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刺 --鼠猫-第3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想归想,已经睡够了的五爷还是慢腾腾起了身,推开窗子让外面的凉气刺激一下有些麻木的脑海。抬眼望去,却见一轮半月静静挂在半空,映的四周星辰微微暗了起来。他心中不知怎的却是一动,脑海里渐渐浮现那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来。
“展昭……”
他闭了眼几不可闻的喃了一声,没来由的心烦起来,干脆一把关了窗子来个眼不见。转头却又看到桌上那几坛美酒,想起今日一早的目的更觉烦闷,干脆走去坐下来伸手捞过一坛。
展昭办公事的时候白玉堂轻易不插手,毕竟他们一方属于官场一方属于江湖。更何况——白玉堂也不认为凭展昭的能耐一般的案件会多难为他。他若是去了,好些能帮着做点什么,多半时却都是跟着添乱——毕竟他本就不属于官家,其中的规矩条框又为他所厌恶——这些属于官场的事情白五爷也向来不屑于插手。
若说是为展昭,其实那才是笑话。展昭在这些事情上何须他动手?他们固然可以并肩抗敌,但毕竟各自有各自的圈子。白玉堂心里也明白,展昭想看到的,绝对不会是被官家束了羽翼的自己。所以当年盗三宝事件发生后,白玉堂才想都不想的拒绝了朝廷的所谓招安,只因为——这片苍天,他不只是为自己而飞。
至少连带着那人的份额一起……
所以渐渐的,他也学会只在某些能做的事情上动些手脚,其他的,信那只猫便是——这就是白玉堂与展昭相交多年所得出的结论。
他会如此想,也知道展昭心中同样明白。两人自当年苗家集相识到如今已有四个年头。一路上打打闹闹矛盾波折从来都不少。可是就这样一路走来,彼此却成了对方心中最特别的存在,这不得不说是当初他所始料未及的。
信手开了一坛女儿红,放在鼻下闻了闻,他的唇边微微勾起抹白五爷特有的微笑出来——这酒,沉了有二十年了。
人和人的交往有时候就像这酒一般,历久弥醇。就像此时,没想过要追忆过去,过去的点点滴滴却早已深深镌刻在脑海中。最近总会想到当年猫鼠不和的日子里,某人被他气得说不出话的场景,但更多的还是相知相许时的温馨与契合,还有携手退敌时一抬手一出剑的默契……
“展昭……”
不知第几回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从前的他喜欢叫那人“猫儿”,那种亲昵是他们之间独有的,谁也无法代替。但是最近,他却越来越偏好起他的这个名字。
昭,昭,日明为昭——他忍不住笑开——可不就是日明为昭么……
闭上眼一口饮尽杯中酒,白玉堂忽然想要喝醉了。
醉了……有些事情是不是就可以不再烦恼了?
今日见到那两个人——老板娘和那个书生,脑海中又勾勒出过去的种种,他忽然发现,或许自己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挥霍了。纠缠一生么?他当真有这种耐性与毅力?白玉堂自己都难以相信自己。
杜若和胧玉都是他的红颜知己。现在闭上眼睛,他隐隐还能听到那纤纤十指弹出的不同曲调。往日历历在目,昔人却已不再。再说玄木,同样是莫名的就死在郊外,甚至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再想远一些,阿敏……还有那么多的故交……
也许说不准什么时候,他们两人就会栽在什么地方,若是去了依旧如是,他想他绝对会很不甘心就此了结一生。
至少——
他又满上一杯,一口饮尽——
至少也要此生无憾!
……
当展昭披着一身月色回到自己的房间时,远远就闻到一股独属于女儿红的酒香。方一转念就明白,定是老鼠忍不住提前饮酒了。
心中满满浮现几分歉意,原本今日是打算请他的,结果却——也罢,改天有时间再一起去便是。
想着这些,方一推开门,耳边忽闻一物呼啸而过。展昭反射性的接了,却是一坛尚未开封的美酒。他愕然向屋中望去,正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玉堂?”他还清醒?没喝醉也没睡下么?
“怎么,不认识了?”白玉堂眯着眼望着御前四品带刀护卫身上那一袭蓝衣,不错,还很平整,没有血迹也没有多少褶皱。先前展昭被叫去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换上官袍,就是这样一身便装跑出去办的公事。
“怎会。”展昭笑了笑,拎着那坛酒走到桌边。他打量着白玉堂,虽看不出他是不是醉了,但见桌上没倒着几个空的酒坛,想来这人还很清醒吧……
“这么晚了还未睡?”
“睡不着,起来抓猫。”
白玉堂近乎于懒散的把玩着桌上的酒杯,用两个指头捻起,任其滴溜溜在桌上打了个转儿,然后轻轻扶稳,抬眼,看着护卫的脸飒然而笑。
“……玉堂好兴致。”展昭被他微微噎了一噎,心知这人怕是等得不耐烦了,先前隐隐的歉意又盛了几分。只是也难免讶然:平日里又不是未曾这么晚归,怎不见这人似今夜般——怪异?
白玉堂却只是看了他一眼,顺手推了那已经开封得酒坛,从旁取了新的来,几下揭去泥封,对着展昭一比:“老鼠抓了猫,自然好兴致!那好,既然猫儿你回来了,就陪五爷接着喝罢!”说着也不用酒杯,直接就着酒坛仰头便饮。
展昭一惊,将手中酒坛放到桌上,反射性的就去拦他:“怎么这样就胡乱喝起?也不用酒杯——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么?”
白玉堂扯下他的手,顺便将酒坛放到桌上,斜眼望向那人,但见他一双湛然眸子里满满的全是关心,不曾有丝毫虚假。面上的神态更是全然关切,黑曜石般的眼中清晰明确的映出自己的身影——他展昭眼中,这个时候可是只有自己么?
心中忽然便火烧火燎起来,许是酒意上涌,许是心中压抑良久的心事再难平静终于挑了此时喷薄,白玉堂咬了咬牙,再难抑制住满心的情感,猛然便一把扯下那人,紧紧地抱住!
他口中只吐出两个字,重重的映在两人心上:“展昭!”
展昭不想白玉堂竟会忽然做此动作,整个人俱是僵了一僵,反射性的便伸手去推。却不想白玉堂顺着他的力道后撤了几分,手却箍的更紧,牢牢的把握起展昭的双臂,四目对视,两人彼此的呼吸也都交接起来——展昭心中不由得一阵慌乱。
那人却又忽然俯近了距离,两人鼻息相闻,近的不过盈寸。他几乎听到了他的澎湃的心跳,和着那有些乱的、渐渐粗重的喘息——展昭感觉自己的心跳乱了。
这个时候——应该没必要……演戏……吧……
他清了清嗓子,试着向后退,他张口叫了声:“玉堂,你……”却被他接下来的动作生生堵回了胸腔!
只是极轻的一个碰触,轻的宛如和风吹过,展昭却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一片炙热拂过面颊——他的脑海中轰然一声,整个俱都麻木起来,一时间居然什么都想不到,只能徒劳的睁大眼望着那人——他……莫非是晨梦尚未醒么……
——全然不知自己大睁着双眼的情态对于对方是怎样的诱惑,白玉堂忍不住轻叹一声,再度附上那人的唇,这回却是不再给他思考的瞬间,狂风暴雨般吞噬了他的理智。
回不去了……
他想着,且在心中有些绝望的苦笑。
自己本就回不去了……此番……却要拉着这人陪自己一起下地狱么……
猫儿……
……
全然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展昭只是徒劳的睁大双眼,他听着耳边一波接着一波粗重的喘息,听着自己宛如擂鼓的心跳,听着那人辗转于唇上的呢喃,脑中一片轰然作响。隐隐的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又什么都抓不住。他感觉到握着自己双臂的手都在微微发颤,那种若有若无的颤抖却又惊人的稳重,想挣都挣不开。
眼前忽然黑了一片,只觉脸上一热,竟是被那人伸手盖住……黑暗的环境反而更促进了感官的认知,他感觉到唇上的撕磨愈发炙热,也听出了他断断续续呢喃着的竟是他的名字:猫儿……猫儿……昭……我喜欢你……
炽热感顺着双唇渐渐滑下,又有什么得寸进尺的在腰间摸索——展昭的脑中忽然一个激灵,像是被什么劈中一般,他在那人松开的瞬间深吸一口气,手上猛地施力,狠狠推开那人,却连带自己也跟着踉跄后退几步。
“白玉堂,你——”
他几乎不敢置信的瞪视着面前被自己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栽倒的人。胸口连连起伏,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能……他……他……
白玉堂却不像他想象着那般站稳,踉跄了几步忽然一个立足不稳当栽倒在地,然后竟再没起来。展昭一震,咬咬牙忙上前查看,却发现那人——竟已紧闭了双目睡去了!他的心中登时一片荒唐:这究竟是……
此时白玉堂面上已浮现了一阵酒后的红潮。想来方才应是他……醉了罢。否则他怎会、怎会……
展昭说不清楚内心深处究竟是种什么感觉,蹲在那里怔然半晌,心中一时恼怒,一时疑惑,一时惶然一时迷茫,平日果决的性子竟有些犹豫起来:头一次感受到这种忐忑恍惚的味道,却是为了一个同人男子的白玉堂……
不知怔了多久,他忽然发现白玉堂微微打了个寒战,这才倏地一惊,想起今日还下了雪,地上定凉的彻骨,忙将他扶到床边,替他脱了鞋子又胡乱将被一盖。做完时又发现,只是这样几个动作竟叫他出了一身汗水,手心更是……
有些恍惚的站在床头,展昭看着床上那人惊艳俊美的脸庞,仍发觉方才的心跳难以平复。尤其此时脑海里正一遍一遍回荡着方才那人断断续续的几句话:他说喜欢他?喜欢展昭么?喜欢一个——和他一样的男子?
心中倒未觉得难以接受,展昭只是想不到白玉堂竟然会说出,竟然会在这样一个他完全想象不到的时候说破两人之间这层一直暧昧着的关系……
伸手有些颤动的轻抚了一下尚有几分红肿的双唇——这次和那天在酌剑轩的意外——完全不一样……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前依旧是那人尚称恬然的睡颜。
终于还是一个浅叹出声,展昭双眼中异光闪烁,却不知当如何面对这人——不是不能理解,他虽然情事少染,平素两人之间那从来不难感觉到的暧昧还是能够清晰明确的分辨出来的。只是他信任两人之间的理智,也想着或许这份感情会随着时间沉淀慢慢减淡直至消失。却不想这人这次喝醉,却一下子打翻了两人之间那个浅浅的酒坛……
唉……玉堂……
我们……我们……
……
之七
……
而在之前——
关了门,清了客,最后连伙计们都遣去回家,一时间方才还热闹异常的栖凤楼忽然间变得冷清起来,四周静得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