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祸-宝钞-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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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声惨叫响彻洞内,白蟾宫瞠目欲裂,失控地猛然回身将丹炉劈成了两半。
他看着那个随着裂开的丹炉,露出躲在后面的小女孩,徒然跪倒在地,眼中布满血丝,隐隐有水光闪烁。
“我不信……我不信……”他轻声喃呢,一双发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那个懵懂得恍如没有魂魄的小女孩。
殷孽站在他身后,收回拂尘搭在臂上:“慕长宫,你虽比贫道多了一分慧根与悟性,可贫道毕竟是千万年修炼之躯,你看不破的,贫道一眼便能看破。早在当年的顾临娘和求那罗什时,贫道就已经知道顾临娘是江敏的转世,”他顿了一下,满脸笑容,一扫之前郁郁不得志的憋闷,容光焕发,“你以为我为何要帮顾临娘实现她那些愚不可及的心愿?正是为了你,为了你啊!为了看到现在你这副模样……”
如今,他做到了。
这一回,他彻底赢了白蟾宫。
作者有话要说: 慢慢将进入高潮+结尾。
☆、第六十八回
肖时书在小厮的搀扶下,在阴森恐怖,荒无人烟的寺庙里寻找着,两个轿夫提着灯笼紧紧跟在他身边,夜晚的伽蓝寺,实是鬼气森森,所有人都提着一颗心,不敢有丝毫懈怠。
“大人,你打算先去哪儿?”对此事最为好奇的轿夫,忐忑不安地问肖时书。
肖时书咳了一会儿,轻声回道:“既然是镇骨之地,令其不得超生,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他想了想,又看了看周围,接着说,“风水有诀十不葬,不葬粗顽块石,不葬急水滩头,不葬沟源绝境,不葬孤独山头,不葬神前庙后,不葬左右休囚,不葬三冈缭乱,不葬风水悲愁,不葬坐下低小,不葬龙虎尖头。”
说到此处,他歇了一下,呼吸大起大落地平复了许久,才又解释道,“所谓十不葬,书中有释,意思是粗顽块石者,地多恶气。急水滩头,水煞直冲穴场而气随水泄,为空亡绝灭之地。沟源绝境,水脉到头而绝,气亦随变为死。孤独山头,四顾不应,缺依少凭,主生人孤苦,无依无靠。神前庙后,与神抵先灵争地气,多凶熬。左右休囚者,形狭局促,穴受逼迫而不安。山冈缭乱者,主客不分,真应莫辨,有喧宾夺主之嫌。风水悲愁者,风啸水鸣,如泣如诉,主多惨痛之事。坐下低小者,如坐井观天,气象无尊严之意而多卑微之态,主子嗣下作贱事。龙虎尖头者,四应桀骜不驯,于主不利。”
三个人听得一头雾水,便问:“大人说得太深奥,小人愚钝,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肖时书默了一下,挥了挥手,也不再过多解释,直接猜测道:“我想,顾临娘的尸骨大概所埋的地方,应在井中池里,殿下塔底,石灯兽下,或者荒草丛生之地这几处。”
这话说得直白,三人顿时恍然大悟,小厮开心地冲肖时书说:“这么一来,就有了头绪,只要知道可能埋在什么地方,就算找不齐也不怕找不到了!真是省了不少事!少爷,您真厉害!”
肖时书淡淡笑了笑,摇摇头:“得找得到才行,我也是瞎猜的,”接着,指挥众人道,“那我们先从石灯着手,看看有没有哪座石灯内藏了骨骸。”
“是,大人!”
远处一直注视着他们的苏小慈,见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疑惑地问身旁的老树:“婆婆,他们在找什么?”
地精婆婆也是不明所以,从树中幻出一个老妇人的人形,拄着木杖站在苏小慈身边,她的脸上布满了褶皱,皱巴巴的,又像是年轮一样,清晰而又深刻。
“……小慈……”
苏小慈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犹如千里之外幽幽传入她的耳里,震得她神色立变。
“兴哥?”四下望去,除了那几个在寺里寻找什么的生人,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影,竖起耳朵,也并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苏小慈满腹疑虑,难道方才听到的是幻觉?
她按住地精婆婆的手,问:“婆婆,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地精婆婆被苏小慈这么一问,也仔细留意起周围的响动,山风呼呼划过,偶尔响起夜猫子的声音,咕咕地叫着,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苏姑娘,你听到了什么?”她问苏小慈。
除了那瞬间的一声,苏小慈没有再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犹豫着摇了摇头:“或许是我听错了。”也许是她将山风误听成了人的声音。
肖时书等人恐怕一时半刻不会离开,眼下伽蓝寺已经没有什么厉鬼了,这三人应该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苏小慈便对地精婆婆说:“婆婆,这几个人就随他们去吧,找到东西他们自会离开,我先回房了。”
地精婆婆点点头:“苏姑娘,你白日里站在太阳下,虽有伞遮住,多少折损了些阴气,是该休息一下。那个书生既然答应你会回来,就一定不会欺骗你,你不要太过忧心。”
苏小慈沉默,地精婆婆并不知道白蟾宫的真面目,到现在还以为当年是青兆将她封在了乱坟岗,苏小慈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一切,因为她害怕,如果地精婆婆知晓这么多年来,心怀感激的恩人,其实是害她如斯地步的大仇人,该是什么心情。
这种几乎痛不欲生的滋味,苏小慈已经尝过,她并不想地精婆婆再经受一次。
因此,地精婆婆只知道书生一干人随黑帝五子去找白蟾宫,却不知道找白蟾宫是为何事。
“我知道了婆婆,”她回道,“你不要太担心我,小慈有分寸,”她转头看了几眼远处的肖时书等人,“他们也不知道何时走,婆婆你也不要现身太久,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地精婆婆点头,她非常喜欢苏小慈这个性情温婉的女鬼,握着她的手拍了拍:“婆婆晓得,只望你不要做傻事,白日里的阳光太毒,你本身道行不高,莫为了一个傻书生,反倒害了自己。”
苏小慈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欺瞒老地精,实是让她于心不忍,良心不安。
“……小慈!”
苏小慈浑身一震:“谁!”这一声她听得清清楚楚,确实有人在唤她。
“小慈……救我……”
“婆婆,你有没有听到谁在叫我?”苏小慈有些急切地往外走了几步,四处张望,想要更清楚地分辨出声音传来的方向。
地精婆婆见苏小慈神色慌张,不像是听错了,便也走到她身边,再次仔细去听。
“……救我……小慈!”
“是兴哥,真的是兴哥!”那声音最后竭尽全力的一喊,几乎立刻使得苏小慈确定他的身份。
“好像真的是那个艳鬼的声音。”地精婆婆也道。
苏小慈大喜:“原来兴哥没有魂飞魄散,他还在,他还在!”她闭目,用心去回想方才声音传来的方向,片刻,几乎肯定地指着达多塔的方向说道,“在那里,他在那里!”说完,不等地精婆婆有所回应,便飞身朝着那里,好似一抹柔柔的白纱幽幽飘去。
“苏姑娘!”地精婆婆担心她的安危,怕其中有诈,握着拐杖紧随其后。
作者有话要说: 改错字
☆、第六十九回
那晚倌兴哥被拖进塔底,都只道是魂魄都留不下了,苏小慈难过万分,只恨自己虽是鬼魅,却没什么手段,救不了倌兴哥。
方才清楚听到倌兴哥呼救的声音,她激动之余,不停感谢上苍,飞到达多塔下,几乎立刻就去寻找声音来源之处。
“兴哥,你在哪儿?”她急切地对着塔内的一片虚空询问,达多塔下依旧像是一个黑洞洞的无底深渊,苏小慈一边身形下沉飞去,一边燃起指尖幽幽的鬼火,照亮四周,仔细寻找。
“苏姑娘,你怎么还敢下来这座宝塔?”后面跟上来的地精婆婆终于追上了她,踏着虚空,伸出木杖一下勾住了苏小慈的细腰,阻止她再继续往下。
苏小慈身形一顿,前行受阻,回身对地精说:“婆婆,这塔里已经没有危险了,你不要担心,我找到兴哥就回来。”说着,正想挣脱,奈何地精不肯移开拐杖。
“不行!这塔顶阴气与瘴气汇聚不散,它下面还有东西!”
苏小慈微愣,沉默下来,其实她知道地精说的不错,之前他们几人在塔底遇到的一桩桩事,似乎并非全然是青兆和求那罗什半个善念与恶念弄出来的。那个困住阖桑和白蟾宫的巨缸,虽是被求那罗什的铜钱震碎,但苏小慈至今都不明白,那个置放大缸的佛殿是怎么弄出来的,又是谁在伽蓝寺地底下弄出来的。
她可以肯定,佛殿并非虚像,也并非是架在另一个空间上,而是由人工开凿,一钉一锤修建出来的。
而且,当时他们最先歇脚的那个石室,有明显的人在那里避难的痕迹……
一切都太令人费解,这座伽蓝寺到底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慈……”
正待犹豫不决,倌兴哥虚弱的声音又从阴暗的深处传来,苏小慈浑身一震:“婆婆,您的好意小慈心领了!”说完,扯开腰间的拐杖,就朝着空荡荡的下面一头扎了下去。
地精婆婆惊呼一声,直说苏小慈胡闹,却仍旧放心不下她,还是追着苏小慈的身影和那一抹幽幽鬼火沉了下去。
“……小慈……救我……”
落到一处乱石堆砌的地方,这回苏小慈是实实在在听到倌兴哥的声音了,应当就在不远处。
她举着指尖的鬼火四处照去,寻了片刻,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倌兴哥。
“兴哥!”她飞快冲了过去,几乎喜极而泣。
倌兴哥眼下正奄奄一息趴在一个乱石坑里,他的下半身似乎被压在了石堆里,看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苏小慈拂袖,挥开倌兴哥身上的石头,正想拉他上来,带他出去。
这时,却听到倌兴哥气若游丝地对她说:“小慈……这样没用的……”
苏小慈以为是倌兴哥被困在塔底太久,受了太多苦,有些失去信心,一边回答他让他宽心,她很快救他出去,一边拂开臂上的白纱缠住倌兴哥,想要用力拉他上来。
然而不知怎么的,不论如何用力,却都扯不动倌兴哥。
“……这样……不行的……”
苏小慈疑惑,回头去看倌兴哥掉在坑里的下半身,看清时,顿时浑身一僵,面如死灰。
倌兴哥的双腿下半截全变成了石头,而且被两条粗重的镣铐锁住,铁链从乱石下面伸出来,不知道连接着何处。
“兴哥,这……这是怎么回事?!”
倌兴哥忽而紧紧抓住苏小慈的肩,喘息着断断续续道:“白……白蟾宫那个贱人……你要小心!”
苏小慈心下感动,眼中霎时含着泪水,没想到这时候倌兴哥还在关心她的安危。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了,”想起当时在塔下听到白蟾宫亲口承认的一切,苏小慈忍不住悲从中来,却强忍着泪笑着说,“白官人欺骗了我们所有人。青鱼精根本就是他一直想要救的人,是白龙族的后人青兆。我和你,都是白官人设计困在伽蓝寺里,为的就是帮青兆重塑肉身。连原来伽蓝寺的地精婆婆,白官人也承认是他借青兆之名将她赶出伽蓝寺,钉在乱坟岗。总之,白官人……并非善类……”
倌兴哥听到此处,似是有些诧异,异常苍白的脸色看起来灰蒙蒙的,泛着血光的双目,死死盯着苏小慈,好似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