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红楼梦 中人"-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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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溺爱子孙方面,贾母的表现也十分典型。尤其是对于贾宝玉这个宝贝疙瘩,她为了骄纵贾宝玉,甚至不惜与贾政发生冲突,结果弄得贾政不仅无法管教宝玉,甚至在贾母面前诚惶诚恐无地自容。而当宝玉摔玉时,她还说出“要打人骂人容易”的话来。尤其是第五十七回,当宝玉听了紫鹃说黛玉要回南的话后发疯发痴,结果“贾母便拉住紫鹃,只当他得罪了宝玉,所以拉紫鹃命他打”。当“宝玉听到一个‘林’字,便满床闹起来说:‘了不得了,林家的人接他们来了,快打出去罢!’贾母听了,也忙说:‘打出去吧。’又忙安慰说:‘那不是林家的人。林家的人都死绝了,没人来接他的,你只放心罢。’宝玉哭道:‘凭他是谁,除了林妹妹,都不许姓林的!’贾母道:‘没姓林的来,凡姓林的我都打走了。’一面吩咐众人:‘以后别叫林之孝家的进园来,你们也别说“林”字。好孩子们,你们听我这句话罢!’众人忙答应,又不敢笑。”此处虽然贾母是在安慰病人,但她对宝玉的溺爱,确实也是很出格的。而当太医院的王太医为宝玉诊脉之后,贾母说:“若吃了好了,我另外预备好谢礼,叫他亲自捧来送去磕头;若耽误了,打发人去拆了太医院大堂。”活脱脱一副官太太的腔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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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贾母(3)
不过,贾母对宝玉的溺爱,是有先决条件的。第五十六回,她对甄家来的四个媳妇说:“可知你我这样人家的孩子们,凭他们有什么刁钻古怪的毛病儿,见了外人,必是要还出正经礼数来的。若他不还正经礼数,也断不容他刁钻去了。就是大人溺爱的,是他一则生的得人意,二则见人礼数竟比大人行出来的不错,使人见了可爱可怜,背地里所以才纵他一点子。若一味他只管没里没外,不与大人争光,凭他生的怎样,也是该打死的。”
犯糊涂,刚愎自用
贾母虽然很有见识,但由于她所处的生活环境,所以刚愎自用的特点也是很明显的。第四十六回,邢夫人遵从贾赦之命劝说鸳鸯嫁给贾赦为妾,当鸳鸯对贾母哭诉时,“贾母听了,气的浑身乱战”,因见王夫人在旁,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地谴责起王夫人来:“你们原来都是哄我的!外头孝敬,暗地里盘算我。有好东西也来要,有好人也要,剩了这么个毛丫头,见我待他好了,你们自然气不过,弄开了他,好摆弄我!”结果王夫人吓得“忙站起来,不敢还一言”;王夫人的妹妹“薛姨妈见连王夫人怪上,反不好劝的了”。幸亏“探春有心的人,想王夫人虽有委屈,如何敢辩;薛姨妈也是亲姊妹,自然也不好辩的;宝钗也不便为姨母辩;李纨、凤姐、宝玉一概不敢辩;这正用着女孩儿之时,迎春老实,惜春小,因此窗外听了一听,便走进来赔笑向贾母道:‘这事与太太什么相干?老太太想一想,也有大伯子要收屋里的人,小婶子如何知道?便知道,也推不知道。’”探春说得句句在理,结果她“犹未说完”,本来已经气糊涂了的贾母立即从谏如流,笑道:“可是我老糊涂了!”并立即向薛姨妈作出解释。然而,这位犯了错误的老太君却不肯就此彻底承认自己的错误,反而指责宝玉说:“宝玉,我错怪了你娘,你怎么也不提我,看着你娘受委屈?”宝玉解释说自己不能“偏着娘说大爷大娘”的不是。贾母听见有理,又让宝玉替自己向王夫人道歉。因王夫人劝阻,宝玉没有跪下。贾母却又从凤姐那儿找补一句:“凤姐儿也不提我。”结果引出凤姐一番带有拍马意味的玩笑话:“我倒不派老太太的不是,老太太倒寻上我了?”贾母听了,与众人都笑道:“这可奇了!倒要听听这不是。”凤姐儿道:“谁教老太太会调理人,调理的水葱儿似的,怎么怨的人要?我幸亏是孙子媳妇,若是孙子,我早要了,还等到这会子呢!”最终在一片笑谑声中化悲为喜。在这段故事情节当中,除贾赦、邢夫人之外,真正有错误的便是贾母,但她虽然已经承认自己“老糊涂了”,却偏偏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找个台阶下。坐在宝塔尖上的掌权者,任何时候都是正确的。不过,相对于封建专制君主来说,贾母能够这样,也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在凤姐害死尤二姐的过程中,贾母也被凤姐所蒙蔽。这一方面说明凤姐的诡计多端,另一方面也说明贾母是何等的昏聩糊涂。尤其是秋桐向贾母诬告尤二姐时,贾母也不调查事情的真伪,居然说尤二姐“人太生娇俏了,可知心就嫉妒。凤丫头倒好意待他,他倒这样争锋吃醋的。可知是个贱骨头。”并且“因渐次便不大欢喜”。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对于尤二姐的惨死,贾母也负有一定的责任。其他诸如听说鲍二家的说平儿好,便骂平儿等等,都说明了她的昏聩糊涂。
总之,贾母是一个非常鲜活的贵族老太太形象。正因这一人物形象性格的复杂性,所以历来人们对她的评价也褒贬不一。有人认为她是福寿双全之人;有人则认为她溺爱不明昏聩糊涂;更有人以后四十回为据,说她断送了宝黛爱情也葬送了黛玉的生命。清代的评论家涂瀛在《贾母赞》中就说:“人情所不能已者,圣人弗禁,况在所溺爱哉!宝玉于黛玉,其生生死死之情见之数矣,贾母即不为黛玉计,独不为宝玉计乎?而乃掩耳盗铃,为目前苟且之安。是杀黛玉者贾母,非袭人也;促宝玉出家者贾母,非黛玉也。呜呼!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是谁之过与?”但一般研究者都认为,后四十回写贾母听信凤姐之言使用“调包计”,恐怕也不符合曹雪芹原意。
史湘云(1)
史湘云长的什么样?小说没有正面具体描绘。但我们却能感觉到她是一位美丽、活泼的女孩。第二十一回曾从侧面写了湘云的睡态:“那史湘云却一把青丝拖于枕畔,被只齐胸,一弯雪白的膀子撂于被外”,这是宝玉去给她盖被子所看到的情态,我们容易联想到温庭筠《菩萨蛮》中“鬓云欲度香腮雪”的词句,这里作者以睡态来写湘云的美貌。史湘云的优点作者没有强调,在她刚出场反而突出写她“咬舌”的毛病,黛玉笑话她:“偏是咬舌子爱说话,连个‘二’哥哥也叫不出来,只是‘爱’哥哥‘爱’哥哥的。”偏偏咬在“二”和“爱”的音差上,湘云的娇憨可爱跃然纸上。
宝玉梳头:两小无猜的往事
小说交代,史湘云似乎和林黛玉一样也是从小和宝玉一起长大,但是没有从正面写她何时与宝玉初见,而是到了后来用补叙的方式写的。《红楼梦》中史湘云第一次出场已经到了第二十回。小说写到“史大姑娘来了”,标志着史湘云的正式出场。她一出现便笑语不断,因为“咬舌”,还引出了黛玉的“谑娇音”。面对黛玉揭露自己的毛病,湘云没有生气,却用“咬舌的林姐夫”的笑语相对:
史湘云道:“他再不放人一点儿,专挑人的不好。你自己便比世人好,也不犯着见一个打趣一个。指出一个人来,你敢挑他,我就伏你。”黛玉忙问是谁。湘云道:“你敢挑宝姐姐的短处,就算你是好的。我算不如你,他怎么不及你呢。”黛玉听了,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他!我那里敢挑他呢。”宝玉不等说完,忙用话岔开。湘云笑道:“这一辈子我自然比不上你。我只保佑着明儿得一个咬舌的林姐夫,时时刻刻你可听‘爱’‘厄’去。阿弥陀佛,那才现在我眼里!”说的众人一笑,湘云忙回身跑了。
湘云的乐观、豪爽,甚至“咬舌”的毛病都显得十分可爱。史湘云来贾府,小说没有特意安排她的初来乍到。也许因为她是贾府的常客,所以,直到大观园建成她才出现,而且也没给她分配居所,她住在黛玉处。但是她和宝玉的关系却十分密切,作者到了二十一回才补出,补叙了宝玉和湘云儿时两小无猜的情景:
黛玉起来叫醒湘云,二人都穿了衣服。宝玉复又进来,坐在镜台旁边,只见紫鹃、雪雁进来伏侍梳洗。湘云洗了面,翠缕便拿残水要泼,宝玉道:“站着,我趁势洗了就完了,省得又过去费事。”说着便走过来,弯腰洗了两把。紫鹃递过香皂去,宝玉道:“这盆里的就不少,不用搓了。”再洗了两把,便要手巾。翠缕道:“还是这个毛病儿,多早晚才改。”宝玉也不理,忙忙的要过青盐擦了牙,漱了口,完毕,见湘云已梳完了头,便走过来笑道:“好妹妹,替我梳上头罢。”湘云道:“这可不能了。”宝玉笑道:“好妹妹,你先时怎么替我梳了呢?”……(宝玉)不觉又顺手拈了胭脂,意欲要往口边送,因又怕史湘云说。正犹豫间,湘云果在身后看见,一手掠着辫子,便伸手来“拍”的一下,从手中将胭脂打落,说道:“这不长进的毛病儿,多早晚才改过!”
从宝玉的“你先时怎么替我梳了呢?”到湘云和她的丫鬟翠缕都用“多早晚才改”来指责宝玉的老毛病,读者不难想见他们之间青梅竹马的关系。从洗脸、梳头、吃胭脂等细节的补叙可见,宝玉和湘云从前是相当了解的。
鹿肉醉酒:名士风流的寄托
《红楼梦》中曹雪芹塑造薛宝钗和林黛玉的形象时,似乎分别融入了儒家和道家的因素。宝钗的形象,端庄儒雅,像一位圣人般的女子;而黛玉形象,道骨仙风,像一位仙人般的女子,即“绛珠仙子”。而史湘云的形象则体现了儒道兼综的玄学思想,曹雪芹借史湘云塑造了一位风流名士。
首先在吃鹿肉的情节中体现了湘云的名士风流。第四十九回在“琉璃世界白雪红梅”的背景下,作者描绘了“脂粉香娃割腥啖膻”的场景:
湘云一面吃,一面说道:“我吃这个方爱吃酒,吃了酒才有诗。若不是这鹿肉,今儿断不能作诗。”
黛玉笑道:“那里找这一群花子去!罢了,罢了,今日芦雪广遭劫,生生被云丫头作践了。我为芦雪广一大哭!”湘云冷笑道:“你知道什么!‘是真名士自风流’,你们都是假清高,最可厌的。我们这会子腥膻大吃大嚼,回来却是锦心绣口。”
史湘云(2)
“是真名士自风流”,可谓湘云的写照。略早于《红楼梦》的《儒林外史》中也写了对假名士的讽刺和憎恶。古代的名士,指已知名而不求做官的知识分子。但是,也有些人通过“扬名”而博得声望,反成了做官的阶梯和捷径,这些“纯盗虚名”的假名士,是令人深恶痛绝的。湘云在这里讽刺假正经,也表现了作者的对真名士、对名士风流的追慕。
湘云醉眠芍药(左衣旁,右因)的场景,有贵妃醉酒的美貌,更有刘伶醉酒的魏晋风度。作为水做的骨肉,史湘云的表现形式是酒。《红楼梦》第六十二回正文中,围绕怡红公子宝玉的寿辰,叙写了大观园中众女子与宝玉共度寿宴的欢乐场景,并详细描述了“憨湘云醉眠芍药(左衣旁,右因)”的细节。 “芍药(左衣旁,右因)”,就是以芍药的落花当坐垫。《开元天宝遗事》记载:
学士许慎选,放旷不拘小节,多与亲友结宴于花圃中,未尝具帷幄,设坐具,使童仆辈聚落花铺于坐下。慎选曰:“吾自有花 ,何消坐具?”
坐在芍药花堆成的褥垫上畅饮足见其名士风采了,更何况《红楼梦》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