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世界尽头-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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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把烟蒂丢进身边的花瓶中,耸了耸肩。
“……是为了弥吗?为了弥,你情愿舍弃松宫家的一切?”
“我早知道要和弥在一起,就必须舍弃一些东西……”
看着满脸幸福的亨,子爵深深地叹了口气。
“真是的,看情形,松宫家将诞生一位女社长了。我非常了解你的个性,你能够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能暂时出国吧!我还没有做最后的决定。总之……越不讲法治的地方,可能越适合我们待下吧!”
“至少让我先替你办出国手续吧!亨。”
“这当然得麻烦你了。”
“这是你成长的家,随时欢迎你回来。”
亨深感父亲的慈祥与宽容,对子爵深深地行礼。
弥来到屋前吞了一口口水。
本来亨执意送弥到大门口,但在他的强力说服下,终于让他一个人从麻布走回来。
(敲自己家的门……感觉好怪异。)
弥抓着门把。用力推开大门。屋子里一片静悄悄,感觉不出一丝人气。
“那些佣人呢?这是怎么一回事?”
弥四下窥视了一下,走想佣人们最常聚集的厨房。
“弥!”
一打开厨房,迎接弥的是他最怀念的声音。
“姐姐!”
弥也大叫一声。
“啊……弥,让姐姐好好看看你。”
两人在厨房的一角流着泪为重逢而雀跃不已。
“亨少爷……对你好吗?”环捧着弥的脸颊。
弥拚命的点头。
“傻瓜,为什么不乖乖待在亨少爷的身边?为什么要回来?”
环边哭边笑,边斥责着弥。
“我想姐姐……我好想好想姐姐……”
“我没事。我不是告诉你过你,我不会有事的。你就是不听话。”
“……姐姐,你放心,我回来了,一定会协助你逃走的。”
“……弥,我和渡边伯爵已经解除婚约了。”
弥看了四周一下,压低声音的对环说:“是亨……是他在暗地里搞鬼。”
弥的表情像极了恶作剧的孩子。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难怪‘那个人’会气得破口大骂‘松宫那家伙到底想把我整到什么地步,才肯善罢罢休’。”
环边笑边用两手胡乱的揉着弥的头发。
“姐姐。”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真笨……但是……姐姐真的好高兴……”
环紧紧的抱着弥,用力的拍打着他的后背。
“嘿嘿……我也是。”
弥也紧紧的抱着高度仅及自己胸部的姐姐。
一股虚幻,不同于亨的香味,飘进了弥的鼻中。
“不愧是姐弟情深啊!”
无情的声音让相拥的弥和环立刻回过头来。
“你还有什么脸回来?弥!”
无视相川的存在,弥拉着环的手准备离开厨房。
“你把我和你的事告诉松宫家的亨少爷了吗?”
环愣在当场。
弥则举起手结实的赏了相川一拳。
“你再敢说一次,我就当场杀了你。”
带着取人性命于瞬间的“罗刹”面孔,弥威胁坐在地上的相川。
“你杀得了我吗?”
“我会杀了你的。”
这句话对弥、相川两人都并不陌生。
面对着弥的后背,相川冷冷地说:“是吗……欢迎赐教。”
“……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让你很惊讶吧?”
环从进口陶罐里拿出点心,笑着递给了弥。
“嗯……”
“就在城崎家客户锐减的同时……我和渡边伯爵的婚事也告破裂。城崎家已风光不再……我解雇了所有的佣人。纵使是名门之后,一旦失势,也就等于没落了,弥。”
“姐姐……”
“我被抛弃了。弥……等业者不再出入城崎家……也就是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环坐在琴椅上,面带微笑的为弥解说。
“姐姐,什么业者?”
“我们家对外借了很多钱,而且没有客户就无法从事国际贸易,所以只能拿家里的东西去抵押了……当然也包括这架钢琴在内。”
环掀开华丽的琴盖,轻轻地抚摸着。
“姐姐,那你的礼服和宝石呢?”
“全都是别人的了。弥……反正嫁给小镇医生,又不需要穿金戴银,不是吗?”
“是啊,说的也是。”
弥耸了耸肩,看和态度果决的姐姐。
“被放出来之后……我就一直在工作。‘那个人‘面对债主时,根本不知所措,有时还愚蠢得很可笑。女人如疾风中的劲草,危急的时候,有时比男人还管用。”
弥在脑海了想象着环应付债主的模样。
“姐姐,你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弥眼角闪烁着泪光。
“喂,你真爱哭耶!有没有被亨少爷取笑啊?……自立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看到环的表情突然由明转暗。他能够了解姐姐的心情。一定是他们的父亲城崎与志美和训练弥杀人的相川,有打算耍什么诡计了。
“‘那个人’跟我说‘环,去参加宴会,找一个金龟婿’。”
“到现在他还拿姐姐当工具?”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我担心的是你。弥,你和我一起睡,不许单独行动。”
环咬着牙叮咛弥。
“相川的事……你不要担心。”
弥笑脸着安慰环。但是他的眼眸里却暗藏着杀机。
(我还没有见到“他”,但是相川一定会把我回来的事告诉“他”的。)
弥一手拿着怀表确认时间,一手提着灯往后门走。
(姐姐的事……我一定得告诉亨。还有城崎家没落的事……)
偌大的家内有一个佣人,每扇门窗都关得紧紧的,但是,这么一来,在半夜里走动就不必担心被人撞见了。
不过弥还是十分留意,以免被相川发现他半夜和亨幽会。
如果被相川逮住,一定会被逼问“要去哪儿?”或者“到我这里来”。
(……我再也不听相川的话了。)
弥咬着牙,走在杂草从生的步道上。
“……弥。”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弥提起灯照了照四周。
“弥。”
弥听到铰链嘎嘎响的声音。
“亨……?”
弥拿起灯照着生锈的后门。看到亨衔着烟,两手抓着铁栅的滑稽样子,噗哧的笑了出来。
“喂,别笑!”
“你……你这个样子……好像囚犯。”
“怎么锈成这个样子?这个门不是佣人专用的吗?”
“因为‘那个人’没钱修理了。”
弥笑着回答。亨把手伸过铁栅,爱怜的抚摸着他的脸颊。
“怎么样?回来之后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你放心,我一直和姐姐在一起。啊!对了,姐姐已经解除婚约了。看来城崎家好像是完了。这个家……现在已经没有佣人了。”
亨实在忍不住想要拥抱滔滔不绝说着话的弥。
“弥……这个门……能不能打开啊?”
“啊!我忘了拿钥匙了。明天我会去找找看的……还有这幢房子也卖了。”
“你可以回到我身边,不必担心。”
“嗯。替姐姐带句话给相模医生好吗?那就是‘快点把我掳去’。”
“我也是来传话的。‘秋天来临之前,我一定来绑架你’。”
瞬间两人都沉默了。
亨终于忍不住隔着铁门拥抱弥。生锈的铁门煞风景的吱嘎作响。
“今早才分手……我就……”
无法接吻,亨只有自嘲一番。
“明天,我一定带钥匙来。”
弥小声的说着,他手上的灯早就滚到草丛中失去了亮光。
“但愿我和你……能够早日一起沉沦。”
在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在一个不受干扰的地方……。
对亨的低语,弥不断地点头。
亨和弥的夜半幽会,持续在仲夏夜中甜蜜地进行。
他们为环和相模传话,他们彼此拥吻,他们彼此嗅着对方的气息诉说着相思。
虽然他们知道这种日子总有一天会结束,总有一天他们必须面对新世界的生活,但是他们仍然热情拥吻。
那一天──
来搬家具的债权人,一大早就进了城崎家的门,开始将城崎家的家具搬上货车。_“小心点。”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环,看到心爱的钢琴搬走时,终于开口了。
“我知道了。”
搬运工人听到环的叮咛,瞬间双颊通红。
多年来慰藉着环和弥的钢琴,终于也离开了他们。
就在最后一样家具被搬出去的时候。
“你们这是干什么!这些东西全都是我的,不许你们搬走!”
与志美抓着楼梯的扶手大声嚷嚷。
“老爷!”
“你退下!相川!那是我城崎家的东西。我不会给任何人的。”
“你们快搬走!”
“你说什么?环!你想毁了城崎家吗?”
“爸爸,城崎家已经没落了,束缚于过去是活不下去的。”
瞬间,与志美无言以对,但是他突然看到了环身边的弥。
“弥,你要为我工作。你就是为这个而活的。你要化身‘罗刹’……工作!工作!”
弥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与志美。才一个月不见,他彷佛已经老了几十岁。
“弥!”
弥没有回话,只露出充满挑战意味的笑。
回房途中,环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姐姐。”
“我没事……刚才是我第一次这么大声说话……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环扶着弥的手,难为情的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
弥一脸愕然。
“我们两个都变得坚强了,弥。”
环的表情是严肃认真的。
“我?姐姐是变了,可是我……”
“你也变了,而且变得很多。”
环的口吻充满了自信,她缓缓的站了起来。
“这一切都是亨的功劳。”
“你的恋爱谈得很艰辛。”
“姐姐又何尝不是如此。”
两人相对呵呵的笑了起来。
“……我还得去跟我的朋友告辞……陪我一块去处参加晚宴好吗?弥。”
“但是,你的礼服……?”
“我早就把我的礼服和你的燕尾服藏在床底下了。但是其它的……就全交给债权人了。”
环指了指床,耸了耸肩。
“他们会答应吗?而且没有车,恐怕……”
“他认为只要我去参加宴会就可以钓到金龟婿……所以他一定会想办法弄到车的。真可悲,无论再怎么努力,城崎家都无法恢复往日的光彩了,可是他……”
“姐姐,什么时候去?”
“今天晚上……不,改成明天好了。你就告诉亨少爷,‘蓝色多瑙河’那首舞曲,就由你们两个来跳。”
这是亨和弥第一次共舞时所跳的舞曲。
“我又会睬到亨的脚了,我……”弥顿时面有难色。
“我教你跳舞吧!”
环摸了摸弥的头,使了一个眼色。
第九章
“你自己的事,怎么了结?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