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边唱-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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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泉《彩虹》
第二天傍晚,我依旧一贯地秉承“宁可我等天下人,不可天下人等我”的信条,比约定时间提早了十五分钟来到了正校门外。
校门外车来车往,在桑塔纳的洪流中,也不乏奔驰宝马林肯红旗之类的上层贵族。
“嗨,早啊。”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
“你刚回国啊?”我佯作看表,“现在正好是美国人互道早安的时候。”
她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切,美国人很少说中文的啦。”
真没想到,她也是个能侃的主。
“去哪儿?”
“你决定好了,我无所谓的。”她把皮球踢了回来,“不过别到太正式太高层的场合去,我不习惯。”
“哈,看我的样子,像是整天出入黄龙望湖雷迪森的人么?”
虽然我说的不是文言文,一般来说并不会造成什么歧义,但我还是憋不住想要现现宝来啰嗦几句。个人认为,黄龙饭店、望湖宾馆和雷迪森广场是杭州至少是目前为止最拿得出去和最上得了台面的酒店,而其他的宾馆酒店在规模与档次上多少还是要显得逊色一些。
相信有不少杭州人的观点都与我相同,当然,我也同样相信杭州大酒店和楼外楼的老总恨不得把我剥皮去骨清蒸油炸了。
“说的也是,你就算是想到那里去说不定也会被门口的保安给拦回来。”她也有些忍俊不禁,“还早呢,我们先散散步吧。”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饭前百步走,神仙也摇头。
况且,她和我一样,也不按时吃饭。
看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我替她拎过那只加菲猫的包,和她一起沿着凤起路向湖边走去。
七拐八拐地穿过延安路,我无意中发现我们走的这条路线,正是当年我和小睿一起走过的,只是方向正好相反。每走一步,都触动着回忆,步履也不像开始时那般轻盈了。走到断桥边上我止住脚步,几乎是以一种请求的语气说:“天都快黑了,我们还是返回吧,前面是白堤,基本上很难找到吃饭的地方。”
于是我们返回,顺着延安路朝南走。走过胜利剧院时,我不禁流连地张望了几眼。这个地方,我已经整整一年没有进去过了。
又往前走了几百米,我们走到了杭州老牌小吃店——“新丰小吃”的总店门口。
“就在这儿吧。”我们四目相接,几乎同时说道,就像在心中默数过“1,2,3”似的。
惊人的默契,我们相视一笑。
走进店门,人多得更令人惊奇,偌大的厅堂里,居然看不到一个空位。
所谓“老牌”,大约就是如此吧。即使是过了传统意义上的用餐时间,也照样有足够多的人前来捧场充门面,甚至还有不远万里赶来饥肠辘辘仍耐心等待的忠实食客,比如我们。
等了大约有五六分钟,《新闻联播》都要临近尾声的时候,总算是就近盼到了两个空位,我们也顾不得什么淑女君子的形象,把加菲猫朝椅子上一扔,将图书馆里占位置的技巧灵活地在不同场合加以应用。
学以致用,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教例。
“吃什么?”我指着墙上的价目表问她。
“你决定好了,我无所谓的。”她又采取不表态政策,回答了也跟没回答一样。
“呵呵,但我怎么知道你爱吃什么啊?”
“没关系的,伟大的哲人卢梭曾说,吃饭从某个层面上说也是一种社交方式,并不仅仅只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所以,你随便点好了。”
“卢梭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我还是看过卢梭的几本论著,虽然看不太懂,却也大致能够判断这句话杜撰的可能性要大于引用。
“嘻嘻,”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写作文时写得习惯了,总爱引用一些名言警句来加强文章的说服力,可是脑子里库存的句子往往都不适用,所以就只好自己现编了啊。”
“不过你编得还蛮像那么一回事的。”我也不知道这样的评价究竟算是批评还是表扬,没准她还会觉得我是在肯定她编造名言的水平,从而越发助长她精益求精的造假勇气。
“那当然,”她略显得意之状,“反正那些改作文的老师也不是个个都博览群书,肯定看不出什么破绽来的。”
打假,势在必行。
这种局面,责任必定是落实到双方的。量化到比例来说,老师占七成,学生占三成。
之所以要让老师负主要责任,不是因为老师比学生大,也不是因为我是学生就理所当然地帮学生说话,最关键的,在于老师是拿钱上课,而学生是花钱听课。
就好比花钱买来一盘炒饭,你大可以不把它尽数吃完;然而店家收了你的钱,却绝不可以拿夹生的饭来敷衍你或是只给你端上稀稀拉拉的半盘。
说到底,其实我心里并不觉得她在作文中自编自导几句名言糊弄糊弄那些评卷老师有什么过错,相反我还真得向她好好学习一下。也难怪她能够从千军万马中成功突围考入杭高,看来那篇中考作文一定是她笑傲群雄的法宝利器。
“并不仅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这可是你说的。”我两眼看天,面露一丝诡异的笑容,“那我可就真的随便点了哦,嗯……那个什么大包看起来不错,8毛一个,便宜实惠。”
“随便你啦,你决定好了,我无所谓的。”她又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那你先坐下稍等片刻,我马上就来。”我边说边走到收银台,为口袋里的三军将士举行了短暂的默哀后,大点特点起来。
印象中,这是在“新丰小吃”里最奢侈的一次消费。
但是纵然是再奢侈,却仍未超出我这样的三代贫农所能够接受的范围。这也从一个侧面表明了这里全天候人头攒动门庭若市的原因。
当我跑了n多趟把两碗馄饨、两杯银耳、两笼小笼包、两碗鸭血汤和两碗牛肉粉丝小心翼翼地端到餐桌上时,她的一句话差点没让我吐血三升:“我就知道看你娇生惯养的样儿,一定不敢冒险去吃大包,会被噎着的。”
MyGod!天晓得是谁怕谁被噎着!
不过她后面的话还是颇令我欣慰:“不要再买了吧,真的很浪费,我吃不下那么多的。”
“喂,这里是两个人的份额哎,不是全给你一个人的,你把我当空气啊!”
“急什么,好像谁要跟你抢似的,我还发愁吃不完我自己的一份呢。”
“没事,慢慢吃,”我使劲拍了拍胸,颇有点大男子主义,“吃不完怕什么,有我呢。”
“别把自己吹得那么万能,弄得自己是超人一样。”
“不是我在吹啦,是因为有位名人曾经说过——天为什么这么黑,因为有头牛在飞;牛为什么会飞,因为我在下面吹。”
“呵呵,”她强忍着笑,咽下了嘴里的汤,“那个名人明明就是你嘛。”
“管它呢,怎么说也算是个名人了。”
“名人怎么了,名人也分三六九等的,有流芳百世的名人,也有遗臭万年的‘名人’。”
“就是,我不正是前者中的典范嘛。好啦,快吃饭啦。”我挥挥手,把她的话挡了回去。
是怎样世界变得不太一样,好像是换了包装,是不是因为有你一出场,剧情就有新的方向。Hey!Hey!Hey!就这样一切再也不太一样。
——莫文蔚《eoneon光速飞翔》
别看她平时能说会道,大有“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之势,但一拿起筷子,她就表现得特别文静,几乎不怎么讲话。这样一来,倒弄得我也不好意思先开口了。
忽然想起,今天早上阿S交给我一份“杭高学生团员花名册”,让我帮忙在晚上回家以后输到Excel里去,我习惯性地摸了摸裤子后袋,以确定它还放在那里。
事实上,杭高的学生,基本上在初中时就都已经入了团了,所以这份名单,和“杭高学生花名册”也相差无几。
想到了这个关节,我不禁拿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放到桌子的下沿浏览起来。
而这种浏览,多少还是带有点目的性的。
首先,今天吃午饭时我无意中瞥见她从2班的教室里走出来,那寻找的范围就应该重点放在高一2班。
另外,昨天放学时我还恰巧听到她的同学喊她的名字,只可惜距离太远,听不太清楚,隐约觉得像是在喊“杨钰莹”。
仓促地扫了一遍2班的一堆名字,姓杨的倒是有两个,可惜全是男的。也许是我听错了吧。不过话说回来,她和杨钰莹还真有几分相似,而且她的脸看上去更加有立体感一些。
但她应该是2班的没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把2班女生的名字又重新逐行扫描了一遍。
还是找不到姓杨的女生,我略感失望。就在这时,一个很琼瑶化的名字从眼前闪过。
“梁亦芸。”我小声地念出声来。
“干嘛?”她放下筷子,抬起头,眼睛里写满了问号,但很快便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你怎么会知道我名字的?是不是趁我刚才走开时,偷看我书上的签名了?”
“天地良心啊!”我叫屈不迭,同时又无比钦佩她登峰造极的听力,“你的书上哪里看得到一个中文名啊,你和我一样的崇洋媚外,签的都是英文名。”
“哈,不打自招了吧。”她得意地拨着指甲,“坦白从宽,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我扬了扬手里的纸,“真是猜的,不骗你。”
“猜的?怎么可能?”她看着名单上一长串的名字,“那么多名字,你怎么不去猜别的?偏偏猜中这一个?”
“因为我觉得……一个女孩子,理应是人如其名才对。”
“但是,字典上说,‘芸’是一种柔弱的草本植物,你认为我是这样的吗?”
“别误会,我怎么会这么想。”我停了几秒,让她先自我陶醉一番,然后话锋一转,“我只是觉得,你总爱引用名人的话,这不正是‘人云亦云’嘛。”
“你——”她一时语塞,面部表情相当复杂,就像是刚遭遇了一次意外,“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用这种方式来诠释我的名字。”
但复杂的表情很快消失不见,她喝了口银耳汤,润了润嗓子:“佩服佩服,到底是老江湖啊,猜功果然了得。而且你也是一样的人如其名,吕晶吕晶,离得道成精的日子也不远了。”
我试着鬼魅般干笑了几声,心里的喜悦丝毫不亚于中到了头彩。我甚至在心里暗自盘算,要是真能把这运气转移到足彩上,没准我早成百万富翁了。
我搁下筷子,兀自回味着这个文艺气息浓重的名字,偶尔还抬头看她一眼。
“呃,饱饱。”亦芸作出一副吃饱了撑着的样子,模仿电视里苗翠花的口气俏皮地说。
“呵,还剩那么多呢,不要浪费嘛。”
“好饱哦,吃不下了。”她无奈地笑笑。
其实情况比想象中的要好一些,除了牛肉粉丝和小笼包没怎么动以外,别的东西都已经围剿得差不多了。
不过“新丰小吃”的小笼包还是挺出名的,无论做工还是滋味,比起那些无名小店来都出色得多,就是和杭州百年名店“知味观”里的招牌小笼相比也不遑多让。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们这一代人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