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译神品-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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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是安全,可我们都会变成神经病。”
时钟嘀嗒作响,敲了七下,该起床了,于是他们就起身下床。不知为什么,他每天早晨都要细心清点他的全部家当——甚至包括炉子和罐子里种的红sè天竺葵——好像他总觉得要丢什么东西似的。他从早上六点抵达火星的那班火箭上取了装有晨报的炙手可热的报筒,早饭时他启开封条,倒出报纸。他虽然心乱如麻,却强装出怡然自乐的样子。
“殖民时代又开始了,”他宣布道,“嗬,要不了十年,火星上就会有一百万地球人。一座々大都市,应有尽有!有人说我们注定要失败,说我们的入侵会激怒火星人。可我们发现火星人了吗?没有,连一个影子也没见!哦,我们倒是发现他们的一座々空城,可里面却空无一人,对不对?”
突然一阵风袭入屋内,窗子砰々啪々的撞击声停下以后,比特林先生这才惊魂初定,重又用探询的眼光望着孩子们。
“我不知道,”戴维说,“火星人可能就在附近,只是我们没看到罢了。我觉得夜间老听到他们的声音。我听见风在刮,砂粒打在窗子上,真叫人害怕。我看见很久以前火星人在深山里生活过的城镇,有些东西在城的四周移动,爸々。我不知道火星人会不会欢迎我们在这安家,他们会不会因为我们到这儿来而报复我们?”
“胡说!”比特林先生向窗外张望着说道,“我们是高尚纯洁的人,”他把目光移到孩子们身上,“所有沉睡的城市里都徘徊着某种形式的幽灵,我是说那些遗留的记忆。”他凝眸盯着远处的小山又说道:“你们看见一级台阶,就推想火星人上台阶的姿势;看见火星人的绘画,你们就猜测绘画者的模样。你们的脑子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幽灵,一种记忆,这很自然,这就叫幻觉,”他停了下,又问道:“你们没到那些废墟里去转悠,是不是?”
“没有,爸々,”戴维回答时一直看着自己的脚。
“要躲得远々的,别自找苦吃。”
“躲不躲没什么两样,”小戴维答道,“我敢说肯定要出什么事的。”
那天下午果然出了事。
劳拉一路哭喊着,踉踉跄跄地穿过新住宅区,急冲々地跑上门廊。
“妈々、爸々——战争,地球上!”她哽咽道,“刚收到的一条电讯,原子弹袭击了纽约,所有的宇宙火箭都炸毁了,再没有火箭到火星来了,永远没有了。”
“噢,哈里!”科拉喊着,伸出手抱住丈夫和女儿。
“真的吗,劳拉?”哈里故作镇静地问道。
劳拉泣诉道:“我们给丢在火星上了,永远永远也回不去了。”
好大阵子,大家都默不做声,四周只有红ri将沉时风的哀鸣!
完蛋了,比特林寻思着,这里只有我们一千个人,后无退路,没有退路了,没有了。此刻,汗水从他脸上、手上,从他全身涔々而下,恐惧之热把他浸泡在汗水之中。他真想揍劳拉一顿,只听他喊道:“决不会!你撒谎!火箭一定会来的!”可是,他却不由自主地把劳拉搂进怀抱,说道:“火箭迟早还会来的。”
“爸々,我们该怎么办呢?”
“当然还是按部就班过ri子,种粮食,抚养你们几个孩子;耐心地等待着,直到战争结
束,火箭来把我们接走。”
两个男孩从屋里出来,踏上门廊。
“孩子们,”他坐在那儿说着,两眼望着他们身后很远的地方,“我告诉你们一件事情。”
“我们知道了,”孩子们答道。
后来的那些ri子里,比特林时常在花园里徘徊,惶恐不安地独自站在那儿发呆。他只要能看见宇宙火箭用尾迹在空中织成的银白sè的网,就不会觉得火星可怕。正像他常々对自己说的那样:如果需要的话,我明天就可以买票回地球去。
可是现在:银白sè的网不见了,火箭都成了一堆々的破铜烂铁和乱七八糟的电线。地球人被遗弃在这陌生的火星上,到处是黄褐sè的尘土,空中弥漫着使人昏々yu睡的气体,夏天给太阳烤成姜饼的形状,冬天被冻成冷藏肉。他会有什么结果,其他人又会怎么样?这恐怕正是火星盼望已久在时刻,现在它就要把他们吞噬。
他在花坛上跪了下来,颤抖的双手握着把铁锹。干活,他蓦地想起,干起活来把恐惧和绝望全忘掉。
正文 15变异(2)
他从花园里遥望着火星的群山叠嶂,不由得想起这些山峰曾有过的骄傲的古老火星语的名称。地球人刚踏上火星,就对这些原来各有其名而如今名号全无的山々水々以及火星海发生了兴趣。以前,火星人修建城市,命名城市,攀登众山,赐名众山;扬帆于诸海,提名诸海。后来,高山熔化了,海洋枯竭了,城市毁灭了。于是,地球人便给这些苍山幽谷重新起了名字,但是深为这种越俎代庖的行为而感到无言的自责。
尽管如此,名字还是起了,因为人类的生存要依赖符号和标记。
比特林先生在花园里沐着火星的阳光,躬身劳作于异星他乡,在荒漠的土地上栽种地球
上的花草,此时此刻,他颇觉孤独寂寞。
思索,不停地思索,把思绪拽到新的天地,远々地脱离地球,脱离核战争和毁灭的火箭。
他周身是汗,环顾下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便把领带解了下来。他心想,这可真大胆:先是脱掉外衣,随后又解了领带。他把领带规规矩矩地挂在一棵桃树上,这是他从马萨诸塞移来的一棵小树。
他又沉浸在对命名学和山脉演进的哲理的研究中去了。地球人已经改变了这里山川河流的名字。今天的火星上有霍梅尔峡谷,罗斯福海,福特山,范德比尔特(1194—1877,美国实业家——译者注)高原和洛克菲勒河,简直庸俗之极。美国拓荒者曾以古老的印第安部落的名字来命名美国的城市和州份,展示了他们的才华,譬如:威斯康星啦、明尼苏达啦、爱达荷啦、俄亥俄啦、犹他啦、密尔沃基啦(美国威斯康辛州东南部的一个港口城市——译者注)、沃基根(美国伊利诺斯州东北部的一个港口城市——译者注)啦、还有奥茨等々。这些古sè古香的名字都有其古雅的含义。
他极目向远处的层峦叠峰望去,心中喊道:你们都在那里吗?火星人,死去的伙计们?啊,我们困在此地了,孤立无援,交通中断!过来啊,快把我们救出!我们已经束手待毙了!
风过处,桃花如雨飘落。
他伸出太阳晒黑的手,轻声惊叫着。他摸到了飘落在地上的桃花,把它们栋了起来,一遭々在手中辗转,一遍々地抚摸。然后,他高声唤叫他的妻子。
“科拉!”
她从窗子里探出身来。比特林疾步跑了过去。
“科拉,你看这桃花!”
她接了过去。
“看见了吗?这花不一样了,已经变了,不像桃花了!”
“我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她说。
“不是桃花了,真的变了!我也说不清有什么变化,多了片花瓣,叶子变了形什么的,还有颜sè、花香!”
孩子们听见动静随即跑了出来,只见父亲在花园里东奔西跑,从地里拔出小萝卜、洋葱和胡萝卜。
“科拉,快来看!”
他们走过去接了洋葱、小萝卜和胡萝卜。
“还像胡萝卜吗?”
“像……不像,”她犹豫不决地答道,“我也不知道。”
“它们变了。”
“也许是变了。”
“你要知道它们确实变了!说洋葱不像洋葱,说胡萝卜不像胡萝卜。尝々看,味道相似而又不同,闻一闻,气味也不像以前那样。”他觉得心在砰砰直跳,他害怕了,于是就把手插进泥土里。“科拉,出什么事了?到底怎么搞的!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儿。”他快步跑过花园,察看着每一棵树。”看这玫瑰花!看这玫瑰花,变成绿的了!”
大家都呆々地站在那儿,盯视着这绿sè的玫瑰。
两天后,丹突然跑来报告:“快去看那头牛,我挤nǎi的时候发现的,快!”
他们走进牛棚,端详着他们唯一的那头牛。
牛头上又长出一只角。
屋前那块草坪已经不知不觉地呈现出一片chun天里紫罗兰的颜sè。草籽是从地球上带来的,可长出的草却是淡紫sè。
“我们必须赶快离开。”比特林说,“我们如果吃了这些蔬菜,肯定也会发生变化,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决不能允许。眼下只有一个办法,把这些菜全烧掉!”
“菜里面也没有毒。”
“不,有毒。微弱的毒!非常微弱,毒xing很小,只有一点点。但是谁也不准碰它。”
他用凄凉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的房子。“连房子也未能幸免,风使它悄悄地变化着,热浪在蒸烤它,夜里的雾气在腐蚀它。墙板都翘曲得变了形。完全不像地球人的房子了。”
“哦,这是你的空想。”
他打上领带,穿上外衣,说道:“我要进城去,咱们总得想点办法。我马上就回来了。”
“等一等,哈里!”妻子喊道。
可他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此刻,其他那些地球人都在城里一家杂货店台阶上的yin影里坐着,一个个两手抱着膝,正在兴致勃勃地闲聊。
比特林先生气得真想对天放一枪。
你们在干什么,傻瓜们!他心里骂道。还有心思在这儿纳凉。你们已经听到了那消息:我们已经被丢在这个行星上了,好啦,行动起来!你们不觉得恐惧吗?不感到害怕吗?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你好哇,哈里,”大伙儿瞧见他,齐声问道。
“喂,”他说,“你们前两天确实听到那消息了,对不对?”
大家纷纷点着头,笑道。“当然,当然听到了,哈里。”
“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怎么办,哈里,怎么办!我们能怎么办呢?”
“造一支火箭,这是唯一的办法。”
“造火箭,哈里?回地球去自寻烦恼吗?噢,哈里。”
“可大家肯定都想回去。你们留心那些桃花、洋葱和草地了吗?”
“怎么,当然啦,哈里,我们好像都看到了,”一个人回答说。
“你们不害怕吗?”
“这么多的变异,我们有什么办法,哈里?”
“一群白痴!”
“得了吧,哈里。”
比特林气得直想哭:“你们必须和我一起行动。如果我们留在这里,我们都会变得面目皆非。你们没有闻到这空气中异样的气味吗?也许这是火星上的一种病毒,一种花粉或种子。你们听我说!”
大伙儿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山姆,”她对其中一个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