华王一拍书案,高声怒道,“我华国最富的曲城、拥有我华国近一半财富的祈、尚两家竟就这样瓦解了!所有的财富竟不易而飞了!而落到了谁手里却是郡守不知!大臣不知!全国竟没一人知晓!”
“臣……”
“你还有什么说的?!啊?”华王须发皆张,目射怒焰,绕着地上的叶晏而行,“叫你去要张药方,你却是半个字都没到手!倒是惹了一身的麻烦回来,最后竟还弄得我丢了半个华国!你真是好样的啊!”
“臣知罪!臣该死!”叶晏连连瞌头。
“瞌头有个屁用!”华王一脚踢去,将叶晏一把踢翻于地,犹是不解恨,又再加一脚,踢在叶晏脸上,“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到曲城,本王限你一月内马上将曲城之事查个清楚,否则本王不但要你人头不保,还要诛你九族!”
“是!”叶晏忙瞌头应道。
“还不快滚!”华王看着他,真是恨不得杀了解恨,但此时却杀不得,至少也得等曲城之事清了才行!
“是!”叶晏答应着,只是却还似有些犹豫,“只是……只是三日后……”
“你!”华王又一掌拍在书案上,指着叶晏,“你难道还妄想着要娶公主?!你还有资格吗?本王现不杀你已是格外开恩!再不滚莫怪本王无情!”
“是!臣告退!”叶晏慌忙退去。
“慢着!”华王猛然又是一声大喝。
“大王还有何吩咐?”叶晏忙回转身。
“断魂门务必清理干凈!”华王语气阴冷,“此事若传扬出去,本王何以君临天下!”
“是!”
“哼!”待叶晏离去,华王一挥袍袖,摔落一只茶杯。
“死到临头犹恋花,这叶晏还真有意思!”屋顶之上,风夕从揭开的瓦洞中看着房中的一切,“这就是你要我来看的好戏?”
“这样,所有的就都有了解释。”丰息的目光却还停留在华王的身上,神情高深莫测中却带着丝丝浅笑。
“是啊,若是华王想得韩家药方便是在情理之中。”风夕仰身躺在瓦上,目光看向天空,丝丝艳阳射入她眼,却无法渗透眸上那一层阴霾,“他要君临天下必要兴兵,兴兵必有伤亡,而‘紫府散’是最佳的外伤良药,用于军中,定可减少士兵的伤亡!”
“只不过他做得太笨了一点。”丰息最后看一眼房中的华王,将瓦盖上。
“为着他的霸业,便灭了整个韩家!”风夕似有些不能承受艳阳的刺目,抬手盖住双眸,“数百条性命这样没了!”
丰息无语的看着她,目光复杂,似有些庆幸又似有些隐忧,最终他将目光放向远方,富丽堂皇的华王宫便在脚下,只是脚下还会有些什么?只是这些红楼绿水?还是无数人的鲜血白骨?
曲玉轩中,华纯然铺开一张玉帛纸,拾笔缀墨,在上面细细描绘,每一笔皆是小心翼翼,似生怕有丝毫错端,神情认真无比,眉眼间却又透着丝丝甜笑。
风夕无声无息的走至她身后,目光从桌上移到她脸上,微微一笑,只是笑中却带着一丝婉叹。
“华美人,你在画什么呢?”
身后忽然响起的浅问声让专心作画的华纯然猛然一惊,手一颤,手中之笔坠下,直往画上落去,眼看刚画好的画即毁,华纯然不由一声惊呼:“呀!”
千钧一发间,一只手忽然一伸,接住即将落在画上的笔。
看着完好的画,华纯然松了一口气,回转身嗔道:“你要吓死我呀?老是走路没声音,还专爱突然出声吓人!”
而风夕目光却被桌上之画吸引,手一伸,拈起画细看,一看之下不由大声嚷叫:“这只黑狐狸哪有你画的这么好?你这画的简直是天上的神嘛!他哪有这么正义?”
“我画得不像吗?”华纯然见她如此惊怪,不由问道,想她自幼即拜国中第一画师为师,自问画功即算不为第一,但也是佳作,怎么一到风夕眼中竟是如此不堪?
“当然不像!”风夕一手转中手中笔,一手舞中手中画,满脸的义愤填襟,似乎对华纯然画的画像极为不满。
“这……”华纯然细看自己的杰作,自我感觉却并无不妥。
“我告诉你,这黑狐狸应该是这样画的!”而风夕却走至桌边,铺下白纸,笔尖点墨,挥笔而下,“这脸嘛,有点长,象个鸭蛋!这眉嘛,这样长长的,但到这里时要稍微的往上挑一下。然后这眼嘛,唉,竟长了一双丹凤眼呢,这眼角要往上翘,所以这黑狐狸斜着眼看人时,特别是看向女人时就等于在问:美人,要跟我走吗?天生的一对骚胞眼,专门勾引女孩子用的!再这鼻子,唉,这家伙唯一生得好的就是这管鼻了,就是这鼻子让他看起来蛮正义的,其实这家伙的肠子是转了很多弯的!再来是这家伙的唇,嗯,薄薄的,唇薄者无情,这家伙就是最好的写照!嗯,对了,还有他额头上的这弯墨月,好了,差不多就这样了吧。这家伙虽然生了一张不错的皮相,不过你千万不要以为他是好人!”
但见她一边说一边画,片刻间,丰息的形象便跃然于纸上,画完了,她放下笔,拍拍手,将画象递给华纯然。
华纯然仔细看去,这个丰息与他画的丰息看似是一人,但却又不尽然。神情间一眼看去雍容俊雅,风采出尘,可再看第二眼,却发现那双微挑的凤目里藏着一抹惑人的邪魅,令人不知不觉间沉沧,却还沉沧得心甘情愿!再看第三眼,那嘴角衔着的那抹浅笑分明带着一丝狡黠,似算计了天下却天下犹不知的骄傲与自得!这个丰息呀,真的与她所画的那个俊雅贵气的丰息不同,但可以确定,这个丰息却更为生动,更加吸引人!
“风姑娘所画确实比我所画更为传神!”华纯然由衷叹服,目光由画移向风夕,带着丝丝刺探,“能如此透彻的画出丰公子,可见姑娘与他实是相知甚深!”
“嘻嘻……认识他十年,别的好处没有,唯一的好处是将他看清,然后呢,天下间也就没人能骗得到我了。”风夕摇头晃脑,嘻嘻一笑,似是颇为自得。
“据说江湖间传闻,‘白风黑息’乃天生一对,风姑娘与丰公子既相识有十年之久,那自是情谊深厚,对丰公子自也了解甚深。”华纯然微垂目光浅笑道,手指轻捏画象,拇指与食指指尖却捏得稍稍紧了。
“天啦,都起鸡皮疙瘩了!你看……你看……”而风夕闻言却是翻起衣袖让华纯然看其手臂上冒出的一粒粒鸡皮疙瘩,而面上的神情就好比白日见鬼般的惊恐。
“华美人!”风夕忽一把拿住华纯然的手,郑重无比的告之,“你要把我和某人配成一对,你可以考虑考虑……嗯……比如说那个天下第一的玉公子,或是那个隐居深宫神秘莫测的兰息公子,更甚至是那个狂傲得不可一世的皇朝世子都行,但就是不要把我和那只黑狐狸连在一块儿!拜托了!”
“风姑娘何必如此紧张,纯然也只是听说了一些传闻罢。”华纯然抿嘴轻笑,眸光一瞬间明灿夺目。
“唉!那些江湖人真是没创意!”风夕使劲的搓着手臂,满脸的不敢苟同,“要传我白风夕的绯闻,就不能想想其它人吗?传来传去就是和这只黑狐狸搅在一块,真是倒霉呀!”
“咯咯……”华纯然看着她那模样不由咯咯欢笑,“丰公子仪表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