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甘蓝-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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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概是金师傅活了大半辈子以来,所听到过最离经叛道的慷慨陈词,因而随後他和甘蓝的争吵,结果也可想而知。
「外公他…肯定不答应我们的事吧?」
开车回家时,白芷一路上赌气不语,逢路口停下的空档,甘蓝抬臂覆上白芷的手。白芷反抓住她,直到绿灯亮时,才又收回握在方向盘上。
「你是跟我过,又不是跟他过,要他答应干什麽。」
白芷不想在此话题上纠缠,想起什麽,又突然有了些兴致,换了腔调说:
「还有两个星期我就结课了,到秋季开学前,有一个多月的假期,所以,我们去欧洲玩吧?」
这是一个已经搁置了很久的计划,白芷很早以前就想带甘蓝去一趟欧洲了,只是由於之前的挫折,才耽误至今。
花了一段时间给甘蓝办理申根签证,白芷在学校的期末事宜也处理完毕,两人便把第一站定在了巴黎。
白芷大学期间曾和同学来过巴黎,可时隔已久,再加上巴黎放射性的街道设计、广场众多、雕像类似,足以使她的方向感消失殆尽。
好在甘蓝是个扔在哪里也丢不了的人,在机场时就搜罗了各式地图来看,竟然从冗杂的地铁线中排出了换搭乘次序,成功来到了目的地Gare de Lyon站。
两人都不喜欢宾馆的局促不便,所以她们租住的是一间Airbnb短租公寓。虽然房间和照片上比永远有差距,但好歹也算洁净齐全,再者巴黎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找到一处价钱合适,并且还能伸展开手脚的地方,已是运气不错了。
公寓是栋临街小楼,推开窗,便能看到楼下的商店和咖啡馆。咖啡馆里飘来悠扬的提琴声,仔细倾听,是大小提琴正在合奏歌剧Lakme中的名篇《The Flower Duet》。
在乐声中远眺,可见满目的植被和建筑物群落,众星捧月似的向远处的铁塔聚拢。艳阳下,层云写意地舒展在宝石蓝色的天空中,形状像极了白马踏浪——似乎到了巴黎,云朵也能成为一团艺术品。
此时已近中午,两人去超市采购了两大包食物,又入乡随俗地做了些番茄红烩蝴蝶面吃,便出发往香榭丽舍去。
香街还是一如既往地繁忙——街心安全岛永远挤满了和凯旋门合照的游客,LV旗舰店里也总能听见中文对话,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本土巴黎人反倒占了少数。
走到方碑时,白芷捏了捏自己的背包,笑对甘蓝说:
「现在跟我去塞纳河,我要做件傻事,你不许笑我。」
塞纳河畔,自然也是一处游人摩肩接踵的地方。岸边站满了摆摊卖画的艺术家,他们画上所画,也多是附近的景致,只是从他们的表情看来,销路好像并不太好。
一过卢浮宫外围,白芷就牵着甘蓝小跑起来,在车流人群的穿梭中,来到了Pont des Arts桥上。
此桥横跨塞纳河,连通左岸和卢浮宫,桥下波光粼粼,偶有游艇驶过,搅乱水波;桥上两侧的铁网并栏杆上,密密麻麻地,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锁。
白芷从包里拿出一个紫色的挂锁,甘蓝上前一看,不禁笑出了声——锁上面,是用白色记号笔写的二人名字。
「什麽时候准备的?」
不答甘蓝的话,白芷将锁挂在铁网上後,抽出钥匙,又抓过甘蓝的手,和她一起把钥匙投进了河中。
「除非你以後来撬开这个锁,否则永远不准变卦!」
甘蓝看着白芷的样子,觉得她实在是不擅长做这种幼稚的事,可是自己嘴上却也止不住笑。
走走停停间,她们游历了四处的街景,红日便慢慢西落,整个城市镀上了摄魂的金黄色,更添几分迷人的古旧气息。
虽然也可见为工作奔忙的人,但巴黎的整体节奏是缓慢的,也缓慢得情有可原——漫溢的花香、酒香,缭绕的甜腻奶油气息,交织成与生俱来的欧式古朴,又杂染着特立独行的法式不羁。
下午六点,街上到处可见匆忙归家的市民,有大步流星的衣着正式者,有臂弯夹着法式长棍的居家人士,也有打扮时髦、眼神高傲的高跟鞋一族。
转眼间,商店也都开始忙着收摊了,甘蓝眼疾手快,赶在一家便利店关门前,迅速进去买了一瓶红酒——那麽完美的阳台、街景和音乐的组合,怎麽能没有红酒来配呢?
捏着酒瓶从店里出来,甘蓝被斜阳晃得闭上了眼,当视野再度开启时,她看见道旁一棵枝叶繁盛的树下,白芷正用面包圈的碎屑给雀鸟喂食。
她终於明白,为什麽哲学与生物学可以碰撞,还产生了一门叫做Neuroaesthetics(神经美学)的学科——
刺眼的金色光芒,给黑色的树影、人形和羽翼拉起了背景。白芷身边有座饮水泉,正在不断涌出清凉,间或有鸟儿落上去,汲起一些来梳理羽翅。白芷的头发偏在一侧,蓬蓬的,蹲下身来,一手轻握於胸前,一手掌心向上而前屈。鸟儿们前後耸动着脑袋,扑棱而至,毫无戒心。
小说家毛姆曾借笔下角色之口说:只有巴黎人才懂得如何欣赏女人,此时心潮难平的甘蓝,不知到底该感谢毛姆的提醒,还是该感激巴黎的冶艳。
待白芷改变姿势与人交谈时,甘蓝才反应过来,画面里闯入了一个搭讪者。
这是个典型的法国男人,个子并不高大,眉型长而平,眼神暗含波纹,说起英语时,法语口音极重。
甘蓝走近后,首先听到的就是一句发音别扭的:「And my scooter is over there。(我的小摩托车就在那边。)」
她心里腾地蹿起一股火,脸上却崩起奇怪的笑容,上前去直视着男人,唐突插话道:「What scooter(什麽摩托车)」
那男人看见她们紧牵的手,眯眼咧嘴而笑,摆摆手道别说:
「Bonne nuit; mademoiselle!」
目送那人骑着摩托远去,甘蓝才问道:
「他都跟你说什麽了?」
「你觉得他有机会说什麽吗?」
甘蓝听了撇撇嘴:「你是说我打扰你们了呗。」
她知道白芷在憋笑,似乎重逢之後,她的气焰越来越低,而白芷戏弄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路灯被逐次点亮时,红酒已经去了大半瓶。屋内残存着奶酪的香味,楼下的咖啡馆早已关门,只有一家小酒馆开着,圆桌小椅、灯火昏黄,让人联想起梵高的那幅画;音乐变成了手风琴声,同样的,演奏者无处寻。
这酒比人想像的要醉人,甘蓝把窗留一丝缝,掩上窗帘,拿走了白芷手里的高脚杯。
「福楼拜在小说里写:『她想过去死,但她也想活在巴黎』,以前我觉得这情节太夸张,不信这个地方可以成为生有可恋的唯一原因,现在嘛……」
甘蓝说着,正想凑近眼前的殷红,却被突兀的电话铃声打扰了。
白芷一看号码,是美国的地区号,怕学校有事找她,便接了起来。甘蓝对她不关机的行为略有不满,本想乾脆去冲个凉,却又不情愿地倒了回来。
「Ugh…what is it(你什麽事?)」刚接起来,白芷就冷了脸,捂着话筒对甘蓝做口型说:「韩乐天。」
甘蓝淡淡看她一眼,已经倾至其身前。
「Hey…are you having an asthma attack(你怎麽了?得哮喘了?)」韩乐天听白芷的声音不太对,停下滔滔不绝的讲述,问道。
回答他的是更胜一层的不耐烦,白芷以挂电话为威胁,勒令他长话短说。
韩乐天做作地假咳了好几次,又婆婆妈妈好一阵,才道出原委——他想约Shannon外出看电影就餐,想问白芷Shannon都有什麽喜好。
「Shannon?!You’ve got to be kidding me!(你开什麽玩笑?)」
这一惊不小,白芷掐了面前的甘蓝一把,待甘蓝假装吃痛地倒在床上,她才严肃地去劝韩乐天趁早改主意。
清楚韩乐天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挂断电话後,白芷有些担心他会被无情拒绝。
「你现在长本事了。」
她戳了戳一旁假寐的甘蓝,怎料後者演技精湛,执意装睡。於是她乾脆俯身下去,连结了二人未泯的酒气。
「怎麽了?」
甘蓝「醒」过来,得逞一笑。
「这是巴黎,你说怎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4 章
和法兰西相比,日耳曼却是另一番风情。德国的街道上,一切都显得更加整洁有序,不同於部分横冲直撞的法国司机,德国人要彬彬有礼得多。即使是骑着重型摩托车、刻板印象中总是不太守规矩的摇滚青年,也老老实实地捏稳刹车,对正等待过街的白芷和甘蓝做了个「请」的手势。
突突的尾气管声中,机车男撩开头盔,略有些轻浮地要开口展现他的语言天赋:
「你好,我爱你,再见!」
刚说完「再见」二字,头盔面镜就又被「咔」地一声阖上,机车猛地发动远去,消失在一阵烟尘中。
这是到国外之後,甘蓝常遇到的一种情况——欧美人开朗外向的性格(以及偶尔的太过自信),使他们长於、也乐於和人交际。比如走在大街上时,经常有陌生人会对你说「你的鞋子真好看!」、「我喜欢你的外套!」或是「你在哪儿买的帽子?」
还有一类,便是机车摇滚青年这一型、自认为很擅长判断别人国籍的人。他们往往会自信满满地走来,用仅会的「你好」或是「こんにちわ」和你打招呼。
甘蓝觉得机车男的举动可爱又好笑,调侃道:
「『你好,我爱你,再见』,还真是段昙花一现的感情啊。」
「可是我们脚下的地方,恰恰诞生过一段矢志不渝的爱情。」
白芷正在河边阅读乘坐渡轮的注意事项,若有所思地说。
在甲板前端选择了一处落座,甘蓝嘬着手中的橘子汁,问白芷刚刚提到的故事是什麽。
河两岸是绵延的清秀山峰,白芷用手指头点在唇上,直到可见岸上一段开阔地,才指向远方说:
「那里,应该就是勃拉姆斯的故居了。」
「所以主角是他?」
「他无疑是那时音乐生活的主角,却做了爱情生活的配角。」白芷顿了顿,仿佛思绪也回到了所传颂的故事中去,「勃拉姆斯在青年时认识了导师与伯乐舒曼,却不幸地爱上了舒曼的妻子、同是百年难遇的音乐天才Clara。自此,他一直在崇敬与爱情两者间挣扎,直至Clara离世。」
船上售卖甜点的玻璃橱後,终於出现了站台的服务生,巴巴等待了许久的孩子们立刻一拥而上,趴在柜上点选起来。
「终其一生,都心有所属,虽不能相依,但却造就了灵感之滥觞,也为才华提供了寄托,这样看来,似乎也并非不幸,倒添了几分凄美吧。」
白芷听着甘蓝的阐述,良久,回答两可:
「我喜欢、但又不喜欢你的这番感想。」
自欧洲归来後,两人又开始在美国境内自驾旅行,临近开学前,白芷都有些怕收不了心了。
Shannon那边,也因为韩乐天的攻势而感到苦恼,她告诉白芷说,她并非不喜欢这个男孩子,只是因为年龄差距的缘故,她不想「rob the cradle(老牛吃嫩草)」。白芷因而让她放宽心,千万不要因为顾及朋友的面子而勉强自己。
甘蓝在这件事上,总是有些同情韩乐天的情绪,於是问白芷说:
「你真是他亲表姐麽,是不是太残忍了点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