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倾天下-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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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姝,你?”中年男子看着萧晗问着月姬道。
“周世叔。”卫玹躬身拱手作揖。
“子毓?”周伯仁闻声再定睛一看,于是惊诧的神情愈发深了,心道:子毓素来深居简出,怎地如今倒还游上湖了,且还是来赴月姝之邀,此中不一般,不一般。
“世叔,子毓这厢有礼了”,卫玹又转向萧晗介绍道,“世叔,此乃玹之友人,谓之萧晗;萧晗,此乃玹之世叔周伯仁。”
“大人。”萧晗拱手问好道。
“原来是你便是那无情萧晗!”周伯仁点头道,说得倒是略有抬高萧晗之意,实际上根本没把萧晗放在心上。
“大人,萧郎便是我时常提及的故人!”月姬回过头擦拭泪水,向周伯仁解释道。
“萧郎琴艺空前绝后,乃不世大家,就连月姬也无出其右。”月姬换上一副轻柔的笑容,陷入无限的回忆中。
忽而她又歪头向萧晗问道:“可萧郎方才你怎么?”
将绿绮交给玉蘅,萧晗才说道:“我闻建康有个琴艺大家,便想与之探讨一番,不曾想那琴艺大家是你,亦未曾想到你竟如此炙手可热。我不得已,才以此诱你过来!”
萧晗不想欺瞒,左右这也欺瞒不过明眼人,曲有误分明是萧晗的伎俩又瞒得过谁。
周伯仁摇着麈尾,看着萧晗略微点着头,看不出他对萧晗是什么态度。
“阿晗,你当真好兴致!”忽然又一画舫驶了来,船头立着一位玄衣美貌男子,堪比美玉。
萧晗皱眉,这人不是庾翼又是谁。
“先生。”庾翼又转头对周伯仁做了一个揖。
“原来是小庾!”周伯仁慈和地笑着道。因庾翼乃庾氏最小的郎君,凡长辈一般都唤之小庾。
“庾世兄!”“庾公子!”卫玹、月姬纷纷问好道。
“卫兄。”庾翼亦笑着回道。
“小庾,你认识这位萧郎君?”周伯仁观望了一二才问道。
“岂止是认识”,庾翼笑着回头,满面温润的笑容,看不出一点狠戾。他上扬的嘴角仿佛绽放了一朵花,然而那般和煦的笑容却令萧晗感到无端的心塞。只听他又笑着说道,“阿晗她,一年前可将我害得好苦!”
他的语气看似温和无害,但是其中的意味深长还是令萧晗心脏一提,故技重施,他再次将她推入男宠的风口浪尖。然而萧晗却再也不能再施故技,没有庾翼的庇护,庾氏肯定会动她的,再则这里是建康不是势力纷杂的江州,庾氏想要将她处置了比什么都容易,这也是她要先在江州建立好根基的缘故了。
“庾公子言过了,萧晗何曾不受谣言之害,说到底不过是流言不可信罢了!”萧晗立即出言相驳,庾翼坐实她男宠之名无非是看穿了她欲结交周伯仁的计谋,从而在周伯仁心中设下膈应。
“阿晗说得好,确实是流言不可信!”庾翼笑得四平八稳,如玉的容颜上更添上几分温雅,更显得他温润清隽,然而只有萧晗知晓庾翼并非如此简单。果不其然他又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不过我倒要好生谢谢你。你也不愧为我幕僚,在江州时倒真为我处理了好些事!”
萧晗眸光一凝,他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然而却无疑令她沾染上了庾氏一派的嫌疑,如此周伯仁怕是更不愿与她深交了。果然庾翼如一只笑面虎,心机深沉得很。
“庾公子既许了萧晗一年的期限,萧晗便一日为公子尽忠。这点道理,萧晗还是懂的!”萧晗淡然地回道。
“小庾”,周伯仁慈和地笑着,看不出他什么态度。仿佛他根本不受庾翼所扰,又仿佛他从未将萧晗放在眼里。他说,“小庾你素善长箫,这位萧郎也善七弦琴,日后我府上做宴邀你二人同奏可推辞不得啊!”
“自然,周世伯相邀,阿翼不胜荣幸!”
“自然。”萧晗亦答道。只是心中却想,看来今日引起周伯仁的计策算失败了,此等之事还须得另作计划。
时间随着莫愁湖湖水泛起的连漪渐行渐远,后来再寒暄的大都与萧晗无关。只是临别之时,庾翼忽然对她摇着头笑了笑。他的眼神清晰得很,就像是一面明镜,照得萧晗无处藏身,萧晗警觉,登时便觉着此事拖不得了,她需要尽快面见皇上,需要尽快让皇上相信她。然而这又是何其艰难。
第二十八章:乱红飞过秋千去
readx;时至黄昏,残阳失去最后一丝血迹,一抹清淡的月色缓缓妆染了绿沉沉的绿树。车轮碾压着既轻又薄的月衣,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萧晗坐在马车内撑着头,皱着眉。
卫玹将她这幅模样看在心里,眼中一片忧色,终于他才吞吐地问道:“今日见着庾世兄了,你很不欢喜?”
萧晗没有说话,脸上清冷依旧,就像车帘之外的冷冷清辉,说不出的滋味。
许久,当那月色逐渐浓了,萧晗才摆正了手,整顿了容色。转头对卫玹道:“子毓,再帮我一次!”
今日再见庾翼,萧晗觉着越发地力不从心,纵她素日表现得如何沉稳淡定,可自己心里才是真正地明白,原来在庾翼面前自己终究苍白无力。
卫玹忧色重重,紧握住她的手,道:“你一再救我,别说一次,就算一百次我也帮。”
他知道庾翼不是善茬,萧晗这次遇着的麻烦大了。素日见她冷冷清清的不为世事所动,今日方有如此低落的神情便知不一般。
“只这一次”,萧晗摇着头将手自然地抽出道,“给我三日的时间,三日之后,以你的名义为我宴请建康贵胄名士。可好?”
“宴请建康名士?”卫玹不解,清澈的眸子里漾起一股惊疑来。
“只要你发帖子便好。”萧晗又道。卫玹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单纯得很,且素日深居简出的,如此与人密密交往倒是不曾有过,更别说要他主动宴请宾客了。
卫玹笑了笑,如一抔清泉般令人心宁,清润温朗的声音一如一支安神香:“也不是难事,三日之后我便为你发帖子!”尽管眸中略略含着郁郁,但他言语中的欣然还是显而易见。
萧晗觉着但凡她见着庾翼后心乱了,再面对卫玹时又会莫名地静下来。或许便是因为卫玹身上的干净澄澈吧,就像水一样,沉沉的静静的。
她一旦冷静下来了便有了主意,便说道:“三日之后,莫愁湖畔,牡丹花圃,我要一曲惊鸿,一舞倾城!”
“好。这三日你好生准备着!三日后我在莫愁湖畔等你!”卫玹叹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为什么庾翼对萧晗会有那么大的影响,以至于萧晗要这么急。
是夜,明明春日回暖,却冷风习习,令月色薄得如蝉翼,凉得如秋水。
“主子。”萧晗眉间流露出从前从不曾有过的惆怅,惹得不明所以的流觞的一阵担心。
“我无事,你且去休息吧!”萧晗摆了摆手,径直绕过他朝房门走去。这事她不想多加说明,尤其是对流觞,他素来冲动,有些事还很是少知道的为妙。
忽然,她顿了脚步,转身,道:“玉蘅,你随我来!”
“是。”
“可是主子”,流觞又是失落又是忧心,为何主子就是不亲近他,为何主子信任的是玉蘅而不是他。
“流觞,你回去吧。听话!”看着一副欲言又止满腹憋屈的流觞,玉蘅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劝道。
流觞对于玉蘅真是嫉妒不起来,当下也只有低下头,低声应道:“是。”何其地落寞,他的背影在月光下越拉越长,亦越来越萧索。
“主子,何事?”玉蘅进屋反手将房门抵好,问道。
“今日,庾翼打乱了我的计划,看来必须得尽快造势了!”萧晗撑着眉说道,“如何于建康中名声大噪,方才我与子毓言明了。三日后,莫愁湖畔,牡丹花圃,一曲惊鸿,一舞倾城!”
“我要你作出倾城舞!”
卫玹为人清朗纯真,乃是名流一士最欢喜的,更别说他在玄理方面造诣极高,加之他之家世,是以此次之宴建康名士莫不欣然往之。
一片柳叶随风荡着,缓缓而落,优雅而多姿。水光潋滟,柳叶脚尖轻点,在如镜的水面上滑出一圈圈的涟漪,涟漪漫散开去,直至消失在垠垠碧水中,像极了晨曦中第一抹晕影在露珠中慢慢消失。
如此恬淡的画面,原应静心而赏。然而卫玹却眉峰紧蹙,满心焦急。
“清央,你着人去看看,为何萧晗还未到!”现在已是巳时二刻了,这宴也为她设了,她为何还不来?
“公子勿急”,清央虽说平日没大没小了些,可终究也是个半得事,上得场面的。于是当下便十分镇定地说道,“这些事且交与我便好了,公子只管与那些有头有脸的郎君说说话!”
卫玹素来不擅交际,故而有得清央这个能干的婢子倒是极好的。
“好。”卫玹口上答应着,心中确实隐隐不放心,从那郁色重重的眸子里便可知道了。
莫愁湖畔,牡丹花圃,十丈红纱,一切所有皆是按萧晗所意来布置的。
峨冠博带,羽扇纶巾,麈尾拂尘,此处无一不是真正的名士。
“伯仁兄,还是你有本事,竟请动了月姝。”携妓交游本事风流雅事,尤其在士大夫之中流行。而月姝乃不世名妓,邀她同游亦并非易事。
“月姝妙指生花,我等岂不是有幸一闻仙曲?”大凡风流名士皆有自己独特的性子,是以这人豪放不羁也不算出阁。
“说来惭愧,请动月的非伯仁!”周伯仁亦笑着摇头叹道,“这是否能闻月一曲,伯仁也拿不准!”
“难不曾是子毓”,众人四顾,请动月姝的竟不是与之同行的周伯仁?“子毓性子腼腆,竟也会邀请月姝?看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世兄、世伯言笑了”,卫玹面色稍稍红了红,拱手低头道,“非是子毓。”
“哦?”众人疑惑,越发地好奇起来了。
卫玹一时亦不习惯这样,脸上的忧色越来越重,心道:怎萧晗还不来。清央那边也没个音信。
“请诸位郎君见谅,月是不请自来。”月姬雍容淡定地笑了笑,又说道,“月闻故人将至此,特求周大人领着月前来。”
“哦,是什么故人竟有此等荣幸,竟能得月姝的青睐!”
说到这儿,无论是卫玹还是周伯仁都知道这故人是萧晗,只是并不言明。只是这萧晗为何迟迟为现身,如今已是曲酒流觞,酒过三巡了。
“故人未在”,月姬打量了一下四周,才道,“不过月肯定能见着他!”
“能得月姝如此看中,我等倒是要好生瞧瞧这故人!”月姬越是表现得神秘,众人便是越对月姬口中的故人感兴趣,何等人竟能得琴艺大家月姝的看重?于是众人兴致盎然。
月姬笑了笑并不言明。一时觥筹交错,一觞一咏,尽叙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