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浒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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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宁听了冷卫东的话,更加悲伤。如果投胎转世,和心仪已久的于沁小姐不就彻底没了关系了吗?不行,他得等着她。苏宁暗暗想道。突然间,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逃出去。
原本,他就是要逃出去的,只不知这个破落院子竟是关押魂魄的鬼地方,莫不是肉食丢进了狼窝里?
苏宁看了看四周的围墙,并不算高。把嘴巴凑在冷卫东的耳朵边,问道:“冷大哥,想不想逃出去?”
“我罪孽深重,是要下地狱的。”
“你愿意下地狱受那酷刑?”
“不愿意又怎样?”
“逃出去呀!”
冷卫东听了,悄悄地对苏宁说:“兄弟,不瞒你说,俺也有这个想法。”
苏宁看了看那点小墙渣,心里想,就算深宫大院也挡不住咱。于是和冷卫东对望一眼,嘿嘿一笑。
只见苏宁双腕用力一拧,那副铁铐已拧成麻花,中间的链子喀吧断了。苏宁晃一晃双臂,只见身子一蹲一起,一个旱地拔葱,跃到墙头上去。再来一个倒挂金钩,反身用双脚把墙头勾住,伸出手臂,抓住冷卫东的一只胳膊,说一声“起”,冷卫东便从破落院里飞了起来,不偏不倚,正俯卧在墙头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只在数秒钟的功夫完成。冷卫东还没来得及思量,整个身子“噗噜”就滑落到墙外去了。
苏宁跳下来,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照着脚上的铁镣就是三下子,铁脚镣锈迹斑斑,“哗啦”开了。冷卫东也拣起一块石头,同样把脚镣扣子砸开。
两个看差的鬼卒听到响动,不知从何处飞奔而来。
一不做二不休,苏宁一只胳膊夹住一个,向后一拧,倾刻之间两颗鬼头落地,去鸦鸣国报到去了。
苏宁抄起两名鬼卒丢弃在地上的朴刀,递给冷卫东一把,自己那把往身上一挂,撒腿就跑。
只听得破落院里一阵骚动,“有人跑了!有人跑了!”
鬼不称自己为鬼,逢鬼必说是人。破落院里的鬼魂们,一个个吐着鼻涕粘液,他们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苏宁扯着冷卫东,离了阎罗大殿,穿街越巷,恨不能脚下生云,飞奔而去。到了城门口,刚在一块青石板上张望一眼,只见一个彪形鬼汉,手里拿着一把钢叉,拦住他们的去路,大声喝道:“两个鬼逃汉子哪里去?凌成大在此,吃俺一钢叉。”
这个彪形鬼汉生得跟铁塔一般,威风凛凛,苏宁和冷卫东不禁惊出一身冷汗。第008章 险使脱身计
由于韩岳暗中相助,凌成大在狱中得以安稳地呆着,该吃的时候就吃,该喝的时候就喝,专等两个月后,发配罗浮山,以刑消灾。
不期然,凌成大在狱中遇见了黄师师。就像一棵树突然生出一个树杈,这个树杈偏偏侧着身子,挡住了半条道路,让过往的行人不得不停下来。
黄师师是清末的秀才,凌成大是民初的响马,两个魂魄自然有许多共同的话语。对过去的回忆,让一文一武两个老鬼的内心里温暖如春。
话说这个阴间,并非传言那样禁闭森严。所谓禁闭森严,那是貌似严整。鬼界空间那么大,单指望一个丰都城,十个阎罗王,是管不过来的。就算加上五方鬼帝几个地方政权,也难以管理成千上万的魂魄。里边的疏漏自然很多。
比如孟婆汤,并不是每一个魂魄都喝了那碗*汤,凌成大和黄师师就没喝。
说起凌成大,在人间或许没有多少人知道,但说起孙美珠、孙美瑶,恐怕没有人不知道的。凌成大是孙氏兄弟建国自治军五路联军其中的一路义军首领,在西集的战斗中牺牲。
虽然他们打出“抗击官府,劫富济贫”的口号,作为乱世英雄,从不骚扰百姓。但凌成大自打到了阴间,再没回过人间。落草为寇,毕竟不是光彩的事情。响马的名声不好,亲人也不待见。
所以,凌成大在阴间,没有供济的银钱,只得重操旧业。
后来,凌成大成了便衣鬼。便衣鬼好歹也是一份公差,正当的职业,凌成大在鬼界的生活才算稳定下来。
和凌成大不一样,黄师师经常去人间,把人间的巨大变化绘声绘色描述了一番。凌成大听得目瞪口呆。
黄师师说:“在苍山、兰陵一带,响马并非都不好,那是李寿长、周继武他们。杨清贤就不是,杨清贤在凤凰山揭竿而起,聚众二万多,把长期奴役欺压百姓的德国教父赶出了神山堡。官府惧怕洋人,侮蔑杨清贤为‘马子’。杨清贤的外婆家是磨山,姑姑家是黄土堰。起义军中确实有磨山和黄土堰的加入,所以才有‘神山到磨山,马子万万千,要是还不够,黄土堰的凑。’”
“是呢。”凌成大说。“这是官逼民反,逼上梁山之举。是反洋教反压迫的民族气节。照此,程咬金和秦叔宝也是‘马子’,但他们都是好‘马子’哩。”
黄师师和凌成大聊得不亦乐乎。
彼此见面的*越来越强烈。
这些被关押的狱犯,每周有一次的放风时间。他们便盼望着周末快快到来。
响马妞给凌成大送的点心,凌成大只吃了一半,另一半一直揣在怀里,专等周末这一天,送给黄师师,作为见面的礼物。
山东人讲究这些,做鬼也忘不了这些礼数。
黄师师在丰都没有亲朋,收了凌成大的点心,无以回报,十分愧疚。凌成大对黄师师说:“你不必在意,谁让咱都是山东人呢。”
凌成大把嘴附在黄师师的耳边,说:“我是货真价实的罪犯,你不一样,你是冤枉的,你不能一直呆在牢里。”
“依你,我该怎么办?”
“逃出去。”
“逃出去?”
黄师师听了,连连摇头。“别说我一介书生,就是一身的好功夫,要想从这牢里逃出去,也非易事。”
凌成大说:“我帮你。”
黄师师说:“你既然愿意帮我?我倒有一条计策,可以出这牢狱。”
“哦?”
黄师师看看左右无人,把嘴附在凌成大的耳朵边,这般这般耳语了一遍。
凌成大张大嘴巴:“这太险了吧?”
“不冒这险,只能等死,冒这险,或许有生还的余地。”
“可是,我好歹是个公差,好日子才刚刚开始,还不想背叛丰都城。”
“你戎马一生,难道没听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吗?你现在是一个犯人,就算解到罗浮山,又有什么好果子吃。况且鬼亦雄会买通解差,半路上要了你的命。《水浒传》从头到尾我看了三遍,哪一个好汉不是被奸雄设计陷害?”
凌成大听了,觉得黄师师的话有道理。
于是,凌成大狠狠心,按照黄师师的吩咐,依计而行。
表面上看,黄师师和凌成大在狱中日睡夜醒,没有任何异常。然而,他们的计划,却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忽一日,鬼伯达来天子殿启奏,说丰都城东北方五百里处有一座艾山,山里有一处鬼蜮学堂,学堂里有一位越狱的鬼逃犯苏宁,在桃止山杀死了许多鬼军,请丰都大帝速速查办。
“有这样的事?”
丰都大帝速请日游神、夜游神巡查,果然如鬼伯达所奏,离开丰都五百里地段上,有一座艾山,山坳里一群娃娃正哇啦哇啦念书。
原来,这一切都是凌成大捣鼓的。响马妞来探监,凌成大把黄师师的计策对响马妞说了。响马妞当即去找韩岳,韩岳便叫军中鬼卒把苏宁杀死鬼军逃到艾山的消息抖娄了出来。
鬼亦雄听到鬼卒们的传言,立即报告给鬼伯达。鬼亦雄是鬼伯达的义子,鬼伯达自然相信鬼亦雄的话,他正要治苏宁的罪,苦于找不到苏宁的踪迹,原来正躲在艾山,当即禀报给丰都大帝。
黄师师没什么罪,只因丰都大帝把黄师师撵下大殿,担心他到外边胡说八道,说丰都大帝不给鬼蜮学堂拨发特教经费。一不做二不休,才把黄师师捉拿回来,收进牢的。
但是怎么处置黄师师,丰都大帝却没想好。闻听鬼伯达启奏,心里乐开了花,这下子黄师师有了罪名。
丰都大帝立刻提审黄师师。黄师师故作惊讶,诚惶诚恐的样子。
“大胆鬼徒,竟敢勾结逃犯,冲撞桃止山,该当何罪?”
黄师师听了,大叫:“冤枉啊。”
丰都大帝不顾黄师师喊冤叫屈,喝叫左右:“给我杖责二十。”
瘦弱的黄师师,真要打上二十棍,一定不成样子了。
“且慢——”情急之中,韩岳冲着殿上喊道。
丰都大帝眉头一皱,望着韩岳:“大胆!”
只见韩岳不慌不忙,双手一拱,对丰都大帝说:“现在逃犯远在艾山,尚未捉到,如果此时责罚黄师师,恐怕众魄心不从啊。不如等捉到苏宁那厮,一起发落,一则有理有据,二则千魂万魄也心服口服。”
丰都大帝觉得韩岳的话有道理,就先押了黄师师回监牢。然后顾看左右:
“谁愿去捉拿逃贼苏宁?”
韩岳又双手一拱,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臣鬼举荐凌成大戴罪立功,前往艾山降伏苏宁逃犯。”
丰都大帝听了,犹豫不决。
“凌成大是狱中的罪犯,如何担当此任?”
只见鬼亦雄一拱手,上前一步,应道:“大帝英明,臣鬼愿走一趟。”
丰都大帝一看,原来是殿前侍卫鬼亦雄。丰都大帝大喜。
“如此说来,凌成大可作开路先锋,去打头一阵。本帝就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丰都大帝还是十分喜爱凌成大的,他也不忍治他的罪,此番他真能戴罪立功,他也有了开脱他的理由,省得鬼亦雄在他的耳边聒噪。
于此同时,鬼亦雄也在想,眼见得丰都大帝袒护凌成大,就让凌成大作开路先锋,与苏宁杀一个来回,让他们两败俱伤。如果凌成大把苏宁战败,幸好,解决了一个心腹之患。如果苏宁把凌成大战败,凌成大也死得其所。如果他敢不作为,嘿嘿,军法可不认人。
凌成大在狱中受了将令,解去了枷锁,谢了丰都大帝,发誓不拿住苏宁,誓不回丰都。
丰都大帝听了大喜,对凌成大说:“你只管去前方杀敌,响马妞在丰都城里,本大帝自会与你看护妥当。”
凌成大听了,心里叫苦。丰都大帝哪里是看护响马妞,分明是拿响马妞做人质,担心他去了艾山,叛变了他,与苏宁合二为一,与丰都为敌呀。
想到这里,凌成大对丰都大帝说:“末将还有一个请求。”
“请讲。”
“这个苏宁虽然年少,但骁勇善战,末将曾与他大战三十几合不分胜负,此番去收复艾山,可把黄师师带上,当作诱饵。苏宁见了黄师师,一定设法来救,到时候便可一举拿获。”
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