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小伙墨子路-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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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入驻愚人屋(1)
就叫我白菜梆子吧。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二十五岁的生日,一个未曾谋面的朋友,一周后就来找我了。
二十五岁算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在它之前内心充満了不安。到底怎么个不安法,我也说不上来。恩,就像是有个嗝在食道里卡住了似的,堵得慌。
以前我经常迷茫:它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它什么时候离去?我也没工夫管它,因为我很忙。机器是人发明的,但人有时必须跟着机器走,特别像我这样的人。以前,我在县里的一家五金厂做活。顺着流水线就能找到我的影子,只要你记得我的傻模样;或者你去厂里随便一打听,告诉他白菜梆子在哪,他就会为你带路。废话少说,只要你想来找我,去工厂就对了。
今年的七夕那天,难得的好日子,我请假结了婚。老婆来了,孩子随时可以降生。这些,毫无疑问,在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本以为生活终于安顿下来了,可我更加不安了。错就错在不该这么早就去买房子,而如今房子的首付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还有就是我一个朋友患流感的事。这类事最让人伤心。不过最近,我突然发现自己正在滑向悲观的路上,是出自思维方式上的问题。我认定这才是不安的根源。
不安不要紧,把精力全转移到干活上就行了。别人经常劝我。但我并没有这么做。
我的床边堆放着一些心理哲学方面的书籍,《梦的解析》《生命的重建》等,还有杂志,像《心理医生》之类的。它们我都能看懂,我也喜欢看。在我看来,喜欢看才是最重要的。其实我很早就看这方面的书了。工作之余,我就翻出来看看,工作中偶尔也想到这方面的问题。
于是,我请了一个月的假期,就为请假这事,我差一点被除了名。也就是说差一点被炒了鱿鱼。炒鱿鱼的滋味谁都不好受。我认识的好多人就被活生生地炒了,虽然他们都说是主动辞职不干了。我想我若有同样的遭遇也会说这样的话,虽然心里总是有个小小的疙瘩。紧接着,我在网络上报了个培训班,弄到了个资格证书。总得算起来花了我好几千块钱。我知道我的学历不够,但钱比这管用。这是我从打给培训部的电话中得知的。
整个九月,我一直把这个事按在心里,不让它浮出来,连我父母也未曾告诉。其实,在内心深处,我还是很怕它传出去,担心满怀的信心受挫、动摇,致使它中途夭折,毕竟谁也不认为我是这方面的料。是这方面料的人太多了,他们总是这样说。此外,父母一直说我的心理停滞在未成年,也不怪他们,我自己也清楚我说话时带着点学生腔,或者说孩子气。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事竟被大胡子知道了。大胡子是我们的顶头上司,即厂长。至今,我仍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未卜先知?随便他了,反正我在这差不多呆够了。
在十月十日那天,我顺利地在一家精神病院就职,但不是小时候大人小孩经常口头戏谑的那家。具体名字我就不说了。
它是三年前刚建的,位于郊外,与一所不知名的中学仅有一桥之隔。桥并不太长,也就一百米,桥下是湍急的河流。当时这里缺少人手,对我来说真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天大机遇。我只能这么说。
不管怎么说,我还真值得庆幸一番。据我所知,某些兄弟病院实在不敢恭维……
平日我不想把自己搞得在别人眼里神秘兮兮的,也不想弄得自己太尴尬,于是我就改称在愚人屋工作。幽默与尴尬真是一对冤家。要是他们打破沙锅问到底,那我就和气地劝他们回去多查查资料。
其实,我原来打算开个诊所或者心理话疗室,但在培训期间我才发现这是个很幼稚的主意。我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鲁莽,反思着一时的冲动,反思着不顾及家人。不久我便转换了念头:何不去愚人屋中深造几年?深思熟虑之后,我确定这对不安的我来说是个极佳的选择,起码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减压,说不定此前那个幼稚的主意因此而前途一片大好。
第一章入驻愚人屋(2)
这个地方就像一座小型的园林建筑,绿色的屋顶,古朴的设计。绿化也还好,还有篮球场。只不过一面铁栅栏如柏林墙一样横亘在两个区——医护人员的工作区与病区——之间,分成了两个世界,却又分明是一个世界。
刚来的几天,我做着一些杂活,类似实习,内心森然一阵后仍保持着部分警觉。除了个别让我带口信、要烟外,他们老样子,轻松自由地走着。他们真像个孩子,老小孩。很有意思,但一点没有值得嘲笑的。迎面而来的很难分清谁是医生谁是病人,因为医生们都不穿白大褂。
每间病房摆着四张床,一一排着,并配有独立卫生间。
两周内,我熟悉了套路并被安排到一间特殊的病房里。但我仍需跟护士们学习,努力做好本职工作。这间病房内有两个老红军,都已过古稀之年,也都在这里呆了二十年左右。听医生说,额头上有个枪疤的意志力非常强,如果一般人的额头上有个像他一样的枪疤,那可能早就完蛋了,他却面色不错,起码活得很快乐。在照顾他的不长时间里,我也亲身感受到了这一点。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意无意错把他当成海明威,我自己也感到奇怪。
这里有很多年龄不一的女护士,有的干了十几二十年,有的是新来的。而男护士年龄大的极少,也许我也很快离开。
有一次,在一个深夜里,有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病人,承受不了病魔的折磨,完全失去了战胜困难的信心,留下长长的遗嘱结束了自己的人生之旅。遗嘱里表达了对医护人员的感激,并嘱咐亲人别找病院的麻烦,死亡是他自己选择的。白天还帮他服药的女护士伤心自责,难过了不少时日。
“海明威”告诉我说,旁边的那个病房净是高层次的人,什么企业家、艺术家、官员都有。虽然我没怎么详细和那些人交流,但我能想象的出。
一天早上,我给“海明威”整理完床单,忽然一阵喊叫划破了清晨的宁静,于是我跑出病房,朝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透过窗户,一个极不情愿吃药的小青年,撕声裂肺地嚷嚷着,声音大得如同雷公劈山顶,止不住地喧哗与骚动。病房里另外三个,都是小男孩,十三四岁,他们都在床边蜷缩着身子,惊恐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等女护士慧慧出来,我和她打了声招呼,问她小青年怎么了。我这个人喜欢和别人搭话,不管是不是熟人。
她说,他是昨天来的,是个大学生,刚毕业一年,现在失业中,他父母说他整天呆在家里不出门,时而大声吟唱,时而拳击墙壁,行为极为异常,无奈骗到这里。
出于好奇,我进房走走。没想到他和我一样喜欢搭话。
“嗨哥们,你们这的药真不好吃,头胀、手抖、舌头大,是不是给我开的假药。实话对你们说,我一点没病,唱歌、击墙只不过是为了宣泄我心中的郁闷。我看他们倒个个都不正常,你呢?”
“我?我没什么。我不知道。别闹情绪了。相信这里是你宣泄心中郁闷的理想场所,把它当作世外桃源好了。”
“你倒是通情达理,但不知道在这里工作,你们这些护士了解多少这方面的知识。”
我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你放心,虽然我们学识浅薄,但医生们——”
“这我放心了,说实话,我也懂得不少哩。”
真够谦虚的。难不成他也想在这找个活干?
我们两个聊着聊着,突然一个圆头圆脑的小男孩吵着要我们讲故事给他听。
正当我们俩面面相觑之时,脑海里闪过了我的童年。
童年时,我活蹦乱跳着哩。特别是外婆来我家的那些日子,你简直不可想象我当时的兴奋劲儿。
只要我跑进田野并望见沉甸甸的金黄麦穗、熟透的玉米棒子、黄澄澄的谷子、红红的高粱,我就能猜到外婆大概快来了。这成了一种习惯。至今,每次路过有庄稼的地方,我都会下意识地看看庄稼熟了没有。对了,那时我家还有一亩半的葡萄园,父母真不容易。没有为人父母过,就永远不能体会父母的艰辛!在家时,我每天还会多次目睹老燕子捉食给屋檐上的那一窝小燕子。一趟一趟又一趟。
临近丰收的时候,外婆都会来我家暂住几天,帮着母亲做饭,不然母亲非累垮不行。每个夜晚,外婆总给我讲一些荒诞离奇的故事,也就是瞎话。我们那经常在一些词语后面加上个儿化韵,说成“瞎话儿”。既生动又顺口。这段时间我会把最爱看的动画片、武侠片等一股脑抛下,足以看出我对这些“瞎话儿”是多么的痴迷。
第一章入驻愚人屋(3)
哎,真想返老还童。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何不编个“瞎话儿”给这些个可怜的孩子们听?我的情绪一下子调动起来了,此时我的脑海中已浮出一条隐约看得见的银河。
但哥们捷足先登,摸着小男孩的头说:
“好吧,我来给你讲个。”
他这么一说,我的那一连串瞎话儿不情愿地缩回去了。当然,我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再说做我们这一行的得有北极熊的耐心,何况让他宣泄一下情绪也好,毕竟暂没看出他有什么很异样的苗头。等他讲完,如果孩子们还想听,也许我会重新缕缕那条银河。
我刚要走,哥们却拦住了我,说:
“与其说给他讲这个故事,莫如说给你讲这个故事。”
他用一种异样的眼神啾着我,好像向我证实什么,或者给我什么建议之类的。看着他的眼睛,我点了点头。无病呻吟与否一点也没关系,毕竟我们善于倾听。这与杂志社迥异,杂志社可不要无病呻吟的作品,这也不是说它要有病呻吟的作品。
之后,我每到空闲时分就来听他的故事,他叫冯德龙。说实话,我们做护士的空闲并不多。
恰巧,慧慧突然因私事暂时离开一阵子,真舍不得她走,而我对这个病房比较熟悉,主任于是就安排我暂时接管这个病房。
说心里话,我一直认为我们两个很有缘。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章非常习惯(1)
注:与其说冯德龙在讲故事,不如说他在胡乱调侃。
打从进入青春期开始,他就有这么一个习惯:无论何时何地何姿,都有可能睡着。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但确有此事。正因为如此,有的人称呼他为“睡仙”。
“‘睡仙’还滚不起来?外面打雷啦……外面下雨啦……”在他耳畔时时响起诸如此类骗人的话。但仿佛他自己也乐意接受这个称呼,因为每每底气不足的时候他就咬一下嘴唇,在心里默道:我是“睡仙”我怕谁。
习惯这个东西真叫人琢磨不透,它的背后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强大力量,时时左右着你,我,他。说说高三的一次经历。那是他活着以来最嗜睡的一次。那时,距离高考已经不足一个月,正是万千学子你挤我推,勇闯独木桥前的最后关头。
上午一二节的语文课上。
讲台上,她正在“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她叫庄欢,三十出头,身体苗条。很多人都说她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