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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遍地英雄VS遍地鬼子-第5部分

小说: 遍地英雄VS遍地鬼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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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红狐一同栖在千年古树的洞穴里。

    他做过精密布置,在树洞周围安装了铁夹、钢丝套,这些东西是用来捕获野兽和狼的。布下天罗地网之后,他回到家等待着成功的喜悦。

    几天之后,他出现在树洞口,结果他看见红狐的一对儿女,一个被套住,一个被夹死。惟独老谋深算的红狐逃走了。他想,红狐是跑不掉的。那些日子,他又神情亢奋地背着猎枪行走在山山岭岭间,寻找着红狐的踪迹。他没有发现红狐,却被夜晚红狐哀婉的叫声惊醒了。那叫声在他房屋左右时断时续,让他坐卧不安。灵枝也被那叫声惊醒了,惊醒的灵枝痴了一双眼睛,浑身颤抖。他几次提着猎枪走出家门,红狐的叫声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等他走回屋里,刚躺在炕上,红狐的叫声复又响起。整夜睡不安生的灵枝,神情变得恍惚,说话也开始颠三倒四。他并没往心里去,他想,除掉红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于是,在白天的时间里,他更加勤奋地出没在山谷里,寻找着红狐的踪迹。

    那一天,他仍连红狐的踪迹也没有发现。傍晚他回到家门时,看见家门前的雪地上留下了一条红狐新鲜的爪印。他预感到了什么,忙奔进屋里,屋里冰冷空洞,炕台上他看见了红狐留下两只清晰的爪痕。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大声呼喊着灵枝的名字。他跑到屋外,在井台旁看到了灵枝,灵枝倒在井台旁的雪地上,两只水桶倒在她的身旁,水桶里的水浸泡着灵枝。此时已冻成了坚硬的冰棱。灵枝已经被冻死了,冻死的灵枝睁着一双惊悸的眼睛,望着远方。他什么都明白了。

    灵枝的死,郑清明没流一滴眼泪,他心里升腾的是对红狐的仇恨。他把灵枝在葬父亲的墓地里安葬了。他觉得生活剩下了惟一目的,那就是和红狐斗下去。总有一天,他会战胜红狐的。

    从那以后,郑清明每次走在山山岭岭间,追踪着红狐的身影,他便忘记了时间和地点,眼里有的只是蹦跳闪跃的红狐。他已经忘记了已有两年没有向东家交租了。

    东北团驻在三叉河,离小金沟只有十几里路。鲁秃子带着人一路撒欢,眨眼的工夫就到了。

    东北团零零散散地住在淘金人搭起的棚子里。门口的路口上设了一个岗哨,那家伙倒背着枪,嘴里叼着烟,迷迷糊糊地一趟趟在雪地上走,一边走一边哼唧一首下流的小调:

    大哥我伸手往下摸呀

    摸到了你的奶头山

    大哥我还要往下摸呀

    摸到了你的大平原

    大哥我摸呀,摸呀——

    花斑狗和老包三跳两跳就来到了哨兵的身后,伸手一人攥住他一只手,哨兵仍没有明白过来,迷迷怔怔地瞅着两人:“干啥,干啥,这是干啥?”

    老包用枪抵到他的胸口说:“别吵,我们是鲁头的队伍,朱长青在哪儿?”

    “我和鲁大爷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别杀我。”哨兵颤抖着身子,就往地上坐。

    花斑狗用枪敲了一下他的脑壳道:“问你朱长青在哪儿?”

    “就在,在亮灯那个房里,他,他们玩牌。”

    花斑狗和老包一伸手,抽出哨兵的裤带,把他捆了,又脱下他的臭袜子,塞在他嘴里。

    老包冲黑暗中喊:“大哥,整妥了。”

    鲁秃子从马上跳下来,一手提着一支枪,带着花斑狗和老包就向亮灯的房间冲去。来到门前,鲁秃子一脚踹开门,喊了一声:“都别动。”

    “我操,这是谁呀?”朱长青从牌桌上不情愿地抬起眼睛,先是看见了那支枪,然后才看见那张脸。朱长青的脸立马就灰了。他认识鲁秃子,他们曾打过无数次交道。他以前也当过胡子,对这一切并不陌生,转瞬他就沉稳下来,换上了一张笑脸:“是鲁兄弟呀,我当是谁呢。到大哥这儿来有事”他一边说话,一边朝桌上的人递眼色。其他人刚要伸手摸枪,老包一下子冲过来,怀里抱着一个炸药包,左手拉着弦儿高喊一声:“都别动,动就炸死你们。”几个人一见,都住了手。朱长青就骂几个兄弟:“拿枪干啥,都是自家兄弟,有话好说。”

    “把杨礼放出来,没你们的事。”花斑狗冲过来,抓住朱长青的衣领子。

    朱长青吁了口气,转着眼珠子,瞅着鲁秃子说:“你们为他来呀,杨老弯给你们啥好处了,我们弟兄连饷都发不出来了,本想敲他一笔,既然鲁兄弟出面,就赏你们个脸。”说完用手指了指里屋,花斑狗冲进里屋。

    杨礼正缩在炕上,裹着被子不停地哆嗦,他的大烟瘾犯了,鼻涕口水流了一被子。花斑狗连人带被子一起把他抱了,转身走出门,看也没看朱长青一眼就走出去了。

    老包也走了出去。

    朱长青又笑一笑说:“鲁兄弟,山不转水转,大哥今天认栽了。”鲁秃子听见外面远去的马蹄声,也笑了一下,一挥手把桌上的油灯打灭,一纵身跳上了桌子,又一抬脚踹开了窗子,早有人牵着马在外等候了。他骑上马,又朝天空放了两枪。他们冲出东北团驻地,跑在了河道里,才听到身后的马蹄声和枪声。

    老包一扬手把怀里抱着的那块充炸药包的石头扔到河套里,回身望了一眼东北团方向,冲鲁秃子说:“大哥,朱长青给咱们放礼炮呢。”

    鲁秃子在马上举起枪,朝身后打了两枪,一拍马的屁股说:“让他们忙活去吧。”

    马快风疾。不一会儿马声枪声就消失了。

    一行人在一个避风的河湾里停住脚,都跳下马来。鲁秃子掀开盖在犁上的被子,杨礼一骨碌从爬犁上爬下来,跪在地上,抱住鲁秃子大腿,鼻涕眼泪地说:“大爷,我受不住了,给我口烟抽吧,朱长青害死人了。”

    鲁秃子低下头,黑暗中借着黎明前的星光,看着一条瘦狗样的杨礼心里说不出的恼火。他很快就想起了秀,想起了菊。他想杨老弯凭什么用菊的贞操换回连狗都不如的杨礼,他抬起脚把杨礼踹出去老远。杨礼昏死过去的身子在冰面上冲出去一程,又停住了。

    “操他妈,还想抽两口,他咋想的呢,这狗日的。”花斑狗吐了一口唾液。

    一行人回到小金沟时,天已经亮了。鲁秃子骑在马上,远远地看见了菊绿裤红袄站在院子里,她在向远方眺望。鲁秃子停住马,望着菊,心里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杨老弯看见了爬犁上半死不活的杨礼,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号啕着就哭开了。他拽过儿子,让儿子跪下给鲁秃子磕头。杨礼哭咧咧地说:“爹呀,儿遭老罪了,儿要死了。”

    鲁秃子咬牙切齿地朝杨礼的头顶打了一枪,杨礼一屁股坐在地上,尿液热气蒸腾地顺着裤脚流下来。

    “回山。”鲁秃子一打马屁股,一行人风似的跑出小金沟。

    走出屯口回望的时候,鲁秃子看见菊仍立在那儿,一动不动像尊雕像。他想起了远在奉天的秀。再次回身调转马头时,他在心里暗想∶下次该轮到杨雨田了。他一想起杨雨田,浑身上下便不停地发抖,他恨不能把杨雨田那老家伙生吞活剥了。

    杨雨田那天中午正在堂屋里犯迷糊。他想睡却睡不着。自从得知张大帅被日本人炸死的消息,心里便乱糟糟的,杨么公刚走两天,他便数着指头,盼杨么公早些回来。他清楚杨么公去奉天杨宗也不会活过来,杨么公回来,哪怕带回杨宗的尸体,他的心也会踏实些,让他断了这份念想,以后的日子,只能顺其自然了。

    午饭过后,他让柳金娜服侍着吸了几口水烟,便挥挥手,打发柳金娜走了。自己坐在椅子上,头一点一点像鸡啄米似的打盹。他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睡着了,还是醒着,听头顶“嗖”的响了一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了一把刀扎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刀上还扎了封信。他怵然四处打量,才发现窗纸被捅破了一块,那里被风吹得“扑嗒扑嗒”直响,他顿时毫毛倒竖,僵僵地缓了半天神儿才颤颤抖抖地推开门,不清不白的阳光照在雪地上,竟有些晃眼,他看了半晌,竟没发现一个人影。他复又进屋的时候,真切地看见了那把插在桌上的刀。他哆嗦着手费了挺大的劲才把刀拔出来,他展开信的时候,差点坐在地上。鲁秃子找他算账,那是迟早的事,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信很短,只有几个字:

    三日取你的人头。

    没有落款,按了个血手印。他知道那是鲁秃子的手印。杨雨田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尿急急的憋得难受。他后悔放走了管家杨么公,遇到事没人商量。他把那封信撕了,他从桌上拾起那把刀时,心里沉了一下,最后他还是握着那把刀从堂屋里走出来,走了一圈儿他看见几个扛枪的家丁在面前走过。他心里动了一下,他随着家丁院里院外走了一圈儿,心里宽敞了许多。他看见了四个墙角高耸的炮楼子,他有些庆幸,父亲死后他修建的院墙,院墙有一人多高,足有一米厚,别说枪,就是炮打在上面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他看见了炮楼,看见了院墙,沮丧的心境宽松了许多。他甚至伸出手摸了摸土坯垒成的院墙,院墙冰冷,坚实,他手扶院墙时,笑了一下。心想,鲁秃子你想要我的人头,没那么容易哩。杨雨田觉得不能这样等着死亡临近,他要有所行动。这么想了之后,朝正房走去。他就给朱长青写了封信,他总是给朱长青写信,每次朱长青总亲自带着队伍赶来,一直等到把鲁秃子的阴谋粉碎。他知道这次朱长青不会听他召唤了,可他还是写了封信,信中提到了张大帅被炸,却没有说一句有关杨宗的话,信的内容不卑不亢,亲昵中带着几分冷峻,归根结底的意思就是让朱长青带着队伍来小住几日。然后便差人奔往三叉河东北团的营地。

    这次,他并没有对朱长青抱多么大的希望。他写信的时候,杨王氏走了进来,杨王氏不识字,不知他写的是什么,只是很有耐心地看。待他差人送走信后,杨王氏才唠唠叨叨地叙说,说中午睡觉又梦见秀了,说完就抹开了眼泪。杨王氏一抹眼泪,杨雨田心里就很乱,刚好转一点的心情让杨王氏给破坏了。自从杨雨田让杨宗把秀带走,杨王氏便经常抹眼泪,哭哭啼啼地让他早日把秀接回来。杨王氏不关心杨宗,却无时无刻不记挂秀。

    杨雨田终于忍不住气急败坏地说∶“秀,秀的,你就知道秀。要不是你那宝贝闺女,能给我惹下这么大祸”

    “咋,那鲁秃子又要来找麻烦?”杨王氏擦干眼泪顿时噤了声。杨雨田长叹了口气。

    杨王氏便拍手打掌地说:“老天爷呀,这可怎么好哇。”

    杨雨田背着手从上房里走出来,走到门口,看见刚才扔掉的那把刀,他又弯腰拾起来,走了几步,想了想又扔到雪堆里。他写信的时候,想起了一个人,他要急于见到这个人。走到大门口时,看见两个家丁,抱着枪,袖手站在门旁在聊闲天。看见了他就说:“东家,出去哇?”

    他哼了一声,走了两步又停住脚回头说:“刚才你们见有生人进院吗?”

    一个家丁说:“没有,连个狗都没有。”

    杨雨田又看了眼院墙,他不想在家丁面前说更多的话,只说了句:“看好院门。”

    两个家丁一起答:“嗯哪,放心吧,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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