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边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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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我回答——根据语文课上所学,于是我推断她前面的问句是设问句——她接着说:“没有都看过,但也看了一半多了吧。”
“一半多,已经算强了。”的确,一个女生能够读那么多的武侠作品,就算是很难得的了,“有特别喜欢的人物吗?”
“程灵素。”她看似不经心地回答。
“太悲情了。”我摇摇头,“我不怎么喜欢。”
“喜欢一个人应该与结局无关吧。”她调皮地歪着头,“你不喜欢她,是因为她不是美女吧?”
这一次她没有再接着说,这倒让我难以判别是疑问句还是反问句了。但无论如何,我还是要为自己辩白几句。
“是不是美女倒属次要了,关键是她的性格,爱一个人却不敢开口,始终压抑在心里。”说到这里,我有意减慢了语速,“这一点,我真的不喜欢。”
“那按你的意思就是说,当一个女孩子喜欢一个男孩子的时候,就应该很直接地说出来,是吗?”那个穿得很精简、坐在她邻座、一直默默听着我们对话的女生终于按捺不住,突然转过身来插上这么一句,着实令我不大不小地吃了一惊。
“嗯,不一定要很直白地说,但却不能不说。”我趁机打量了一下她,齐肩的直发,浅浅的栗子色,配上无袖T恤和超短裙,走在湖滨路上,回头率一定不低吧。
“那你喜欢谁?”她转而问我。
“很多啊,比如小昭,比如蓝凤凰。”
话音刚落,猛然惊觉方钰像极了小昭,而安浔——就是那个很辣的女孩——又无疑是蓝凤凰的翻版。
但是我对天发誓,我是真的一直很喜欢小昭也很喜欢蓝凤凰,决非逢场作戏随口说说。毕竟,我没有做情圣的天赋和条件。
“如果只能选一个呢,你更喜欢谁?”她不依不饶。
“这很难选择,因为我无法比较啊。”我耸耸肩,示意我是真的不知道。
其实耸肩应当是表示遗憾,摊开手掌才是表示不知道。但如果后来亦芸不告诉我这些,或许我到今天都搞不清什么是代表什么。
铃响了,对话暂时告一段落。我一瞄表,9点30了。教室里的座位基本都被坐满了,第一天,应该不会有人缺席的吧。
班主任简短的自我介绍后,就开始点名。于是我知道了方钰同桌的名字:安浔。
“安”这个姓很少见,但再怎么说,学过一点历史的人都应该知道,安禄山的名气还是蛮大的。所以我并不对她这个姓氏感到奇怪。而且,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名字也应该特别一些才对。
真正让我惊讶的,是那个先开门后擦黑板的男生,竟会是我们的班主任。幸好刚才没做什么失礼的动作,我淡淡地呼出一口气。如果先前路过他身旁,竖的不是拇指,而是那根最挺拔最修长的指头……嚯嚯,简直不敢想象。
点了名,通知了几个开学要注意的事项,基本上就没什么事了。
“嗨,你叫吕京?”方钰用食指在桌子上比画着,小声地问我。
我摆摆手,笑着说:“还好,读音还是对了的。”
“‘吕’应该是不会错的,‘津’是天津的‘津’吧?”安浔也转过来,标志着三方会谈的再次开始。
我没有语言了,安浔分辨前后鼻音的能力一定较差,因为这一次连读音都“拨正返乱”了。我顺手翻开一本刚发下来的新书,签了个大大的名字。自我感觉不错。只可惜钢笔中的墨水还未坚持到最后一横,就不幸耗尽了。“英雄”气短,略有些美中不足。
“呵呵,都猜错了,但也很少有男生用这个‘晶’字的。”方钰把书转了个向,细细地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你的字挺漂亮的。”
我有点脸红了,因为我的字和她们相比还是很惭愧的。也许是平时自己的名字写得比较多的缘故,所以这两个字看上去还算超逸,没准还带着点“仙风道骨”的影子。
“陈老师,下午还有安排吗?”见班主任经过身边,安浔连忙问他。
“没有了,”他腼腆地笑笑,“今天到此结束,接下去的时间自己安排吧。”
“耶!下午逛街去!”安浔兴奋地抱住方钰,并朝我比了个“V”字,“吕晶,一起去吧!”
就凭擦肩而过的印象,去揣想幸福的重量,眼里的希望并不是一定要抓在我手上。就靠匆匆一瞥的印象,去猜想幸福的形状,一泓不停滞的头发。
——萧淑慎《幸福的形状》
我其实是很怕逛街的。尤其怕和女孩子逛街。
那是因为以往的经验告诉我,只要是和女孩子出去逛街,她们大多是一上街就进商场,一进商场就直奔衣饰柜台或化妆品柜台。这样做的结果,常常是令我无所事事。
当然,有时她们也会来问我“这支唇膏的颜色好看不好看”或“这条裤子与哪双鞋比较相配”之类的问题,而通常我对这些问题的回答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价值。
因为我觉得,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穿什么都是漂亮的,也无需借助化妆品的帮衬。呵呵,这话也许说得太偏颇了,放到网上去一定又会招来大块大块的板砖。但我又确实不擅长品评这些东西。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倒宁肯去帮她们解答一大堆数学题。
话虽这么说,我还是在那个艳阳高照的下午,不由自主地陪着她们逛进了银泰百货。
但这并不能说明我是个心口不一的人。如果非要抓住这个问题死缠烂打的话,我只能退后三步,然后无奈地告诉你:现在才刚开学,实在找不到什么数学题可以做。
走进银泰,才算是真正领略到她英文标识“Intime”的含义。来来往往的美女,纵然你多长两只眼睛,还是一样地目不暇接。如果按“秀色可餐”的说法,那我大概可以省下至少一周的饭钱了。
只可惜,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而且,我也无法潇洒地将身旁的方钰和安浔当作空气,在打望美女时,多少还是要有所收敛,至少不能看得流出口水来。
所以我想,即使是真的“可餐”,在这种客观条件的残酷限制下,我也应该是吃不太饱。
不经意地,居然敲出了“打望”这个词。
“这是重庆的方言,和‘看’其实也差不多,但对象却仅限于帅哥美女……”
熟悉的声音时远时近,若即若离,终于还是被回忆的潮水所吞没。
心头一紧。似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只可意会,难以言传。
安浔熟门熟路地转到玉兰油的专柜,显然她已是这里的常客。
方钰和我跟在她身后,不疾不缓地走着。我和她之间的距离约为20厘米,感谢上帝,让我有了一个绝佳的近距离观察她的机会。
我微微地侧头,装作不经心的巡视状,视线却始终驻留在方钰身上。
她居然连逛商场的样子也是那样娴静,与她看书时别无二致。这倒正好和安浔活泼的样子形成鲜明反差。
长发还是披着,只是这一回说什么也无法像上午那样,帮她挡住来自侧面的目光了。
说句实话,方钰并不算是美女,至少与我想象中有差距。可她多少还是秉承了一些东方女孩的特色,譬如长发,譬如单眼皮,譬如瓜子脸,譬如身材单薄……虽说与“明艳勾魂”沾不上什么边,但如她这般的女孩,还是很“清秀可人”的。
方钰的样子,就像她所喜欢的程灵素。
人潮拥挤,我们缓慢地向前挪动,这并不影响我继续欣赏的目光。她穿衣服的感觉很好,其实我是看不出什么款式与色彩的搭配的,只是觉得看起来整体效果很舒服。真维斯的淡紫色小圆领上装,佐丹奴的烟灰色窄口休闲裤,嘿嘿,两个都是我喜欢的牌子。
“你在看什么?”正当我努力想看清她挎包的品牌时,她突然扭头看着我,问得我有些措手不及。
“嗯……”我目光游移,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尴尬,“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似乎是个忧郁的人。”
她略显讶异地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若有所思地闭上眼睛,宁静的气氛迅速在周身围绕,仿佛就要将她与外界隔离开来。
“钰儿,快来快来,帮我挑一下。”安浔不知何时又窜到了美宝莲的专柜前,冲着方钰大呼小叫,顺便打碎了这短暂的令人压抑的寂静。
我和方钰穿梭在人群中小跑几步,总算又回归到了这个繁华的世界。
“这两种颜色哪一种更好看?”安浔指着陈列架上的两支润唇膏,征求我们的意见。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了两支近乎一样的润唇膏。要不是上面清晰地印着“酒红”和“樱红”的文字,我还真的很难看出它们的区别来。
看来这回又无法给出什么有价值的建议了。
“这支不错,挺适合你的。”方钰仔细审视了一番,随手抽出“樱红”,递给安浔。
“嗯!”安浔满意地点点头,“我也很喜欢这个颜色,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是‘美女所见略同’吧!”我笑着纠正她的说法。
心里不禁暗暗地佩服起方钰来,但潜意识里还是难免要帮自己宽慰几句:也许只有女孩子,才天生对色彩有如此强的洞察力吧。
上了楼,安浔又马不停蹄地往衣饰区跑。呵呵,不出我的意料。
“浔浔,”方钰喊住了她,“你去买衣服吧,我们先上楼去看会儿书,你过会儿记得上来和我们会合哦。”
方钰叫“浔浔”的声音很特别,前一个“浔”是三声,后一个“浔”是二声。她一定是看过很多港台片吧,因为我忽然想起,在港台片里,“爸爸”、“妈妈”、“哥哥”、“弟弟”的叫法也都是这个味道的。
“噢,知道了。”安浔答应着跑开。跑出没两步,又折返回来,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重色轻友!”
我环顾四周,并不时地看表。我想我还是有必要申明一下,安浔的“轻声”,那是轻到连五米外的营业员都能够听得清楚的程度了。这种时候,装死无疑是最好的方式——虽然我还是并不怎么喜欢“色”这个称谓。
装死归装死,脸上还是有点发烧,不是因为安浔最后的那句话,而是由于方钰说了两次的“我们”。
我们,这种一体化的感觉,真的很受用。
安浔被方钰追着,很快就没影了。方钰追出几米远,也许是终于想到了还有我的存在,又转身跑了回来,满面通红地向我解释:“浔浔这个人,口无遮拦的……”
有些时候,越解释反而越不能达到解释的目的。
我笑笑,不置可否,与她并肩踏上了自动扶梯。
“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她顿了顿,“你刚才为什么要说我是一个忧郁的人呢?”
幸好在上午已领教了她设问句的功夫,所以现在也不用担心会不适应,反倒觉得这样也挺好,两个问题,只需要回答后一个就可以了。
“呵呵,很想知道吗?”其实这话说得很心虚,因为我自己也没有一个现成的答案,“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我开始试着拖时间,期盼着自己能够幸运地急中生智。
“好吧,什么问题?”方钰催促的语气几乎令我发笑。
“你们女生……呃……对于色彩的感觉都是像你一样的敏锐么?”我磕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