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身体与生命的抗争史:子宫-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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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像茄子、辣椒、西红柿。
但是不知不觉间,我的心情恢复了平静,我的双手也有了温度。
她把一堆单子交到我的手里。“去住院处约一下吧。”她指着其中的一张单子说,“把这张单子交住院处,有空床她们会通知你的。”她又指指其他单子,“这些都是要做的检查,等床位期间你就可以把检查做了,明天就开始做。”
“好的,谢谢大夫。”我走出门诊室,抬头看着标识,找到住院处。
我把住院预约单递进窗口。“放这吧,把你电话再留一遍。”我说着我的手机号,住院处的人一一对照着,“回家等电话吧。”
“大概什么时候能有空床?”
“说不好。”她翻着手边一沓子住院单给我看,“这么多,都等着呢。”
我起身离去,慢慢地往外走,边走边盘算着时间。晚点儿也好,公司的业务总得有个交代;再说,家刚搬到望京,还没有收拾好呢,还有很多基建工作要做。我正低头琢磨着,一抬头看见王大夫从我身边走过。我回过头想打招呼,王大夫并没有看到我,她脚步匆匆来到住院窗口,我下意识地回过身,侧耳倾听。
“癌”字的动漫效果(4)
副主任医师王大夫跟住院处的人说,有个叫洪小冰的病人,得的是腺癌,希望尽快安排住院。
腺癌?有什么不同?难道……我不敢深想,平静的心又被未知的命运揪了起来。
从妇产医院出来,已经是下午3∶40。我忽然觉得很茫然,我不知道要去哪儿,该干什么。我慢慢走着,想理出个头绪。前面就是皇城根遗址公园,初夏的阳光温暖着大地,徐徐的微风吹来小鸟的鸣叫,哦,还有潺潺的流水,从我脚下流过,遇到一处小小的陡峭,还会激起水花,发出欢笑。周围的一切都活泼着、生动着,只有我定定地站着,一动不动。我低着头,看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我漫无目的地数着小径上的石子。
近在咫尺的一声汽车鸣笛把我惊醒,我看看手机,16∶15了。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我决定不回公司了。我给设计师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一个客户的电话,让他直接联系,有问题就找易菁吧,我打车回家了。刚上车,易菁来电话,酒楼开张在即,问我们俩谁参加,我说你去吧,我这两天家里有事。
易菁显然听出我电话中的异常,她小心地问我:“你怎么啦?你还在医院吗?”
我说:“我没怎么。挂了!”
我果断地挂了电话,果断地关了手机。
我以前总不理解电影、电视剧里的人物说:“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我觉得编剧把剧中人物写得太过矫情,但是那一刻,2004年5月17日下午4点30分左右,我真的想对全世界大声吼一嗓子:“就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一堆纸盒子一堆照片一堆未了的人和事(1)
在妇产医院附近并没有流连太久,17点30分,我独自回到了新家。从没这么早回过家,家又是刚刚搬的家,心里竟有点儿新奇。新家在望京,望京是北京中产阶级的聚居地。我是中产吗?我没有想过,生活是一个大车轮,我被卷在其中,不停地往前滚着。
新家新房子,墙上还有好闻的乳胶漆的味道。家还没来得及收拾,除了主卧室以外,客厅和儿子的屋里堆满了“集装箱”。
打开大门的那一刻,映入我眼帘的是挪威蓝色的墙面衬托着的满地的纸箱子,宽大的客厅,不久前还是空旷的会有回声的客厅,如今已经被我们一家子填满。满地的纸箱子都有编号的,一共16个。纸箱子里有好多好多的照片好多好多的书,那里有多少的人、多少的事、多少的往昔岁月、多少的未了的心愿和希望啊!
家里的电话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易菁。接还是不接呢?接吧。“刚才光顾着说事儿,忘了问你,结果怎么样?”
我听着易菁的唠叨,就觉得有气无力,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那么的累。我说:“不好,恶性的。”易菁傻在电话的另一端。我挂了电话,我还没有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我该怎么应对?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就,和所有的女人一样,就让我一个人坦坦荡荡自由自在毫无顾忌地哭一场吧。
我一步都不想挪,就站在客厅中央,站在一堆纸箱子的旁边,放声大哭,我让泪水在我的脸上肆意横流,我哭得昏天黑地。哭累了我就坐在纸箱子上,手边是编号3的纸箱子,这里装的都是我大学时代买的书,那是我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买的书,戴厚英的《人啊人》,李泽厚主编的美学丛书,有《审美心理描述》《审美价值本质》,刘再复的《性格组合论》,写《艺术与视知觉》的那个美国人叫什么来着?鲁道夫·阿恩海姆,还有劳伦斯的《儿子和情人》,每本书都有一段故事。为了买书,每个月的最后一周我都吃馒头、榨菜,实在没辙了,就上教练家蹭饭。
多开心的日子啊,天天有看不完的书,看不够的书。从什么时候开始,看书对我来说成了那么奢侈的事情。但是我还是喜欢买书,陈卫东讽刺我是藏书家,我自己知道我现在拼命工作就是盼着有一天我可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书 (没想到我梦想的生活很快就实现了,后来在医院保肝期间我过上了这样的日子) 。
我想,我要是死了,我的这些书怎么办?万一儿子他爹找一个没文化的或者不爱书的,把我的书当废品给卖了那怎么办?又一阵悲从中来,又一次泪雨滂沱。
儿子,我的儿子,我来到编号是1的箱子旁,翻出所有儿子的照片,我抱着它们走到主卧室。我的卧室一片洁白,我喜欢卧室一尘不染,只有床头上挂着的婚纱照是红色的,渐变的红色背景,他穿着一身红色的西装礼服,我当然是白色婚纱,我们俩摆着一个挺难摆的姿势,不过照出相来还挺好看。
这张婚纱照还能挂多久?我看着照片上的他,我的英俊的丈夫,在他的领域里也算是事业有成。哼!越是成功男人越容易被生猛的女人搞定!正所谓最原始的就是最有效的。我仿佛看到一个妖冶的女人在我的家里颐指气使。绝不能让他得逞!!我平添了一份生存下去的决心和勇气。
我就这么独自跟我的假想敌作战,我想陈卫东这会儿要是知道我的想法,一定会说我贼心眼儿,想到这我忍不住想笑,但我的嘴角只是牵了牵,笑意没出来就消失了。
然后,我靠在床上开始一张一张地翻看儿子的照片,那时候,我每个月都会给儿子拍照,摄像。我轻轻地一张一张地拿起儿子的照片,仿佛在阅读儿子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这张嘟嘟出生时的照片,是医院给照的。嘟嘟出生时有8斤半,妇产医院的秤都快装不下他了。
这张是嘟嘟一百天的时候,可胖了,专门给明星拍照的摄影师陈旭叔叔还给嘟嘟拍了裸照呢。爸爸的同事还用专业摄像机给儿子录了像,嘟嘟一点儿都不怵镜头,还知道找镜头呢,摄像师叔叔说嘟嘟长大能当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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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纸盒子一堆照片一堆未了的人和事(2)
至于这一张,嘟嘟的年纪在8个半月,没错!因为嘟嘟8个半月的时候能下地站着了。小东西那时候老扶着床头柜站着,用他的小积木“当当当”地砸床头柜,砸得床头柜都是小坑儿。
哦!这张迫不及待地做出走路状的照片是嘟嘟10个月的时候。
再瞧这张!嘟嘟的脑门上磕了一个大包,那是嘟嘟11个月的时候。妈妈当时心疼得呀,可是嘟嘟只哭了几声,就又开始耍宝,让妈妈含着泪花跟他一起哈哈地笑啊笑。
这是1岁的时候,照片上的嘟嘟已经走得相当不错了。
1岁1个月,嘟嘟学会了挑眉毛,妈妈说是挑逗,嘟嘟受到鼓励,至今没忘,并成为保留节目。
满地跑的这张照片是在嘟嘟1岁半的时候。嘟嘟喜欢跟大孩子玩,总是追着3岁半的毛毛姐姐。在姥姥家的活动中心,经常看到嘟嘟挥着小胳膊,一边追嘴里还一边喊着,“毛,毛。”那时嘟嘟还只会说一个字,毛毛姐姐也不理我们,妈妈看着不是滋味:“嘟嘟!别追了,太伤自尊了。”可是嘟嘟却一点儿不气馁,继续追。
再来看看这张照片吧,有生日蛋糕有蜡烛,是的,这是嘟嘟两岁生日时的照片。这时候的嘟嘟非常爱学说话。他让爸爸不停地点蜡烛,他不停地吹。爸爸说他,他就学爸爸说话,弄得爸爸一点儿辙都没有。
我想今年,也就是2004年的11月底,我的嘟嘟就满3周岁了。可到了那一天,妈妈还能和儿子一块儿切蛋糕一块儿吹蜡烛吗?还能吗?
隔着泪眼,我忍不住亲吻照片中的儿子。儿子的模样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我舍不得叠起,就把照片一张张地摊开,满床都是。我坐在床头,满眼都是儿子。我用纸巾小心地拭去落在照片上的泪水,可是泪水又把纸巾打湿。我忽然发现,除了儿子一百天时陈旭给我们母子照了几张合影,所有的照片几乎都是我照的,所以,所有的照片上都没有我!我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再度痛哭失声!
正当我泪眼模糊地被儿子的照片包围时,易菁打来电话,“你在家等我,我现在马上过来。”她的语气不由分说,但是我更坚决:“不用。”
“别废话,等我。”
“我说不用!”易菁好像要挂电话,我也立刻站起身,当机立断:“我现在就走,回我爸妈家看嘟嘟,你别过来。”
易菁的电话,让我瞬间明确我要干什么。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的泪水!我当即上路,奔向父母家。奇怪,今天路上车居然不多,车都开得挺快,我想如果就这样出一场车祸,也就一了百了了。刚想到这儿,易菁的电话又来了,大概因为我没让她来家里,口气很是不爽:“慢点儿开,别事儿上加事儿。”
我竟然笑了,“我连有点儿想法都不行?”
车载音响里飘出来潘越云的《最爱》:“以前忘了告诉你,最爱的是你,现在想起来,最爱的是你,红颜难免多情,你竟和我一样……”
我跟着一起唱,“以前忘了告诉你,最爱的是你,现在想起来,最爱的是你,红颜难免多情。”泪流满面,我也不去擦,流吧流吧,有多久没这么痛快地流泪了。
到父母家楼下,我对着后视镜滴两滴眼药水儿,闭上眼睛,希望在眼药水的作用下双眼不再红肿,同时也让心情平复一下。我重新找回我的惯常姿态,精神抖擞地进了家门。果然,一进门妈妈就问我手术的事,我故作轻松地告诉老妈,手术需要住院,但现在没空床,等有了床位就通知我。我说:“没什么大事,小菜一碟儿。”
说完我就叫“嘟嘟”。嘟嘟不在家,跟姥爷出去玩儿了。“该吃饭了,我去找他们。”说着,我已经迫不及待地下楼了。刚出单元门,迎面遇到住在一楼的赵阿姨。我的爸爸妈妈住的这栋楼,只有三层,全楼只有两个单元,住着12户人家,算上保姆也就20几口人,都是一些退休的老干部,又都是老同事。嘟嘟是这个楼的明星,没人不认识的。沾嘟嘟的光,我就成著名的嘟嘟妈了。
一堆纸盒子一堆照片一堆未了的人和事(3)
我叫了声“阿姨”,老太太很是门儿清:“找嘟嘟去吧?”见我点头称是,老太太更来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