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小伙墨子路-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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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许多。
再说以前，他仿佛躺在坟墓里，时时听着外面世界的欢声笑语，羡慕不已，而等他琢磨着像野鼠一样盗开坟墓，爬将出来，却发现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坟墓上的土太厚了，凭借一己之力，他实在够呛。就算真能爬将出来，也只能落个精疲力竭的结局，瘫倒在坟前，然后一阵风吹来，他又重新滚进去。于是，他还是安于现状，安安静静地躲在坟墓里苟延残喘下去好。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二章寺庙一游（1）
清新的空气沿着湖面袭来，纤尘不染，只是夹杂着一点潮湿，树叶摊开手掌迎接。“咕嘟咕嘟嘟” 叫唤的水鸟及一贯早起的鹁鸪把熟睡的墨子路的耳朵叫醒。
墨子路像打通任督二脉似的，精神振作，脸面一改此前的焦黄，变得滑溜放光，眼神里也充满了自信。
他右腿搭在左腿上，双手撑地，望着湖面。薄濛濛的雾，绿森森的水。苏小妍微微地吸着鼻孔，睡得正香。
墨子路寻思着：鸟儿每天都高高兴兴地唱歌，做鸟儿真好。
他一下子联想到住处洗手间里的小乌龟。它还好吗？它一天没进食了，这些日子胃口怎样？不管怎样，我真不该把它困起来，理应让它回归自然，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放声歌唱。
乌龟会唱吗？和它相处了那么久，我可没听到过。没听到过说明不了它不会唱。也许它在心里欢唱，也许在心底哀鸣，与人一样，内心里的东西不亲口说出来，别人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恰恰，有的人却偏偏自以为什么都懂，自然，苦口婆心也得不到合理沟通。
回去我就马上把它放回湖里。但他又担心起湖水来。他对水太关心了。水是生命之源。他甚至怀疑过自己的血液是不是中毒了。像红潮赤潮，他知道是怎样形成的，可光知道怎样形成的有个屁用啊。就像战争似的，大家伙都知道不好，可至今仍继续着个猴。
无论如何，我得把它放回湖里。我知道，它向往的是自由，自由。
记得有一个男孩和蟋蟀的故事。男孩从外面捉到一只蟋蟀，放进一个精美的笼子里，可蟋蟀开口说这里太窄，它想回家。男孩看见它很可怜的样子便放回了田野。
还记得一件难以置信的事，偶然从廖木迪口中得知的。大概是这样的：八十年代，一位湖北省某个县城的农民在屋后小河里捉住一只大乌龟，用小刀在龟背上刻名装环，第二天，送入洞庭湖中。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此后连续八年，八年，乌龟年年在端午节前后爬上几十里路回家“探亲”。每一次，都将头高高竖起来，长时间地望着主人，似乎在表明什么。
无论乌龟在表明什么，有一点墨子路很清楚——他必须把它放回去，必须，必须……
墨子路开始钻牛角尖，又担心自己焦虑不安以致影响情绪，可愈是担心愈来事：轻则瞳孔里一片浑浊，严重些，像染病的家禽，腿一伸……
头好晕！我今天还想正儿八经地游览大好风光哩。
“布谷——布谷——”。几声简洁嘹亮、直入人心的叫唤把墨子路从苦难的世界拉了回来。时大时小，忽高忽低，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墨子路一弹腿立了起来，抬头，搜寻。它踩在一棵高大树木顶端的枝干上，胖乎乎的，在一片葱郁中，灰色依稀。
墨子路拢圆嘴唇，吹了一声口哨，布谷呼扇呼扇双翅，飞离枝头。墨子路恍惚听见 “布谷布谷，快种稻谷”，就当成是上天的指引吧。
苏小妍睁开双眼，眨巴眨巴，苏醒过来。
“昨晚上睡得好吗？”
“哦，还行，只是感觉有点累。”她用右手横向搓着两眼。
“洗洗脸吧，湖水挺干净的。”
墨子路捧起水往脸上泼个没完，看似很过瘾。苏小妍则轻轻掬起一捧水，在脸上按来按去，仿佛敷面膜。
嗅着清晰的空气，凉凉的微风扇着脸庞，雾气消散殆尽，视野很快拥有一片澄明的天地。
他们向佛塔所在的方位进发了。
踏着崎岖的山路，他们一个劲地蹬地快行，一片小坟地从眼前掠过。可路还没过半，麻烦即至。
“哎哟——”
只见苏小妍一个踉跄向地面俯去。
“没什么大碍吧？”
“我的脚……”
她提起右腿颠坡几下，试着走走，稍稍协调。
“我的鞋……”她止步，蹲下身子。
“怎么了？”
墨子路屈膝，拉长脖子仔细观看那双闪金蝴蝶结高跟鞋。早晨的阳光越过树与树之间的大空隙射到闪金蝴蝶结上，继而反射进墨子路眼里。鞋前跟的横截面裂开了，同一侧的两根丝带跳了出来。
“什么质量！”她怒视着破鞋子，“我这是怎么了？喝凉水都塞牙缝。”
“还能走吗？”
“我再试试。”
她右脚每迈出一步，右膝一曲，就像踏空了似的。
“不行我背着你。”
“咱俩什么关系？”
墨子路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
“恩？什么？”
“我能行。”
墨子路心里嘀咕着她变得可真快，正好，省了油钱。说实话，他未必能背的动她。就算背的动，也就坚持那么一会儿，一般来说长不了。
她一次次地停下来拨弄鞋子，挨了半个时辰，佛塔出现在眼前。门票一文不收。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二章寺庙一游（2）
他们穿过寺院门口，里面散站着不多人，水泥路渐渐抬高，一尊佛像坐在寺院门口与佛塔中间，水泥路中央。他是一位老和尚，两个厚耳垂耷拉到肩膀，笑得极为慈祥。
“我看你与老和尚有缘。”苏小妍纤手轻轻滑着白色大理石佛像。
“这话怎么说？”墨子路也跟着摸了摸。
“你们都有张爱笑的脸。”
“你还不如说我们都有张脸算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总是面带笑容，像弥勒佛一样。”
“保持本色不很好吗？别提我的笑脸，没有比我的更不自然的了。”
佛塔一共九层，近前，有“意佛塔” 三字。
里面，一个中年妇女正在一尊泥塑金身佛前许愿跪拜，一个年老的和尚让她了抽签，看了卦象，解释一番后，中年妇女起身离开。
他们得知许愿需捐十元钱，就转身离开了塔门。此刻他们身上分文没有。
“没钱真见鬼。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万万不能。”
“是吗？”
“当然了。即使你没受过穷，你也不能不为生你养你的父母想想。”
“你应该有别的追求，别的。”
“你别他妈的一副书呆子气！在这方面咱们真没共同语言。一点也没。”
“佛门净地，还是别谈这些了。”
他们沿着路径走马观花瞎转悠。寺院里，大树、房屋整整齐齐，有种圈起来的清净。
“假如你跪在泥塑金身佛前，你会许什么愿？”
“我不知道，我暂时没有心愿，呃，这我得好好想想。你呢？”
“呃，早日找到另一半。”她一撅嘴，半个酒窝乍现。
“希望我的父母亲人及每个朋友包括我都开开心心。”此时，墨子路眼前，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浮在空中，或隐或现，随之他的脸色微妙地发生了变化。
她是他高中的同班同学，叫丽。他喜欢她，偷偷地暗恋着她，只是谁也不告诉。她学习并不特别突出，但在中上游。他还记得他们时而两眼对视，时而微笑相迎。这都给墨子路心灵上的震撼。一个小小的微笑足以让他想上三天三夜，梦里也满是她的影子。他也喜欢这样想，心里每每感到轻松、舒服。诗意般的幻想给他带来了无限的甜美。相反的是，无休止地与沉重的学习打交道渐渐让他生出这种感觉：一走进教室如同一头耕入坟墓一般。因而他越发自我沉浸在幻想之中了。
日子一天天地逝去，墨子路恋她过了头，却始终看不透她的想法，没人来给他点化一下，他也难为情而破不了这层窗户纸。当时他就像掉进沼泽或者深潭一般，要是有人伸手拉他一把就好了。但他的脸面太正常了，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常，而且他又难以启齿。墨子路之所以没向她表白，主要是因为生怕打扰她的学习。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学校明文规定“在校期间不准谈恋爱”更坚定了他的这一想法。
高考之后，成绩下来，她落榜了，以她在班中的位置理应闯过独木桥，但事实不是这样。而像墨子路这样的混货竟意外“过关斩将”，欣喜如同偶获一本蒙了灰尘的“武功秘籍”，实在是天大的玩笑，上天开的玩笑。其实，墨子路算不得正宗的混货，他也比较努力呢。但有一点他最终明白了：他这号人都去了兔牙塔，谁还不能去呢？
虽然开玩笑不是上天的专利，但它的确喜欢开。或许是开上瘾了，没加多想便把丽送到天国，留学深造。墨子路希望她在那学到真正的知识，托梦与他共享。
他们在同一县城不同的乡镇，离得很远，但她死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县城，难免震荡着墨子路薄薄的耳膜。这显然不是空穴来风。墨子路最终从老师和同学那里证实了这一消息的准确性。
他前思后想，日日夜夜，脑子都要炸开了，甚至变得有点神经质，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诠释她的死亡。她的尸体是在河边发现的。河在她村庄背后，静静地，轻轻地，连同她的身体。
墨子路的心情是复杂的，毋庸置疑。他流了三天泪，一个月下来，脸色发黄，枯萎了。伤心在所难免，但他却陷入深深地自责中。他自责自己是颗名副其实的扫把星，实实在在的扫把星。
原本就善于闭塞内心的他，更是雪上加霜。忧郁、伤感、悲观等一切消极的情绪都趁机跑到他头上拉屎，真是落井下石。思维杂乱。有时他一连思考几天也没走出来。简直无可救药。
物质是有限的，而快乐却无限。同样，忧伤不会因为施舍给他的多些而其他人就会少些。如果世界上的忧伤是一定量的，那他会心甘情愿地多要些。真要问为什么，也许他是想惩罚自己，或者忏悔赎罪。
自从她死后，所有关于死者的消息再也不能拂动他的耳膜。他不再对人世的种种有过多的眷念，什么给祖上争脸，什么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这些统统没了意义，幻影、假象。在他看来，这却是她赠送给他的高贵遗产，但他好希望她能给他一些开心，即使她真的这样做了，他也会从胸前推掉。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固执的人，一个孤独的人，一个喜欢跟自己作对的人。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二章寺庙一游（3）
走着走着，来到一棵菩提树下。菩提树守着一座庙堂。墨子路从没见过如此大的树，更没见过这么茂密的叶子。树身极粗，真可谓“七搂八扎一媳妇”。树下有一圈圈的石凳，三个披着灰袍一个披黄袍的和尚围坐在一起。
穿黄袍的和尚一刻不停地打着手语，与身边的一个交流，时不时张开大嘴笑。
他们俩坐下来，与和尚们相隔约莫三米。阳光子弹一样掠过树的边缘，锁定他们的腿，和尚们却相安无事。
“要不你去那拜个佛，说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