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夫(全本)-第6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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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夫人眼底感动,自她嫁给柯查,虽是柯查对她千宠万*,但无论在王庭还是大京。那些大家贵妇却多少有些看她不起。柯查本身也拼军功出来的,自身家族并无仗持。这样一来,她便更加谨慎。平素除了平阳王府,也从不会主动同人结交。
她全然没有想明思这个睿亲王妃这般亲和近人,心中自然很是感动感激。
明思仔细的观察她,心里总觉得此事蹊跷甚大。
她自认识人还算是有些经验。这柯夫人虽看得出不是大家出身,但怎么看也不像是心思歹毒喜新厌旧之人。说来。倒似有些胆小慎微,心里也偏良善的那种小家女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思觉着有些棘手。若这其中真有其他隐情。颚敏该怎么办?会怎么办?
这时,颚敏上前替柯夫人换茶,柯夫人含笑颔首,头还没点下,却忽地又一愣,目光直直落在颚敏腰间的一个羊头形状的香囊上。
明思也蓦地一怔,也想起来了,方才好似看到顺儿身上也有个这样的羊头形状荷包。除了大小有些不同外,不仅形状一模一样,甚至配色也是红色橘色和蓝色三种颜色配成的。
明思看了颚敏一眼。
她记得早前在书房指导颚敏画画时,颚敏身上并未挂有这个荷包……
柯夫人怔愣一瞬,笑了起来,“姑娘这荷包倒同我给顺儿做的相似,今日还真是巧了。”
颚敏垂眸拿起荷包,轻轻将荷包上宝蓝色的羊头眼珠转了个方向,没转之前,那羊脸本是有些严肃的表情,一转之后,那羊脸便带出些滑稽的笑脸模样了。
颚敏轻轻垂眸而笑,“是么?这是我阿娘教我做的,她说,若是想生气的时候就拨拨这羊眼睛就不会生气了。”
柯夫人明显呆了呆,呆了半晌才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是么?”
这回却只说了这一句,还只有两字,甚至听声音还有些干巴巴。
明思心中叹气。
颚敏做的这样明显,这柯夫人即便再迟钝只怕也觉出是不对了。
可看眼前这情形,明思也就更笃定了——柯夫人显然就是颚敏失踪的阿娘。
这就奇怪了。
柯夫人的表现不似作伪,若是心中有鬼,她又哪里会主动提及颚敏唱的曲子同这个羊头荷包?
这说明,她应是真的失忆了。
可对这些东西的熟悉感却存在于潜意识中,所以她一听颚敏唱曲就能跟着唱,甚至也会缝制同样的羊头荷包来哄自己的儿子。
明思相信,颚敏方才说的转动羊眼睛的话,柯夫人也许也对自己的儿子说过。
因此,她的表情才会那般奇怪。
事情到了这一步,明思倒不想插口了。
如果柯夫人真的意外失去了记忆,那对她也不公平的,对颚敏一家就更不公平。
怎么说,明思也是局外人,无法替她们建议,那就随缘吧。
明思垂眸端起茶盏慢慢饮着。
颚敏看了明思一眼,见明思未出声。心下稍稍一安,几丝感激涌出。
她是极细腻的人。
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清楚明思定是已察觉她的刻意,此际选择沉默,那就表示明思没有拦下她的打算。
颚敏又低头捏着手中的荷包,明思不阻拦她,她倒生出几分挣扎来了。
话到这个时候,她也看出柯夫人是真的不记得也不认识她了。
这样的现状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当中发生了一些大的变故。
倘若不是,她唱了那曲子又拿出这荷包。柯夫人怎会认不出她的身份?
此际柯夫人的神情虽惊异,也有不安,但并非是心虚不安。而是一种类似迷惑的不安。
颚敏能分清这两者的不同。
她有些迟疑。
她同诺霞不同。诺霞是真的恨柯夫人,连着柯夫人的儿子也恨。那日在平阳王府,诺霞便设局想让孩子摔死。可她虽然心中悲凉,但真要她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流血而死,她却是做不到的。
此刻。见的柯夫人神情,她犹豫了。
如果其中真有隐情,真的揭破了,对柯夫人对她真的会是好事吗?
见得颚敏的沉默,明思心中先是疑惑,而后余光一扫颚敏眼底的挣扎。顿时明白过来。
这丫头是不忍心了。
就在这时,次间传来细碎声响,三人转首朝内望去。
如玉牵着睡眼朦胧的顺儿出来。笑道,“小公子醒了,非要找娘。”
顺儿一见柯夫人便放开如玉的手,冲过来扑到柯夫人膝盖上,“娘——”
柯夫人*怜的抚着他的头顶。“都多大了,也不怕王妃笑话。”
顺儿闻言羞涩。将头埋在柯夫人怀里不肯抬起,身子却扭了扭。
柯夫人抬首看向明思,“今日叨扰王妃了,出来这般久也该回去了。”
说着便起身。
明思也站起身微笑,“夫人客气,我同夫人投契,若有机会该常来常往才是。”
柯夫人笑了笑,却带了一丝不自然,点了点头,不说话,牵着顺儿站起。
明思领着如玉颚敏将柯夫人送到院门口,柯夫人也知明思畏寒便请留步。
明思看了一眼如玉颚敏,柯夫人忽地开口,“就有劳这位姑娘送我吧。”
明思有些诧异,柯夫人点了居然是颚敏。
怔了一瞬,明思展颜笑道,“也好。”转首又吩咐如玉,“把蓝灵送的那孜然味的牛肉条包些过来。”
柯夫人一笑,唤住如玉,“不必多,孩子她爹不饮酒,顺儿食不了那许多。”
柯查一个武将出身的男人居然不饮酒?
明思听得微诧异,遂朝如玉轻颔了颔首。
如玉包了牛肉条出来颚敏接过,跟着柯夫人母子行了出去。
行出一段皆是沉默,到了二门处,柯夫人带着孩子上了轿。
颚敏默默地跟在一旁缓缓而行。
一直到了马道尽头,柯府的马车已经候着。
柯夫人下轿,让丫鬟把孩子带上马车,那孩子却转身过来看着颚敏。清澈天真的眼睛中带了一丝怯生生的好奇和亲近之意。
颚敏一怔,垂了垂眼帘抬步上前将那包牛肉条放到孩子手中,“这是王妃给公子的,公子吃着玩。”
孩子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油纸包,抬起眼神情中几分认真,“我记得你。”
颚敏微愣。
孩子忽地害羞地笑了笑,低声轻轻,“上回在婆婆家你帮我按头不流血。”
看着眼前这张天真无邪的小脸,颚敏心神震动!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胀感充盈心间,让她喉头发紧发酸,不由地就微湿了眼眶。
什么话也说不出也不知该说什么,颚敏伸手轻轻抚了抚孩子的脸颊,点了点头,直身而起。
柯夫人的丫鬟将孩子带上了马车。
颚敏垂眸静立。
柯夫人看着一切一直未言语。
两人静默片刻,柯夫人那极好听的声音才轻轻响起,“姑娘真不是卡里部的人么?”
颚敏抬眼看她一眼,缓缓垂下眸光,语声也同样很轻,“我从小到大的事都记得,我阿爹阿娘都是雪山部的。我在雪山部长到七岁才到的王庭。从来没去过卡里部也没去过其他部族。”
柯夫人有些失神的望着她,声音几分低微,“这样啊。”
颚敏垂眸,“回夫人是这样的。七岁前我一直在雪山部,后来阿娘不见了,我同姐姐才和阿爹一起去王庭治病。”
“不见了?”柯夫人一怔。
颚敏徐徐颔首。
“那——你阿爹呢?”柯夫人似迟疑了一瞬问道。
颚敏抬眸,眸光幽深无比,“死了。在家中被劫匪害了性命。”
柯夫人闻言神色一呆,有些不自然的歉然勉力一笑,“害姑娘想起伤心事。是我冒昧了。”
颚敏沉默不语。
柯夫人勉强笑了笑,心里只觉有些莫名发慌,朝颚敏胡乱点了点头。转身朝马车行去了。
颚敏望着马车缓缓驶出视线,静静伫立片刻,转身而行。
回到主院,明思已在书房铺开素宣开始练字。
见颚敏进来,明思朝帽儿丢了个眼色。帽儿便出去了。
颚敏默默地上前开始研磨。
“她同我说她是卡里部人。当年遭了马匪,部族几乎屠戮一空。她也受了伤,并不记得原先的事。”明思抬眸看着她,顿了顿,“照我看,她说的应该是真话。”
这个真自然不是指的事实是真的。而是柯夫人将这个当做了真的事实。
颚敏自是也明白明思的意思。
墨汁磨好,她放下墨条,神情有些怔忪的重复了一句。“不记得了……”
明思轻轻叹息,“你如今怎么想?”
颚敏呆了呆,忽地退后一步跪下,咬了咬唇,“奴婢想知晓真相。”
果然是个死心眼的丫头。
从早前颚敏的动作明思就看出几分。此际闻言也不吃惊。
对于此事,她心中也有计量。
暗忖片刻。她轻声道,“此事我没有办法去查,若是要查只能通过王爷。你若一心如此,那我就同王爷说一声。可是,我要问你,若你母亲真的半点不知,你待如何?”
颚敏抬首,秀美面容上有些迷惘,摇了摇首,低声道,“奴婢也不知……不过终归要知晓个清楚。”
明思叹气颔首,问她,“那回在平阳王府的假山后可还有旁人?”
这件事明思上回没问,但一直存在心里。
经过后来诺霞的事,明思也猜出几分,颚敏想要维护的人只怕除了诺霞不会有旁人。
而诺霞那种偏激的性格,恐怕顺儿的受伤也未必是偶然。
颚敏抿了抿唇才低低道,“是姐姐。”
不出意料,明思点点头也不用再问下去了。
荣烈是午膳后才回府的。
明思问过他留在宫里用的膳后就端了茶出来,两夫妻分坐茶床两侧叙话。
见明思摆这阵势出来,荣烈却有些失笑,“怎了?今日这般郑重?出什么事儿了?”
明思道,“早上柯夫人来了。”
这个荣烈也知道,遂颔首示意明思继续讲下去。
明思看他一眼,“其实上回我有件事还未同你说。”
荣烈有些意味地挑了挑眉梢。
“也不是有意瞒你。不过当时情势未明,也不大确定,故而想过些日子明朗些再同你讲。”明思认错态度良好。
荣烈轻笑,“那如今明朗了?可是同柯夫人有关?”
明思笑着颔首,遂将之前隐瞒的部分一一道出。
最后,她叹息道,“照今日情形看,柯夫人定是同颚敏有渊源无疑。可看她神情却是真是一无所知,难道是从山崖上摔下后得了失魂症了?可颚敏又说他们去山崖下寻过,并未半分痕迹。还有那劫匪,他们父女三人自北而下治病,哪里能有什么钱财?说是劫财这也定是说不通的?我同柯查少有来往,你说他可是真会做出这种事?”
荣烈沉吟片刻,摇了摇首,“此事难下判断,还需探查方知。”说着掀眉一笑,“你倒是个会挑的,随意挑个丫头都有这般复杂身世。好了,正事说完了,过来吧。”
说完便伸手,明思无奈笑着起身,过来坐到他身上。
荣烈这才满足般的懒懒一笑,揽住明思的腰,“这般我舒服你也舒服,多好。”
明思抿唇而笑,“那此事能查么?”
荣烈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笑得兴味,“你是不是早看出了这丫鬟不对,怕我撵人才一直不说的。”
明思莞尔轻笑,几分讨好的望着他,“若非她,只怕那日我便逃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