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倾天下-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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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听说过卫玹?”卫玹颇显惊讶。
“当世能得‘公子’之称的莫过于大族中极其出色的郎君,再加上卫君你容态不凡,于是我心中便有**分猜度,如今你又报上姓名,故而我也无甚惊奇!”
“原来如此”,卫玹展颜一笑,犹如掬起一抔清水。他又问道,“玹还不知君子大名?”
“我姓萧,却非兰陵萧氏,我叫萧晗!”萧晗淡淡而语,仿佛就知道他要问一般。
“萧晗?你便是那名动江州的萧晗?”卫玹为之一振,继而愈发眉开眼笑,“我因病在洞庭休养倒许久不问世事,然而这一路行来便总是听闻你的传言,说你是桃源主人的弟子,又说你为人无情之类的!”
“卫君言过了,不过传言罢了!”
“你我二人既然有缘相识,何故在称呼上生疏了,你唤我子毓罢!”叹了一口气,卫玹轻抿了一口茶,眉眼中荡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忧郁,轻笑道,“有时,流言确实误人!”
传言说,卫玹大有卫阶遗风,于是世间众人便对他的美貌趋之若鹜,大有看杀卫阶之势。久而久之,人们渐渐只看得到卫玹之貌,就譬如当日那些人只说是“凤皇”琴妙,萧晗才能弹出不世名曲而完全忽略了萧晗的才能。于是,卫玹便被这传言给误了,倒不是才学品性之类的,而是他的性子,他因此而心中郁结,以至身体病弱,许多时候都要去洞庭静养。
“虽相处不多,我却只觉得你性子清冷,实在难以苟同那所谓的‘无情’!”卫玹极欢喜萧晗这性子,他也极力追求这种心性,对世间万事都淡漠处之,不牵动一丝一毫的情绪。再加上,他极其讨厌别人只注意他的容貌,然而许是因为这萧晗本就容色出众又许是因为根本不看重容貌,萧晗竟只是粗略地瞥过,故而萧晗很对他的胃口。
“是吗,子毓你或许看错了,我确实冷漠无情得很!”萧晗举着茶杯,浸染了墨色的眸子眩出月华一般的流光。
“你这一双眸子倒是别致,像是浓墨晕染的,又像是月华凝聚的!”卫玹自觉省去她话中的意思,只是觉得她一双眼睛蕴含的清冷淡漠犹如九天之上的仙气。
“子毓言过了,你不若寻一面镜子,看看镜中人的眸子!”你不如看看你自己那双眼睛,清清澈澈的,萧晗淡淡地垂下眼眸避过了他的打量。
卫玹一时窘然,面色大红,结舌连声道:“我素来厌恶以貌量人,没想到今日自己倒犯了这个大忌!”
卫玹当真是如山间的一抔清泉,澄澈见底,心性纯净,着实令人难生污浊之意。此人也着实对萧晗的胃口,如此之人值得相交!
是夜,明月清清,江风撩人,茶香入心!
接下来的一两日船队依旧歌舞升平欢天喜地,如此稀疏平常的事却尤其显得卫玹的船寥落凄凉,顿生一股药气!
“流觞,你去探一探卫郎君出了什么事!”萧晗站在船头负手而立,看着卫玹船上那几个仆人忙忙碌碌的。
卫玹此人世间少有,他心思干净,直来直往,萧晗与他交谈时亦极其轻松,萧晗很珍惜这种轻松的感受,故而对于卫玹这个世间不可多得之人亦是十分珍惜!
“主子,听闻卫郎君病了,好像是那夜与主子在船上吹了一夜凉风的缘故,而且好像很严重,他随行携带的大夫都素手无策。!”打听这样一件事本就极其容颜,流觞很快就回来禀告道。
大着胆子打量着出神的萧晗,流觞不甘心地多了一句嘴:“主子是欢喜上了那卫氏郎君吗,主子,那卫氏郎君不是你的良人……”流觞越说越急,然而却被萧晗冷冷冰冰的话语打断了。
她回头,冷若冰霜:“你,下去吧!”
流觞咬着嘴唇,心有不甘,为何主子对自己冷若冰霜,对那卫氏小白脸和颜悦色,可是萧晗面色愈来愈冷,他深知惹怒萧晗的下场,故而不敢再多言。
身形一纵,脚尖轻点舢板,接着力,萧晗飞身落到卫玹的船上。顺手抓住一个忙碌的仆人,萧晗问道:“你家公子如何了?”
仆人面对突然出现的萧晗又惊又怕,再看她一副冷漠如冰,便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公——公子,他——他怕是要不行了!”
“他在哪儿?”萧晗按着因惊怕而摇摇欲坠的仆人厉声问道。
仆人惊惧,便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她。
无惧于仆人的阻拦,萧晗直奔卫玹而去,如此心性率真纯净之人当真不应该早丧,她得救他!
“子毓!”她对着躺在榻上昏昏沉沉的人喊道。
“这位郎君,卫公子病重须静养,你这般吵闹有何图谋?”旁边一个银须长者捋着一尺长的胡子严厉怒喝道,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卫玹随行的大夫吧。
萧晗转头,目光凌厉如刀剑,狠狠地瞪了那大夫一眼。那大夫眉头一皱本想说出什么来叫萧晗这后生好看的,但是此时床上虚弱的卫玹却哼哼唧唧地发出几丝微弱的声音。
“子毓,你可识得我是谁?”萧晗问。
“萧——萧晗!”卫玹眼神涣散,语气微弱。
“子毓,你听着,你可愿赌一回,我为你治病?”
“你懂岐黄之术,我记得你那晚说过!”纵然是如此虚弱时刻,纵卫玹力气再不济,他也想极力给萧晗这个初结识的人一个最好最纯净的微笑。
“你可愿随我赌一回?”
“公子,不可,这小儿无端闯入又与您说这些话,定是图谋不轨!”旁边的大夫连忙阻扰道。
“你闭嘴!”萧晗转头一阵暴喝,冷酷的表情倒当真将那大夫给唬住了。
伸手捏着被子下卫玹的脉门,萧晗又问道:“你可愿赌?”他脉息微弱如细丝,身子滚烫如烙铁,若再不救治怕真要走一遭黄泉路了。
“我信你”,他反捏住她的手,展颜一笑,苍白的面孔却犹如清润的春风一般。他又虚弱地唤道,“清央,清央……”
清央便是当日那个为他加衣裳的婢子,他最忠心的仆人。
“公子!”清央蹲在卫玹榻前,泫然欲泣,神情悲痛万分。
“清央,你听好,让萧郎为我治病。不管——不管治好与否,都——都不可为难他!”卫玹喘着气,好久才将这句话说完,说完他便如抽去了最后一丝力气,昏倒在床榻上!
“公子!”清央哭兮兮地喊道。
“交给我,你让开!”萧晗拧着眉,从袖口里掏出银针包。
那个大夫原想阻拦的,可是清央却开了口:“公子既然相信萧郎君,清央也相信,还请萧郎救救我家公子!”清央哽咽不已。
如此一来那个大夫有气也只能憋在心中,隐忍而不敢发。
寒气过身,因着神思郁结而滞留体内,以至积累成疾,又由一夜凉风为导,于是大病如山崩。萧晗为卫玹施了针,又开了药方,还好卫玹素来多病出行也带着许多药材,故而萧晗亦很快将药物配好了。
施了针服了药的卫玹好了许多,沉重耷拉的眼皮也缓缓睁开,眼睛里又逐渐恢复清水一般的纯净安静,他张了张口,说道:“谢谢,萧晗,你救了我!”
萧晗收拾着针包边说道:“我为你开些药方,你照着药方服用,服用个两三年身子便会强健些了!”
清央听说萧晗能调养卫玹素来病弱的身体,原本的哭哭啼啼也变得喜不自胜了,连忙应声道:“萧郎真是神医,如此为公子考虑,公子心里也是欣喜的!”
将叠好的针包放入袖中,萧晗抬眸盯住卫玹,一字一字极其严肃认真地与他说道:“我之前便与你说过,神思郁结才是症结,世间之事你大可看开些,何必积累在心中!”卫玹就是因为太纯净了,便容不得一点污秽。
“子毓受教,定当时刻克制自己!”卫玹牵出一个腼腆的笑来。
“你若想强身健体,也不妨在清晨舞些剑,你缺乏锻炼!”
向清央交待了注意事宜,又吩咐清央让卫玹在床榻上静养几日,不得由着他任意而行,萧晗便回到了自己的船舫。
建康近在咫尺。皇城就在眼前。
“听闻卫氏郎君今日回来,怎地这时候了都还不见影子?”岸上拥了许许多多的人,纷纷踮足翘首以待。能令建康男女老少趋之若鹜的怕也只有极少在建康露面的大有卫阶遗风的卫玹了。
“哎,你们听说了吗,自今日起‘君悦楼’停业三日,依‘君悦楼’这势头,停业三日可要少赚多少银钱啊!你们可知晓其中原因?”等待的空暇人们不免谈论些趣事。
“君悦楼”并非只是江州才有,一年前庾翼他们离开江州后,萧晗用了法子将“君悦楼”收购了,人们原以为“君悦楼”易了主便不复往日荣光了,谁知萧晗接手后君悦楼风头更盛了,而且在极短的时间内遍布各地。
“我倒是听说‘君悦楼’是为了迎接主子,所以才停业三日的!”
“‘君悦楼’的主子不是那个叫萧晗的吗?”
“萧晗?便是那个在短短一年之内掌握长江南北航运贸易的少年?”
“可不是,那人在江州极有名,听说当年庾五郎和王氏郎君被急召回来一事便是因他而起,据说那长相连天人都不可及!”
“嘁,可别说别人了,卫郎君到了罢!”果然一大队船队出现在众人的眼帘里。
“这么多船,哪一个才是卫郎君的呢,上面又没有悬旗帜!”这队船是商船,各家各户十分纷杂。而卫玹素来低调,出行这些不会可以打上卫氏标牌,所以众人要找到卫玹的船舫也不容易。
“卫郎君喜好雅静,我们只管看那些古朴雅致的船舫!”
“咦,那边倒是有两艘古朴雅致的船,倒不知哪一只是?”
“船靠岸!”随着艄公洪亮的长喊声,船队的一只只船只纷纷靠岸。而岸上的亦越来越人潮涌动,人们拥挤着想要第一个看到那传说中的卫氏郎君。
然而等了许久人们都没有看到所谓的卫玹,不禁有些败兴。
不知这时谁喊了一声:“卫郎君在那儿!”
众人回头,只见一青衫郎君由人搀扶着倚在一车架旁对着一白衣郎君说话。从众人的方向看去那青衫郎君面若清泉,浄如白雪,如此形态倒当真与传闻中的卫玹一模一样;而那白衫男子,众人却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而不知其容貌家世。
“萧晗,待我身子好些了,我便发帖子来请你。”虽说与萧晗相识不久,可是在卫玹心中萧晗便俨如他知己一般了,是以这会儿与萧晗分别他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你若大好了便多出行,‘君悦楼’倒是极好的选择,你若不嫌弃便可多来坐坐!”从前卫玹因为惧怕众人对他的掷果的行为而不敢多出行,然而萧晗却以为这样对他不好,作为一名医者她所秉持的便是开阔心思而不是所谓地静养在死气沉沉的宅院之中。
“萧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