鹂语记-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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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宝璐回想她与吴月华数次接触,觉得吴月华确实很能当机立断,勇于出手,特别的有勇气,而且似乎还有点儿百折不挠的气质!
叫周宝璐这么一说,萧弘澄还真发现吴月华这个特点了,有意思,他们家小鹿看问题的角度的确有意思!
周宝璐说:“你做人主子,自然应该扬长避短,用他可用的地方,她既然实心眼儿,容易听信于人,你就要时时教导她,你想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就照着那个方向常常说给她听,态度和软些,亲热点儿,她不就听进去了吗?二则,她既然出手利落,你就放她冲在前头,横竖有你立在后头,她还不所向披靡?她在前头得罪的人多了,回头不是更要紧紧抱住你的腿么?这多容易解决!放着这样好驾驭的人,你偏要她自己想的明白,想的清楚,这不是多事是什么!说不准她想茬了,钻了牛角尖,倒是个麻烦,处理起来,你名声不好不说,林阁老心里头有个芥蒂,你不是白得罪人么?”
萧弘澄若有所悟,他高高在上惯了,底下伺候的人多的是,使人的时候,只管使的顺手,这个不顺手,换下一个,竟没有想过,或许是他使人的法子不对呢?
当然,绝大部分属下,应该是属下琢磨怎么伺候主子才能伺候的好,主子确实用不着费心去打算怎么使奴才,可是像吴侧妃这种,却是个特例,换当然能换,可换人总是麻烦,又得罪人,照小鹿说的,换个法子,说不准用起来就顺手了。
周宝璐絮絮叨叨的说着:“还有,昨儿吴侧妃使的那熏香哪里来的,你可查明白了?”
萧弘澄点头:“嗯,她娘家母亲进宫来瞧她的时候,给她的香囊,当着下人的面儿就说了是房里用的,确实算不上违禁。”
周宝璐脸上就红了红,房里点些有助于情趣的熏香,夫妇间这是常事,尤其是高门大户之中,本来讲究,便是嫁妆里头,也常是备有这类熏香的。
她便说:“当娘的,替女儿打算也是常事,她娘的话,她自然听得进去的。”
“那我还得谢天谢地你不爱听你娘的呢。”萧弘澄对这个丈母娘颇为不满,随口就想到了。
周宝璐瞪他一眼,嘀咕道:“关你什么事。”
萧弘澄笑道:“不过话虽这么说,这意思也不好,要怎么着才好呢?”
周宝璐的大眼睛特别无辜的说:“我怎么知道呀,她是你的侧妃呀,你自己看着办嘛。”
萧弘澄很严肃的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都说男主外女主内,还有,妻贤夫祸少,这后院的事,哪有你置身事外的道理,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来处理!”
“我还没嫁呢!”周宝璐叫苦连天:“哪有你这样的,我还没嫁进来,就要管你的侧妃了,天下还有公道吗!上回还叫我厚着脸皮找泰昌姐姐说话,挨了人家无数的白眼,我说,你是坑我坑顺手了吧?好的事儿想不着我,背黑锅倒是想着分我一半儿!”
萧弘澄瞪着她威胁:“那你到底管不管?”
他脸上板的严肃,心中其实是欢喜的,有一个不把他当上位者,不忌讳他的威仪,想着什么都敢说的媳妇,实在是难得的。
若是夫妻两个天天御前奏对,那还有什么趣儿?
周宝璐委屈的对手指:“管啊,你凶什么!哪回我没管你了?你还动不动就凶我……”
真是别提多委屈了。
萧弘澄就拿着福侍卫脚上的肉垫去按她的手:“好好好,我不凶,可这事还得你管,我都听你的。”
周宝璐撒完娇,终于说:“这事儿又不难,吴家后宅如今谁做主呢?若是她祖母,你就选个她祖母养的儿子或者亲自养的孙子,若是她娘,就选她的兄弟,或者她娘家什么兄弟,找个小事儿,把职位给抹了,给个警告。然后呢,你回宫去,就暂不用去她屋里了,也不用另外找谁,只不去就行了,用不了几日,她就急了,要不然打发丫头请你,要不然送这送那,你熬她两回,她就知道,你恼了,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周宝璐解释说:“这两年来,你总是给她脸面,她也惯了,自然心安理得,觉得是应该的,大约
并没有想过她该拿什么来换。就是你恐吓她两句话,只是言语,她又能记得住多少呢?这会子,趁这个机会,冷她一冷,叫她明白这里头的苦楚,亲身体验过了,才知道是个什么境况,记的才牢呢。”
萧弘澄点点头,他既然说了都听周宝璐安排,就果然听周宝璐安排,立刻就答应下来。
周宝璐叹气:“天下就没有比我还可怜的人了,从八字还没有一撇起,就叫人差来差去的,如今画了一撇了,更是给人做牛做马,没个消停!”
萧弘澄笑,搂着周宝璐又叭的响亮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是是是,对对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哼!周宝璐轻轻咬他一口,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
103、婚前准备
一百零三
钦天监在萧弘澄的高压之下;硬是顶住了和礼部以及内务府反目成仇的压力;把皇太子大婚的时候定到了熙和五年的五月初三,奏本一上;礼部的许尚书跳着脚的骂老王缺德,趁他病假的时候竟然悄悄上本!
三月二十是万寿节;六月十六是早就定下来的三皇子的大婚,本来就忙得不可开交了;中间竟然活生生的□□来皇太子的大婚!
这可是皇太子的大婚啊!和普通皇子的大礼不可同日而语,单是皇太子和太子妃的大婚礼服喜服金冠等,半年哪里做的出来啊混账!
许尚书气的病都好了;第二天就坐着轿子;硬着头皮去找慎王打擂台,张口就说:“按例,皇太子、太子妃的衣饰等物应由内务府内制才是。”
“来来来,老许,坐坐坐,咱们老交情了,不用这样一板一眼的,这样板着脸做甚?来坐下尝尝这个冰皮莲花饼,我们家大闺女昨儿刚送来的,不是我爱炫耀,这可是独家秘方,亲家母亲手做的,满帝都都是独一份的,别的人来了,我还不肯拿出来呢!”
慎王倒是一脸轻松写意的招呼着,一点儿没点压力的样子,许尚书道:“我急的都要上房了,王爷倒半点儿没事样。这可是太子爷的大婚礼呢,本朝开朝以来才第二回,现在七个月都不到了,怎么做的出来!”
慎王笑道:“别的东西不是都在预备了吗?太子爷什么年龄了,我就不信你们礼部没想到这事儿,不提前预备着,虽说因不知道太子妃是谁,做不了礼服等,可别的东西肯定早就预备上了,如今愁的不就是大婚礼服金冠嘛,老许你放心,交给内务府就是了!多大个事!”
许尚书一脸狐疑,他存了心来打擂台的,可没有想到这么容易简单,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慎王爷出了明儿的不着调,这件事可别办坏了,这会子答应下来,回头拿不出,还推到礼部身上,可是担不起这样罪名的。
慎王瞧许尚书的神色,不由的偷笑:“这话说出来果然豪气干云,真是托太子爷的福啊!”
慎王拉着许尚书,唠唠叨叨说了半日,见外头箱子送了来,才笑道:“老许,你瞧瞧,这太子爷并太子妃每位一套大礼服,三套小礼服,三套喜服,十二套常服,都在这里了,还有金冠、玉冠、珠冠等,你是行家,看看有没有差错的,若是没有,就送去太子和静和大长公主府试衣。”
许尚书的小眼睛这辈子也没瞪的那么大过,这这这……什么时候做出来的?内务府这是怎么回事?
十七八个箱子盒子,下人一一打开来,大红色耀花人的眼,许尚书仔细的看了料子、刺绣、配饰、里里外外,确实没有差错,只是:“内务府怎么会提前预备这些?且太子也罢了,太子妃娘娘的尺寸是哪里来的?”
慎王道:“老许啊,你想想,我是这样不知分寸的人吗?就算知道今年、最迟明年,太子爷怎么也得赐婚,可圣旨一日未下,我也不敢乱动的,这是太子爷亲自命我预备的,就是太子妃娘娘的尺寸,也是太子爷给的,太子爷说的话,意思可多,这尺寸是如今的,到那一日,或许还要长些个头,你们这一回做的,要预备余地。”
许尚书也是老成精的人物,与慎王对望一眼,都知道这件事的意思很多,太子妃的人选显然是早已定下来的,太子爷心里有数的很。
这事儿都不好多说,两人权当不知道里头的东西,只是看完了衣冠等,又商量了一番,就由慎王亲自往宫里送太子服饰,礼部往静和大长公主府送太子妃服饰试穿。
这意味着,从十月开始,皇太子的大婚仪,已经紧锣密鼓的筹备起来了。
同时,帝都有些消息也流传开来,因太子赐婚,东宫吴侧妃嫉,惹怒太子,有失宠的流言。
皇家的八卦,从来都是各府最爱偷偷讨论,也流传的最快的,吴侧妃的亲叔叔从江南织造调往理藩院,吴侧妃的母亲两次递帖子进宫探视也被拒,最后,林阁老的夫人亲自出面,才进了宫,到东宫见到了吴侧妃。
据说,有些话是林家的丫鬟悄悄传给姐妹们知道的,不知道怎么就流传到了整个帝都,听说太子爷确实恼怒,有半个月没去玉和园,林夫人进宫,见到了外孙女,脸儿黄黄的,哭的眼睛有些红肿,十分悔恨。
林夫人只得再教导她恭谨侍奉太子、太子妃之道,恭良俭让等,只是外命妇总得出去,林夫人也无法。
又过了好几天,太子爷终于再临玉和园,吴侧妃跪地请罪,痛哭流涕言其悔意,太子以吴侧妃原是因他之故中毒,子嗣因而艰难,心中不忍,便赦了吴侧妃之罪,只是申饬罢了。
不管是实际情况还是流言和八卦,都统统汇总到了周宝璐的手上。
那一日萧弘澄威逼周宝璐管他的后宫之后,不过三日,就有一个五人小组,交到了周宝璐的手上,这一回萧弘澄没调戏媳妇,而是很认真的说:“要做事情,人手是第一步。这些人都是我使出来的人,你可以放心用,我已经吩咐过她们了。”
所以现在除了顺风耳的小樱之外,周宝璐总算是有了另外的消息渠道。
林夫人在宫里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周宝璐的手上,周宝璐看了一会子,皱皱眉,又想了想,便打发这个小组里联络公主府和东宫的姑娘,叫薛珠儿的:“吴家看起来有点蹊跷,回头把吴家后宅的事儿查一查,尤其是吴侧妃父亲的妻妾。”
薛珠儿大约真是萧弘澄□□出来的人,一脸毫无表情,应了是,见周宝璐没有话吩咐了,便退了下去。
这几个月,周宝璐完全没有出门,她觉得,准太子妃的身份,在外头行走颇为尴尬,不如索性在家里待嫁,横竖皇家迎亲,繁琐又盛大,特别费功夫,礼部、内务府总来出入,凡行礼,皆遣使持节,如皇帝大婚仪。
仅仅只是待嫁,已经非常麻烦了。
连熙和五年的这个年都没过好,出了正月,又是静和大长公主的寿辰,热闹忙乱了一天,到晚饭前,周宝璐才歇下来,顾姨娘走进来笑道:“大小姐今日辛苦了。”
身后跟着奶娘抱着才快要满一岁的周宝妍,咿咿呀呀的手舞足蹈。
周宝璐笑道:“姨娘来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