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缘-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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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谭露华不在,彩凤语焉不详,支支吾吾,三言两语哄她出来,尹姨娘心中便起了疑,恰探头往外一瞧,只见皓月当空,直映着雪地上有一行鞋印字。尹姨娘早与谭露华不和,疑她夜半与下人做下龌龊,遂抄起一柄火叉悄悄顺着鞋印出去,在窗根听到他二人说话,更是心头冒火,不管不顾冲了进来。
戴蓉挨了几下打,身上火烧火燎,不由怒道:“贼婆娘!惹急老子,将你杀了倒也干净!”劈手去躲火叉,尹姨娘自然要和戴蓉拼命,在这一争一抢之间,只听“噗”一声,尹姨娘登时瞠大双目,浑身僵硬,直愣愣低头去看,只见那火叉不偏不倚,正正插进尹姨娘胸口。戴蓉登时傻眼,手不自觉往后一抽。把那火叉拔出来,只见那胸前的血“噗”一下四下喷溅,谭露华吓得捂住脸尖叫起来,尹姨娘趔趄着往后倒退几步,晃了晃。“咣当”一声栽歪在地,腿蹬了蹬便没了声息。
屋中一时静下来,只闻得谭、戴二人急促喘息。谭露华吓得浑身的血都凉了,胡乱披了衣裳跌跌撞撞下了炕,上前一摸,尹姨娘瞪着眼。早已没了呼吸。谭露华抖成一团,牙齿“咯咯”直响,两行泪“唰”一下淌下来,望向戴蓉,哭道:“这。。。。。。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戴蓉也是心乱如麻。抓起枕巾抹了抹溅在脸上的血,披了衣裳起来,先将大门关紧,走过去踢了踢尹姨娘的尸首,在椅上坐了下来。谭露华忙上前,带着哭腔问:“怎么办?啊?怎么办?”
戴蓉把几子上的酒壶举起来,对着嘴儿将里头剩得吃了个干净,抹了抹嘴。冷笑道:“怎么办?自然装成无事,你回去接着当你林家二奶奶,我回去做戴家三爷。这老婆娘怎么死的,你我毫不知情。”
“万一林家人知道了。。。。。。”
“嘶,你不说我不说,他们怎么能知道?”
“。。。。。。”
“我说露华,这一遭出了这个事儿,你我日后可不能再见了。我心里虽惦记你,可是这。。。。。。唉。看来你我缘分也只能至此了。”戴蓉说着去瞧谭露华脸色,却见她垂着头。一头乌发遮着面,戴蓉柔着声音道,“你我也是恨不相逢未嫁时,往日里互诉衷肠倒也省得,可这一遭闹出人命,再一处私会,被林家查出来,只怕你我都没好果子吃啊。。。。。。”
一语未了,只见谭露华猛抬起头,一张秀美俏丽的脸上竟带着凶狠狰狞之色,朝戴蓉欹身上前,恨声道:“姓戴的,你想甩了我?没那么容易!我这份情挖心掏肝的给了你,可就没想再这么白白的收回去!尹姨娘死了,你想拍拍屁股装没事人跑了,寻外地躲个两年再回来,脖子一缩做乌龟,生死由我?呸!想得美!即便我下十八层地狱,也要拉你当陪葬!”
这番话正正戳中戴蓉心事,戴蓉赔笑道:“怎么会?怎么会?我待你什么心,你还不明白?”说着去抓谭露华的手,只觉她手冰凉入骨,颤抖如秋叶一般。
谭露华听戴蓉这样一说,心便软了,脸上泪珠子唰唰滚下来,她朦朦胧胧的瞧着戴蓉俊俏的脸儿,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哽咽道:“我也知道,你不会这般绝情,你是真心待我的。。。。。。”
纵然戴蓉待谭露华有几分真心,此时也消磨得不剩几丝了,可少不得又赔小心,试探道:“你的意思是。。。。。。”
谭露华一抹泪儿,眼里光芒闪动道:“戴郎,你我二人远走高飞罢!”
戴蓉惊道:“什么?”
谭露华道:“我手底下还有些珠宝,不如你我二人就此远走他乡,自此后生儿育女,长相厮守,岂不妙哉?”又冷笑道:“你若不应,我天明便去报官,说你强奸了我,又杀了尹姨娘,横竖我得不了善终,还不如你来陪我,到黄泉路上也有人做伴!”
戴蓉只觉谭露华疯了,可听了她这话,心里不由连连叫苦,口中道:“好,只是此事要从长计议。。。。。。”
谭露华不等戴蓉说完,便忙不迭的穿衣穿鞋,说:“我这就收拾,趁天还没亮,咱们赶紧走罢!”
戴蓉暗道:“你这婆娘疯了,我可没疯,眼见家里找上靠山,眼见这几日便要兴起大事,戴家兴旺指日可待,届时又何惧林家?同你这妇人私奔,我何苦来哉的!”想到谭露华方才威胁自己,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更仗着几分酒意,暗道:“杀一个也是杀,杀一双也是杀,今儿个横竖都杀了干净,这一回糟心事儿横竖与我再无相干!”想到此处,鬼事实差一般捡起地上的火叉,悄悄走上前,对着谭露华后脑上便是一击。谭露华大惊,扭过头,瞠目结舌,摇了两摇便栽倒在地上,再无声响了。
戴蓉见谭露华倒在血泊中。将手中的火叉扔了,跪在她身边流了两滴泪道:“露华,你别恨我,我这。。。。。。我这也是迫不得已。。。。。。下辈子投生个好人家罢,逢年过节。我给你多烧纸钱。”言罢起身,慌慌张张将衣裳穿了,将要走时,仍去拿谭露华给他那包碎银,忽见谭露华的裙带扔在炕角,上头系着一个荷包。
戴蓉认得那荷包。先前谭露华向他吹嘘楚家二公子楚大鹏倾心于她,曾借荷包对她传情。楚大鹏乃京城首屈一指的英俊风流人物,谭露华引以为荣,偏此事隐秘,又不能同旁人夸嘴炫耀。谭露华便日日把那荷包系在身上,仿佛戴着它便以兹证明自己如何令男人倾倒一般。戴蓉便将那荷包解下来,塞到谭露华手中,而后转身出去,反手关上了门。暂且不表。
却说香兰,尚不知林锦楼动怒,只心中暗思道:“赶明儿个就差个可靠人悄悄把东西送到宋柯府上便是了,不必让他们知道是谁送的。省得让他和郑氏徒生烦恼,我尽心了就好。”又琢磨宋柯原说过,有个如今在湖南为官的颜大人原是宋柯父亲的挚友。还曾帮过他们母子,不如便以此人名义送财物过去,反正天高水长,也无从对症。转念想了想,又觉着有些不妥,只觉站在风地里头有些冷。便裹了裹披风先回了房,她刚刚将披风解了。便瞧见林锦楼走进来,四仰八叉往榻上一坐。脚架了上来,雪凝紧随其后,她方才自己说完话林锦楼脸色发沉便知道不好,偏不知自己错在何处,想给香兰递个眼色,林锦楼便朝雪凝皱着眉挥手道:“谁让你在这儿的?这儿有人伺候,滚一边儿去。”
雪凝不敢言语,面带忧色,退了下去。
香兰便上前,将铜壶里的热水倒在盆里,绞了热手巾上前给林锦楼擦脸,皱着眉道:“晚上又吃酒了?”顿了顿又问道,“方才跪在院门口的是谁?大庭广众之下闹成这样,也不好看。”
林锦楼把手巾从脸上拿开,眯着眼瞧着香兰道:“怎么着?窑姐儿抱爷的腿你瞧不惯,你朝老袁打听你老相好的下落这就高尚了?”
香兰一怔,一双圆亮亮的眸子看着林锦楼,咬着嘴唇低头不做声,转过身去给他沏茶。林锦楼只觉一拳头打在棉花堆上,心里愈发恼上来,咬咬牙扯了扯衣襟,站起身走上前道:“说话!”
香兰背对着林锦楼道:“倘若我同你说,我想回报宋柯的恩情,差人送银子给他,你会答应么?”
林锦楼冷笑道:“废话!爷凭什么应?早就同你说过,日后不准再提宋柯这个人!”
香兰定定站着,不说话。
“怎么不吱声了,嗯?是不是特想跟宋柯那小子去贵州啊,是不是想跪在地上求爷成全你当他小老婆啊,啊?”
香兰脸色发白,眼里已有了泪意,她扭头一看,只见林锦楼正在哼哼冷笑,只是这笑容太可怖,几乎要咬牙切齿。
林锦楼只觉胸口一阵疼,火气突突的顶着太阳穴,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只瞧见香兰惨白的脸和手足无措的模样,他只觉这怒意不堪忍受,嫉妒、愤恨、难过,如同一团焚身的火,将他全身上下将要吞噬殆尽。他对眼前这女人千好万好,他几乎也已认为这女人已对他有几分情意了,可到头来仍是他自己自作多情,只要宋柯有个风吹草动,这女人的心便会呼啦啦飞过去,他再如何做小伏低,刻意温存也犹如一场空。
自作多情!
这四个字压在他心上,几乎让他承受不能。他手一挥,直将香兰手中那盏茶打翻,杯子摔在地上“哗啦啦”一阵响。
雪凝听到动静慌忙走进来,林锦楼指着她鼻子骂道:“滚!谁让你进来的?没眼色的东西!”
雪凝从未见过林锦楼如此铁青着脸,吓得双膝发软,忙不迭退了出去。
林锦楼发火时犹如一只困兽,此时什么道理都讲不清,时至今日,香兰仍不敢瞧他盛怒的模样,静静往后退去,林锦楼伸手将她揪到跟前,道:“问你呢?是不是想求爷成全你当那小子的小老婆?”
香兰眼里的泪已掉下来,抖着嘴唇道:“我谁的小老婆都不想做。”
林锦楼冷笑,胸中早已怒海翻涌,他明白香兰浑身上下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愿意留在林家,她想躲得远远的,最好一辈子都瞧不见他才好。即便她吃了那断子绝孙的药丸子,气息奄奄的倒在床上,还是苦苦哀求想要出府去,她宁愿守着青灯古佛当姑子也不愿留在他身边享受荣华富贵,甚至百般打听宋柯下落。原来如此,他在她心里乃是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是她不幸的根源,充其量只是她报恩的“恩人”罢了。林锦楼咬牙切齿。他英雄一世,占尽风光,朝堂上不说呼风唤雨,可但凡是个人物都要让他三分,可他居然被这个女人小觑。她心里念着别人,他就算挖心掏肺出来也不能让她回心转意,他想掐死这没心没肝的女人只要她给个好脸色,他就能欢喜上一整天,她说一句话便能让他暴怒如斯,他何曾沦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只觉自己束手无策。他恨她如此践踏他的脸面,直欲将她碎尸万段,可手抬起来却迟迟落不下来。这女孩儿是那么美好他那么爱,所作所为令他油然生敬,即便知道她想躲他远远的,可仍将她绑在身边。
香兰闭上眼,可预料中的巴掌迟迟未落下,她迟疑的睁开眼,却见林锦楼双眼赤红,正定定的瞧着她。此时只听门被拍得“怦怦”作响,有人焦急道:“大爷!大爷!家里出事了!”L
ps:终于铺垫好了,下一章可以上大戏了
298狰狞(一)
林锦楼深深吸了一口气,香兰睁大双目,只觉浑身血凝成一处,林锦楼那阴狠的脸在她面前晃了又晃,她多久没瞧见过林锦楼这样的神色了?她几乎将要忘了他如何阴毒暴戾。外头敲门声愈烈,林锦楼缓缓松开手,用力搓了一把脸,回转身开门,却见是他心腹护卫胡来,临行前林锦楼特将他留在府中料理。胡来一见自己主子铁青个脸,登时吓了一跳,林锦楼指着吼道:“让你搁京城里好好儿呆着,跑这儿来作甚?老子说话你也敢不听了?啊?你们一个个都要,都要造反是罢?都不把爷放在眼里了是罢?”
这一嗓子吼得胡来双膝发软,在他心里林锦楼向来大军压境都面不改色,谈笑风生,如今瞧着主子指着他的手指头都气得打哆嗦,不由浑身一个激灵赶紧半跪下来,口中亦改了称谓,道:“将军,属下来有十万火急之事。。。。。。府上尹姨娘奶奶亡故了!二奶奶也生死不明。。。。。。”
香兰听个真真儿,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林锦楼单手提着胡来的衣襟将他拎进屋,伸手关上了门,两道浓眉皱起,咬牙道:“怎么回事儿?从头说明白!”
胡来道:“今儿个一早起,丫鬟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