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祭〉-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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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校领导突然接到上级指示：市领导因故取消了检查。同学们得知此事后“恨欲狂，长刀所向”，直想剁了市领导，还有校领导。诸位班主任为防止学生暴乱，纷纷劝解说：“不来是好事儿，来了若查出问题来，谁脸上都不好看。再说了，我们打扫了卫生，学习环境也幽雅了呀。”同学们一想也是，回头便把这事儿给忘了。马雯突然有了思想家的思想，认为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应付！老师颇有心计地应付上级检查兼帮助同学们应付考试，同学们则迷迷糊糊地应付上级的上级的检查应付考试。
“说曹操曹操就到”，说考试考试就来。考试过后，马雯感觉好到了好的尽头，相信这次足以做第一。
令狐冲说：“有些事情本身我们无法控制，只好控制自己。”但此刻的马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没有坐到第一的位子，他比原 先还落后了三个名次！他不敢相信，说：“这就是我马雯苦战后的结果？我为此所做的努力就这样完啦？” 他想到了西楚霸王项羽，“世人喜项羽多言‘英雄’，言刘邦则‘无赖’二字。英雄安能以成败论之？”他自解又自嘲，“好好笑，败了就是败了，怎么还为自己找解脱的理由？好好笑呀！”想完，漫无目的地瞎走，不经意间到了操场。
操场上朦朦胧胧的。马雯不知道这是烟雾弥漫还是自己的眼睛变模糊了。他一颠一波地走着，眼前是一个小子在练习翻单杠。他翻了很久都没有翻过去，尽管他一直在咬着牙努力。马雯缓缓地走过去，那小子毫无反应。马雯不知道他是没发现自己，还是发现了自己却视而不见。
“他很痴迷很努力啊！很像我啊！”马雯默默地说，听那口气，仿佛自己是多么伟大的老前辈。“我应该去指导他，就算是助他成功吧！唉，算了吧，自己整个的就是一窝囊废，还有什么脸面去误人子弟？”就在他即将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那小子腾空而起‘刷’地翻了过去！啊！……
马雯惊叹不已：“这才是我马雯应用的本色！”他走上前，笑道：“兄弟，翻的不错！我也会呀。”
“真的吗？那你给我做个示范。”那小子眼中放光道。
马雯笑了笑，一口气连翻了五个！
那小子佩服不已，惊诧不已，心中的激愤冲出嘴巴：
“太棒啦！太棒啦！好厉害！……”
“我问你，你翻单杠为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喜欢翻，然后很开心，哈哈。”
“是这样的？看来我太过深沉城府太深了，自己喜欢就去做，无需什么理由。你太伟大啦！”马雯用力拍拍那小子的肩膀，眼中放射出敬佩的光。
“不，这没什么的。”那小子淡然一笑，说。
马雯自感相见恨晚，心悦诚服，说：“看来我的城府确实太深了，深不可测也没资格将其形容了，人还是单纯一点儿好呀！你叫什么名字？咱们相见恨晚呀！”
“既然单纯一点好，那你又何必问我叫什么名字？”
那小子笑了，笑容清湛明朗而纯真安然。
马雯也笑了；笑容舒畅而释然。
回去后；马雯深刻地反省了一下。他拿出一张纸；边想边写：
我这么努力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报效祖国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做贡献？好象是的，可现在谁会这样想？他们想的只是找个好工作，能够赚很多的钱！其实他们这样已经算是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做贡献了，尽管他们不是这样想的。其实教育为求职服务也是必然的，是由社会制度决定的。那我是为了我的理想？那我的理想是什么呢？小时候想当科学家，稍大后想当解放军，这都不算。我记得我在四五年级的时候想当一个作家。对！就当一个作家！每一个年轻人都该有一个梦想！可现在的学习对当作家有用吗？应该有用吧，我记得我小学的数学老师说过：“一个作家应该懂历史、懂哲学、懂经济学、懂生物学、懂数学、懂地理、懂物理、懂化学、懂美学……”还有许多，我想不起来了，况且表哥再三劝戒我要好好学习。不管怎么说，学习对当作家有……百分之六十的作用，另外的百分之四十要靠读书和练笔。可我以前那么努力究竟为的是什么？是荣誉吧？对！是荣誉！可我得到荣誉又能如何？我会快乐吗？我会被荣誉所累的！为了再次得到荣誉，我会过的很辛苦的！既然我想当作家，那就不能总是死学习！要做好那百分之四十！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开心，理想才能变成现实！对！就这么干！
马雯此刻就像胸怀大志的雄鹰，拨弄着翅膀，将要展翅翱翔了！
马雯所在的学校的南边有个摆书摊的，那摊主一周最多来两趟。而且，那里的书样式单调，种类半齐不全，摊子长不及两米，宽不及一米，书虽然排的很满，但重复者不计其数，细细算来，也就三四十种。在以前，马雯也曾光顾过小摊，看了一些精彩的书的精彩简介。现在他花了五元钱，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五元钱，买了一本破了皮儿的盗版《西游记》。一是因为那里实在没有什么好书，二是因为他认为重读《西游记》可能会有一翻新的感悟。在回教室时，马雯用怀裹着书。其实这也是无奈，如果被老师碰到肯定会遭“劫”的，因为小说在学校是禁书。但马雯觉得读上一部这样的小说比读完初中所有的语文课本要有用的多。
这次看书，马雯着重的是质量而不是效率。他慢慢地体会着书的思想性与艺术性。课下看书的时间太少，马雯大胆到上课也看！在看时，他把书放在两腿上或把正经书压在禁书上偷偷地看。总之，不让老师发现就可以。然而在他尽情享受这种“偷渡（读）”的乐趣时，问题也随之出现。
这天，班主任找马雯谈话。马雯先是疑惑：“是不是看课外书的事让他知道了？”后是满不在乎，“我又没错，嘛了不起地，去会会他！”
马雯大义凛然而至，班主任端坐在椅子上，没有了往日的微笑，只是很平静地说：
“这次落后了不少，知道吗？”
“我心里有数。”马雯眼中掠过一丝不屑。
“嗯！有数就好。我相信你也努力，怎么样，第一没做成有什么感受？”
“我不在乎。”
“什么？”班主任吃那一惊，“噢，不在乎也好，不过别一点儿都不在乎，人若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就没有上进心了，知道吗？”
马雯觉得这话有些道理，但又不全对，只是自己没了反驳的底气，只说：
“我知道了。”
“不过，我见你这些天有些心不在焉，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需要我帮助吗？”
“不用不用，没有问题，就是，就是在下午的时候有些头痛，不过比以前好多了。”马雯略有感动，当即软了下来。
“那，你多休息休息，不要太劳累了。不过别忘了学习。”
班主任的话于马雯已没有丝毫的作用，这就像在生长旺盛的竹子上嫁接柳枝。马雯回去后依旧在课堂看《西游记》，依旧为此废寝忘食的耽误着学习。
大约过了一个多月，书才看完。今番一看，果然比以前多了些见解：首先是孙悟空的无能。他虽然能大闹天宫，可在后来的在取经路上没少找神仙帮忙。道理明摆着，光他打不过的妖怪就有一大堆，比垃圾还大的一大堆！譬如黑熊精、灵感大王、红孩儿、六耳弥猴、大鹏精、蜈蚣精、九头虫、犀牛精等等等等。另者说，孙悟空的水性不好，顶多也就是混个吃饭的功夫就得上来透透气，所幸有八戒和沙僧帮忙。可见，取经路上师徒四人（连马五口）谁都不能少，尽管孙悟空是最不能少的；其次是复杂的矛盾。神仙放纵手下成魔，表面上看是主子不小心丢了奴才，实际上是故意放纵，也不知是何居心。再说了，不能每个主子都那么不小心呀。成魔的手下玩得过孙悟空却玩不过自己的主了，妖魔的主子玩得过妖魔却玩不过孙悟空，孙悟空玩得过妖魔的主子却玩不过妖魔。这使马雯很奇怪，为什么当初孙悟空大闹天宫时，这些神仙不派自己的手下出手；再就是孙悟空（或唐僧）的不该出手时偏出手，该出手时不出手。几个小小的强盗，非妖非魔，就算抢你孙悟空点东西也罪不至死呀。就算至死，也轮不到你孙悟空出手呀。明明把凶恶的妖魔抓住了，孙悟空本该一棒打死，而妖魔的主子一来，孙悟空便和那主子成了好朋友——好朋友都来了，还有什么事儿不好办，卖个人情就OK！这使马雯很疑惑以前孙悟空和众仙拼死拼活地打，可后来他们的关系怎么那么融恰。想不明白。
书看完后，马雯翻看着目录，回忆全书的内容。殊不知不看不要紧，一看便看来一只胳膊。这胳膊拿起了书，这胳膊让马雯觉得格外熟悉——是班主任！他拍了拍马雯的肩膀，拿起书走开了。马雯会意，起来随他而去。
班主任信手把书丢到桌子上，然后端坐在椅子上，顺手拿过杯子喝了口水，阴郁而深沉地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看的？”
“可能是——是两个星期以前。”
“每天看几回？”班主任眼中满是沉稳和冷峻。
“顶多一回。”
“胡说！”班主任说着，把杯子“嘭”的放在桌子上。
马雯的心“咯噔”一下，再不敢言语。
“你还给我撒谎？你记住：凡是看过的书，它的边上都有黑色的指痕。按你所说，顶多有十四回边上是黑的！可全书都黑了！我又看了书皮，虽是盗版的，书皮包的好，虽然有点破皮儿可是很新！不可能是旧书！算了，我原谅你的撒谎，因为你一直都觉得你很有理！我就不知道你有什么狂妄的资本！你有没有想过看这类书的后果？学校规定不让看这类书，怕的就是影响你们的学习！怕的是你们误入歧途！”班主任眼光凛冽而坚锐，坚硬而残酷，射得马雯心隐隐作痛。
马雯知道这些话有太多的绝对，班主任愤怒的面孔也太恐怖！相信赵子龙来了也得喊他大哥，马雯吓的连吭都不敢吭。
班主任端起杯子继续喝口水，冰冷之中浸着几许暖意，漠视着杯子问道：
“你还想不想在学习上有所作为？！”
马雯犹豫好久才搪塞道：
“不是很想，我觉得只要能占到班里前十名就可以了，学习对于我的将来顶多起到百分之六十的作用，还有——”
班主任，眼中急速射出寒光，吼道：
“混蛋！”吼着又把杯子狠狠地放在桌子上！水顿时溅出来许多，“没有文化你能做什么？！知不知道知识就是财富？你从哪搞来这么多歪论？把手伸出来！”
班主任久不打人，只随手摸过一把笤帚，没有轻重地猛打马雯伸出的小手。马雯不服气地伸着手，咬紧牙关任他打。此时及此后的几分钟是漫长的痛苦，马雯的手又烫又麻又痛，感觉像是烈火焚烧，又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叮咬。
班主任点了点头，平静地说：
“不要忘了那句话，‘机关算尽大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还有，我再送你一句拿破仑名言：‘从伟大到可笑，仅一步之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