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晴-第1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早苗捂着脸无力地垂下了肩膀。如果这孩子知道自己和云雀恭弥有所关联,大概会像那些并中生一样对自己避之不及吧……这是何等的失态。难道她要一辈子扮演可怕的黑道大姐的形象么……那根本不是事实!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听到云雀名字的瞬间,桦根温和的笑容里蓦地闪过一丝尖锐。
然而,当她看向他时,少年依然只是搓着双手有点害羞地微笑着。
“抱歉,我对并盛的事不怎么清楚……但是,风纪委员长的话,应该是像真人会长一样了不起的人吧。”
“不,差远了。”
早苗干脆地否定道,忽然带着些忧虑的神色瞥向窗外。
“啊,好像有点下雨了……桦根君你没有带伞吧?”
——确实,不过几句话的功夫,灰暗的天空中已经飘起了蒙蒙细雨。
“啊……是呢。”桦根为难地低下头去。
“别那么沮丧啊。差不多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你也留下来一起吧,反正我总是会多做……如果吃完饭雨还没停,我也可以把伞借给你啊。”
早苗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以轻快的口吻安慰着他。
“……风间学姐。”
“嗯?”
少年绞着双手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垂下头安静地注视着她,耳根略微有些泛红,神色是过分古板的认真。
“学姐真是个很温柔的人呢。我很喜欢这样的学姐。”
……
……
……
“我说你小子给我差不多点啊——!!姐姐和你才第一次见面吧你乱说些什么啊!!”
忍无可忍的正彦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便要朝桦根扑去,立刻被早苗一记手刀砍了回去,“你才该冷静点,跟客人好好说话!!”
“欸……我说错什么了吗?”
桦根依然摆着一副“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的无辜神情。
“我只是觉得学姐人很好啊……”
“把那个‘喜欢’给我去掉!‘喜欢’!”
正彦以前所未有的惊人气势挥舞着拳头。
“……哈?……”
(……国中时有人找我告白都不见这孩子那么激动……果然是青春期到了见不得我比他早恋爱么……)
早苗发觉自己越发不理解弟弟的思维,只好转向似乎更容易沟通的桦根。
“桦根君,被夸奖我是很开心……但是你稍微注意一下措辞比较好。你看,别人会误会的吧。”
“……会吗?我只是普通地说自己的想法。”
“嗯,总之就是,‘喜欢’这个词不可以随便说出口。”少年仍然一脸困惑,早苗只好努力地解释起来,“语言是携带着心意的。喜欢什么的,要留到以后对想在一起的女孩子好好说出来哦。”
“啊……也对呢,是这样啊。”
少年不好意思地红着脸低下头去,一手尴尬地揪着后脑勺几撮微翘的乱发——早苗觉得这发型怎么看怎么像那种名叫凤梨的水果,但出于礼貌始终忍住没说。
“不过……”
少年垂下手,抿着嘴轻轻地笑出声来。
“……我倒是觉得,和学姐在一起也不错呢。”
“噗————”
正彦猛地把汽水喷了一地,扬起拳头又要往前冲。
“……桦根君,差不多就别闹了!我弟弟正处在血气方刚的年纪……”
早苗一边拦住进入暴走状态的正彦,一边哭笑不得地转向明显在捉弄弟弟的少年。
“啊,抱歉,只是开个玩笑……”
——大概真的只是错觉吧。
正彦冲上前的一瞬间,少年眼底划过的并非恐惧或怯懦……
而好像是……嘲笑的样子。
早苗甩了甩脑袋努力驱赶掉这种奇怪的念头,眼前的少年怎么看都是和真人一样热情正直五讲四美的三好学生,就算有点儿恶趣味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瑕不掩瑜么。
但是……
那种萦绕在心头的不和谐感,却如窗外的满天阴云一般,久久没能消去。
拔牙行动开始
宁静和平的日子里,日历一页页飞快的翻着。渐渐地,扑面而来的盛夏气息冲走了春的余韵,使整座城镇日益呈现出热烈而鲜明的色调。
“啊啊……真是失算。居然下这么大……”
早苗抱着双臂站在木制窗格前,懊恼地注视着窗外倾泻而下的瓢泼大雨。天地之间拉起的珠帘模糊了视线,将她封锁在这所距家几公里的和式大宅里。
“你也会忘记带伞吗。”
刚巡视学校回来的黑发少年一边用毛巾擦着发梢滴落的水珠,一边不带感□彩地发表看法。
日本的炎夏雨水充沛,无论何时降暴雨都不足为奇——这一点,时时关注天气预报的早苗本该再清楚不过的……
“没办法啊……前些天把伞借给人家了。今天只是想碰碰运气,谁知道这么不走运……”
“……”
“归根到底,恭弥,要不是你没事找事把我拖过来,我今天根本不用出门吧。”
啪唧。
一支箭狠狠戳到少年脑门上。
——没错,按照惯例,休息日早苗总是宅在房间里看书发霉长蘑菇。今天也是云雀临时打电话说『有事』,才硬把她拽到自己家里打杂。云雀家是离并盛中有段距离的独门独院的大宅,早苗和正彦第一次去时心理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用早苗的话来说,就是“大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谁说没事。”
云雀理直气壮地应着,却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头。
“恭弥,看着我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
“……不要。”
“看吧,心虚了。”
“没那回事。”
“嘴硬。”
“烦死了。”
情知自己不占理,云雀烦躁地打断了早苗的追问。
“没事就不可以叫你吗?不满的话现在走也可以。”
(……他这些年只有强词夺理的本事在成长吗……)
“借我伞我就走。明天我让正彦带去学校还你。”
“天已经黑了。”
“我夜视能力挺好的,不用担心。”
“可能又会像上次那样被诱拐呢。”
“……你到底让不让我走啊。”
一连串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之后,早苗终于意识到云雀大概只是在休息日无聊得很,又拉不下脸直说,才绕了九曲十八弯拖自己过来。自己还真是成了相当便利的多功能道具呢……
——虽然口口声声说着讨厌群聚,但如果把他和鲁宾逊一样丢到哪个与世隔绝的荒岛上,也会感到枯燥乏味吧……?
“再扯下去就没完没了了……恭弥你家房间很多吧,借我住一晚好了。”
如果对方只是普通朋友,早苗宁可淋雨也会坚持借伞回家。她之所以会在这种原则问题上作出让步,很大程度上也是由于『对方是云雀』的缘故。比起“朋友”这种暧昧不明的关系,她大概更多地将云雀当作和正彦一般的“亲人”看待吧。
作为借宿的回礼做了晚饭,晚上在浴室洗完澡吹干头发,早苗披了向云雀借的浴衣便去客房收拾铺盖——这间屋子十几年都没招待过什么客人,指望主人帮她打理房间压根是做梦。虽说衣服是男式的难免有些松松垮垮,但所幸云雀身材偏于瘦小,她凑合着也能穿上。
在擦干净的榻榻米上铺好被褥之后,早苗寻思着去向云雀道声晚安便回房休息,毕竟明天一早还要赶回黑曜。她花了点功夫才沿着和式长廊一路绕到云雀的房间,忍不住又暗暗感叹一句“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恭弥,我进来了哦。”
云雀正靠着枕头看书,抬了抬眼算是回答。早苗拉开门便注意到他的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着皮肤,立刻埋怨地皱起了眉头。
“你不把头发弄干吗?”
“无所谓。”
“湿着头发睡觉对身体不好哦。”早苗快步走上前,伸手就向少年头顶探去。云雀下意识地想避开,但还是被她不依不饶地按住了脑袋。在某种意义上,早苗揉脑袋的丰富经验占了上风。
“……别随便碰。”
“啊啊,完全还是湿的嘛。”早苗无奈地甩着满手的水花,“不拘小节也不是在这种方面。你现在年轻没感觉,中年以后就可能发展成偏头痛啊风湿类风湿什么的……”
“——我去吹干。”
关于“湿着头发睡觉可能导致的后果”,以医生为目标的早苗大概能不歇气地列举几个小时——意识到这一点的云雀干脆地打断了她。
“算了,我去拿毛巾过来给你擦干吧。吹风机伤发质,恭弥你头发很好别糟蹋了。”
这么说着,早苗转身去浴室找干毛巾。
经过没有亮灯的漆黑走廊时,她不经意地朝窗外空旷的中庭望去。
月黑风高杀人夜。
平日里熟悉的景色如今湮没在一片凝重黏稠的黑暗里,让人心里涌起没来由的不安。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风雨抽打窗玻璃的声音,一声声一阵阵一片片,沉甸甸地撞击着鼓膜。
(……真是让人不舒服的天气呢。但愿明早会放晴……)
面对覆压整个并盛的浓重黑幕,少女自言自语着蹙紧了双眉。
心头骤然翻涌起的,并不是恐惧或焦虑这种肤浅的东西,而是一种微妙而突兀的不和谐,一种……想要吐的感觉。
——好像什么糟糕的事情就要来了。
——————————————————————————————————————————
“我说……恭弥你别光盯着书看,稍微把头侧过来点儿……我不小心弄疼你了怎么办啊。”
早苗一边熟练地用毛巾擦去少年乌黑发丝上的水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闲话。夜色逐渐深了,和式房间里昏黄的灯光便显得格外静谧柔和,在少年线条冷峻的面孔上打下淡淡的光影。
“那时候咬杀你就好了。”
云雀专注于手头密密麻麻的蝌蚪文,头也不抬没所谓地应着。
“……适可而止吧,这种独裁者发言。”
早苗泄气般地叹了一声,继续专心地对付起少年蓬松的碎发。男孩子的头发大多硬而扎手,正彦也是如此。相较之下,云雀蓄到齐颈的黑发就异常的细而柔软,和他那张脸一样秀气得出奇……如果不说不动简直完美——对,前提是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