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0德意志霸权之路-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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俾斯麦继续缓慢的说道:“这些话我之所以没有和你说过,也没有和荷尔斯泰因说过,是因为你们都不是城府足够深的人,也不擅长说假话,也许你们不经意的表情会向对手透露很多有用的东西。”
“我知道的,父亲。”赫伯特十分伤感的说道。
“1888年后,我国开始成为英国在欧洲潜在的最强大的竞争者,无论航运贸易还是国家整体实力方面。俄国和法国内部的麻烦不断,在可预见的未来是无法给英国造成实质性威胁的。这一点其实大部分英国人并不清楚,包括他们的海军依然以舰队实力来评估可能的对手,但索尔斯伯里能够看清欧洲的一切。对于德国的崛起,他的恐惧可能比法国人还要猛烈,这也是我从前一直不主张发展殖民地的原因之一。”
“不过,英国是我们迟早要面对的,尽管对我们来说越迟越好,但我也不想就这么白白浪费一次天赐的良机,从而放弃我们在近东地区唯一的一颗棋子。”俾斯麦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表情复杂的说道:“你可能无法体会到当我听说彼得斯博士拿到乌干达保护协议时候的心情。多少年以来,我们在近东问题的争吵中都是各方所利用的对象,1878年的会议,我一万个不想参加,因为无论我怎么做,都会得罪其中的一方。当时我选择了关系更为容易控制的俄国。因为在英、俄的对抗中,我们帮助俄国将遭遇到来自海上的各种麻烦,那是我们以当时的实力所无法抗拒的。后来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们被英国当枪史,然后遭到俄国的报复,在戈尔恰科夫的纵容下,俄国的报纸开始充斥反德言论和泛斯拉夫主义论调,德俄关系受到难以挽回的创伤。”
“但是只要我们拥有了乌干达,那么一切就不同了,因为从那里我们就可以控制整个埃及。只要筑起一座水坝,在旱季时候挡住维多利亚湖的湖水,那么埃及人就会渴死。这是怎样重大的一项权利!你能理解吗?”俾斯麦的声音有些起伏,显然心中充满了激动。
“父亲,您千万不要激动。”说着,赫伯特紧紧握住俾斯麦的手。
“你要记住,英国的核心利益在于印度和通向印度的航线。能够对此造成威胁的全世界只有四个地区,第一是埃及,第二就是黑海海峡,第三是中亚,第四是南非。其实严格来说黑海海峡就算控制在俄国的手中,英国依靠强大的海军依然可以封锁马尔马拉海,把来自俄国的威胁堵在里面。至于南非,在苏伊士运河开通后,战略价值已然缩小。中亚则由于交通不便,即便俄国穷举国之力攻击印度,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取得决定性战果,关于这一点俄国人自己很清楚,但英国人总是过高估计其威胁。所以从本质上说,埃及才是英国在全球的战略核心所在,控制了埃及就等于卡住了大英帝国的喉咙。”
“你和索尔斯伯里已经是老熟人了。他的狡诈不是你可以匹敌的,所以如果皇帝依然信任你,那么你务必保证来自俄国的友谊,并尽可能恢复三皇同盟。要尽可能压制和利用奥国,而不是被奥国利用。必要时候,可以让奥国的目光转向意大利,以缓解近东的局势。一定要记住,做事须有耐心,万万不可急躁。当对手犯错误的时候,才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吉尔斯伯爵是值得信赖的,我们应确保他在俄国的地位。”
“彼得堡,我曾生活过的地方……”
俾斯麦的思维渐渐混乱,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连赫伯特近在咫尺都已听不到。
“父亲,父亲!”赫伯特大声的哭喊道。
1890年4月21日,第二帝国的缔造者,伟大的“铁血宰相”俾斯麦侯爵因枪伤去世。
十分钟后,威廉终于赶到了首相府,看着俾斯麦的遗体,他垂足顿胸,滔滔大哭。
“我不欲害首相,首相却因我而死。而且没了俾斯麦首相,我又该如何面对危机四伏的政治旋窝呢?”威廉边哭边想着自己的事情,心下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于是哭的更加伤心欲绝了。
许久之后,威廉才止住了悲痛,继而对俾斯麦首相的家人劝慰一番。
深夜,威廉卖着沉重的步子,坐上马车,打道回宫。
冷风从马车的车窗吹进来,威廉感到阵阵寒意。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半年多了,他原本设想依靠俾斯麦的帮助便可以轻松的处理好国内外各种事务。但没想到竟然出现这样的结果,自己毫无政治经验,纵然熟悉历史的发展脉络,可又该如何一步步去实现呢?俾斯麦的身亡是个意外,但这个意外仅仅是开始,自己既然已经改变了历史,以后的意外怕是会多不胜数,届时自己能驾驭得了吗?
第十一章 鲁道夫自述
当天夜里,俾斯麦遇刺逝世的消息便以通电的形式传到了国内许多城市。
第二天早晨,帝国国会大厦下半旗志哀。中午,国会大厅一片肃穆,议员们各就各位,走廊拥满了吊唁来宾。联邦议会议长卡罗尔亲王身穿中将军礼服,胸佩功勋勋章沉痛地宣布俾斯麦辞世的消息。
威廉在皇宫宣布,全国为俾斯麦首相的不幸去世哀悼七日,并亲往柏林大教堂主持了葬礼。
教堂的钟声再次响过后,唱诗班在安卧于鲜花丛中的俾斯麦身旁唱起了肃穆的《睡主怀中》:
睡主怀中,多么幸福;
不会有人醒来哀哭,
静寂、安宁、和平、欢欣
不会再有仇敌入侵。
睡主怀中,何等甜美!
到处充满爱的温馨,
清醒之时感恩歌唱,
死神不是凶残暴君。
睡主怀中,何等平安!
醒来定能蒙福无量,
救主权能彰显之日,
再无忧愁祸患艰难。
睡主怀中,虽离亲人,来日相逢倍加高兴。
睡主怀中,何等幸福!
不会有人醒来哀哭。阿门!
柏林各界自发的集体哀悼活动持续了三日,柏林大教堂更是人山人海,挤满了全国各地赶来吊唁的人们。
俾斯麦遇刺身亡的消息传到国外后,各种政府纷纷派出专人前来吊唁,更有众多国外的名流政要不远万里,前来为俾斯麦送上一程。这其中不光有俄国人、英国人和奥国人,也有宿敌法国人。法国前总理费里便是其中一位。费里在1882-1884年担任法国总理期间在非洲和远东地区大搞武力扩张并得到俾斯麦的支持,而俾斯麦在洛林问题上的充满感情善意谈话,也曾让他颇为感动,因此那段时期有法德两国的“蜜月期”一说。只不过,1884年法国在中法战争失败后,费里内阁倒台,此后布朗热出任新内阁陆军部长,两国关系急转直下,并一度出现“战争在望”危机。
费里对俾斯麦的凭吊也代表了法国少数有远见的务实主义政客们的心声:一个稳定的法德关系是法国不断获得繁荣的基石。但是能放下色当战役以及阿萨心结,而不受选民左右的政治家实在太少太少,因为这种法德和解的论调在法国根本没有市场。
俾斯麦下葬后第二天,行刺的凶手——一个来自柏林近郊的年轻制鞋工人——被柏林警察局抓获。
凶手名叫鲁道夫,籍贯上西里西亚,今年22岁,是柏林西郊哈德罗夫制鞋作坊的大工,来到柏林已有五年时间。
威廉仔细看了看凶手的资料,感觉确实不像是一起政治谋杀,这和他最初的设想却是大相径庭的。俾斯麦在最近的军制改革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威廉认为可能是某个同情巴伐利亚的民族主义者下的黑手。
“陛下,我们认真审查了和凶手有关的每一个人,认定他确实是受到社会主义者的蛊惑,才干出刺杀俾斯麦首相的蠢事。”警察局长林茨向威廉解释道。
“社会主义从未主张使用暴力,更不会怂恿暗杀事件的发生。”威廉对警察局长的解释并不满意。在他的印象里,德国的社会主义者始终具有非暴力传统,从拉萨尔、考茨基到倍倍儿,作为德国社会主义工人党的领袖,他们从来不主张以暴力对抗政府,更何况是令人不齿的暗杀活动。
“带路,我亲自去问话。”威廉阴着脸吩咐道。
威廉穿着一身警察局长的制服,在审讯室见到了凶手鲁道夫。
鲁道夫身材不高,小眼睛、薄嘴唇、高颧骨,一副猥琐至极的模样。胡子和头发似乎是刚刚清理过,看上去还算干净。
“鲁道夫,你好。我是你的国王威廉,我希望你能诚实的回答我提到的问题,这对你来说意义重大。有问题吗?”威廉看着坐在对面胸部和腿部被牢牢绑在椅子上的鲁道夫威严而又平和的说道。
“国王陛下?”鲁道夫睁大了眼睛,又仔细看了一眼,道:“我,我愿意。”国王的威严显然深深的震撼了鲁道夫。话说威廉的画像他每天在各种场合会见到不下十次的。
威廉满意的点点头道:“你现在是否后悔?”
“不,我从未后悔。”鲁道夫坚定的说道。
“你不认为这是你所犯下的错误吗?”威廉道。
“或许是错误,但我坚信,为了实现人人平等的**社会,为了让全德国的工人阶级不再像我一样受苦,我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鲁道夫仿佛找到了感觉,昂起头来,义正词严的说道。似乎对他来说,只要自己有一个高尚的目标,那么为了达到目标便可以犯下的任何罪恶,而不必忏悔。
末了,他又低下头道:“更何况我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
“杀死俾斯麦首相,你就可以达到目标了吗?”
“杀了他,我想或许会让工人们生活的好些吧。”鲁道夫道。
或许是又想到了什么,在白炽灯的照射下,鲁道夫的神情再次变得颓然,叹了一口气道:“能给我一支烟吗?我很想给陛下讲讲我的故事。”
威廉点头,一名警察把一支点着的香烟递给了鲁道夫。
“我出生在上西里西亚省靠近摩拉维亚的一个边境小镇上,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记得母亲和我说,我刚出生的时候家里还有不少田地,至少衣食无忧。不过,在我两岁那年家里发生了一件事,从此家中的光景便每况愈下了。”
鲁道夫吸了一口烟,继续娓娓说道:“那一年春天大旱,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我父亲嗜酒如命,在一次酒醉后糊涂的从一个犹太商人那里借了一笔钱。家里的生活当时改善了不少,但为了偿还这笔钱和利息父亲不得不开始变卖田地。五年后,父亲去世了,为了还清欠款并给父亲筹备丧葬费用,母亲再次卖掉了家中大部分田地。从12岁小学毕业那年起,我开始在镇上的一家制鞋厂里做学徒,虽然每天挣的钱仅仅够自己吃一顿饭,但我却不得不做,因为家中的生计实在是太艰难了。当时鞋厂里还有好几个和我差不多年龄的孩子,我是所有人中干活最诚实的。”
“17岁那年,我的母亲也去世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