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老了-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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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墨雷倒是一点儿不放在眼里,说:“他吓唬你呢,回头给他个电话,就他那些个包丨二奶啊包三奶行贿受贿什么的,你也吓唬吓唬他。”
佟西言噗的一下,说:“人家很正派的,说什么呢你。”
刑墨雷完全鄙视:“正派个屁。”
佟西言问:“对了,要跟我说什么事儿啊?”
刑墨雷像是忙不过来说话,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了才说:“一会儿陪我打球。”
“不行,我得马上回去。”留院呢。
“你玩儿真的呢?”
“我要以身作则嘛。”
刑墨雷擦了一下手拿手机,拨了号放在耳边,通了以后特大牌的说:“跟你儿子说一声,佟西言不干了,副院长让他找别人。”
佟西言瞪大了眼睛,扑过去抢手机,刑墨雷往后躲,手机举高了笑容很嚣张:“逗你呢!小心汤要洒了!”
佟西言气得不再理他了,坐好了大口吃东西。
佟西言气得不再理他了,坐好了大口吃东西。刑墨雷终于也收拾起了恶作剧的兴趣,一道坐着吃完了饭,外面倒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了。佟西言吃得很饱,完全放松的弯着腰,摸着肚皮有些迟钝的看窗外,他的脑子这时候转得很慢,几乎空白。
刑墨雷惬意的点烟,靠着椅背吞云吐雾,透过烟灰看着发呆的小徒弟。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单位,两个人的相处都已经是水乳丨交融,想起来很神奇,长久的面对着一个人,每天都看同一张脸,当年他只是迫切的想要他,有天长地久的祈愿但心底其实也不敢确定能花好月圆到几时,可一晃,相识至今都二十几年了。初见他时他的脸甚至还没有褪去婴儿肥,那么年轻,说话做事把他当成了天,转身扭头的瞬间都能感觉到他投过来的信仰般纯真的目光,那一身白大褂怎么看着都衬他。人有劣根,越是纯洁的就越想去玷污,那大概就是第一次带他上 床的原因,只是没想到那之后对他占有欲就像疯长的野草一样控制不住了。
佟西言感受到对面的注视,转过头看他,憨憨的笑了一下。那张脸已经不再年轻,但仍然白净,笑时眼角皱纹明显,含笑的眼睛却一如从前清澈,隐隐透出来的一种诱惑味道常常让小护士和年轻晚辈们失神,整个医院乃至整个医疗系统都知道,佟院长温润如玉风雅倜傥,他不否认这与床笫欢好时佟西言一直处于接纳者包容者的角色有关,而这正是刑墨雷感到骄傲和满足的地方,一直占有他,影响他,让他全身上下都是他刑墨雷的气息,让所有人一看到他,就知道这是他老刑家的人。
第一次带他跟胡炜见面之后,胡炜发过来一条消息,赞叹说,师娘风情都雅过于所望,师父您老人家艳福不浅。其实这话让他有些不悦,但介于胡炜其人本来就放浪,便没有多想,哪里知道他是看在眼里惦记在心上了。
刑墨雷仍不愿意再回去想那天晚上的事情,一想起来就是后怕,悔恨懊恼愤怒惊恐种种情绪都会让他没法再稳定情绪。
一根烟很快抽了三分之二了,佟西言突然说:“尾巴留长一点儿吧。”最后两口尤其毒呢。他从不管他抽烟的事,这是刑墨雷唯一的嗜好,他戒不掉,上了年纪也不宜强硬的改变生活习性,反正他也早习惯了接吻时麻辣的烟草味道。
刑墨雷听话的把烟掐了,说:“走了吧?”
佟西言困倦起身,一边打哈欠一边跟在后面,很自然的牵住了对方伸过来的手,可一打开门,听到走廊里有人说话的声音,他立刻清明了,从那只大手中挣脱了出来。
要谈的事情其实并不复杂。佟西言赶时间,进了球房就催促刑墨雷快说,刑墨雷不紧不慢拿球杆,站好了姿势,问:“你说这一洞我要打几杆?”
佟西言望了一眼模拟场景,说:“三杆。啊呀你倒是快说呀……”
刑墨雷说:“一杆进洞。我问什么你说什么,赌不赌?”
佟西言拿这老家伙一点办法没有了,只好说:“好,我赌。进不了我回医院了,而且以后你都不许再拖我后腿。”
刑墨雷笑了笑,一挥杆,一个信天翁。
佟西言眼睛都看直了,作弊俩字差点脱口而出,一看距离348码,差不多快400米了,就算刑墨雷平时打得就不错但他最好的成绩也只打过老鹰球而已,怎么可能四杆标准的球他打得进去,而且还这么笃定。他怀疑这机器坏了,他在作弊。
刑墨雷完全不理会他的情绪,站好了姿势低头看球,问:“胡炜在哪儿?”
临近春节,天气突然连续几日小阳春,最暖时居然有十七八度,梁家小少爷终于坚持不住恢复了午睡的习惯,事实上一年到头他也就是在最冷的那几天才不会午困,安逸舒坦的习惯一旦养成就不容易戒掉。
保姆阿姨在四点不到就准备好了晚饭,因为父子二人今天碰巧一同值班,必须要早出门。
梁少爷午觉睡到三点半,神清气爽坐在饭桌边,与他的父亲梁宰平先生探讨年终奖金的问题。
梁宰平心里觉得好笑,但脸上并未表露出来,他问他:“普通职工八千,这在全市应该算是高了,怎么,还有人向你抱怨?”
梁少爷说的稀疏平常:“我跟他们赌了八千八。”
“那你应该早些跟财务打招呼。”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梁宰平挑高了眉:“几时?”
梁少爷光顾吃饭没答应,低头的时候却做了个小鬼脸,他是没有跟他说过,给忘了嘛。
片刻之后父亲关切的问孩子:“赌了什么?”
“我说,如果发不了八千八,我就从年三十值班到初五。”
余光从碗沿过去,果然扫到了父亲脸上的一抹不赞同,他利索补了一句:“八百块钱买我不失信,同不同意?”
梁宰平说:“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知不知道大丈夫一言九鼎?”
小少爷一放筷子:”不吃了,饱了。“
这算是谈崩了。
到了科室一进门,通知有个急诊宫外孕手术。小梁医生在办公室边喝水边琢磨着怎么才能让老头子补发这八百块钱,根本没细听同事交班之后的八卦,似乎是在说那名女病人,对方见他没兴趣,也就没再多说。
没一会儿病人进了手术室大厅,小梁医生出去谈话签字,呼啦一开门,进来一水儿的娘子军,个个打扮入流浓妆艳抹,风尘味儿扑面而来。
小梁医生没见过这阵势,乐了,问:”谁是家属啊?“
问题直接被无视,或者说被淹没,娘子军们非常活跃甚至可以说是兴奋,争先恐后的问着各式问题例如手术室里面什么样手术疼吗要做多久麻醉怎么打听说打麻醉的针跟给猪打的那种一样大是不是啊?
小梁医生翘起一条腿踩在凳面上,病历本往桌上一拍,响声总算让她们安静,他再次笑问:”谁签字?“
人群中有人问:”我们不行吗?“
“病人是你们什么人?”
“她是我们的领班。”
那就是妈妈桑喽,小梁医生翻着病历本问:“刚才病房术前谈话是谁签的字?”
“是梁院长。”背后有人应答。
小梁医生一回头,妇科值班医生一脸坦诚的看着他,那表情在说,真的,是你父亲签的字。他再次低头看谈话纸,梁宰平三个字优雅端正的签在下方,关系一栏未填。
他咬了一记牙,边打电话边准备药物,一接通就吼:“麻醉签字!”没等那头反应就掐了。
梁宰平被一点小事缠住了,电话打过来说要晚十来分钟,麻醉先上,签字再补。
小梁医生认为这是极不谨慎的,是对他工作的不重视,于是他回过去,执意按程序等签了字再进行一切医疗行为。
那头沉默片刻,说马上就到。
小梁医生不动声色打量着病人,三十四岁,看起来保养的很不错,病历首程写得很明白,绝想不到这是十八岁孩子的妈。她在豪门工作,他们认识不奇怪,可凭什么他会为她做术前签字,她是谁?
病人让他看得有些纳闷了,问:“医生,有什么问题吗?”
梁医生说:“不不,没有什么问题。你在豪门工作很久了?”
“快五年了。”
“做这行收入不错吧?”
“嗯,一个月两三万左右。”
“你跟梁宰平认识?”
“啊,是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恩客与老鸨?!小梁医生差点折断手里的听诊器。
梁宰平很快就踢门进来,并未与病人多作交谈,只安慰了一句:“不要紧张 。”无视儿子的怒火,签了字转身走了,看来像是真有急事。
小梁医生不依不饶:“关系栏还没填呢!”
梁宰平一点没犹豫,写了朋友两字。
于是小梁医生这一口气就一直憋到半夜,处理完所有事,跟小护士打了个招呼说去行政楼睡,直接杀过去兴师问罪。
梁宰平冲了澡出来就见宝贝儿子盘腿坐在铺好的床上,眼睛目不转睛盯着电视,手里不停的摁遥控器,像是跟那玩意儿有仇。
“饿不饿?”他问他,可他无视。
过去摸他的头发,被偏头躲开了。得,少爷脾气上来了。
每个家长教育孩子的方法都不同,梁家的家长,位高权重无处犯贱,就愿意被自家小孩儿折腾,就喜欢小孩儿任性无度。
他笑着侧身过去闻儿子的脖子,问:“没洗澡呢吧?快去,一会儿吃宵夜。”
“吃不下。”梁少爷不冷不热。
“怎么吃不下了?”
“她是谁?”
“谁是谁?”
“那个女的!”
“豪门的领班啊。”
“我不是问这个!”
那你是问什么?梁宰平满脸糊涂的看着儿子。
梁少爷没那心情拐弯抹角了,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质问:“为什么你给她签字?!你们什么关系?!好!就算你们认识,就算你们是朋友,可她是宫外孕!知道什么是宫外孕吗?!”
梁宰平赶紧拉他:“知道知道,坐下说。”瞧那一蹦一跳的样子,小心别摔下床。
“宫外孕就是她肚子有受精卵!也就是说她得有个男人!她都丧偶十几年了!你凭什么给她签字,除非你是那颗受精卵的爹!”梁少爷根本不理会家长的好心,差点没拳打脚踢,一脚踩下去没站稳,身形一晃就要摔倒,梁宰平紧张的接住了,一同跌进松软的被褥里。
梁少爷扑腾着依然不解气,骑在父亲身上继续控诉:“你身为一院之长,为人父母,居然作风下作,夜宿花柳!”
“我什么时候夜宿花柳了?”做父亲的不堪蒙冤。
梁少爷噎了一下,立马纠正:“白天也行啊!”
梁宰平哭笑不得:“欲加之罪,你这是污蔑。”
“那你干嘛给她签字?!”
看来这事儿不坦白交代是过不去了,梁宰平无奈的抹了一把脸上被喷的口水,拍拍儿子的屁股:“去洗澡,洗完了就告诉你。”
从梁少爷记事起,他的父亲虽然一直很忙,但每天总会回家睡,只要回来的早,他会讲故事给他听,就像其他平常家庭的父母一样讲睡前的催眠故事,不同的是梁宰平很少讲童话,他讲的那些故事,梁少爷后来也没有再任何一本书上看到过。
很久不讲,没想到一讲就是个八点档电视连续剧。
梁少爷一勺一勺舀碗里的燕窝枸杞,总算没有打岔,听梁宰平讲那女子的身世,出生在穷乡僻壤,家里姊妹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