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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弗兰克·迈考特-第21部分

小说: 弗兰克·迈考特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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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他为了抢衣服和兄弟们厮打过。他恨透了学校。他快八岁了,是班里个头最大,年龄最大的孩子。他迫不及待地想长大,长到十四岁好逃跑,让人家把他当成十七岁,参加英国军奔赴印度。那地方温暖宜人,他会和一个额头上点着朱砂痣的黑皮肤姑娘同住在帐篷里。他要躺在那儿吃无花果,印度人都吃这东西。那姑娘从早到晚给他烧咖喱菜,拨拉四弦琴。等他有钱了,他就派人把全家接来,都住在帐篷里,特别是他家里那个患着肺病、常咳出大血块的可怜父亲。一次,我的母亲在街上看见了帕迪,她说:啊呀,瞧这可怜的孩子,简直就是个破布片包着的骷髅,要是拍反映大饥荒时期的电影,他绝对适合被拍进去。 
  我认为,帕迪因为葡萄干的事情有些喜欢我,不过我觉得有点惭愧,因为起初我并不是那么慷慨的。本森老师说政府要给我们提供免费午餐,这样,大冷天的我们就可以不必回家吃饭了。他把我们领到利米国立学校一间冰冷的地窖里,清洁女工奈莉。哈恩给我们每人发点牛奶和葡萄干面包。牛奶冻在瓶子里,我们只好把它夹在大腿间,让它融化。男孩们开玩笑说瓶子会把我们“那个东西”冻掉的,老师咆哮起来:再这么说,我就把奶瓶子放在恁们的后脑勺上化掉。我们都在自己的面包上寻找葡萄干,可奈莉说他们一定是忘了放葡萄干,她到时候问问那个送面包的人。我们每天都要在面包上寻找一番葡萄干,我终于找到一粒葡萄干,举了起来。其他的孩子们开始抱怨,说他们也想要一粒葡萄干。奈莉说这不是她的错,她要再问问那个送面包的人。这时,男孩们都乞求我把葡萄干给他们,他们愿意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我———一口牛奶、一支铅笔、一本连环画。托比。麦基说我可以搞他的妹妹,本森先生听见了,把他带到过道上打了个鬼哭狼嚎。我正想自己享受这粒葡萄干,可我忽然看见帕迪。克劳海西正光着脚站在角落里。屋里寒气逼人,他像条被踹的狗似的浑身打着哆嗦。对被踹的狗,我总是充满同情,所以,我走过去,给了帕迪那粒葡萄干,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为他做点什么。男孩们都叫了起来,说我是个傻瓜,一个***小受气包,说我会为今天后悔的。我把葡萄干递给帕迪后,又非常想要回来。可是已经太迟了,他马上丢进嘴里,吞了下去。他看着我,一言不发。我却在心里说:你是一个怎样的小糊涂虫啊,竟把到手的葡萄干给了别人。 
  本森先生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奈莉。哈恩说:你是个了不起的小美国佬,弗兰基。 
  牧师很快要来测验我们的《教理问答》以及其他课程了。老师只好亲自给我们示范如何领圣餐。他在帽子里塞满了撕成碎片的《利默里克导报》,把帽子交给帕迪。克劳海西,然后跪在地板上,告诉帕迪拿出一张小纸片,放在他舌头上。他向我们演示如何伸出舌头,接 
  住那张小纸片,等一会儿,再把舌头缩回去,然后双手合十祷告,仰望天空,带着膜拜的心情闭上眼睛,等待纸片在嘴里融化,吞下去,接着要感激上帝的礼物———这飘荡着神圣气息的神恩。他伸出舌头的时候,我们拼命憋住笑,因为我们从没见过这样又大又紫的舌头。他睁开眼睛,想抓住那些正在格格窃笑的男孩,但是他没说什么,因为上帝还在他的舌头上,这是一个神圣的时刻。他站起来,让我们围着教室跪下,练习领圣餐。他绕着教室把纸片放在我们的舌头上,并用拉丁语嘟囔着。有些男孩在傻笑,他冲他们咆哮,要是不停止傻笑的话,他们将要领的就不是圣餐,而是临终圣礼。这个圣礼叫什么,迈考特? 
  终敷,先生。 
  正确,迈考特,对于一个来自罪孽深重的美洲的美国佬来说,这很不坏。 
  他交代我们务必要小心,要把舌头伸得足够长,防止圣饼掉在地上。他说:对牧师来说,这可是一件最坏的事情。要是圣饼从你的舌头上掉下来,可怜的牧师只能双膝跪下,用他的舌头把它弄起来。他还得把地板周围都舔干净,怕圣饼可能挨到那些地方。牧师也许会舔到什么碎片,那会让他的舌头肿得有胡萝卜那么大,足以把他憋死。 
  他告诉我们,除圣十字架以外,圣饼是世上最神圣的东西了。我们的首次圣餐是一生中最神圣的时刻。说起首次圣餐,我们的老师兴奋得不得了。他走来走去,挥舞着棍子,告诫我们永远不要忘记圣餐放在舌头上的那一刻,我们从此就成为惟一的、神圣的、罗马天主教的、使徒派的、最光荣的教友。两千年来,男女老少为这一信仰而死。看见一个个殉道者离去,爱尔兰人没有什么可羞愧的,我们不是也贡献了许多殉道者吗?我们不是也在异教徒的斧头下坦然裸露脖子吗?我们不是也高唱着歌曲,犹如去野餐似的登上绞刑架吗?是不是?男孩们? 
  是的,先生。 
  是什么,男孩们? 
  在异教徒的斧头下坦然裸露我们的脖子,先生。 
  还有呢? 
  高唱着歌曲登上绞刑架,先生。 
  犹如……? 
  去野餐似的,先生。 
  他说这个班上也许会有未来的牧师和殉道者,尽管他对此极其怀疑,因为我们是他不幸教过的最懒惰的一帮笨蛋。 
  但是什么情形都有理由,他说,上帝把像恁们这样的人送到地上来捣乱,肯定有他的目的。上帝把没鞋穿的克劳海西、总有该死的问题的奎格雷、来自罪孽深重的美国的迈考特送到我们中间,肯定有他的目的。记住啦,男孩们,上帝把他仅有的一个儿子送上十字架,不是为了让恁们能在首次圣餐日到处伸爪子去“收钱”,我们的主死去是为了让恁们得救。接受信仰这一礼物已经足够了。恁们在听我说吗? 
  我们在听,先生。 
  那么,什么已经足够了? 
  信仰这一礼物。 
  好的,回家去吧。 
  晚上,米奇、小马拉奇和我坐在巷子尽头的路灯下看书。莫雷家跟我们家一样,父亲会把救济金或薪水喝掉,家里没钱买蜡烛或买煤油点灯。米奇看大书,我们两个看连环画。他的父亲皮特从卡内基图书馆借书,是为了在不喝酒的时候,或是莫雷太太住进疯人院的时候,让自己有点事干。他让米奇看任何他喜欢看的书,现在米奇看的是一本关于库胡林的书。他谈论着库胡林,好像知道一切似的。我想告诉他,在我不到四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库胡林所有的事了,我还在都柏林见过库胡林,他毫不犹豫地就来到了我的梦里。我想叫他别再谈库胡林了,他是我的,多年前他就是我的了,那时我还很小。可是,我又不能制止他,因为以前我从没听说过米奇给我们读的这段故事。这是一段关于库胡林的“不干净”的故事,我永远没法跟我的父母讲,它说的是艾莫儿如何成为库胡林的妻子。 
  库胡林就要长成二十一岁的大人了,他很孤单,想结婚。结婚使他虚弱,米奇说,结果他被杀死了。所有的爱尔兰女人都被库胡林迷得发疯,都想嫁给他。他说太棒了,他不介意和所有的爱尔兰女人结婚。要是他能打败爱尔兰所有的男人,那为什么不和所有的爱尔兰女人结婚呢?但是,国王考纳。麦克奈萨说:这对你来说当然很好,库,可是爱尔兰的男人们可不想在深夜独守空房啊。国王决定搞个比赛,看看谁可以嫁给库胡林,比赛撒尿。所有的爱尔兰女人集中在缪尔塞姆平原,比比看谁尿得最远,结果艾莫儿获胜。她成了爱尔兰的女子撒尿冠军,嫁给了库胡林。这也就是她至今被叫做“大尿泡艾莫儿”的原因。 
  我认为,小马拉奇理解不了这个故事,但他和米奇都在大笑。他还小,离他的首次圣餐日远着呢,他只是在笑“撒尿”这个字眼罢了。这时,米奇对我说,我听有这种字眼的故事,犯下了罪过,等我参加自己的首次忏悔时,必须要把这事告诉牧师。小马拉奇说:没错,撒尿是一个不好的词,你必须告诉牧师,因为这是一个有罪的词。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怎么能在首次忏悔仪式上跟牧师讲这件可怕的事情呢?男孩们都知道他们到时候要忏悔什么,好参加首次圣餐,到处“收钱”,再去利瑞克电影院看詹姆斯。卡格尼的电影,吃糖果和蛋糕。老师帮我们想罪过,结果每个人都有同样的罪过:我打了弟弟,我撒了谎,我从妈妈钱包里偷了一便士,我没有听父母的话,星期五我吃了香肠。 
  但是现在,我有了一个别人都没有的罪过,牧师会感到震惊,会把我拖出忏悔室,拖出 
  过道,然后扔在大街上。人们都会知道我听了这样一个故事:库胡林的老婆是全爱尔兰的女子撒尿冠军。我再也不能参加我的首次圣餐了,母亲们会抱着她们的小孩,指着我,说:瞧瞧他,他跟米奇。莫雷一样,永远也不能参加首次圣餐,一直在罪过里游荡,永远也不能“收钱”,永远也看不到詹姆斯。卡格尼。 
  我为首次圣餐和“收钱”难过不已。我病了,茶饭不思。妈妈对爸爸说,这孩子不吃面包又不喝茶,真是奇怪。爸爸则说:噢,他不过是被首次圣餐弄得有些紧张了。我想走到他跟前,坐在他腿上,告诉他米奇。莫雷给我读的故事。但是,我太大了,不该坐在爸爸的腿上了。要是我这样做的话,小马拉奇会跑到路上告诉每一个人,说我是个大宝宝。我想把我的麻烦告诉第七级楼梯上的天使,但他一直忙着给全世界的母亲们送宝宝。我还是问了爸爸。 
  爸爸,第七级楼梯上的天使除了送宝宝,还有别的工作吗? 
  有的。 
  那要是你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话,第七级楼梯上的天使会告诉你吗? 
  噢,他会的,儿子。这是天使的工作,第七级楼梯上的天使也不例外。 
  爸爸又出门做长途散步去了,妈妈带上迈克尔去外婆家了,小马拉奇在路上玩。我把自己关在屋里,好坐在第七级楼梯上同天使说说话。我知道他在那里,因为第七级楼梯比其他的阶梯温暖。而且,在我的脑海里有一道光亮。我对他说出了我的麻烦,接着我听见了一个声音。害怕不必,那个声音说。 
  他在倒着讲话,我告诉他,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不必害怕,那个声音说,告诉牧师你的罪过,你会得到原谅的。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早。和爸爸一起喝茶时,我告诉了他第七级楼梯上的天使的事情。他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想弄清我的感觉是不是正常。他问我,是不是肯定有一道光亮在我的脑海里,而且听见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说了什么? 
  我告诉他那个声音说害怕不必,意思就是不必害怕。 
  爸爸说天使是对的,我不应该害怕。我告诉他米奇给我读的故事。我把“大尿泡艾莫儿”的故事对他说了,甚至还用了“撒尿”这个字眼。因为天使已经说了:害怕不必。爸爸放下了盛着茶的果酱瓶,拍了拍我的手背。唉呀,唉呀,唉呀,他这样说着,我怀疑他是不是要像疯人院的常客莫雷太太那样发疯了,但他却说:这就是你昨天晚上担心的事情吗? 
  我说是的,他说这不是罪过,我不必去跟牧师说。 
  可第七级楼梯上的天使说,我应该说。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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