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江山爱娇颜-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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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优美如诗,却带着几许哀愁。
这样的女孩,值得让男人对她全心全意,只是那狄无谦……注定是无缘了吗?
如果为了她,硬把曲珞江和狄无谦拆散呢?光想到那种可能性,巫青宇就不愿再思考下去……那是曲珞江的感情,不是他的,他没权利决定这一切。
再者,强求来的爱,真能幸福吗?
巫青宇的心头更沉重了。
傍晚向姜幼玉请安后,玉如霞记挂着巫青宇的伤,很进房却找不到人。
“他呢?”她遍寻不获,低声问丫头。
颖儿秀眉微皱。“颖儿不知。”
“什么意思?”玉如霞心一沉。莫非他走了?为什么他非这么固执?他忘了他还有伤吗?
“方才送药来,就没瞧见人,大概走了吧!”
玉如霞盯着那些药半晌,忽然抽出里面两瓶贵重的内服药,转身就走。
“小姐!”颖儿冲过去,挡在玉如霞身前。
“有事等我回来再说。”玉如霞推开她,声音有些焦灼。
“小姐!颖儿不让您去!”丫环固执地不肯离开,口气严厉。
“颖儿!”她跺跺脚,视线越过丫环,朝外看去。
“小姐,您难道忘了姜夫人所教的?如果让人瞧见小姐追个跛子出去,别人会怎么想?”
“巫公子救过我,如果没有他,我早就死了,至少,你该让我帮他一次。”
“小姐!”颖儿又急又恼,不知该拿什么话劝她。
玉如霞推开她,顺手取下门口的灯笼,急急地走了。
身后夹着喘吁吁的小跑步声,令巫青宇停下脚步;转过身子,见玉如霞总是沉静的脸庞泛出难得的汗珠。
待她走近一些,灯火掩映下,他才看出她的眼眶是红肿的。那瞳孔里还泛着些水气,仿佛随时一眨,就会落下一串串泪珠来。
巫青宇不确定该说什么……看见小磁罐紧握在她那小小的胸口,他突然明白她的目的。她是为他送药来的吗?唉!这又何必呢?
她的情事已经很痛苦了,不需要让他人再介入。只是看到那盈盈的泪光,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怜惜。
“我说过,我真的没事了。”巫青宇开口。每回见她这模样,只教他更有冲动想要为她做些什么,就像为她拭掉眼泪,然后,看她露出灿烂的笑靥。
今早,他不是故意要对她凶的。
玉如霞垂下头,盯着青石板一会儿,才怯怯地把瓶子递出来。
“这药对公子的伤势复原很有帮助。”光线暗淡的天井里,她没敢抬眼看他。那是不合宜的,一如颖儿厉声吩咐的。
“我知道。”他用手指轻轻夹走,不再碰她一分一毫。
“保……重。”
“你也一样。”他也点点头,再次深深地看过她。巫青宇清楚,对她而言,他不过是个在她平稳生命里意外出现的过客罢了!
那个叫颖儿的丫头,这几日摆下的晚娘脸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玉如霞生来是尊贵夫人的命,享的是荣华富贵;而他,是个给不起这些东西的男人,即便是拿回了属于他的青岩堂,他也不认为江湖那复杂的环境适合她。若是真心要为她好,就别再来打扰她了。
像这样看似简单的分离,应该是他们间最好的结局了。
玉如霞没敢再多说一句,赶紧离开了。
就这样吧;巫青宇凝望着她的背影,沉默地想:水平天远,写不成书,只寄得相思一点。
偏偏,他连相思都要抛啊!
哭声响起时,曲珞江正好经过门外;她推开门,见几个下女全簇拥在狄雪阳身旁,七嘴八舌地安慰着。
“珞江!”小女孩缩在床边,一见到她,噘起嘴,眼泪还挂在腮边。
“你们都下去吧!珞江陪我就可以了。”
“可是小小姐……”其中一个丫头阿汾开口,语气不是很乐意。
“我要珞江陪嘛!你们都走开!”狄雪阳发急地叫了起来。那个丫头无法,只好跟着其他人悻悻然离去。
“算了!小小姐喜欢她陪,就让她去吧;你又何必为这事不高兴?”一直到门后,另一个丫头低声开口。
“让她去!”阿汾懊恼地瞪她一眼。“说得到轻松,要是让姜夫人知道这事,你想她会怎么罚我们?”她嘟囔着。
提到姜幼玉,几个女孩子似乎也有所忌惮。
“别说啦!要让总管听到,准又被骂了!”又有一个丫头开口,几个人拉拉扯扯地走了。
房内,狄雪阳揪着曲珞江的衣衫,泪汪汪地说:“人家作恶梦了!”
“别怕,珞江在这儿。”她靠上床边,伸手揽住了小女孩。
这是她唯一知道安慰人的方式。拥抱对个孩子来说并不奢侈,可是狄无谦连给都给不起。
她眸光垂下,心里乱纷纷。原来曾经放在心里很单纯的一个男人,如今……好像也不是那一回事了。那些在冲突之中衍生的情愫,思量再三后,令她再也不确定。
“珞江。”
“嗯。”
“别告诉爹我哭了。”小女孩抹掉眼泪,贴她贴得更紧。
“珞江不会说的。”她保证地点点头。
“珞江,你都这么勇敢吗?那天你流好多好多血,小雀子她们都吓哭了,可是你不但没有哭,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呢!连那脾气很坏的杨伯伯,都说你不像个女人!”
“是吗?”她漫不经心地回答。
“珞江,你为什么不哭呢?”
因为师父说:眼泪是奢侈的,因为她是没感情的;更重要的是,因为这世间没有任何事情是值得她掉下半滴泪水,但她要如何把这些答案告诉一个小女孩呢?
曲珞江突然想起,自己为何会这样抱着狄雪阳?是不是在许久之前,曾经有个人,也像现在这样抱着自己……
曲珞江恍惚地抚摸着狄雪阳的颈背,想起很小很小的自己,在害怕的夜里流着泪,巫青宇举着烛火,护卫她如兄长一般的怀抱……
“爹爹说,我应该像你一样。”狄雪阳玩弄着她的衣襟,孩子气地说。
结果,事后师兄却招来师父一阵严厉的毒打!曲珞江突然机伶伶打个寒颤;不想了,她不愿想那些往事!现在她只能想起,在师兄被打之后,她就不太会哭了;待日子更久,她整个人似乎也在这种习惯里麻痹了……
“你说什么?”曲珞江惊醒过来。“小姐,你刚才说了什么?”
“爹爹说,我应该像你一样。珞江,你在想什么?”
“为什么要像我,小姐这样就很好啊,不用去学谁。”
“真的吗?你觉得我这样子很好?”狄雪阳眼睛一亮,抓着她期待地问。
“当然!”她说着,对狄无谦的怒气慢慢翻腾而上。像她这样有什么好?连哭都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怎么哭也忘记了,有什么好?
“唱首曲儿给人家听。”躲在她怀里,狄雪阳仰起头,小小声地要求。
她一怔,随即摇头道:“我不会。”
“你不会呀——”尾音拖得很长,狄雪阳很是失望。
看着狄雪阳那沮丧的脸庞,她揉揉小女孩的头发,轻轻叹息一声。
“念首诗给你听,好不好?”
“好。”狄雪阳睁着盈亮的星眸,朝她眨也不眨地看来。
她想了一下,才缓缓念出来:
“中庭杂树多,偏为梅咨嗟。问君何独然,念其霜中能作花,露中能作实,摇荡春风媚春日。念尔零落逐寒风,徒有霜华无霜质。”
“那是什么意思?”
她像说故事般的解释了一会儿,原以为会很无聊,结果狄雪阳听得很起劲。她有些尴尬,差点说不完全。
“我也知道关于梅的词儿哦!”
“真的?”
“嗯!有一回听见如霞姑姑在写一阙词儿,我也会写哦!喏!写给你瞧瞧!”
没等她说什么,小女孩早兴致勃勃跳下床,在桌上摊开纸来,醮了墨提笔便写:
玉楼深锁多情种,清夜幽幽谁共?
羞见枕衾鸳凤,闷则和衣拥。
无端画角岩城动,惊破一番醒梦。
窗外,月华霜重,听彻梅花弄。
这种闺怨诗……曲珞江好气又好笑,无可奈何地望着她。唉!这小女孩还真是人小鬼大!
“好了!小小姐该睡了,珞江在这儿陪着,什么事都不怕。”
“我知道,珞江会保护过我。”
她抿嘴一笑。“睡吧!”
狄雪阳捉着她的衣摆,满足地点点头。
“那首诗……很好。”
她浑身一僵,快步移至中庭。
“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奴婢习惯了。”她有些难堪地转过身。隔着两步距离,狄无谦靠在墙边,黑黝黝的眼眸在灯光下瞅着她。
他的眼眸带着血丝,空气散着淡淡酒香。他还能站得直直的,说话没有语无伦次,这是否表示……他还没有醉?
“像我们这样习惯孤独的人,在别人眼里,无论碰上什么了不得的伤心快乐,好像都扯不上边,是不是?”他幽幽地说。
像我们这种……曲珞江错愕地看着他。她想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偏偏在心里喃喃重复再重复的就只有那句话——
像我们这样……
她竟然被他归成同一类的人!曲珞江被当头打得狼狈不已,随即她咬着牙,忿怒令她绷紧了身上的每块肌肉。
不!他说错了!也许她寂寞、她孤独,但她绝不可悲。她有追求的目标、有人生的信念,值该死的他,为什么要在她面前坦承自己孤寂?那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但为何她会受不了?可恶!他真的很可恶!
狄无谦把她瞬间的忿怒无依居高临下地看得清清楚楚。那长久以来的荒凉和日积月累的情愫,突然没命地在他的心里奋力冲刷着,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巨流,饥渴、迫切地想吞蚀掉一些东西。
那不再是朱清黎能给予的阳光,曾经他以为是那样的。可是,站在珞江面前,他什么都不确定,唯一驱策着他的意志,是他不能放走她!
难堪的情绪包围住曲珞江整个人。她对狄无谦冷淡地抿抿嘴,转身快步离开。
她是来拿七采石的,不是来当这个男人的笑柄的,曲珞江恼怒地想着。但事实偏偏不是这样,自她受伤那日起,就没停过一次在他面前丢失尊严。
没等她移开第二步,狄无谦环住她的腰,然后慢慢收紧。
没有什么该不该,亦不怕她可能会怨他轻浮,狄无谦心里明白,这种僵局横在彼此之间太久了。
“堡主请自重。”她开口,声音却在惯性的漠然里带着一丝轻颤。
“你的确像梅花。”
“堡主究竟想做什么?”感觉那霸道、强悍的男人体香,正以一种蛮横的姿态挤进她身所处的空气里。曲珞江的气息失去了惯有的沉稳,她开始惶恐、不安,平日冷静思考的能力,似乎也随着急促扩张的心跳而愈来愈紊乱。
“梅花……珞江,你就像一株不会向任何风雪低头的梅花。”没忽略她声音里的愠怒,狄无谦掺着酒香的气息拂过她的脸,仿若焚风,她颊上滚烫了一层嫣红。
“这是堡主勾引丫头的一贯用语?”曲珞江的声音尖锐无比。
从来没有女人敢这么顶撞他;狄无谦霍然扳转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