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务连-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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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听说上面来人抓他,祝生珉一时半会没有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排值日,眼角皱纹倏然挤在一起,仰起脸来干笑着说,嘿嘿,抓我?抓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反革命!
排值日说,搞得不好还是说你上次窃听的事情,我亲眼看见是保卫股张股长带着来的,手里拎着一包东西,像是铐子。
我们的一排长当然不信,但也不是全不信。那阵子阶级斗争还抓得很紧,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就在一排长发愣的当口,连值日追了过来,连值日还没有跑到跟前,又看见二排长黄嘉平远远地也跑了过来。那阵势就像当年宋朝皇帝要杀岳飞,十二道金牌一道接着一道,把在场的几个战士吓得脸都白了。
祝生珉倒是很能沉得住气,很从容地收拾着他的零散物件,神态很安详,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样子。
黄嘉平跑到近处说,老一老一祝生珉,赶快到连部去,你老哥恐怕有好事了。
祝生珉满脸狐疑地看着黄嘉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黄嘉平气喘吁吁地说,909研究所派人来了,说你的远程定向窃听器搞成了。
祝生珉一听这话,二话不说,把刚刚收起的家伙又重新摊开,嘴里嘟嘟囔囔地说,别拿我穷开心了。你有你的正经事,我有我的穷忙乎。
黄嘉平急了,跺脚喊道,谁骗你谁是孙子。我告诉你,师长来了,团长也来了,都在连部等着你呢。
祝生珉盯着黄嘉平看了好一阵子,见黄嘉平不像开玩笑,这才扭过头对张海涛他们说,你们给我看好东西,别乱动啊,我一会儿就回来。
祝生珉回到连部,喊了一声报告,进到会议室,果然看见阚师长和赵团长都在,还有张震峰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人。那个人一见到祝生珉就说,你是祝排长吧,我是909研究所的工程师朱景山。我代表我们三分所首先向你检讨,由于我们的疏忽,由于我们低估了基层同志的创造性,没有认识到你的发明的重要意义。
然后就娓娓道来。朱景山说,909研究所的高级工程师姜文璜姜总多年来致力于远程定向窃听装备的研究,但是始终没有找到最佳方案,后来偶然得知二十七师一个排长提出了长波反馈的设想,很受启发。虽然祝生珉的长波反馈理论还不成熟,但是仅凭这个创意就非常有价值,因为这个想法非常超前,非常适应未来陆战的需要,所以请祝生珉到909研究所去一趟,结合训练作战需求再谈谈自己的想法。
朱景山讲话的时候,祝生珉的表情很奇怪,他大约有东张西望的习惯,但是有师长和团长在场,他又不敢东张西望,只好暗暗地骨碌着眼珠子,不时地偷看师长和团长。
我们的阚师长这天到我们特务连来,纯属偶然,他是来一营观摩攻城战术训练的,听说了这件事情,就顺便过来看看。我们的赵团长这天到特务连来,也是纯属偶然,因为他是陪同师长来的。团长陪着师长过来,就把这件本来很小的事情弄得动静很大。
等朱景山说完了,我们的阚师长站起来了,从椅子背后走到祝生珉的身后。祝生珉诚惶诚恐,转过脸想站起来,却被我们的阚师长按住了双肩。我们的阚师长说,我听明白了,在这件事情上,我们的祝生珉同志就是提供了一个想法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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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务连 十一(2)
朱景山说,是,是创意。
我们的阚师长笑笑说,一回事,就是想法。我没有想到我们二十七师还有这么个排长,不务正业,没事找事,胡思乱想。
我们的阚师长这么一说,本来很热烈的会议室,咔嚓一下变得鸦雀无声,连赵团长的脸色都变了。
阚师长问祝生珉,你今年多大了?
祝生珉站起来,上牙碰着下牙,磕磕绊绊地说,二……十八。
阚师长又问,哦,二十八岁了还当排长啊,当了几年啦?
祝生珉这回没有结巴,很清楚地回答,八年了。
阚师长说,啊,一个排长就当八年啊,八年抗战啊!照我看来,在我们二十七师,只有两个人进步最慢,一个是你,一个是我,你说是不是?
祝生珉说……祝生珉的嘴巴动了几下,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阚师长说,一个人三年五载当排长并不难,难的是十年八年如一日,只当排长不当连长,更难的是十年八年只当排长不干排长的事。
这回不仅是我们的团长我们的营长我们的连长面部表情僵硬,大气不敢出,就连909研究所的朱景山的脸上都很尴尬。祝生珉此刻虽然脑门子冒出了冷汗,但是眼睛里却流露出不屈,他用一种委屈的甚至是愤懑的眼神盯着我们巍峨高大的阚师长。
阚师长问,祝生珉你结婚了没有?
祝生珉说,没有,我连女朋友都没有。
阚师长问,想不想结婚,想不想要个女朋友?
祝生珉说,我还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阚师长说,那么你都考虑些什么问题了,就是远程定向窃听器?就是不务正业?就是空想幻想?就是只当排长不做排长的事?
祝生珉呼啦一下站起来说,报告师长,请您……
阚师长喝道,坐下,我没有让你说话!
此时我们特务连会议室里的空气紧张极了,朱景山几次欲言又止,我们的赵团长几次欲言又止,我们团的康副参谋长几次欲言又止,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只有我们的阚师长一个人说话。我们的阚师长突然对我们的连长李开杰说,把黑板给我抬进来!
不到二十秒钟,黑板就抬进来了。我们的阚师长走到黑板前面,停顿了一下,捏住粉笔,把手举到了头顶,然后又举到右上方,以胳膊根子为圆心,以胳膊长为半径,只见他上身猛然一动,像是汽车的方向盘转了一圈,黑板上立即出现一个像太阳一样的圆圈。
那个圆圈我们是后来才有幸亲眼看见的,太圆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圆的圆,简直比圆还圆。我们的师长画好圆圈之后,刷刷两笔,圆圈的中心出现了一个十字线。
我把故事讲到这里,你用不着怀疑我们的阚师长画十字线的笔法,那就像用直尺画的,一点不带拐弯的,纵横两根线的交会处不偏不倚,就是圆心,这样黑板上就出现了四个九十度。
我们的阚师长说,祝生珉,你给我站起来,我来考考你。考试合格,我就把我的女儿嫁给你!
阚师长的那句话就像晴天一个霹雳,把在场的所有的人都炸懵了,祝生珉当然更懵。但是祝生珉那当口还顾不上懵,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阚师长即将出的那道题目上。
当时在我们特务连会议室的有八个人,除了我们的阚师长,还有七双眼睛都盯着黑板。我们的阚师长的手腕一动,像是打拍子似的把手往下一砍,只听“嚓”一声,黑板上出现了一条笔直的斜线。
我们的阚师长扔掉粉笔,拍了拍手,转过身来问祝生珉,说说密位?不超过三十密位就算及格。
在场的人像是接到了口令,脑袋刷地一下转向祝生珉。祝生珉看了一眼黑板,底气很足地说,35—50!
阚师长的脸上这才微微露出笑容,问祝生珉,你敢肯定?
祝生珉没有马上回答,上体稍微向前倾斜了一下,声音比刚才还大。祝生珉说,报告师长,我敢肯定,35—50!误差超过十密位就算不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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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务连 十一(3)
这时候我们的团长赵州章说话了,李开杰,去拿指挥尺量一下。
李开杰答应了一声,是,然后就屁儿颠颠地要去找指挥尺。我们的阚师长说,不用了,他说的没错,不会超过十密位。
据那天在场的人讲,当祝生珉以高质量地通过了阚师长的考核之后,我们的阚师长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在场的其他人自然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我们的阚师长看着祝生珉,其他的人也看着祝生珉。我们的阚师长看了一会儿祝生珉,仰起头来看天花板,我们的阚师长看着天花板说,行了祝生珉,按我说的办,我把我的大女儿阚层林交给你了。
那一屋子人都在傻着,只有祝生珉东张西望。祝生珉看看阚师长,再看看我们赵团长,再看看我们李连长,突然把腰一挺说,不,师长,不能啊……
我们的阚师长已经准备离开了,正在跟朱景山交代什么,听到祝生珉一连串说了几个“不”,脸色立马就变黑了。我们的阚师长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看着祝生珉说,不什么不,未必我的掌上明珠还配不上你这个秃头排长?难道委屈你啦?
祝生珉的腰立马又弯了下去,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祝生珉说,不,不啊师长,我不配啊,我这个样子,我不配啊……
我们的阚师长仍然恶狠狠地看着祝生珉,恶狠狠地说,你这个熊样子,是不配。我们的阚师长说完,戴上军帽,气冲冲地走出了会议室。我们的赵团长,我们的康副参谋长,我们的李连长,全都呆若木鸡。还是我们的赵团长反应快一点,恶狠狠地瞪了祝生珉一眼,一个箭步冲向会议室的门口,去追阚师长去了。
但是还没等我们赵团长追上去,我们的阚师长突然又回过头来,大喝一声,祝生珉!
祝生珉打了一个冷战,胸脯一挺应声而答,到!
我们的阚师长车转身子,几大步甩了回来,走进会议室,又喝了一声,祝生珉!
祝生珉的胸脯又挺了一次,比刚才更高声地回应,到!
我们的阚师长说,看着我!
我们的一排长说,是,看着你!
我们的阚师长说,回答我!
我们的一排长说,是,回答你!
我们的阚师长说,把头抬起来!
我们的一排长说,是,把头抬起来!
据黄嘉平后来说,他从来没有看见我们的一排长像那天那样把腰板站得那么直,从来没有看见我们的一排长的眼睛瞪得像那天那样圆。我们的一排长的眼睛那天一次都没有眨巴,甚至还有凶光,就像他对我们的阚师长有深仇大恨似的。
后来我们的阚师长移动步子,把他那副像座山一样的身躯移到一排长的面前,伸出两只手,把我们一排长的下巴颏往上搬了搬,再后退一步,看着我们一排长说,现在我宣布,你配当我的女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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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务连 十二(1)
众所周知,我们的阚师长习惯于发号施令,但是那一次我们的阚师长掉以轻心了。他回到家里,跟他的老婆也就是我们师医院的院长苏静仪说,我把阚层林许配给一团特务连的一个排长了。
苏静仪一听就懵了。苏静仪说,阚大门,你休想!现在不是你横行霸道的时候了。儿女的婚姻大事,绝不能由着你胡来!
我们的阚师长鼓起眼珠子问苏静仪,我怎么胡来啦?你了解那个排长吗?
苏静仪说,不管我了解不了解,我也不用了解,这个事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阚大门同志说,那就奇怪了,你想让谁说了算?
苏静仪同志说,婚姻自由,孩子的事情孩子自己说了算。
阚大门说,我是孩子的父亲,我有这个责任,有这个义务,也有这个权力给孩子选择对象。
苏静仪同志说,阚大门,你再也不要摆你的师长威风了。你一年两年摆师长的威风我让着你,你三年五年摆师长的威风我让着你,你十年八年摆师长的威风我还让着你,可是你十九年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