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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心情好,心脏才会好-第3部分

小说: 心情好,心脏才会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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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我来操刀,你帮我念操作规则。”
  卡洛尔舒了口气,打开了《操作手册》,“我们现在首先得切开她的颈动脉。”
  我们就这么开始了,一步步进行着解剖过程。
  我们就像个机械工,切开和肢解了许多器官,割下了一条胳膊,一块脾脏,一块心脏瓣膜,以至于尸体被大卸八块之后,躺在我们面前的女人逐渐消失了,变成了一堆器官零件。
  上了几周的解剖课之后,我们切割和肢解了许多具尸体。到后来,我们几乎都忘了自己正在处理的尸体一度也是有呼吸的、活生生的肉身。
  有一天,我进了教室门,看到一个男生肩膀上扛着一条人腿,缓缓地走着,这景象再也吓不倒我了。这事终于发生了——这意味着,我算是入行了。
  不仅医学院的教学希望我收敛和掩藏起个人情感,许多病人也希望我们这样。
  当我还在康奈尔大学医学院部当实习大夫的时候,我负责照管一名叫做安的女病人,她才30多岁,却患有严重的白血病。她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喜剧演员,性情活泼多变,神采飞扬。她和她丈夫是一对患难与共的恩爱夫妻。当我巡察病房时,我总能看到他们头靠着头在走廊里玩填字游戏。我满心畏惧地看着安在几个月以内迅速地消瘦衰竭下去;刚开始,她那浓密卷曲的红发全掉光了;然后,她明媚的脸色也消失了,连眉毛也都脱落了。即便遭遇到如此非人的磨难,她还是显得相当地乐观向上。
  “米米大夫,你能不能帮我想想一个六个字母的单词,意思是‘预言家’?”有一天我帮她输血时,她问道。
  “不,你得用你自己的脑子才行。”
  她穿好衣服后走到了门厅,突然我听到她叫了起来:“ORACLE(预言家)!我想起来了!”
  我真无法想象她从哪里得来的坚韧与勇气。
  最后,她承受了许多次严酷的化疗之后,开始迎来了一线希望——她的病情似乎有所好转了。安的化验结果正常稳定,她正在康复中。下一步,她将去斯隆·卡特灵医院接受骨髓移植手术。
  那天,我感到如释重负,因为我看到安从康奈尔医学院部出院了。她瘦骨如柴,穿着蓝色衣裙,光着头,胳膊被丈夫搀扶着。这就是我要当医生的原因,我对自己说。这就是现代医学的奇迹。
  她的家人都在欢迎安的凯旋归来。我听护士站的人说,那个周末她家里开了一个晚会,全国各地的亲戚都过来庆祝。渐渐地,她消失在我的雷达监控仪上,取而代之的是别的络绎不绝的病危者。
  几周以后的某一天,当我在一楼碰到安的丈夫时,我大吃一惊。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我还以为安早就去斯隆·卡特灵医院了。”
  她的丈夫避开了我的视线,眼睛盯着墙上的一处污垢。他看起来胡子拉碴,精疲力竭。“安上周又莫名其妙地说起胡话来——我们不得不再把她送回来。”
  我试图掩饰我马上猜测到的事实——癌细胞也许已经转移到了安的脑部了。
  那天傍晚,我竭力使自己镇静下来,走进了安的病房去看她。
  “嗨,安。”我说道,摸了摸她瘦削的手臂。她奇怪地斜着眼看着我,好像根本想不起来我是谁,或者我是个什么东西。之后,她的病情迅速地恶化。她无法集中注意力来和我们对话,她的眼睛满屋子打转。她丈夫坐在她身边,试着给她指示方向,但根本没有用。
  

第二章 一颗脆弱的心脏(2)
我尝试着和她开些不伤大雅的玩笑,尽量保持乐观与愉快,但看到我们曾经抱有那么大的希望的安如今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快支撑不下去了。
  我的脸部肌肉开始抽搐,这预示着我很快就要落泪了。很快,泪水充盈了我的眼眶。我拍了拍安的手,迅速走到了走廊外面。
  她的丈夫跟在我后面,一副出离愤怒的样子。“你这样的表现太不职业了,这样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你的感情,就等于告诉病人他没救了。”他说。
  这是我的一名同事曾经告诫过我的事情,现在,却从一名病人家属口中再次听到了。
  这是个沉痛的教训,我把它牢牢记在心中。可我真的无法隐藏自己的感情。
  在我内心深处,我开始把已经围起来的心墙再加上一层厚厚的砖。
  在我读书和实习的那几年里,只有一个声音对这种冰冷漠然的医学原则进行了反驳,那就是我在康奈尔医学院部遇到的一名老医生。
  他一头银发,有些驼背,口袋里揣着听诊器和反应锤,看起来像从上个世纪走出来的老古董。
  那时,我相当自负傲慢,我在班上成绩排名第一。看着他,我心里嘀咕着:我精通目前最先进最尖端的医学技术,这个古怪的老家伙能教给我什么呢?
  当然,我仍和别的实习生一样,跟在他后头,一个个地看望病人,他给病人讲一些笨拙的笑话,听他们讲一些又臭又长的奇闻轶事。
  我不时地看看手表,希望能尽早结束巡房,这样我好赶紧做一些更重要的事情——统计实验结果、撰写入学报告、填写化验单等,可那名老大夫却磨蹭个没完。
  当终于看完了最后一名病人时,他摘下眼镜,一脸肃穆地看着我们。
  “在我今天离开你们前,我要告诫你们一件事,这也是你们在医学院里学不到的一课。如果你能够和病人好好交流,让他们跟你说说自己的事,而你也真的在细心聆听,往往他们的诊断结果就出来了。但如果你总是打断他们,不理睬他们,他们也不会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你们,你就需要做上许多化验才能得出最终结果,而且,你还有可能把明明就摆在你面前的答案给错过了。”
  当时,我心不在焉,药物剂量、心脏病的警讯、肝病、肝炎,还有我治疗的病人脸上痛苦的表情,我脑袋里想的都是这些事情,因此我根本没把这位老大夫的建议放在心上。就算我认为他的话是对的,谁有那么多闲工夫呢?
  在我任实习大夫的10年中,我的身体达到了超负荷状态。我严重缺乏睡眠,压力巨大,所以,我时常觉得自己好像在晕车或喝醉了酒,好像在一个漫长的梦里梦游一般。
  那些日子里,我步履蹒跚地走来走去,试着让工作运行良好,不要出什么致命的纰漏。我整天忙于各种琐碎的事情,亲手照看陌生人的生命,甚至处理他们的尸体——他们的胸和脚,他们的胎块和腺体,他们各种稀奇古怪的血液指标、咳嗽和肿块。
  但是,在重重压力下,我仍然时常回想起那名老医生的忠告。
  在医学院时,我很喜欢和一名中年非洲裔病人华盛顿先生聊天。他是一名货车司机,和蔼可亲。他被诊断出患有肌萎缩性侧索硬化症,颈部以下的身体部位全都瘫痪了。
  由于肌萎缩性侧索硬化症的可怕与致命,华盛顿先生被认为是无法治愈的病号。诊断结果表明他很快就要死去,因此,也没有人在他身上浪费更多的时间了。
  除了那个大大的英俊的脑袋和那对富含表情的眼睛以外,他全身都动弹不了。在我看来,他的眼睛好像聚集着他全身的气力。
  当我停下来和他谈论他的病情时,他用那双充满雾气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因此,我无法不听他讲述他的太太制作甜土豆饼的好手艺,或是他在高中时的拳击课程。
  有一天,他告诉我:“你知道,当我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根本没人听我说什么,但在车祸以前,我完全是个健康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货车出了事故。我好几个月前撞了次车。我曾在急诊室做过全面诊断,医生告诉我没什么事——只是有点儿刮伤。可是,几周以前我突然就动弹不了了。我想,我的病情肯定和这次车祸有点关系。”
  我看了他的化验单——那次车祸也记录在他的过往病史上,但没有人询问过他,更没有人把车祸与他现在的病情联系起来。
  “你和别的医生提过这件事吗?”
  “提过的,我试着跟别人讲的,可没有人注意。”
  “好吧,”我告诉他,“让我好好查一查。”
  我的主治医生是一名神经科医生,素来以傲慢无礼而闻名。
  我进了他的办公室,发现他正在审察病历。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脸上挂着明显的不耐烦。“有事吗?”
  “我刚刚和603号病房的华盛顿谈了谈。他告诉我他在一次车祸时撞伤了颈部,从那以后就生病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一次CT扫描,再好好看一看。”
  那名医生摘下了眼镜,以便能威慑和吓唬到我。“华盛顿先生得的是肌萎缩性侧索硬化症。这就是他的诊断结果。他很快就会死了。他的颈部和任何车祸事故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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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颗脆弱的心脏(3)
就这样,我被他赶出了门外。
  但我无法把华盛顿先生的样子从脑海中逐出来。我不断地想着他。那天晚上正好我值班,每当我经过他的病房,就能看到他独自一人躺在那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万一他是对的怎么办?”我问自己,“万一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是对的呢?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好好做一次诊断呢?”
  祖母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回响:米米,顾客永远至上。
  如果华盛顿先生不是我的顾客,那么,谁又是呢?
  我回头去找我的总住院医师,他正头晕眼花地忙于检查着成堆的化验单。
  “听我说,我认为华盛顿先生很可能是一块金属片卡住了颈部,因此导致了瘫痪,他得的根本不是肌萎缩性侧索硬化症。可是,J大夫却不允许我去给他的颈部做一下检查。”
  他的头抬也不抬地说:“那又如何?”
  “我需要您的帮助。我们现在马上把他送去体检,我们自己给他做CT扫描。”
  我见过这位医生是如何治疗病人的,我知道他是个好人。但他和我一样清楚这件事的性质,我只是一名实习生,在住院大夫中擅做主张是非常冒险的事情。
  “让我再看看他的病历。”他说。
  我看着他细细阅读了病历,他不时在一些特殊项目的化验结果面前停下来深深思索。最后,他把病历合上,发出了一声叹息。
  “好吧,我们就试试看吧。不过,你的行为有可能让我丢掉饭碗,而且,你自己也会被医学院开除的。”
  “肯定不会的。”我坚持说。不过,我心里也没有底,这只是我的虚张声势为自己壮胆而已。
  凌晨2点时,我们把一架手术车推进了华盛顿先生的病房里。虽然已经是2点钟了,他还没有睡着,好像一直在等我们过来。当我们把他抬进手术车时,他把头拧向我。
  我低声说:“我们这就送你去好好检查,华盛顿先生。不过,我们得悄无声息地进行。”
  当我们把他推下大厅,朝CT室走去时,我满怀忧惧。我生怕那位主治医生或他的手下突然从那间黑黑的办公室里冲出来当场把我们逮住,幸运的是没有什么事发生。
  CT扫描过后,我和总住院医师仔细地研究着结果。正如我猜测的那样,有一块金属片压住了他的脊椎。
  总住院医师也忍不住笑了:“哈哈,看看,你是对的。”
  第二天早上,我们一群医生被那位主治神经科大夫领着进行巡房,然后是例行的X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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