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凤女,王爷请下嫁-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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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是,王妃头一次见着主子,便哭了好久,主子昏迷的日子里,王妃也是一直守在*前,寸步不离,连佛拢里的高香怕是都要把佛拢都烧了。那时我们都想着,主子一定是王爷王妃在京城最重要的人,若不然怎会刚来就搅得王爷王妃这个样子?谁晓得您一醒来,又打回原形了,王爷还是要迎娶您,容不得别人劝。”
我不再言语,可是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不知怎样言说,沉默中,却听着有飘渺的乐音传来,咿咿呀呀的音色,仿佛距离不甚遥远的戏班子,从前宫里那些娘娘小主都喜欢,可是我却听不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台上两三个人唱着我们说不来的调调,没一点劲。
可是今日听着,为何别有味道?
“紫燕,府里是在排戏吗?我听着,仿佛不怎样远。”
“是了,咱们这蜀地,人人都爱戏,王爷也喜欢的很,所以请了戏班子在王府里,闲着没事就听几出,也挺有意思。”紫燕为我整理了披帛,“主子这一身还是王妃那时候叫人裁制的,月青色的广袖流仙裙,不知道主子喜欢不喜欢。”
月青色吗?
仿佛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欢这个颜色的,可是想来,好像那些年,我真的是穿这颜色的时候最多,月色清幽,我喜欢这样淡淡的,静谧的色彩。
可是栀浅,要我怎样的赔偿你?我们才能回到从前?
“主子,您刚刚问戏,是想去听听吗?那里,离我们也不很远。”
去听听也好,那样美的声音,总比这无边的黑暗和孤寂来的好。我笑着点头,“去听听也好。”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者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往那边去的小道上,我停住脚步,定耳细听,隐隐约约的,听着了这几句。
情之所至,真的能叫人起死回生吗?
戏文里的故事,总是做不得真的吧?
“这出应该是《牡丹亭》,是讲杜丽娘同柳生的情义的,奴婢来这里,听得最多的,便是这出了,据说园子里演杜丽娘旦角,也是这世上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呢。”紫燕同我解释,口气也有许多期待,“也不知今日奴婢过来,可有幸见着。”
“若是有缘,总是会见的。”我笑笑,听得那乐音断了,想要她扶我回去,可是因为她的这点期待,突然想着过去走走,我虽看不见,但是满足她的小小心愿,也是好的。
我不想会在这里遇见他,那个登徒浪子,却原来,就是紫燕口中的世间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才入园门,便听着寂寞的庭院里突然的一声锣响,之后,便是许久的寂静中,有人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这一瞬,天地间,唯有他的声音,莺啭笛啼,赏心悦耳。是这些日子里,我这耳边听过的,最美最美的,叫人不忍忘却不忍断绝的声音。
绕梁三日,不绝如缕。
“姑娘嫌弃小生登徒浪荡,说了要王爷拿下的,为何,今日又来我这园中?”这声音,这口吻,也唯有他。
“怎么会是你?”我失神问道,“你便是这杜丽娘?”
“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他再次唱到,那声音,同方才一般无二,更是戏虐的拖长了尾音,“姑娘听着,可是在下?”
告一声打搅,我就要回去。
“人生如戏,戏里戏外,皆不外是生旦净丑。戏如人生,生生死死,也不过是这些爱恨嗔痴!姑娘难道不曾听出,这戏词里许多的无奈哀哉吗?”他笑着走进,“十四年后再回故土,姑娘难道不曾有一刻物是人非的感叹?”
我摆手叫紫燕下去,缓缓问他,“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我的身份?”
关于我的过去,阿泰瞒的滴水不漏,就连纳妾的礼上,也不许我露面。他不过是一个戏子,为何知道这许多事情。
“小生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娘这一刻是谁?是这大楚的废后?还是这蜀地王爷的侍妾?亦或是,什么都不是?”他的重音在这句“什么都不是”上,可惜,我并未听出。
“姑娘回来的这一路上,是不是,丢了什么?”他大笑着走远,“痴男怨女,为此而已。”
丢了什么?
我有什么是不能丢和不可丢的吗?
恍如醍醐灌顶,我才惊觉,那块说好了情比金坚的通灵玉璧,还有他留给我的定情之物,都不见了!
是不是这些丢掉的东西,有什么玄机在?
彼时的我,为了那些仇恨模糊了双眼,也会忘记,这些物事的背后,都是一个他!
我丢了的,不是什么玉石,而是那个他,孤苦,伶仃,便是他这些年唯一的写照,孤家寡人,再无依傍,唯一的念想,便是那块玉璧,记载我的安康。
我活着,却是把叫他死去作为唯一念想的活着。
造化弄人,戏虐我们一声的,何止造化?
阿泰的心意,我在往后日子的只言片语中,终于一点一点的得知。
打从一开始,他便是想着,有朝一日,可以成为太子,可是名正言顺的,娶我为妻,可是宇文傛根基稳固,做事虽不完全,可是也没有什么差池,所以他便一直想着在朝堂上分得一杯羹,想要叫所有人都看的到,九皇子宇文泰,才是托付江山的唯一人选,可是这个时候,却有一个栀浅叫他为难,他不能负我,也不愿欺骗她,可是却看上了栀浅的身后皇叔的所有权势,他娶她,只是需要这些势力,需要不断的壮大,有撼动皇权的实力,这一路上,为了我,他不折手段。
这样的爱,我怎可承受?
204身怀有孕
春日在黄鹂叽叽喳喳的喧嚣里,终于过去,终日萦绕不绝的花香和渐渐热起来的气浪提醒着我,这一年的夏日,还是到了。
而这些日子,我终于有机会,每天静静地,静静地,无论醒着还是睡着,都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一个人的思绪,虽然我知道,他总是在。
眼不见为净,对于我这样一个瞎子而言,真是最恰当不过了。
孤灯半盏,清粥冷菜,还有始终不曾离手的念珠,便是我生活的全部。
终于有一日,他夺下我手中的佛珠,“钟灵,你这样,是在为谁赎罪?”
为谁?自然是为我自己。
为了东宫众人,为了浅浅怀中尚未降世的孩子,为了这所有不该死的生灵!还有失了音信的小路子和柔亦。
“阿泰,你可曾觉得,愧对于谁?”我问他。
“若是对比起谁,也唯有你,怪我,不曾保护好你。”他说的不无伤怀,可是却叫我难过,“阿泰,你从来不觉得,对不起的人,该是浅浅吗?”
“你们一起长大,她为了你,避开金宇霖,为你远离京城,为你放弃她本来喜欢的一切,为什么,你不觉得心中有愧?难道你的感情,便如此薄凉吗?”
“我宇文泰此生只有一颗心,已许卿再难许旁人。”听不出他言语里的任何情绪。
“那浅浅呢?她的一颗心可有谁在乎?”我怒吼,而他只是良久的沉默后关上屋门,步步远离,声声入耳。
紫燕把那念珠放回在我的手中,“主子,王爷这样*着你,你这样讲,可不是叫他生气?他因为那日王妃那样对你,已经把王妃关在竹林中好久了,主子不该不领情的。”
“关起来?王妃是被关起来了吗?”我心里一紧,栀浅怎么能受的住这样的侮辱?便是她心里受的住,但是那小月的身子怎么受的住?
“带我过去!我要去看她!”我握着她的手时便焦躁不安起来,一个劲的催促。
“可是王爷吩咐过的,除非王妃认错,否则谁都不许去看王妃娘娘,也不许靠近。”紫燕有些胆颤,忙着劝我,“王爷那日生了好大的气,奴婢觉得,主子还是不去看的好。”
“我要去看,谁也拦不住,若是你不陪我,我便自己去。”从来不知道温润的阿泰,生气起来,是怎样的。
若说生气,我也是很想见识一下的。
摸着紫燕的胳膊等她扶我,却见她不为所动,我自己焦急生气,便放开她,摩挲着屏风便要出门,若不是我瞎了这双眼睛,我何必求你?何必受这点委屈?
“主子,主子,求您,您实在是不能去!”紫燕猛地在我面前跪下,双手握住我的裙摆,“主子,若是你执意要去,便跨过奴婢的尸首吧。”
是怎样严重的事情,会叫紫燕以死相逼?
直觉叫我知道,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说吧,为什么,我不能去见她。”我顺着她的手扶她起来,“紫燕,你只管说,我绝不告诉旁人。”
“并没有什么事,只是王爷不许人去看王妃娘娘。”她依旧是这样说,可是言语间,却是忐忑和吞吐。
黑暗里,便是一丝多余的呼吸,我也听得清楚。
“紫燕若是不肯说实话,那以后,我这个屋子,也便谁都不用来了吧。”我冷笑着放开她,“若是有人在也是在骗我,还不如由着我一个人。”
“主子,主子不要生奴婢的气,奴婢实在是,实在是不能说。”紫燕紧紧的握着我的胳臂,“再过几个月,主子自己便也晓得了。”
再过几个月?
为何要再过几个月?
我心里疑虑万千不得解释的时候,紫燕的手掌却有意无意的,拂过我的小腹,一直不断的,握紧我的手臂。
难道?我的肚子?
“我竟然有了身孕?”我扶住她的身子,这一瞬,眩晕无比,叫我站立不稳。
“是大婚夜的事情,已经有一个月了。”紫燕紧紧扶着我,耳语道。“主子昏迷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王爷担心王妃再伤害您,所以才关了王妃,若是现在您过去,有什么闪失,奴婢可怎么跟王爷交代?”
我怀孕了,竟然,是阿泰的孩子。
竟然是在这王府里,在浅浅刚刚失子的时候,这个孩子,我果然还会留下吗?
我同阿泰的那夜,已经是错,而他,却是这错误里生出的冤孽,我怎么能留下,叫我和阿泰再添孽缘,给浅浅的心坎里,再捅一刀?
“王爷可说过,怎样处置这个孩子?”我冷冷问道。
“处置?”紫燕诧异,“王爷为何要处置?王爷可是欢喜的了不得,都说了一旦生下来,便是这王府的嫡长子,主子堂堂正正的,立为王妃,任谁也拦不得。”
“那么,便浓浓的给我煎一碗红花吧。”宫里见惯的手段,一碗红花下去,便是怎样安稳,也一定胎死腹中,再孕无望。
“红花?可是补胎的良方?”紫燕问。
“是补心的良方,”我笑起来,“煎好了,随我去王妃那里,我还是想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