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浮的冰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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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试想一下，一个破烂王，即使腰缠万贯，在人们的眼里还不是个捡破烂的，而像张总这样的企业家，虽然连一百万都拿不出来，可他在华阳的身份、地位、名望，刘二秃子无法能比。我只说一件小事，足以证明这一点。在每年的工商联谊会上，诸位都参加过，张总历来都是众星捧月的角色，可谓风光占尽。暴发户刘二秃子呢？只能坐在没人瞩目的地方，向张总投以妒忌的目光，甚至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不是没有，而是自卑的不敢开口。他深知，钱能改变贫贱，但不能改变尊卑，钱能让普通人羡慕，但不能跻身上流社会，因此无时不在想改变自己。他涉足煤矿，出于妒忌，想得到金钱所得不到的某种满足，可是他碟子扎猛子不知深浅。企业家是特殊人才，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企业家，一个自不量力的人，过高的奢望，注定以失败而告终。”
“杨矿，破烂王不管什么原因涉足煤矿，是否有背景都不重要，关键是政府很重视，甚至提到了新生事物的高度大力宣传，目的就是抛砖引玉，推动华阳的经济发展。我们不要研究人家的祖宗三代，也不要费尽心机置人于死地，应该把精力集中在黑龙的发展壮大上。何况破烂王不是一只孤独的狼，他的后面正有一群狼的到来，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必须把黑龙变成狮子，这是唯一的选择。”钟天祥总觉得杨崇岭这种狭隘的观念，会给企业带来危害。
“对于刘二秃子，你们可以不研究，可我必须认真研究，因为我认为刘二秃子来头不小，这么说吧，凭刘二秃子的胆识，他不会把全部家当都押上赌一把，而是他的背后隐藏个操盘手，这个人的能量足以让刘二秃子孤注一掷。”张德先赞同杨崇岭所言，刘得富为改变命运而涉足煤矿，但不赞成杨崇岭门缝里瞧人，虽然佩服钟天祥的远见卓识，却不赞成钟天祥施人于礼的迂腐，他更自信自己的判断，刘得富涉足煤矿，背后的操盘手就是罗副县长。一个梦想改变命运，一个急于政绩，尤其急于打破企业界的格局，一个妒忌十足，一个耿耿于怀，惺惺惜惺惺，两人一拍即合，切不可有刘得富势单力薄的错误概念。张德先的心思，有着不为别人所知的隐情，他嘴上对破烂王不屑一顾，心里却暗暗告诫自己，小瞧不得。
“张总，您说刘二秃子背后有能人，这个人一定是政府官员，而且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杨崇岭好耍个小聪明，张德先害怕他捅漏了不可言传的隐情，立刻打断他的话题。
“打住，不要瞎猜，也不要扯些无聊的话题。诸位都谈谈看法。”
“富龙煤矿有限责任公司，不动声色进入阵地，确实是有备而来，也说明政府的大力支持，看来个体经济以作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必然产物，正在冲击国有经济体系的一统天下，正如钟矿说的狼来了，谁也无法阻止。我认为，黑龙人的思考应在企业改革。这几年，我们尝试了矿长负责制，实行企业内部经济责任制，但是大锅饭的现象仍不能解决，工人的积极性仍然不能发挥，说白了，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从媒体宣传小平同志南巡讲话中，工业企业包产到户的信息，犹如东风扑面而来。好像中央已经提到国企的改革方向：国退民进，抓大放小，黑龙企业改革这篇文章，该是动笔的时候了。”党委于副书记，还是认真研究了党中央关于企业改革的政治方向和基本政策。
“于副书记提到的企业改革问题，我们将作为专题会议讨论，今天就是针对刘二秃子开煤矿，广开言路，各抒己见，献计献策。”张德先不想扯太多的话题。
“刘二秃子目前正在探矿，不是一挖就出煤，也就是说，能否立足还是俩影儿。他能探矿，我们为什么不能？他探矿是立足，我们探矿是拓展地盘，占窝下蛋。如果我们把华阳地界的煤资源控制在手，他侥幸占了一席之地，也在我们的重重包围之中，即使不缴械投降，也得看张总的眼色行事，张总咳嗽一声，他都吓得浑身哆嗦，我们的一切担心，不都多余的吗？”工会主席似乎胸有成竹。
“华阳地界那么大，黑龙不可能一手遮天。我认为，富龙和黑龙的竞争不是阵地所属，而是人才的竞争。我们不妨试想一下，破烂王既然搭起了企业平台，不是场子问题，也不是观众问题，而是谁来唱戏。一个外行老总，涉足外行企业，最缺的是人才，他不但缺生、旦、净、末、丑大角儿色，更缺跑龙套的小角儿色，这些人从哪里来？招聘是要花大价钱的，何况这山旮旯谁愿意来。企业培训，远水解不了近渴，我想破烂王不可能考虑不到，可他并没有动作，足以说明他自有妙计，而且是一石二鸟的妙计。我们不妨再试想一下，如果他惦记黑龙的人才，如何是好？一旦富龙探矿成功，他会不惜代价从黑龙挖掘人才。首先是黑龙的临时工，他们都是现实主义者，金钱是唯一的选择，只要富龙给出的工资高于黑龙，他们毫不犹豫抬腿就走，而这些人尝到甜头，就会变成富龙的义务宣传员，现身说法比任何说教都奏效。其次是固定工的动摇，不要以为铁饭碗能遏制人的贪欲，金钱的诱惑力更大。因此，我们必须提前打预防针，加强思想教育，提高职工工资和福利，尤其解决临时工的养老保险问题，提高企业的向心力、凝聚力。防止人才流失。”副矿长钟天祥不愧为大学毕业，具有现代化经营理念。
“钟矿，你的高论，让我想起杞人忧天的故事。我不像你这么悲观的深谋远虑，我只知道吃公粮仍然是人们梦寐以求。虽然说临时工流动性比较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管不了，可这些人在黑龙大都是苦大力，根本构不成对黑龙的威胁，说句难听的，三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人有的是，中国啥都缺，就是不缺人，不必庸人自扰。至于正式工，谁也不会放弃吃皇粮而去讨饭吃，除非脑子进水了。不过，听钟矿的口气，说不定会为刘二秃子的高薪而动心。”
“尽管杨矿有一种讽刺意味，但我实事求是的告诉你，我不会装什么清高。不过，杨矿的观点我不敢苟同。不要小看苦大力，井下作业，不仅需要知识的头脑，更需要经验。我们都是煤黑子，都知道煤矿经营的重中之重是生产安全，而有力的保障，不仅仅是安全设施的完善，人的素质尤为重要。一个在井下工作二十年的矿工，本身就是企业的宝贵财富，虽然他的身上，企业投入的成本并不大，可是他的价值无法估量，比方说一个老矿工，根据一个老鼠的反常行为，避免了一场人力不可抗拒的灾难，可能由此拿到了奖金，但一定少的可怜，是他避免的经济损失的九牛一毛，因为人们往往重视事故的发生，而忽略事故预防所创造的经济效益。所以，致使领导麻木，矿工无所谓，老矿工不可代替的作用，只有再次拯救灾难，才重新被领导重视起来。但是，我们必须承认，正是许许多多老矿工的一句话，避免一个个事故的发生。正是老矿工的言传身教，使得新矿工高高兴兴上班，平平安安回家。如果没有一代代新老交替，企业不但投入更大的成本，而且承担更大的安全风险，甚至付出惨重的代价。不是我危言耸听，一个没有老矿工带头作业的煤矿，无安全可言。我所说老矿工就是企业的财富，决不是顺嘴冒瞎话，也不是所谓的杞人忧天。”
“钟矿高瞻远瞩，而我鼠目寸光，有一点我敢肯定，刘二秃子不是张总的对手，黑龙职工的觉悟也不是刘二秃子收买的了，不信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我们不能光想着刘二秃子怎么做，应该想想我们怎样才能打败对方。我认为，堵住富龙的销售渠道，就是制服刘二秃子的法宝。”
“杨矿负责营销，成败理所当然看你的了。”钟矿赞成杨矿的说法，市场经济嘛。
“这话可有点打击报复之嫌。在市场经济的今天，企业经营的重点已经从生产型转换成营销型，我负责是这样，你负责也是这样，决非谁重要谁不重要的问题。从目前看，原煤市场并不景气，黑龙面临市场开拓，刘二秃子也一样面对，他有能力挖出煤，不也堆在哪儿发愁，如果我们利用价格，把市场垄断，刘二秃子不得活活憋死。而价格战，恰恰是刘二秃子的软肋，立项、办证、探矿到投产，整个家底折腾光了，已是强弩之末，我们用不着拼出血本，他就得跪地求饶，到那时候，我们就等着捡漏吧。”杨矿分析的有道理。
“我不赞成杨矿的观点。从华阳经济发展的大局着想，我们必须摒弃同行是冤家的传统观念，而是携手并肩，创造华阳煤炭产业的辉煌。我们必须清醒的认识到，政府放开煤矿资源开发，目的是让更多的有识之士参与进来，从经济发展的前景看，也不应该谁把谁击垮。何况随着工业的崛起，煤炭的需求量越来越大，不是产品无市场，肉烂在锅里没人要，而是狼多肉少，供不应求，不存在你争我夺的局面。因此联合作战，共建双赢，才是现代企业的新特点，也是政府的最大愿望，从这个观点出发，我们和富龙，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钟矿地思想观念与众不同，他向来摒弃同行是冤家的看法，提倡双赢理念。
“钟矿，这种冠冕堂皇的说辞，我听得耳朵都麻木了。领导讲话，似乎不用此语没有水平，媒体宣传也是追捧有加，如果让我用通俗语言形容，那就是竞争对手遮人耳目的牌坊，愚弄对方的迷魂汤。如果你相信此言，那就是知识分子的迂腐。现在不是计划经济，是市场经济的时代，企业靠竞争生存，市场竞争也不是温良恭俭让，而是残酷无情的。诸位都谈了看法，尽管存在着分歧，必定大同小异，刘二秃子不是想和我们争肥肉吗？好啊，有礼不往非君子。我们下一步就是占地盘，包围富龙煤矿，让他老鼠钻炕洞，受尽窝囊气。今天的会就到这儿，诸位下去以后，多注意刘二秃子的动向，这小子野心不小，我们不得不防啊！”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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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县长和罗副县长带领的考察团，南下江浙地区，重点考察企业改革。考察团亲眼目睹了温州地区如火如荼的企业改革，令人耳目一新，真经取回来一念，华阳县委县政府领导受到极大的启发，决定召开企业改革座谈会，提高企业领导的认识，为企业改革做战前准备。
这次会议，刘县长作主题汇报：“……各位领导，此次温州之行，触动很大，应该说震撼人心。真是不走出去，不知道世界之精彩，老是站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就会夜郎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甚至落后打狼了都不以为然。我们不妨比较一下，改革开放的口号喊了十几年了，温州的私有经济蓬勃发展，这么说吧，家家是工厂，户户是商铺，个体经济就像当年农村单干一样，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我们华阳呢？市面上才有几家商铺？破烂王刘得富的废品收购站，可能是华阳数一数二的商家了。私营企业更是少得可怜，无外乎穆家铁匠炉，王家木匠铺，还有一两家小吹小打的建筑队，连个资质都没有，这就是华阳私营企业的全部精英。即使我们的国营企业号称九条龙，工业总产值不外乎*千万，各位可知，温州一个村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