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倾天下-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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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回过头看向前方,顾云心下一阵大喜,那桃林中,那花雨下,二人白衣如洗,青丝成瀑,一人倚着桃树端坐着,一人枕靠着桃树坐立之人的腿上,此番情景谈不上如花美眷吗,甚至比世间美景还要美。
有如此容貌之人不是庾翼与萧晗又是谁?
提着裙子,顾云早已顾不得端庄贤淑,连忙奔了过去,许是因为跑得太急了,又许是其他缘故,待顾云在萧晗面前停下来之时,早已面色通红。
她道:“萧郎,总算找着你了!”
见此,庾翼装作不经意地擦过萧晗的耳朵,语气放得很轻很轻,以只有他二人可以听见的揶揄道:“看来,你倒是挺得女子欢心的啊!”
萧晗瞥过头,不想理会庾翼故意做出来的暗昧。可是她不理会不代表别人不理会,譬如在顾云眼中则是二人确有情爱之嫌,又譬如在顾云婢子眼里那传说中惊为天人的二位郎君竟然真是断袖不假。
“顾女郎!”萧晗点头问好,又道,“女郎相寻,萧某不胜感激,只是情形危难,女郎应当小心为妙!”
“庾郎!”顾云又朝庾翼微微行礼,又回过头对萧晗道,“萧郎不知,那些杀手已被伏诛,如今庾郎的人以及玉蘅他们也在寻二位郎君。阿云素来熟悉庐山,故而也想尽一份力!”
萧晗从庾翼膝上起来,因着动作大发了些,估计牵动了伤口,令得她银牙紧咬,生生吃痛。见此情形,顾云连忙伸手过来,想要扶住,可是待她的手悬在半空中却愣住了,原来是庾翼早已扶住了萧晗的肩头。顾云有些尴尬,男子断袖,又是这般如梦如幻如仙如痴的美男断袖,此等情形着实尴尬。
萧晗清了清嗓子道:“烦请顾女郎替我将玉蘅唤来,我受了伤中了毒,暂时不能行走,你与她说明情况,她自会带着良药前来!”
先前说了太多话费了不少力气,因而萧晗这句话都是微微弱弱的。
顾云瞧着萧晗的情形确实不容乐观,也就应承了下来:“萧郎放心,顾云定会尽快告知玉蘅姑娘的!”
说罢便起身,不想再多耽搁几分。然而当顾云刚起身,萧晗便又是觉着轻飘飘的了,不用多想,这已经是今日第三次被庾翼横抱起来了,这番不知外面的谣言又要如何传了!
“待玉蘅过来不知又要几时了,你的伤情不容耽搁,还是直接回去的好。我抱着你,你也省下了力气!”庾翼横抱着萧晗瞧着她那副极不情愿极不甘心的模样兀自欢喜着。
“顾女郎熟悉庐山,烦请女郎带路!”
“自然是,自是!”顾云讪讪道,这等情景着实尴尬得紧啊!从来她顾云以高傲著称,从来都瞧不起那等断袖龙阳之好,然而如今看到此二人却着实厌恶不起来了,当真厌恶不起来了,只是隐约尴尬。
第二十三章:计中计,谁被戏
readx;“主子。”远远地见庾翼抱着萧晗走来,玉蘅的焦急担忧放下去不少,连忙什么也不顾地跑了过去。
“主子,你受伤了!”看着萧晗苍白的脸色,玉蘅惊呼,泪珠打转儿的眼中惧怕重重。
“我无碍!”萧晗颤着声音说,可任谁见她这模样听她这声音也不信她没事。
“玄镜三人呢?”萧晗声音微弱。
“他们三人去寻主子了!”
庾翼见玉蘅在前面挡着,面露不悦,沉声道:“你家主子身受重伤最该紧急医治,为何还惹她多说话浪费她力气,你想她虚弱而亡吗?”
“不,不是的!”玉蘅被庾翼一激,眼泪夺眶而出。
“好了,莫要哭泣,这点伤情要不了我的命,待回去之后你按我说的做,我便没什么大碍!”萧晗的语气微弱却舒缓,大有一股定心的作用。
“是,是!”玉蘅如梦初醒连忙一把胡乱抹掉泪水,让开了,哽咽声未消,她又说道,“主子,我们快些回去,处理伤势要紧。”
“晗儿!”庾翼抱着萧晗疾步走着,却迎来了王允之的一脸焦急,“你可还好?”
“倒是承王郎照拂,萧晗她暂时死不了!”庾翼温和典雅地笑着,目光却犹如芒刺一般锐利狠辣,要将允之从里刺到外。
“你这是什么意思?”允之打量着他,眼里一片疑惑,不仅是掩饰的缘故,还有他不懂庾翼与萧晗这一层亲密的缘故。难不成庾翼知晓了萧晗的女儿身,再定睛一看萧晗身上裹得是庾翼的外袍,于是眼中深思沉沉。
“我是什么意思,王郎心知肚明!”庾翼丢给他一句话,头也不偏地朝车架走去。
“庾翼,你是在反间吗?”允之负手盯着庾翼的背影,目光肃然。
庾翼身影顿住却没有回头,只听他鼻息间发出一丝哂笑,道:“反间?对不起,庾翼实在不屑!”
“公子!”白芷为庾翼掀开车帘,经今日一事他对萧晗的成见着实一消而散,此人大义,居然能以死护公子安全,确实令他佩服。
庾翼纵身轻飘飘地落在了车架里。庾翼的车架相当柔软,而且他又以己为垫让萧晗枕着他,这倒为萧晗省去了不少颠簸,让萧晗也不必经受行路之痛。
车架扬尘而去,以最快的速度向“碧幽园”行驶着。
庾翼又给萧晗输了一回真气,令得她原本昏昏沉沉的神识又清醒不少。
“今日倒奇怪,你竟没有一丝反抗,竟由着我抱上了车,难得你想通了!”庾翼露出一丝浅笑,温柔地揶揄着。庾翼要与她多说些话以免她撑不过去睡了可就不好了。
“依我如今这样,倒有反抗的余地吗?”萧晗别过脸,哼声道,“再说我反对有用吗,你庾翼一句卿卿不还是把我经营已久的名声给毁了吗?借你那袁氏女郎一句话,清者自清!”
“哦?”庾翼挑着剑眉,如金玉相击的声音阴阳怪气地说道,“可当日你不也说了一句‘可惜女郎不是清的那个’?”
“我争不过你,不想与你争论!”萧晗干脆闭上眼眸,心外无物。
浅浅笑意,庾翼轻笑出声,无奈而又得意。
蹄声笃笃,“碧幽”已到,萧晗将出。玄镜从庾翼手中接过面色苍白的萧晗疾步回了“绿阁”,而庾翼原也想一同跟着前去,不曾想如轩、流桑拼死不让他跟去,庾翼心想恐怕他们怕自己发现萧晗的女儿身吧!又加上白芷劝他回去休整一番,故而他才回到了自己的“青阁”。
一阵忙碌,玄镜三人被困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而屋里头,玉蘅也是冷汗横出。麻沸散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萧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苍白的小脸上冷汗涔涔。
仿佛像过了几十年那么久,玉蘅才走出屋外,冒出的汗珠使得她浑身冰冷。
“玉蘅,如何了?”较之流觞六神无主的焦急,玄镜到底最为冷静。
擦拭了脸上频出的汗珠,玉蘅才说道:“主子的医术倒是毋庸置疑,我也是按照主子口述所做。只是……”玉蘅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流觞焦急的看着她。
“也不知那些黑衣人如何得到那毒的,虽未深入心脉”,玉蘅叹着气,想想都后怕,“可其中的疼痛却是难以忍受的,我用了许多麻沸散,可是主子仍旧疼得撕心裂肺。幸好主子是忍得住的,那样的疼她竟一声不哼,最后直至昏了过去。不过主子暂且没事,只需好生调养一番罢了!”
“居然下这么重的手,不要让我碰见了,否则我定剥了他们的皮不可!”听玉蘅说了后,流觞恨得牙痒痒,美丽的脸也因愤怒而扭曲。
“索性大部分毒被事先清了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玉蘅感叹着,幸好,幸好。不过话说回来这毒又是怎么清除的,当时主子应该自信封住了内力,难以运功逼毒才对啊?
“好了,都散去罢,主子交待的事该做了!”玉蘅眼中闪过一阵精光,是该收手了才是。
时光匆匆,萧晗后背的伤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淡化。养伤这件事也不尽然是坏处,就譬如萧晗可以光明正大的闲情逸致,而不必背负着幕僚之名行事匆匆了。
“你倒是真悠闲”,几日前庾翼一早便听说萧晗将“绿阁”中的竹子砍下不少。可待进这“绿阁”一看才是真正惊呆了,庭院之中绿竹的残骸横七竖八,再看萧晗,她却满腹闲心地烹着茶,就像那些闲云野鹤的隐士。
走过去,顺手帮她把落在地上的竹块拾起,庾翼面露责备:“都受伤了还不肯安生些,你伐这些竹子作甚,若因此加重了伤势又当如何?”这口气,听着就像老夫老妻啊!
庾翼的话在萧晗心中雁过无痕,没有激起她半分的羞捻。
“竹子是玄镜他们为我伐的,倒不需我出力,也遑论加重伤势之类的了!”萧晗拂了拂散落在胸前的头发。
“你便这般懒了?头发也不束,衣裳也半旧不新的?”庾翼的目光停留在她拂发的动作上,和煦的笑靥如一朵太阳花。
没有刻意地看着庾翼,萧晗一直在静心烹她的茶水,或拨拨生竹炭,或移移竹壶的位置。她漫不经心闲情逸致地说道:“非是惰性,你不觉得散发恣意无拘无束最是心旷神怡吗?至于衣裳,世间风流人无一不喜好穿着旧衣!”萧晗说得对,晋的门阀名士们皆有穿着旧衣的习惯,因其故皆是旧衣柔软不易磨蹭肌肤。
“恣意!”庾翼轻笑,目光流转,嘴角带着揶揄,叹道,“你倒是恣意,只是可惜了我这好些竹子。竹子素来是风雅之物,如今却被你这般折腾,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看你还如何遑论自己是风流名士!”
“想昔日嵇康袒胸打铁亦不失风雅,如今我不过是伐些竹子罢了,若说此有伤风雅怕才是言重了!”萧晗牵着衣袖,小心地将烧得滚烫的水咕咕噜噜地倒进青竹做的茶壶中,然后用盖子盖上。
“再说,你这园子太绿了。凡事都要有个度,若过了就不好了,就如你这‘碧幽园’一般,清幽倒是清幽,然而却多少有些绿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我此举也算助你了,你且看一看这浅绿是否要比墨绿好些?”
“你倒是有理了,砍了我的竹子反倒要我来感谢你,天下间也没这样的道理。今日我可不依,你既然是砍了我的竹子,那我便要尝尝你用这竹子烹出来的茶水,看是否对得起我这些竹子!”庾翼有些好笑,她总说他无赖,而此时呢,到底又是谁无赖?
“呵,你便要与我为伍了?你不怕这是有伤风雅了?”正说话间萧晗已经揭开壶盖了,一阵白烟袅袅散开,清香之感扑面而来。接着萧晗又将湖中茶水倾倒而出,换上滚烫的新水,如此二三回,她才收手,将真正泡好的茶,倾倒进白玉冷杯中。
将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水递给庾翼,萧晗垂眸继续捯饬着另一杯,道:“尝尝吧,烹茶也算是种风雅,看我担不担得起风雅二字!”
“别人以竹烹茶皆是一整套的青竹茶具,怎地你偏偏要用玉器?”庾翼端着凉中带热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