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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一个人的八十年代-第17部分

小说: 一个人的八十年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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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电视连续剧的大量生产是后来的事情。风行一时的日本电视连续剧《姿三四郎》,成为我们每周必看的电视剧,当时日本电影在学生中也深受欢迎。在三楼的大教室,只要是在播出《姿三四郎》,教室便人满为患,门口也挤满人。这个电视剧的剧情我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但是有一句台词,我始终印象深刻,毕业后好长时间我还用这句话引导我的学生:悟性就在脚下。
  现在已经充斥电视节目的武侠电视剧在当时几乎很少在电视台播出。这也与我们对通俗文化的认识有关,包括武侠小说在内的通俗文学没有以经典之作进入大学讲堂的。九十年代以后,金庸被一些学者列入现代小说大家之前列,而且排除了茅盾,曾经引起轩然大波,不必说在八十年代对待武侠小说的态度了。其实,即便在当时,对通俗文学评价的分歧也逐渐浮现,并非“一边倒”。唐彛壬脱霞已紫壬鞅嗟摹吨泄执难贰沸薅┌妫阍黾恿苏藕匏哪谌荨>菟担行┫壬谘趸嵋樯瞎劳ㄋ孜难В卦诜考淅锸币惨谎湛次湎赖缡泳纭U庋恢址至训淖纯龅搅司攀甏院笥辛舜蟮谋浠衷诖蚩缡踊裘挥形浯蚱蟾攀遣徽5模湎赖缡拥姆绺裨谟辛恕段淞滞獯泛笊踔烈驳搅恕昂笙执薄G靶┠杲鹩瓜壬窖=惭В懈鲅咸ㄇ虢鹩瓜壬┟邓釉缟峡季驮谘4竺趴诘冉鹩瓜壬牡嚼矗攘艘惶臁N掖游纯垂槐就暾奈湎佬∷担欢问奔涮乇鹣不兜缡恿绫尽渡涞裼⑿鄞贰0耸甏跗冢罩莺孟裰挥衅浇囊桓龌崽米欧怕枷瘛A俦弦登跋Φ募父鲈拢颐羌父鐾饭抢铮⑾衷诜拧渡涞裼⑿鄞罚徒チ耍纱擞詹荒埽」懿荒苊刻焱砩隙既ィ羧钗寰团苋チ恕R桓鐾砩戏帕郊灰皆牌保谀芰Τ惺艿姆段е凇R蛭皇橇矗胂蠛鸵晌室簿土糇牛昂蟛孪耄榻谝簿土崞鹄础1弦登跋Φ奈蘖目嗝疲苍谙胂笪淞种卸淘莸匮滔粕ⅰF又樟耍铰劢#费舴嬉丫恢约菏撬摹拔沂撬钡姆⑽剩梦颐羌父鐾г谏⒊『笥辛嘶妹鸬母芯酢<父鋈俗咴诹俣俾飞希⒋舻赝懦跸牡奶炜眨罩形薮蟮瘢颐鞘稚弦裁挥泄!!∽詈玫膖xt下载网

书里书外(3)
阅读是我们的日常生活,我们在阅读中成长。
  大学一年级时,我曾经注意到,一些图书在我和别的同学借阅之前,有长达十多年没有人借阅过。当年图书馆的图书在封三通常插一张借阅的卡片,写有借阅时间和借阅者姓名。有的卡片上是我的老师在六十年代中期的借阅记录,中间隔了十多年以后我的那些师兄才接续上,不同色泽的笔迹透露了不同年代的气息。有不少小说和文学史著作中的句子或者段落被毛笔抹去。我在大一时,有不少课余时间是和班上的同学到图书馆整理旧书,把那些破损的书重新包上牛皮纸,再写上书名,我注意了那些借阅卡,无数卡片上的时间都止于一九六五或者一九六六年。有不少图书的正文,在“*”后期已经被处理过。在这种劳作中,我对一个年代的文化约略了解。
  大学之前的阅读是有限的。现代文学作品,除了读过“*”期间出版的鲁迅的《呐喊》、《彷徨》和几本杂文集外,其他作家的文集几乎没有碰到过,只大概知道一点文学常识;外国文学作品,读到的是高尔基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卓亚和舒拉》,也是在“*”后期;古代文学作品,则是四大名著,读“红楼”“水浒”,都是因为当年的政治运动。这实在是一个可怜、贫乏的阅读史。我在乡村唯一的收获,是读了若干“十七年”的小说,被称为“红色经典”的那些作品。初中到高中的那几年,我尽可能地四处搜寻文学读物,在坊间已经可以借阅到《林海雪原》、《野火春风斗古城》、《青春之歌》、《红旗谱》、《三家巷》、《播种记》、《铜墙铁壁》、《暴风骤雨》、《苦菜花》这类作品了,后来又能读到高尔基、奥斯特洛夫斯基,读到《卓亚和舒拉》。我至今无法用那种完全否定和嘲笑的口吻来谈论这些作品,是因为这些作品中的人物和故事曾经是我精神生活的一部分。这些作品告诉我什么是革命者、反动派、叛徒、延安、西安;什么是地主、贫农、富农、资产阶级、资本家、小资产阶级、豪门、小姐、少爷、长工;什么是战争、和平、暴力、理想、牺牲;什么是黑暗、光明;什么是浪漫、传奇、爱情、侠义。那时成长如蜕,对一切都怀有好奇和兴趣。这样的阅读生活让我在煤油灯下穿过漫长的田野、村庄,连接起遥远的但从少年时就开始塑造我们的历史。我会置身其中,甚至想过如果自己是运涛和春兰,我回味过白茹和少剑波的对白,也想象过保尔?柯察金和冬妮娅的见面,在最初对爱情的认识里,夹杂着崇高、浪漫、苦难、阶级,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哀愁和怅惘。在后来读到刘小枫的《记恋冬妮娅》时,我甚至觉得这篇文章也是在写我。在课余时间,除了干农活,我几乎沉湎在阅读之中,而对这些作品的阅读又几乎是不能公开的,这在那个革命年代也实在是一个分裂的现象。同样,我们又堂而皇之地读到了《水浒》和《红楼梦》,虽然我当时还不能读懂,但这些因为运动而来的收获,在革命的方向上重新拼贴了少年时的文学地图。借书给我的人总是交待我:不要传给其他人,不要说是我借给你的。我现在也不清楚,剃头匠家的儿子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小说。从一九七三年开始,我每学期总能从他那儿借到几本小说,他只读完小学,整天闲逛。我们会约好了,在晚上,在哪条巷子,他把书借给我,我再把书还给他,像地下党一样。我唯一的一次回报,是高一时送给他一包香烟。我们俩背靠大队的后墙,他先是犹豫,然后接过去就拆包抽起来。初冬的乡村夜晚已经死寂,他使劲呼吸香烟的声音更显得特别有力。他让我等一会儿,便转身回家再拿了一本给我,说回家看吧。我在昏暗的路灯下,急切地打开报纸,这是一本叫《苦菜花》的小说。

书里书外(4)
乡村的这些阅读经验,意外地为我大学期间学习《中国当代文学史》打下了基础。我几乎是没有再重新阅读“红色经典”,就顺利完成了这一部分的学习任务,而且也在作业、发言和考试中有了好的表现。当我在课堂上讨论这些作品时,那个偷偷借书给我的同乡,正在上海的街头东奔西走。我上大学以后再也没有见到这个比我长几岁的乡村伙伴,听说他长期在上海等城市拾荒拣破烂,据说这活儿可以赚钱。我少年时的伙伴几乎都散了。
  当初的阅读与专业没有关系,但它融入了我的成长,在课堂上当老师讲起这些作品时,我是带着对人生的体验来回忆我当年对这些小说的阅读感受的。期末考试后,任课老师让同学把我的试卷答案抄在黑板上,我此后的专业选择与此相关。我后来自己也不断修正当年的理解,但这些作品最初催生了我对历史和现实的观念,文学作品能够影响到一个人的世界观也许就到我们这一代结束了。
  “拨乱反正”、“打破禁区”这样的词在八十年代是常见的,至于乱到什么程度、禁到什么程度,这是我后来才了解的。大学一年级上完了《中国当代文学史》之后,我也无法明白,有许多文艺作品为何成了禁书。直到一九九三年,我在南京图书馆查阅“*”时期的文献,无意中在一份内部油印刊物上发现了《本馆重新开放的文艺书目》,我才对十年之前的印象有了追问的可能。南京图书馆的这份《书目》分为“中国文艺书目”与“外国文艺书目”两部分。前者有我们耳熟能详的现当代文学作品,如茹志鹃《高高的白杨树》、李准《李双双小传》、李英儒《野火春风斗古城》、阮章竞《漳河水》、郭小川《致青年公民》、闻捷《天山牧歌》、李季《王贵与李香香》、柳青《种谷记》、周立波《暴风骤雨》、李劼人《大波》、杨沫《青春之歌》、曹禺《明朗的天》、冰心《樱花赞》、秦牧《花城》等,古代的有《西厢记》等,近代的有《官场现形记》等,茅盾的《夜读偶记》也在开放的书目之中。其中有不少在五六十年代广有影响的戏剧电影作品,如《洪湖赤卫队》、《八一风暴》、《甲午海战》、《霓虹灯下的哨兵》、《夺印》、《南海长城》、《红色娘子军》、《朝阳沟》、《我们村里的年轻人》、《万水千山》等。重新开放的文艺作品还包括一些“革命回忆录”。外国文艺部分以俄苏作品居多,也有拜伦、雪莱、席勒、莎士比亚、王尔德、马克?吐温等作家的作品。这份《书目》的产生时间应该是一九七六年底、一九七七年初,这也可以从编者的按语中推断出:
  近些年来,“四人帮”执行了资产阶级文化专制主义,许多作家被“打棍子”、“扣帽子”,一大批优秀作品横遭扼杀与禁锢,造成十分严重的后果。
  “*”时期,被批判的作家作品不在少数,但究竟有多少作品被批判过,从来没有人统计,可能也无法统计。究竟那些书可读不可读,依据的是当时的文艺思想和文艺政策,并无具体的界限。《*同志委托江青同志召开的部队文艺工作座谈会纪要》重新解释了中外文艺史,由此规定了文艺作品的生与死。《书目》中的一些“革命*”也曾遭到批判,有些“*”被打入“冷宫”是与某些党史人物在“*”中的命运有关。由这份《书目》可以看出,第一批开放的文艺书目中,“十七年文艺”被《纪要》认定是“黑线专政”,重新开放的书目中多数是“红色经典”和“革命*”。“三十年代文艺”只有少数几本左翼作家的作品被开放,如《殷夫选集》,而大多数现代文学作品尚未开放;以中国现代文学为例,巴金、老舍、茅盾等作家的小说还在“冷宫”之中,不必说沈从文等作家了。由“书目”可以发现,“苏联修正主义文艺”,欧美现代派甚至连批判现实主义的作品也还没有机会与读者见面。在这份《书目》中,几乎不见“现代派”,一方面当年翻译的作品本来不多,另外一方面如何评价“现代派”文艺的问题尚未浮出水面,即使在几年以后,围绕“现代派”文艺的论战仍然是一场恶战。我们对西方文化的认识所知甚少,在中文系的课堂上,以及课余阅读中,我们最熟悉的还是欧洲批判现实主义的作品,而浪漫主义也仍然被分为积极的和消极的。苏联文学的“解冻”历史,在八十年代以后才被用来和我们的新时期进行类比。。 最好的txt下载网

书里书外(5)
令我感慨的是,在八十年代后期,当我以老师的身份讲述“*”前的这些作品时,坐在下面的学生基本毫无兴趣。这些被禁的书早已开放多年,但是当人们获得了阅读的自由之后,这些书中的一大部分基本没有读者,许多作者的名字也已经从人们的口头和书面中消失。只有当我们把其中的一些文本作为文学史论述的一部分时,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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